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番外二
? 那一場滔天巨浪爆發之時,葉蕤已經被皇上禁足芷蘿院好些日子了。宮門口層層守衛,衣食都有專門之人遣送來,往常清雅閑淡的宮苑,一時間如同一座孤島,外邊的人進不來,裏面的人也進不去。
葉蕤已經有好幾天晚上連續做噩夢,夢裏的人們渾身是血,看不清面容,可她直覺就是身邊的那些人。
葉蕤隐約猜到了什麽,可她沒膽量往下想。她這場禁足來得太蹊跷,景琰走後沒多久,皇帝陛下就以禦前失儀的罪名罰她在宮內禁足思過。
可是,那個時候,她沒有見過皇上不是?哪來的禦前失儀一說?
身邊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她的心腹,她慣用的太監宮女,都沒了。
直到那一天,皇上身邊的高公公來到芷蘿院,宣她面聖,順便,告訴她這段日子裏所發生的事。
“請娘娘節哀。畢竟,娘娘還有靖王殿下。”
葉蕤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的養居殿,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置身在那個充滿寒意的宮殿,面前的人,是大梁的君王,是她孩子的父親。
葉蕤恍恍惚惚地想,既然死了這麽多人,那麽自己是不是也躲不過了?
景琰呢?景琰去了東海還未回來。
他連景禹都不要了,會在乎景琰嗎?
蕭選的聲音響徹在空空蕩蕩的宮殿裏,帶着不容置疑的威懾力。葉蕤從前就覺得,當今這位陛下心思詭谲、難以捉摸,她從來都是抱着畏懼之心,只是現如今,更加讓人不寒而栗。
“……臣妾謝陛下恩典。”
很多年以後,蕭選病危,葉蕤又一次一個人走進了養居殿。龍床上的男子日薄西山,哪裏見的到從前的王者威嚴。
他一句一句說着從前的舊事,字句平淡,沒有一絲感情,仿佛在說着別人的故事一般,末了,他問:“這麽些年,你有沒有奇怪,當初朕,怎麽就放過你和景琰了?”
“臣妾愚鈍,不敢妄圖揣測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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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奇怪?怎麽可能?
景琰從小跟在景禹身邊長大,對那孩子來說,怕是景禹這個長兄更像是父親;還有小殊,他們是彼此能夠托付後背的兄弟。
自己自林府進入皇宮,在後宮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和宸妃姐姐相依為命。
無論是景琰,還是她,和他們的關系那樣親密,皇上為什麽放過他們母子?
蕭選的手和胳膊動了動,示意她将床頭的盒子打開來。
葉蕤不明所以,在打開盒子的那一剎那,她突然很想哭,可是眼淚怎麽也沒有。
幾株甘草,放了很久很久的甘草,已經枯敗得不成樣子了。
葉蕤突然想起很多以前他們初次見面的情形,“……甘草,味甜,用于心氣虛,心悸怔忡,脈結代,以及脾胃氣虛,倦怠乏力,有清熱解毒的功效,現在,它最大的用處就是止渴。”
“你讓本王吃草?”
“不是草,是中藥,甘草可是止渴。”
“還是草。”
當然,那個時候,蕭選說什麽也不肯咀嚼甘草,引來林燮和言闕陣陣白眼,沒想到……
“蕤兒,對不起,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你……”
葉蕤覺得自己一生就像是做夢一樣,每踏出一步,都好像不真實。
後來,她白發蒼蒼,景琰最小的女兒出嫁前一天來給她請安,問及情為何物,葉蕤的目光看向院中的石楠樹,可耳邊響起的,卻是那一句嗤笑不屑的聲音,“你讓本王吃草?”
隽毅的面容,傲然的氣勢,當時還是端王的蕭選……
“孩子,明日出嫁時,從皇祖母這裏帶點甘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