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H老師站在講臺上，把門關上，我聽見學校外面車子發動機轟隆隆的聲音，那個教室實在稱不上好教室，我的中學時代都是在縣城裏面度過的，那時候還不流行将學校遷到郊區，好的學校都是在縣城裏面。
我望不見教室外面長長的階梯之下，時不時有車輛跑過的場景，但聯想讓我的心思一度飛向了窗戶之外，學校的外面。
樹葉是不是也該落完了，枯敗得樹幹似乎再也沒有生還的可能，可是下一個春天，它又會給你奇跡般的驚喜。
那一年，我十二歲。
生命中即将出現一個對我影響至深的，最後又不了了之的人。
而我也很感謝這份不了了之，讓我後面的人生還有更多發展的可能。
相信我的媽媽也很感激我的懸崖勒馬，盡管她仍心有餘悸，讓我盡可能避免與那人見面的可能。
只是她不會知道，我在某一天對她說過的狠話，說我這輩子不會嫁人的話，是帶了六分的真意。
這世上，一個人不想嫁或者娶，無非是因為家庭還有某些創傷，我從不例外，我害怕我完全能照顧自己人生的同時還要去照看另一個人的以後，我害怕他會沒我想象中的好，我害怕吵架，我更不知道若是有了孩子，會像我一樣，多數情況下自生自滅，甚至一度想要自殺。
只是，十二歲那年，我才沒有這麽多心思，我還傻傻地許下不明所以的誓言，我要不談戀愛，不嫁人，不生孩子，而問及原因，就是很單純的不想。
夢想換了許多許多，我也長大成人。
身邊的同學曾經在我眼中應該會孤獨一生的人，現在也有了妻兒。
相反地，我沒有。
年少的孩子心思是多變的，可能晚上睡覺之前我還在想着要和一輩子和某人絕交，第二天早上起來就一不小心和那人說了話。
除了要應付繁雜的課業，住宿的生活也帶來了很大的煩惱。
當一個人住在樓下是男生宿舍，旁邊也是男生宿舍的寝室時，而且沒有獨立隐蔽的洗漱間，一切都要露天解決時，我是崩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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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确實沒有為如此惡劣的環境哭過，都說窮人家的早當家，我是苦孩子，苦孩子是比別人更堅強。
我只是一個星期不洗澡而已！
只是一個星期不洗澡而已。
這不是什麽難事，多換換衣服就好，只是我并沒有什麽衣服，那時候爺爺還在，他照顧他的大孫子，照顧他的小孫子，就是不照顧我這唯一的孫女。
我怪他們，媽媽說我不應該責怪他們，他們有權利選擇對誰好，而且還是給我買過東西，我知道，爺給我爺買過一把雨傘，一只鋼筆，一件适合男孩子穿的衣服，奶奶給我買過吃的，永遠是弟弟的一半，有意無意中暗示女孩沒有男孩強。
偶爾遞給我的蘋果還會在上學途中被小我四個月的弟弟搶去。
我并非頂撞了媽媽，我學會了講道理。
我說，他們确實給我買過東西，可是有些東西不是靠物質能代替的，他們給我造成的物質缺失并不是我怨怪他們的原因，我最讨厭自己明明沒那麽需要他們，他們對我造成精神上的傷害還是那麽有影響，如果不是他們偏心，我不會這麽要強，不會成就這樣一個要強的人格，不會讓很多人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覺得我不好相處。
我不會總擔心自己不如男孩子，不斷努力的向上。
別跟我說，從反面來說，是他們激勵了我。
如果我沒有挺過來呢？如果我沒有朝這方面想呢？如果我真的就自暴自棄，覺得女子不如男……
誰會為我的人生負責買單。
我爸媽不會，我哥嫂不會，誰都不會！
我從來不相信父母是絕對無私地愛着子女的，他們确實在我身上傾注了許多心血，但絕對是有條件的，我必須聽話懂事，乖巧聰明。
為了他們能喜歡我，我把自己的性格一再壓抑起來，以至于長大後，別人都說我一定是沒有童年的。
我看上去真的不好相處，尤其是在不笑的時候。
每次提起小時候的事情，我都如鲠在喉，千言萬語只是化作淚水，我慶幸自己長大了，沒那麽成功，也好過受一些莫名其妙的氣。
我的家離學校并不遠，我很想走讀，因為很尴尬的一個問題出現了，我有了自己的朋友，她家離學校超級遠，然而她媽媽卻能經常來看她，那時我成績很好，班上前四名總有我的名字，我家離學校很近，我的媽媽從不來看我，我從小就覺得他們是不喜歡我的，和爺爺奶奶一樣重男輕女。
自殺的念頭應該是從那時就埋下了禍根。
連自己家人都不喜歡的人存在着多少會覺得自己是個累贅。
但是，我才十二歲，從來沒去過縣城以外的地方，甚至聽到別人提及縣裏其他鎮上的情況都是好奇且向往的。
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過，還沒去過其他地方，不會輕易放棄生命。
即使我生無可戀，但是要我在全是男生的寝室洗澡，我還是做不來，這是一個十多歲剛發育的孩子具有的最基本的羞恥心。
然後我只有選擇一整個星期都不洗澡。
就算洗，也只是簡單的擦擦。
每次覺得自己身上不舒服的時候，我都很想回家洗個熱水澡，很想回家住。
這樣的奢望從來沒有實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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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更新溫晴了，下一章會有進一步的發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