第62章 終章 下
李晉成很累,睡得很不安穩,隐約覺得身旁有人,想睜開眼瞧一瞧,卻怎麽也醒不過來,正當他輾轉呓語,手機鈴聲打破靜寂。
他幽幽轉醒,才知道被夢魇住,摸索一陣,從桌子上拿起來,那邊說了良久,他才坐起來:“好,我幫你□□……去美國之後也別再找我,我又不欠你……你憑什麽怨我?我一開始就說,要不要生下來你做決定,真要生自個就要負責到底……六個月?九個月我還是這句話。昨天是誰?這跟你沒關系,看樣你還沒有搞清楚自己什麽身份。”
那邊說要送他份禮。
他沒當回事:“你自個留着吧。”
李晉成挂了電話也沒有睡意,下床穿衣,拉開窗簾通風。
外頭仍舊有些涼,天剛破曉。他吹了會兒風,鼻頭凍得通紅,等到天徹底亮了才給鄭特助打電話:“她改注意了,你趕緊安排醫院……還有,她想出國……什麽時候走?身體恢複了就讓她趕緊走。”
李晉成收拾利索去公司,剛到總辦不久,孫并州就找過來,說天津來了幾個人,想見他。
李晉成說:“想見我的多着呢,什麽亂七八糟的都要見?我們和天津那邊沒有業務往來。”
孫并州笑笑:“李總不如去見見,上次廠子出問題還是人家解決的。”
他擡頭:“什麽人?”
“他們說有意合作新項目,小趙向他們引薦過您。”
“什麽時候的事?”他愣了愣,突然想起來,她給他號碼,說對方有意面談,他沒當回事,一是覺得靠女人沒臉面,二是心頭還有餘怒未消,三是,他原本想在錢總身上打算。
回過神來,放下手裏的鋼筆,問:“人呢?”
“接待室等着。”
……
趙父不知托了什麽人,過年沒幾天就在一家小企業給她找了工作,對方一聽她之前的工作經歷,面試都沒面試,直接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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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做銷售,只不過薪資待遇大大不同,趙父說:“你媽氣頭上你先順着,回頭這事過了,你想幹什麽工作就自己去找。”
她就這樣暫時安頓。
晚上又讓她見個人。
廠子臨時有事,她耽擱了片刻,到餐廳已經遲到将近二十分鐘。她連連道歉,對方嘴上沒說臉色卻不怎麽好看。
對方來了兩人,她還是頭回見年輕人之間見面還要帶着家裏長輩。
家長裏短問了一大堆,又說:“我兒子學歷高,讀的建築,建築清楚不清楚?工程師,設計高樓大廈的……”
她點頭笑:“蓋房子的。”
對方臉色一沉,撇嘴又說:“你條件也不算差,那麽好的公司說走就走是為了什麽?你別嫌棄伯母多嘴,現在的女孩子都什麽樣子,我們別的沒要求,一定清白才成……談過幾段戀愛?發展到什麽程度?”
趙念舟聽不下去,打斷她:“阿姨……我恐怕不能讓您滿意……”
她聽了大聲說:“那還說什麽說,走走走,什麽人啊,剛才那句話我就不愛聽,沒一點禮貌!什麽叫蓋房子的,不懂別說。”
男的拉住他媽:“姑娘挺好的,吃了飯再說,您急什麽啊……”
“好,哪好?長的就不像安分的,不然怎麽急赤白臉往外嫁,誰不知道誰。”
男的站起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着出去。
相親次數多了,什麽情況都會遇到,她越發淡定,叫來服務員點餐。
回到家裏已經九點多,趙母給她開門,往她身後望了又望,沒見到人,不由地繃緊臉。
她往屋裏走,電話響起,趙母接了,解釋半天才挂,跟上來攔住她:“你到底想幹嘛?”
“我沒幹嘛啊。”
“那你故意明裏一套暗裏一套!”
她回過頭,嘆了口氣:“您下次能找個靠譜的嗎?介紹的什麽人啊!你去看看,個子矮長得胖,這些都算了,他媽眼高于頂,一個專科建築說的就像我要高攀,當我傻嗎?還談清白不清白,你讓她去幼兒園預定吧!”
趙母拉住她,“你別走,你怎麽說話呢?我看你就是不死心!”
她眼睛紅了紅,閉上眼說:“我就是不死心,您也少逼我,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幹出來什麽事……”
趙母愣了愣,問她:“什麽意思?你這是說的什麽話?”
她眼淚一滴一滴落下來,胸口上下起伏,半天才冷靜:“我從今天起不去相親了,結婚了是我過日子還是你過日子?鞋合适不合适只有腳知道,這事,您着急也是幹着急。”
趙父又出來打圓場,說閨女說的對,又說孩子也不是多大,沒必要逼那麽緊。
趙母嚷嚷,讓他閉嘴,問他向着誰。
他笑笑,把趙母拉進屋:“這是怕你們生嫌隙,往後孩子怨你一輩子,兒孫自有兒孫福,現在終身大事沒有父母硬拿捏的,又何必找不痛快。”
“她要是回頭去找那人,吃虧了怎麽辦?”
