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拉仇恨
寧卿來以莺姨娘的住處,幾個小丫頭子都站在屋外交頭接耳的低聲說着或笑着,遠遠的就聽到卧室傳來莺姨娘的罵街聲——
“全都是一群遭雷劈,屁眼生膿瘡的爛賤貨!你們都等着瞧,等我家姑娘得了寵,姑奶奶我準一個灌你們一大勺屎!”
寧卿活了兩輩子還沒聽過這麽直白的腌臜話,一時間目瞪口呆,尴尬症都犯了。
沒人通報,寧卿只好自己走進去。
一邊的丫鬟道:“這是誰?沒見過。”
“我見過,就是傳說中的寧表姑娘。”
“哎,就是她呀!長得還真漂亮,怪不得莺姨娘整天‘我的兒我的兒’的挂在嘴邊。”
寧卿的尴尬症已加重成尴尬癌!快步進屋。
“爛肚子舌頭生膿瘡,渾身生蛆的賤蹄子,總算滾進來了!還不快給姑奶奶……哎唷喂,我的兒!你總算來看我了!嗚嗚嗚……”
莺姨娘見到是寧卿,嗷的一聲要撲過去,但她的腿正綁着夾板,痛得嗷嗷直叫。
寧卿嘴角抽了抽,讓慧蘋放下東西。
宸王妃不得寵,但作為正妃到底還有兩分體面,下人們也只敢陽奉陰違。但莺姨娘就不同了,雖然生了七姑娘和八姑娘,但七姑娘從來不跟她親,有事沒事還拿她作筏子,踩上兩腳,而八姑娘是個沒主意的,連自己還顧不全。莺姨娘又嘴賤,下人對她是赤果果的鄙視和蔑視啊!
寧卿道:“許多天不見你,原來是傷着了,快兩個月了怎麽還不好?”
莺姨娘噼裏啪啦地開始倒苦水:“那次給你接風後我就去了七丫頭處,下臺階的時侯撲着了!那死丫頭居然不讓我進屋,就使個人把我擡回來。養得快好的時候,聽說世子給你送禮了,我高興啊!拄着拐杖想找你,誰知被門檻伴着了,這腿更嚴重了!那幾個賤蹄子一點也不懂得侍侯,養到現在還沒好!”
她的聲音又大,外面的丫鬟都聽到了,其中一個叫道:“不安生,三天兩頭的要往外跑,這腿沒廢你就該念佛了!”
說着外面一陣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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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卿無語,默了一會才道:“你就安份些,我一會求孫側妃再給你請個大夫瞧上一瞧。”
“我的兒,還是你待我好!”莺姨娘扯着嗓子嚎,“我病了這麽久,玫兒那個死丫頭連打發個人來都沒有!與她相比,你才是從我腸子爬出來的!”
誰從你腸子爬出來的?寧卿嘴角抽了抽。
宋绮玫本就是個自卑又自傲,一心攀龍附鳳的,莺姨娘這個當娘的不懂得收斂,還使着勁兒的作,宋绮玫不怨恨才怪!
說白了,一個沒良心,一個沒腦子。
“你怎麽連一個得力的丫鬟都沒有?”寧卿道。
“怎麽沒有!小春那個死丫頭老子娘翹鞭子了,一身晦氣的,我讓她回家守孝去了!”莺姨娘捶着床又嗷嗷叫起來:“外面的賤蹄子,別瞧我現在落魄,等我家姑娘……”
莺姨娘噼裏啪啦地炫耀寧卿多美若天仙,炫耀寧卿多本事,從多少狐媚子賤浪丫鬟中殺出一條血路,入了世子的眼,成了世子承認的第一個妾……
寧卿小臉一陣青一陣紅,又是尴尬又是羞恥,應付了莺姨娘幾句,便逃也似的從莺姨娘處跑了。
……
寧卿親自到孫側妃處求,讓請個有能耐的大夫給莺姨娘瞧病。
孫側妃打量寧卿幾眼,笑道:“你倒是個有心的,像莺姨娘那樣的混帳東西,要是別個怕早就避得遠遠的了。連親生女兒也恨不得踩上幾腳呢!”
