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番外3
商儀的孕吐生生折騰到五個半月, 別的寶媽都在擔心體重飙升身材開始變形時, 她因為暴瘦距離孕前體重還輕了七八斤,婦産科醫生和專門負責日常飲食的營養師則一直不斷提醒她體重過輕, 增重過緩,希望她多吃點。
商儀對此很苦惱,問醫生:“孕婦不是需要克制飲食麽,就算懷了孕也不能肆無忌憚吃東西,否則寶寶會長的很大, 不容易順産。”
醫生說:“可你現在體重偏低,營養不均衡寶寶發育也會不好。”
兩個不太有經驗的年輕夫妻立刻重視起來。
商儀在終于有點胃口吃飯并且更有胃口吃零食的時候,陸吟遲并沒有像那些忌諱很多的準爸爸一樣苛責她, 甚至就連孫克英也多次向她灌輸一個思想:沒必要刻意忌口,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當然吃那些垃圾食品的時候有個心照不宣的規矩,那就是适可而止。
所以商儀經常在半晌午,在半下午,在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 從冰箱內,從儲物櫃內搜刮一些有營養或者沒營養的小食品,把陸家這張柔軟且價格不菲的床當成消滅食物的戰場。
尤其在夜深人靜陸吟遲陷入沉睡時,她被尿意憋醒,去過洗手間睡不着後光着腳丫子下床, 抱來一堆東西攤在床上,像個小老鼠似的,一邊望着自家老公的睡臉一邊嘩啦嘩啦的拆開這個無所顧忌吃幾口, 再拆開那個無所顧忌吃幾口。
總之感興趣的東西都要拆開吃一遍才能解饞。
陸吟遲有時會被咔哧咔哧的咀嚼聲吵醒,更多的時候會在第二天清晨一翻身,被床上掉落的殘渣紮到,或者不小心動動身子,從被子內,從頭頂一側,莫名其妙摸出來半包吃剩下的零食。
然後潔癖症發作,身上好像爬了一萬只螞蟻一樣,再也睡不着。
而始作俑者吃飽喝足後睡得正香,甚至能夠一覺睡到九點鐘。
陸吟遲很難理解很難接受在床上吃東西這麽不雅的行為,特別是某些食物殘渣因為在他後背停留太久而黏在上面,但腦海中只要一浮現她為了給自己生寶寶,前不久抱着馬桶垃圾桶吐的慘不忍睹可憐兮兮的樣子,原則底線什麽的,瞬間煙消雲散。
畢竟跟她所遭的罪相比,在床上吃東西并且掉的到處都是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她能吃得下東西陸吟遲就已經很欣慰,總比那些因為她吐的厲害,讓他焦頭爛額卻束手無策的日子要強很多。
至于食物殘渣,每日讓阿姨換床單被褥就是了。
這麽想開以後,晚上再被跪坐在床上,抱着零食袋嘎嘣嘎嘣吃東西的她吵醒,陸吟遲不再感覺煩躁,反而認為鼓着腮幫子進食的某人有點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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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倘若第二天公司沒有要事需要忙的情況下,他還會坐起來默默看着,她吃,他則在一邊陪着,或是拿起那些他聽都沒聽過的精致的小食品研究半天,直到她吃飽,督促她刷完牙兩人再一起入睡。
後來等她胃口變得再好一點兒,只要她想吃的陸吟遲都會眼睛不眨吩咐周穆然去辦,比如日本的海膽,澳洲的龍蝦,挪威的三文魚,英國的面包蟹。
應有盡有一切齊全。只有想不到,沒有買不到。
商儀懷疑倘若她哪天提出想用冥王星或者海王星的石頭磨磨牙,陸吟遲都能搞回家一大塊隕石。
在這段日子,除了因為要補鈣補維生素補微量元素等等的一系列藥丸比較煩人,商儀簡直幸福到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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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關于孕婦飲食這塊,商家和陸家兩個來自完全不同階層的家庭還是産生了一些不可避免的碰撞。
比如顧秋蘭認為,孕婦不能吃兔肉,否則孩子生下來有兔唇的危險,孕婦不能吃狗肉,狗肉乃化胎神器,孕婦還不能吃牛肉鴨肉,具體原因她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打電話進行以上囑咐時陸吟遲在場,聽完以後特別幽默的反駁了一句:“你怎麽不問她孕婦能吃什麽,是不是只能吃白面饅頭?”
商儀哈哈哈被逗笑了。
莫名覺得陸吟遲剛才那語氣特別像商娣。
因為小時候顧秋蘭就經常用“女孩子不能吃雞血,會長雀斑”、“女孩子不能吃雞胗,會長厚嘴唇”、“女孩子不能吃雞爪,寫字會難看”等等一系列奇葩言論教育商娣和商儀。
某年過年商娣被惹毛,筷子一拍,嚷嚷起來:“女孩子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就都留給男孩子吃是吧?男孩子什麽都能吃?男孩子銅牆鐵壁什麽都不怕?”
商娣的潛臺詞:是不是都要留給你兒子吃?
