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病入膏肓
“沒錯。”夜明德點了點頭,“這絲帕跟你手中的本就是一對,都是你娘親手所繡,一塊她送給了我,一塊帶在了自己身邊。”
雨蕭将盒中的絲帕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果然跟娘留下的那塊一樣,同樣是繡着缤紛的桃花,她有些疑惑的看着爹,照理說如果他不喜歡娘,應該不會保留這塊絲帕,可是此時他将絲帕拿出來又是為什麽呢?
“這絲帕……你拿去吧。”過了半天夜明德才開口。
雨蕭微微蹙眉,她不明白爹這麽做是何用意,夜明德盯着自己的女兒,“你大娘雖然不對,但她也是心裏實在不舒服……”
大娘弄壞了自己那塊絲帕,爹這是要用一塊娘送給他的來補償自己嗎?雨蕭輕輕将被毀的絲帕連同盒內的那塊放好,緩緩的扣上盒子收入袖中。她再次擡眼看向夜明德時明顯帶着冷意,“爹這算是在護着她嗎?”
“雨蕭!”夜明德見她如此态度心生不悅,“你還想爹怎樣?難不成為了一塊帕子責罰你大娘和妹妹不成?”
雨蕭搖了搖頭,“在爹的心目中,那就只是一塊帕子而已,但是對我而言,那是娘留給我的記憶。”
自從上次見過她之後,這幾日夜明德一直寝食難安,他知道自己虧欠了這個女兒太多,可是他也有自己的無奈,哪怕是任她在山莊內不聞不問。
“為何抛下娘,為何抛下我?”雨蕭的聲音不大,但是每個字都重重的敲在夜明德的心頭。
“雨蕭……”夜明德頓了頓,臉上的神情變幻着,“那都是爹的錯……”
“是嗎?”雨蕭的目光跳過夜明德的肩頭,有些失神的看向天空,她想聽爹解釋,哪怕他是騙自己的也好,這七年來自己一直想知道為什麽爹對如此對娘、對自己。
可是說完了那句之後,爹竟然不再言語?
雨蕭收回視線挑了挑眉,爹似乎在回憶着什麽,他的雙眸因疾病折磨倍顯蒼老,不過此時眸中卻變幻萬千,時而痛苦、時而歡愉、時而迷茫……
“是因為大娘嗎?”雨蕭的聲音将夜明德從複雜的情緒中拉了出來。
“不……”夜明德神色恍惚搖了搖頭,“你大娘她……不過是個悲哀的女人。”
悲哀?雨蕭心中苦笑,大娘她是綠蕪山莊的莊主夫人,有一雙值得驕傲的兒女,有自己的丈夫常伴身邊,如果這也算悲哀……那自己的娘呢?
雨蕭嘆了口氣,她知道爹是不會說什麽了,她站起來微微欠了欠身子,轉身離開銘德院。
直到她走出很遠,夜明德依然沒有回過神來……
雨蕭慢慢的沿着回廊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手中輕輕扣住袖內的盒子,眉眼低垂帶着失望。
“少莊主,已經送走大夫了。”
是管家福叔的聲音?聽到他提起剛剛的那個大夫,雨蕭停住了腳步,回廊的盡頭拐過去是一個涼亭,涼亭的另一側是花園,她聽得出跟管家說話的應該是大哥。
“大夫怎麽說?”夜涎玉的聲音有些焦急,今日若不是因為有重要的事兒要出去辦,他更寧願在府中等大夫前來替爹診治。
“大夫說……”管家似乎有些難以開口。
“說什麽?”夜涎玉追問道,回廊這頭的與雨蕭心中也忍不住“咯噔”一聲。
“大夫說老爺的病……已經太遲了,”管家頓了頓,“他現在能做的就只有替莊主用紅須參續命,但莊主時日無多,其他的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什麽?雨蕭怔住,自己剛剛才從銘德院出來,雖然爹的精神并不太好,可是并不像是……病入膏肓啊!從什麽時候起,爹的病竟然這麽嚴重了?
“少莊主,這件事是否要禀告夫人?”管家見夜涎玉遲遲未說話忍不住開口。
“暫時先別驚動娘,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夜涎玉定了定神,“你先下去,我自會處理。”
“是,少莊主。”管家點了點頭,沿着涼亭穿過花園而去。
聽到大哥打發了管家,雨蕭反而有些驚慌,她下意識的想要躲起來,不曾想她身形剛要移動就聽到了大哥的聲音,“是蕭兒嗎?”
雨蕭知道大哥已經發現了她,扭頭時便見到夜涎玉邁步朝着自己走來,“大哥。”
“蕭兒,你……”夜涎玉張了張嘴,似乎有些為難。
“大哥,我聽到了。”雨蕭知道他想問什麽。
“嗯。”夜涎玉走近兩步,擡起手來,雨蕭卻下意識的微微閃身,夜涎玉的手有些尴尬的停在半空,他喃喃的張嘴,“蕭兒,頭發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