“人還沒見,也不能一棒子打死……田睿那回你嫌遠嫌窮死活不願意,鬧了一回厲害的,她多久沒回來?如今又要鬧,姑娘沒嫁出去,心已經離你十萬八千裏了……”
趙母想了想,又把火引到他身上:“別以為我不知道,每次都是我唱白臉你□□臉,得罪人的我去做,好人都讓你當了!”
趙父一個勁兒笑,也不敢犟嘴。
偌大會議室裏只有兩人。
李晉成沉默着聽他說了半晌才笑:“我給自己幹習慣了,恐怕不會屈于人下。”
錢東臨遞上來文件,說:“不給別人幹,你自己給自己幹。”
他也沒打開看,似乎不太有興趣:“你不是說合夥?那總有一頭大一頭小。”
錢東臨點頭:“是啊,我給你幹。”
他挑眉,打開文件仔細看,半晌才說:“錢師傅能投資多少?”
對方搖頭:“我沒錢,我有人脈,不知道李總覺得人脈值不值錢?你也知道我那邊競争很大,所以我才準備回來,我一把老骨頭,沒打算當領導,還是不操心得好。”
李晉成不急不緩地說:“那真巧,我也沒錢,啓動資金都沒有,怎麽開廠子?”
“窮人往銀行裏存錢,富人從銀行裏借錢,李總比我有經驗,這不用我教啊。”
“再往後,拉投資?你提供人脈?”
他點點頭。
李晉成扔了文件,雙手扣住,盯着他看:“怎麽聽着像個套?你圖什麽?我記得趙念舟給我說的不是這樣,她是讓我轉手設備。”
錢東臨摘下來眼睛,哈了一口氣,又用袖子擦了擦,這才戴上說:“剛得消息,那邊要進行嚴格地環境治理,我在的那個廠子,光搬遷就耗費二百多個億,你說吓人不吓人?所以選地方得慎重,人口不能太密集,東津市符合條件的地方多的是。想來想去,還是得找李總。”
“然後呢?”
“我還有個項目,廠子盈利後得支持部分研發經費。”
“研究出來東西呢?”
“公司想投入生産得給我一部分分紅。”
李晉成沉默,又拿起文件看。
“李總,這事互利互惠,你一點兒不吃虧。”
李晉成說:“這事我得開會讨論。”
他說:“應該的,小心駛得萬年船。”
說罷站起來跟李晉成握手,李晉成笑了笑,站起來。
他又開門送人出去。錢東臨順口問:“小舟呢?從來了沒見。”
他頓了頓,說:“休假。”
錢東臨笑起來,玩笑着說李總賺錢後可別忘了給她加加薪。
他表示成了當然不會虧待。
錢東臨贊嘆,是塊璞玉,得有人雕琢才行。
李晉成心裏突然想,我不就是個巧匠?
下午宴請錢東臨一行人,照舊選了凱瑞大酒店,點菜的姑娘圖新鮮,特地要了一道菜,黑松露。
還說:“這東西在法國,是最名貴的食材。”
跟來的兩個男人跟她玩笑,說:“黑松露又叫豬拱菌,不知道你這麽愛幹淨的吃不吃的上來。”
姑娘立時花容失色,抿嘴說不信。
李晉成遠遠瞧着,心裏一動,又想起來那人。那人當時也被哄住,除了花容失色還多幾分無奈,眼裏透着骨子不甘。
東西上來,衆人拿起筷子,紛紛說這東西稀罕,一定要嘗嘗鮮。
李晉成卻半天沒動筷。
孫并州瞧見,問他怎麽了,他搖頭說沒事。
酒場散的早,他統共沒喝幾杯,卻有些醉。
……
趙母思量了半宿,還是認同了趙父的話,這幾天消停下來,沒再來回折騰,不過她也沒有白折騰,一着急上火就吃不下飯,血壓反倒降了下來,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趙念舟早晨去上班,沒在家裏吃早飯,路上買了豆漿油條,帶着早點去辦公室。
主任囑咐她今天接一下售後服務的活兒,之前接了一批老外的訂單,讓她打電話問一問,把反饋意見整理上交。
她忙活到飯店,拿着餐盒去餐廳打飯,去的晚了一點,剩下些殘羹冷炙。
她吃不習慣,又跑到外面小超市買吃的講究,回來的時候聽幾個女同事扒着窗戶議論。
她笑了笑:“你們看什麽?”
“大門外面停了一輛好車。”
有人問:“是跑車嗎?”
“不是……”
她正想湊過去看看。主任剛好走過來沖她問:“小趙,弄完沒有?弄完給劉經理送過去。”
她點頭,收起來資料往外走,路過廠子大門側頭看了看,的确停了一輛價錢不菲的車。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這時,車裏下來一人,偏頭點了根煙又蹲下身彈了彈褲腿上沾染地泥土,低罵:“什麽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
他随便找了個旅館停車,掏出身份證開房,老板看一眼,收罷錢遞出來鑰匙。
找到房間號,開門進去。
把人抵到門板上,推上去她的衣服便親上來。
她去解他的襯衫,摟住他的脖子回吻。
他笑起來:“熱情如火啊?”
她突然抱住他,臉藏進他的脖子裏,半天,肩膀一抖一抖地默默落淚。
他感覺脖子裏有溫熱地淚水流過,燙的他心尖發顫。
推開她,盯着她仔細地看,拇指去擦她的眼淚,等她冷靜下來,重新附上去,蝕骨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