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保姆哆哆嗦嗦地絮叨:“她邊哭邊收拾東西,也不知怎地,突然喊肚子疼,我這還沒到,還沒到她就倒了,疼地要死要活……李總,你趕緊看看這是咋了……”
李晉成快步走到屋裏,就見李曉靠在床沿上,臉色像白紙一樣,嘴唇也呈青灰色,他趕緊摟住她,話都說不穩:“曉曉,你,你這是怎麽了?”
李曉出了一身冷汗,額頭上的劉海兒已經濕透,捂着肚子虛脫無力地答:“我肚子疼,肚子……肚子疼……”
李晉成附上去按了按,她叫的更慘,立馬收回手,又問她:“左邊疼還是右邊疼?”
她搖頭,含着淚嗚嗚地小聲哭。
李晉成急了,說:“等着,等着,我去開車,咱們去醫院!”
趙念舟剛進門就與李晉成碰上,他催促她去扶李曉下來,他去車庫提車,趙念舟還摸不着頭腦,他又說:“愣什麽,快去,她疼的厲害,恐怕是急性闌尾炎。”
趙念舟不敢耽擱,趕緊進屋。就見李曉弓着身子,頭靠床沿費力地呼吸。
趙念舟蹲下安慰她:“是不是疼的喘不動氣?別怕,你爸爸去提車了,咱們趕緊下去。”
說罷一手架着她的胳膊,另一手伸到後面攔腰往上提,保姆在一邊幫襯,剛挪了沒幾步,她腿一軟便昏過去,趙念舟拖住她的臀踉跄了兩步,手上一陣溫熱,趙念舟覺出不對勁兒,抽出來一瞧,一手鮮紅,一顆心也跟着砰砰直跳,不敢多問也不敢多說。
保姆緊接着瞧見,“哎呦”一聲就要大喊,趙念舟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訓斥:“瞎叫什麽!還不趕緊把人扶下去!”
人失去知覺就扶不住,趙念舟讓保姆拿衣服裹緊李曉,蹲下讓李曉趴到她背上,咬牙用力,快步往樓下跑,保姆跟在後面累的小喘。
李晉成取了車已經拐回來,趙念舟猶豫着說:“怕不是闌尾炎……”
李晉成接過李曉抱着往車裏走,這時才發覺不對,木着臉把她抱上車。
李晉成要開車,卻被趙念舟攔住說:“你現在這模樣,開車也沒人敢放心,你去後面,我來開。”
李晉成想也沒想,彎腰坐進後面,把李曉攬起來,她這狀況,真是讓他又恨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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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緊趕慢趕,也不知道闖了幾個紅燈。寒冬臘月,到醫院時,倆人都熱一身汗。
醫生護士在門口等着,見人下來,趕緊拉出推車,李晉成和趙念舟跟着他們往手術室跑。
直到門口,護士把他倆攔住,李晉成關心則亂,非要跟進去,護士說不能進,這會妨礙醫生救治,讓他保持安靜。
李晉成大罵:“操,妨礙,什麽他媽的妨礙!”
護士臉色鐵青,護着門不讓。
趙念舟拉他,也不說話,只用力握住他的手。
過了兩秒,李晉成緩過勁兒,閉眼捏了捏鼻翼,才又對護士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太急……”
趙念舟跟着賠罪,笑說他剛才吓壞了,頭腦不清。
拉着李晉成坐到長椅上,等手術室的消息。
李晉成枯坐幾分鐘,跑出去抽煙,在院子裏徹底凍透,腦子清楚,理智也回籠,漸漸冷靜下來。
他手腳冰涼地回來,見趙念舟還是那個姿勢坐着,後背沾了不少污漬,額頭的劉海兒一縷一縷,亂七八糟,模樣狼狽。
他慢慢走過去,又見她一手血,想到那血是李曉的,額頭的青筋又嘣嘣亂竄。
他走到一旁角落裏,給李曉他媽撥電話,那邊被吓哭。
剛才的護士又出來,手裏拿了份文件讓家屬簽字,李晉成收了手機,問裏面什麽情況,她說小姑娘宮外孕急性大出血,幸好送來的及時,醫生正在裏頭,沒有生命危險。
李晉成字還沒簽完,手一抖,簽字筆掉到地上,他彎腰去揀,捏了幾下都捏不起來。
趙念舟伸手撿起來,遞到他手裏,轉身去了洗手間。回來的時候李晉成沒坐椅子,靠着牆蹲在那。
她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啞着嗓子說:“你別這樣,護士都說了,沒有生命危險。”
李晉成沉默地看她。
她又說:“跟打不打沒關系,是宮外孕引起的……”
