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 等到宴曉找到董女士的時候,天己擦黑,宴曉積了一肚子的唠騷,可是她沒那個力氣發,“媽,你跑哪去了,不是和你說過人生地不熟,你呆在賓館裏不要出去嗎?”
董女士一臉不高興:“誰一整天呆得牢,我只是在附近走走,活動活動筋骨,年紀大了,不動不行呀?”
宴曉哭笑不得,她媽跑的這麽遠,還叫附近走走,宴曉不想再說下去,“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嗯。”
宴曉随便找了個小餐館,現在她更不能浪費,一個人掙,兩個人化。
點了幾個家常菜,埋頭猛吃。一天,宴曉的胃口不好,特別是午飯,她沒吃幾口,現在,跑了這麽多地方,她再不吃,只怕會沒力氣回去。
“曉曉?”
宴曉嘴裏塞滿食物,她沒第二張嘴說話,她只是掃了一眼董女士,那個嗯着很快被淹沒在咀嚼裏。
“你讓我一直住在賓館嗎?”
宴曉好不容易咽下嘴裏的飯:“媽,你還沒告訴我,以後你準備怎麽辦?”
一說起以後,董女士就激動起來:“A市我反正是不會再回去的,那個小子,我以後也不會再管他,他沒錢化了,我再不會管他,可是,我在這裏,沒有房子啊?”沒房子就意味着沒家,這,對于一個老年婦女來說,辛苦了大半輩子,終點回到起點,誰會不辛酸。董女士還在說,越說越激動,飯都快吃不下。
這種話題,宴曉在上一次,聽過多少,就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裏她能聽到什麽,宴曉閉了一下眼,飯她是再吃不下去,她手指輕輕彈着桌面,提高聲音:“媽,媽,你停一下,我有話說,媽?”
董女士何其激動,哪是宴曉幾聲媽就能停的下來,宴曉過耳風,飯是再吃不下,聽她也不想再聽不下去,她起身,去洗手間,哪怕躲一下也好。
面前沒人,董女士終算是停下了說話,她張着嘴,那句要出口的話就在舌邊,沒有願聽。她嘆了口氣,挾菜吃。她也不清楚,她女兒宴曉什麽時候開始不聽他們的話,有自己的主見,特別是大學畢業後,如風筝斷了線一樣,她怎麽抓都抓不到。
現在,事實攤在她面前,她再一次确定,不會再錯。不過,她很快就想通,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兵來将擋,水來土淹,她就不相信,她會吃不消她,她五十多年的人生經歷還比不了二十多年的。
宴曉去了趟洗手間,洗手化上幾分鐘,照鏡照上幾分鐘,這麽,化了十來分鐘,她想,董女士該消停了吧。
Advertisement
回到桌位,董女士己吃的差不多,正在東張西望,見宴曉回來了,意思的笑了下。
宴曉坐下,坐正:“媽,你聽我說,你先問你,你不回A市,是不是準備在這裏定居下來,還有,如果你回A市,你準備怎麽過,在這裏,你又想怎麽個過法,那麽我可以根椐你的決定,再作出相應的措施,還有,媽,你要想清楚了。”
董銀妃張了張嘴,她之前自以為想的周到,想不到有人比她更周到。
宴曉,拿筷子,試着挾一筷,放入嘴裏。
“媽。”
董銀妃其實內心是矛盾的,她當然想回去A市,住自己的房子裏,宴帥再糊鬧,終是她從小寵到大的兒子,她還想。。。她再想也沒用,事實擺在她面前,宴帥的所作所為,一次比一次過份,現在,宴曉的這個态度也不是随随便便擺出來的。
董銀妃摸了下鼻梁。緩緩的開口:“曉曉,媽媽,唉。”還是說不出話來。
“媽。”
董銀妃好象下定決心一樣:“曉曉,要是媽媽回A市,你是不是不準備管我了?”
宴曉沒出聲。
董銀妃:“要是留在X市,你準備怎麽做?”
董銀妃到底是老狐貍,她這麽說,好象她只一個孩子一樣。
宴曉叢容的說:“你要是回A市,你沒有工作能力了,我會每月把生活費打給你,要是你留在這裏,我給你找地方住下,當然,我也會給你生活費。”
董銀妃聽了宴曉的話,心思又開始活絡起來,她的腦子好轉起來,這麽說,她女兒的收入不錯哪,這麽說來,是不是把帥帥喊這來,叫曉曉幫他找個工作。。。
宴曉看着面無表情的董女士,說不出話來。任她喊她,她在自己的思想裏,不出來。
董女士想夠了,才發現,她們還幹坐着,桌上殘羹冷飯,“曉曉啊,我們回去?”