怼完那一次以後,顧秋蘭大概也意識到自己有些事做的過火,且孩子大了不好掌控,學歷越來越高也不容易忽悠,所以再也不會用那種奇葩言論說事兒了。
現在想想,也不知道提出那些忌諱的古代人當時是出于什麽陰暗心理,但有一點商儀覺得很有可能,那就是對女性的壓迫。
女人不能吃這個不能吃那個其實就像女人必須裹小腳一樣,都是對女人身心的摧殘。
至于顧秋蘭當時為什麽會相信鬼話連篇那些話,也不排除确實想讓她們兩個少吃點,讓商尚多吃點。
畢竟在當時那種家境不太富裕的大部分農村家庭,男丁的地位非常之高,父母把好吃的留給兒子吃的現象比比皆是。
可惜顧秋蘭把最好的都留給商尚,卻把商尚寵愛成三個孩子裏最差勁的一個,時至今日,也不知道她後悔過沒有。
商儀作為養女,自然再也沒有資格這麽指責她。
不過對于顧秋蘭打電話絮絮叨叨的這些這些關心這些囑咐,商儀相信古人可能只是出于小心謹慎,畢竟在以前,傳宗接代是一向重要任務。
她雖然知道沒什麽科學道理也沒什麽營養,但還是一一答應下來,并保證不會碰兔肉狗肉牛肉等等等等。
當然她會低調的,偷偷的,在顧秋蘭不知道的情況下吃。
這種妥協并不是敷衍,而是覺得沒有争個是非曲直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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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儀最近癡迷上一個腦洞大開的美劇,開始了幾天暗無天日的追劇日子。
這天本是周末,早晨霧氣非常大,天空的顏色一整日都是白茫茫的,雖然到了比較溫暖的春季,但因為下了一場小雨所以溫度有些低。
陸吟遲本來周末下午沒工作,答應陪她在家度過一個閑适輕松的午後,誰知她剛洗過澡躺下,公司的一通電話打過來。
陸吟遲不得不回一趟公司,去見一個重要客人,兩個小時才能回來。
商儀不情不願的抱怨着,作為成年人也不能因為他要去工作就一哭二鬧三上吊。
一臉哀怨的目送他的車子消失在別墅外,扭身回到樓上。
一邊看美劇一邊躺床上等他。
兩點多從床上跳下來,圍着房間無所事事轉一圈,撕開了一包精制鱿魚絲,吃了。
三點多挺着隆起的小肚子打開房間冰箱,左看看右看看,選出一盒某品牌的風味酸奶,抱到床上又吃了。
四點多陸吟遲還沒來,她回味起昨晚阿姨做的三明治,于是跑到樓下找阿姨,看着劇不知不覺又吃了兩個三明治。
陸吟遲回來時商儀已經吃撐,手裏還握着手機,靠在床上睡着了。
他輕手輕腳進門,脫去外套,幫她把電量還剩不到兩格的手機充上電,拿走枕頭邊半包鱿魚絲,半包葡萄幹。
她睡得好像不太舒服,動了動,陸吟遲從旁拿過來一只體型不大不小的灰白色哈士奇玩偶,熟練的墊她腿下。
某人成功被吵醒,打了個呵欠,伸伸懶腰,“不是說兩個小時就回來,這都三個小時了。”
陸吟遲坐下,松了松領帶,“兩點半走的,四點半回來的,正好兩個小時。”
“你不到兩點半就走了!本來不工作在家的時間就很少,這下好了,又少一個下午。”商儀投過去一個哀怨的眼神,忍不住跟他斤斤計較。
陸吟遲笑了一下,“我現在不是周六周日都盡量空出時間在家陪你?”
“可是一星期有七天,你在家陪我就兩天,我每次要等五天才能享受這兩天的時光,每次周末的兩天還過的那麽快,明明剛周五,蹭的一下又周天了……你明天又要上班……周而複始就像一場沒完沒了的輪回,等你回家的人等的也是很辛苦的……”
明明是抱怨的話,陸吟遲聽完卻異乎尋常的開心,開心到還沒到臉上長褶子就差點笑出褶子。
“等你快生的時候我休一段時間的陪産假,好好補償你,怎樣?”
商儀依舊躺着,得到這個承諾心裏舒服很多,她現在的确很粘人,粘人的程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不過還是死鴨子嘴硬的解釋:“其實也不是我想讓你多陪陪我,大概是寶寶比較喜歡你,Ta想讓爸爸多陪陪……誰讓你是Ta爸爸呢,對不對。你要不是Ta爸爸,也就少了很多麻煩……”
陸吟遲點頭“嗯”了聲。
“你說什麽都對,我也沒覺得麻煩。”
商儀頓了頓,再三強調:“不是我說的對,是本來就醬紫!”
他似笑非笑的表示:“我明白,都明白。”
商儀挑起眼皮子,“你明白什麽?”
“不是你粘人,是寶寶粘人。”
某人語氣一本正經的。
這場做作的話題交流結束在此。
兩人好像永遠這麽熱衷“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對話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