說到這頓了頓,皺着眉道:“方嬷嬷,你把七姑娘叫過來。”
寧卿嘴角一抽,這是要給她拉仇恨?
不一會兒,宋绮玫來了。
“見過側母妃。”宋绮玫行禮,甜甜地笑着:“這幾日女兒就想來看側母妃和郡主姐姐了,但又怕吵着你們。”
孫側妃不冷不熱地暼她一眼,“最近在做什麽?”
宋绮玫摸不準孫側妃叫自己來是幹什麽的,老老實實地作答:“都是刺繡和寫字,偶爾到姐姐們處坐坐,或是約李姑娘,陳姑娘到外面逛逛,也沒什麽特別的。”
“真沒有做別的了?”孫側妃道。
宋绮玫有些不安,難道自己做了什麽錯事?但她回想了一遍,自己并沒有犯過錯,“再也沒有別的了。”
孫側妃冷笑一聲:“你的日子過得安生。莺姨娘處吵得連屋頂都快掀了!你倒是一點消息也沒有收到?”
宋绮玫小臉羞恥得發青:“側母妃,我……”
“你不用解釋。”孫側妃板着臉,“她雖然是個賤妾,但到底是你的生了你一場,咱們宸王府雖然有大規距,但并不是一點人情也不講的,她病了這麽久,你倒逍遙,連一眼也沒去瞧過。”
宋绮玫臉色精彩得像個染缸,恨恨的暗瞪了寧卿一眼。
孫側妃又道:“好了,反正大規距在那,你不愛去瞧我還能強逼你不行?出去玩吧,表姑娘也出去吧。”
寧卿無語了,心中暗讨,這孫側妃是故意給她拉仇恨還是無意的給她拉了仇恨?
而事實是,孫側妃是無意給她拉仇恨的。孫側妃早知宋绮玫薄涼,平時她都是不管的,但今兒個這一樁撞到她面前,她忍不住就想訓宋绮玫一頓。
……
宋绮玫先出的屋子,卻在路上等着寧卿,見寧卿出來,便沖上去,怒道:“是你告的狀?”
寧卿道:“我才懶得告你的狀。我今兒個見莺姨娘病着,并沒有大好的催勢,這才到孫側妃處請醫的。”
“都病了快兩個月了,你今兒個才知道?”宋绮玫撇撇嘴,一副你也不過如此,裝什麽聖母的表情。
寧卿被氣笑了:“對啊對啊,我今兒個才知道,誰叫我不是她女兒呢?”
她又不是莺姨娘的誰,她有自己的事情做,她不是聖母,不是每天都只瞅着哪個有苦有難就跑去拯救的!能在今天想起和探視已經算有心的了。
寧卿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宋绮玫已經氣哭了,一路嗚嗚咽咽跑回覓香居,“人人都笑話我是個丫鬟生的,她自己是個賤丫鬟也就罷了,她還作得要死,整天幺蛾子不斷,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我是從她肚子爬出來似的,恨不得所有人都笑話我才好!”
“嗚嗚嗚……我怎麽就不是前王妃生的?怎麽就不托生在側妃的肚子?就算是陳姨娘周姨娘也比她好一萬倍!我怎麽就這麽倒黴啊,偏偏是她!她自己是個下賤的商戶丫鬟,難道我也是不行?連那個小商女也敢取笑欺辱我……”
她的丫鬟娟兒對這一翻“丫鬟生的”怨天尤人的言論早已麻木,熟練地安慰:“那小商女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個表姑娘,姑娘才是正經主子!就算是妾生的,也是高貴的宗室之女,是皇族,她一個低賤的商戶之女,哪裏跟您比?姑娘盡管放寬心吧!”
“長着一副狐媚相,世子哥哥也不過是新鮮一時,我瞧她能得嘚瑟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