宴曉嗔怪的看了眼董女士:“媽,你還沒說,你準備怎麽辦?”
董女士如吃了定心丸,心情好了很多,宴曉問她的這句話,她不當回事:“嘿,再說,讓我再想想。”
宴曉馬上明白過來,董女士的前番說詞啊,看來一半的真都不會到。她也不再猶豫,當下站起身:“那行,媽,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我們這就回去。”
董銀妃跟着站起來,點頭。
宴曉送董女士到賓館門口就離開了,她的說詞是她手上還有事,明天再聯系。
宴曉是不想再和董女士再呆下去,如果按別的母女的相處模式,這個時候的她們,最是舔傷的好時候,可是,她們都清楚對方,雖然她們的關系說的上是融洽的,那是因為她們外面都包了件叫假面的外衣,實質裏面,她們哪經得起互相的撕扯。
宴曉反正老早就想通。她目标堅定的往宿舍趕,她還是去做可以叫作喜歡,可以叫作掙錢的行當,這些,都是她以後的依靠。
當宴曉走進樓區大門,到的她住的那幢樓路口的時候,俞亦昊正倚靠在車身上吸煙,灰暗的天色夾雜着幽暗的白熾路燈光,宴曉一眼就認出來了。
宴曉心下奇怪,走近,走近。
俞亦昊并不是一副心思都在抽煙上,他回頭看宴曉:“回來啦。”
宴曉點了點頭,繼續向前走。
俞亦昊跟上:“吃過飯了吧?”
宴曉怎麽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嗯。”
“那個,曉曉,我明天給你送臺電動縫紉機,哎,你先聽我把話說完,你可以當作是我送你的,你也可當作是借我的錢先用上,要是你覺得過意不去,等你有錢了連本帶息還我,你當然不可以不要。”
宴曉的表情是多變的,她閉嘴,上樓,掏鑰匙,她不說話,可以吧:“行。”不知道行什麽,反正俞亦昊也不當回事。
別人的家事,俞亦昊自稱是別人的男朋友,末婚夫,真到有事,他也不能再厚着臉此插上一手:“伯母的事?”
宴曉打開門,站門口,一個眼神:你進不進來,不進我要關門了。
俞亦昊發現,怎麽自己到了宴曉面前話越來越多,象個小老頭一樣,總有說不完的話,他什麽都想說,什麽都能說上一點。
關門,宴曉說:“找我什麽事?”
俞亦昊自我反省了一下,正覺得這樣長期以往不是個事,收到宴曉的發問,“嗯,是這樣,今天我來找你想說的是去西藏的事,九月份去的話,現在得開始體能訓練,你準備怎麽個練法?”
宴曉頭開始頭大起來,她的事還不夠多,手上的,現在又有事生出來。“你覺得我該怎麽練才好?”
“跑步是最基本的,你說到西藏後想騎自行車跑,那你還得練騎自行車。”
“天天?”
“天天,并且每天要達到一定的量,要不如搔癢癢,是沒有效果的。”
“啊,那不是會很苦?”
傅俞亦昊一笑:“你說?”
宴曉覺得自己快站不住了,她的壓力很大。心裏己經在開始盤算,要是跑步的話,從小區出發,跑到哪才算合适,還有,是不是她得買輛自行車,天天練騎,這,這每天得化多少時間啊,她搖頭,那手上的事?
宴曉的一番動作,俞亦昊看着在心裏笑。
宴曉坐沙發上:“嗯,還有沒有其他的?”現在才意識到,想想,想了幾十年,現在要真正面對了,才清楚,想和做的距離何止十萬八千裏。她給自己打氣,如氣球一樣,一下子鼓作了氣,一副期待的表情。
“別急,你先這樣做起來,到時候,我會再告訴你。”
宴曉“哦”一聲然後就變成一副,沒事的話,我可得做自己的事,沒時間招待你。
俞亦昊很自然的站起身:“那好,我走了,有事打我電話。”
宴曉利索的在俞亦昊跨出門後關上門,跑進房間,坐正身投入到自己的藍圖中。
夜漸深下來,宴曉還在孜孜不倦,她不是沒想過,這麽做到底有沒有意義,她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說,她能一直堅持下來,一半原因是為了夢想,一半,當然是因為有利可圖,她相信,付出終有回報。可是,事實的真相不是種菜,我撒籽,澆肥,菜會越長越大,當某天足夠大的時候就可以燒着吃。
事實是,這麽做,也許真的只是個喜歡,愛好,過過心癢,過過手癢。
當然也不排除,比如她現在小有成績的攝影,她要怎麽來形容才好呢,她是随時随地都想把相機擺出來,按下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