走廊那頭傳來急促淩亂的腳步上,兩個人尋過來,年輕的婦人推開跟着的男人,三步兩步走到李晉成跟前,扯着領子捶打他。
趙念舟不明所以,從她張口閉口地說李曉便猜着這是李曉的媽媽,鐘錦。
李晉成任由她鬧,這次攔也沒攔,等她鬧的沒了力氣,又問李曉到底出了什麽事,李晉成一說,她又哭起來,險些昏過去。
她責怪李晉成,說他一心撲在工作上,說他不知道關心孩子,說他為人自私只顧自己享受,還說都是他不許她頻繁見孩子才出了這事。
李晉成自始至終都沒辯解,也沒心情去争個誰是誰非。
鐘錦卻不滿意,非說等李曉康複了,要帶李曉回她那裏,說他沒有管教孩子的能力。
李晉成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冷眼說:“當初是誰不負責,但凡有今天一點覺悟,也不至于離婚,更不至于這樣……鐘錦,這次的事錯全在我,要回孩子,你想也別想。”
鐘錦瞪着他咬牙切齒地哭。
趙念舟不聲不響地避到一邊。暗道:雖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但是李晉成家裏的,又比別人家的晦澀難懂,一波三折這些事,不知道該怨誰。
醫生從手術室出來,打破僵局,李晉成和鐘錦跑上前問狀況,醫生摘下口罩說,幸好送的及時,也幸好情況不嚴重,人沒事。
鐘錦又問以後對生育有沒有影響。
醫生說切了一側,當然會有影響,但也不是不孕,只不過懷孕率降低50%,往後再孕一定要及時産檢。
鐘錦低喃,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趙念舟該做的做了,這時候也只能回去。
李曉被轉到單人病房,保姆帶了換洗衣物過來,鐘錦在裏頭守着,李晉成晚上睡在外面。
第二天。
李晉成沒來公司,項目只能又往後拖,汪行雲被拖的眼急,可也不敢沒眼色去惹事。
聽說了李晉成閨女住院的事,沒敢聲張,打聽到趙念舟那裏。
趙念舟擡頭說:“送什麽花籃?”
汪行雲說:“我跟幾個高層也商量着。不知道應該不應該去看看。”
趙念舟又低下頭,拿出來筆記本,啓動電源,翻着文件慢吞吞地說:“又不是李總病了,送什麽送,你們高層就是錢多,什麽時候像我們這個工資了,就什麽講究沒有了。”
汪行雲盯着她觀察半天,小聲問:“你這麽說我就明白了,你又不是心疼那一百兩百的人,平時讨好上面,你比我差不哪去,看樣子不是光鮮的事,所以你覺得不該去?”
趙念舟沒多說,顧左右而言他:“不小心一點也不行,別問光鮮不光鮮,沒有誰家住院當喜事的,所以最好不去湊熱鬧,說不定拍馬屁拍馬蹄上最後還是花錢的不好受。”
汪行雲說:“你不去看看?”
“不去。”
“你都不去,我們還去什麽。”
“你又亂說。”
“哪亂說了?”
“我跟李總沒可能。”
汪行雲笑了笑,“你一提他眼神都不一樣。”
她不自在地低下頭,“哪不一樣了。”
汪行雲卻說:“想抓就抓緊了,要不就躲幹淨,辦公司戀情吃虧的總是女人,李總人也不錯,雖然家裏瑣事多了一些,工作上還挺有魄力,人無完人,哪有十全十美的。”
趙念舟擡頭玩笑:“這麽好,你怎麽不去。”
“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啊,我沒那福氣,不然怎麽輪到你。”
這樣過了一周,趙念舟煮了些雞湯,私下去醫院探望。
鐘錦家裏有小孩子,不可能一直守着,熬了兩天兩夜,等李曉病情穩定,便回去看兒子,只白天來守半天。
趙念舟去時鐘錦剛回家,屋裏只有保姆照顧,她反倒松了口氣,她其實也不該來,只是想起來李曉那天問她要雞湯,現在她病着正需要補,再加上隐隐對她同情,便不吱一聲來了。
李曉還睡着,她放下保溫盅去刷碗,前後沒耽擱兩分鐘,李晉成已經進來,三言兩語地交談。
她在衛生間聽不清,出來時聽見他問:“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該說話了,誰把你整成這德行?”
李曉垂眼,抿着嘴不說話。
瞧見她黃皮寡瘦,心軟不少,語氣緩和,誘哄她:“說吧,我什麽也不幹,我就想聽你說說,你之前說你失戀,是不是那小子?”
李曉淚汪汪地扭開頭。
他火氣上來,提聲說:“不說?行,我打電話問你們班主任,你不嫌丢人我也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