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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46)

潘氏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痛快地走了。

小姑娘臉皮薄,卻不了解男人,一塊兒香噴噴的肉擺在眼前,傻子才不着急吃。?

☆、第 126 章

? 徐槐成親時被陸成灌了不少酒,今天一早就準備複仇了。嚴敬呢,跟陸成認識了六七年,陸成先後娶了兩次媳婦而他依然光棍一條,明明有了喜歡的姑娘卻被對方當惡棍一樣躲着,他羨慕他嫉妒,因此也與徐槐一起,拼命地要灌醉陸成,灌得他醉死過去,晚上沒法抱媳婦才好。

但陸成可不是孤家寡人,兩個親弟弟兩個堂弟,大點的如陸言陸闊幫忙喝酒,小點的陸定許池一人抱着一個酒壇子,往徐槐嚴敬碗裏倒真酒,輪到陸成就倒摻了水的,哥幾個邊喝邊笑,看得長輩們連連搖頭。

時候差不多了,徐守梁拽着已經七成醉的徐槐回家了。嚴敬離得遠,晚上就在陸家老院住,跟陸言他們睡東屋。

賓客都散了,陸成瞅瞅新房,打個酒嗝,朝茅房走去。

肚子裏灌了太多酒水,他得去放放,身子輕便了,晚上才不耽誤做事。

嚴敬是真的醉了,搖搖晃晃地追着他要去茅廁鬧洞.房,被陸言陸定哥倆夾住胳膊往老院攙。聽着他嘟嘟囔囔的罵他們陸家人都欺負他,陸言笑道:“嚴哥這就錯怪我們了,有阿南阿木在那邊,我大哥今晚能洞.房?非但今晚,往後每晚他都得頭疼,有他受的。”

嚴敬暈暈乎乎地盯着他,大概覺得這話很有道理,乖乖地跟着他們走了。

潘氏回自家了,許氏在老房西屋看着小姑娘們不許她們鬧,陸氏不放心醉酒的大侄子,趁侄子去放水,她悄聲收拾收拾這邊的竈房,确定西鍋裏熱水都燒好了,這才挑開東屋門簾,朝炕上望去。

凝香剛鋪好被子,鋪了兩床。今晚兩口子肯定睡一個被窩啊,所以炕上就擺了一床被子,另一床是凝香從西屋抱過來的替阿木阿南準備的棉被,而此時阿木阿南都鑽進了炕頭的大紅喜被,催凝香快點進來呢。

凝香一回頭,先看到了走進屋的陸氏。

“姑母。”她紅着臉喚道,想穿鞋下地,阿南着急了,大叫着不許她走。

“少臭美,看一會兒你爹爹怎麽收拾你。”陸氏瞪了臭小子一眼,同時示意凝香不用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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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很會看大人臉色,二叔不喜歡姑奶奶,他也不喜歡陸氏,現在以為姑奶奶要來搶娘親,小家夥穿着開裆的裏褲從被窩爬了出來,蹭蹭蹭爬到娘親懷裏,防備地盯着陸氏。倒是阿木懂點事了,繼續躺着,拘謹地打量陸氏。

天氣暖和了不少,凝香倒不擔心阿南凍着,摟着小家夥問陸氏:“姑母有事嗎?”

小姑娘還穿着嫁衣,大紅的繡花衫子襯得人比花轎。陸氏原本對凝香有點不喜的,嫌她帶着弟弟嫁過來給侄子添了累贅,不過經過中午的事,陸氏對一心護着侄子的凝香是一萬個滿意了,慈愛地道:“老大喝醉了,一會兒他進來,你看着他洗臉洗腳,免得他渾身酒氣,臭烘烘的就想上炕。”

說的好像在為凝香着想,其實還是希望凝香照顧照顧自家侄子,體貼點。

但這都是應該的,凝香羞澀地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陸氏又看向已經脫了外衫的兩個孩子,并沒有試圖抱走他們。阿南是大侄子的兒子,跟爹娘住新房天經地義,因為才虛三歲,沒法單獨住一屋,必須得跟爹娘睡一張炕,夜裏孩子有個頭疼腦熱夫妻倆好及時發覺照顧着。阿木呢,本就是随姐姐過來的,以前習慣了跟姐姐睡,不能一搬過來就強迫小家夥自己睡西屋,特別是阿南在這邊呢,不讓阿木找姐姐,小家夥還不得委屈死。

至于新婚的兩口子夜裏方不方便,陸氏就更不擔心了。鄉下不同城裏,爹娘跟孩子們睡一屋比比皆是,特別是小孩子,夜裏睡得沉,當爹娘的注意點別鬧出太大動靜,絕對影響不到孩子。陸氏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冬天天冷,家裏柴禾少只能燒一個鍋,一家五口就都擠在一張炕上,她最小,睡最熱乎的炕頭,旁邊依次是大哥二哥三哥,最外面是爹娘。冬天好幾個月呢,爹娘不可能一次都不膩歪,但她就是一次都沒聽到過。

都是地地道道的村裏人,哪那麽多講究。不過現在家裏條件好多了,等阿木再大一歲,會照顧小他三歲的外甥了,兩個孩子就可以搬到西屋去睡,屆時沒了顧忌,侄子與侄媳婦也可以随便鬧騰。

想到夫妻間的親密,陸氏端詳端詳嬌嬌小小的侄媳婦,對比侄子高高壯壯的身板,心生憐惜,壓低聲音囑咐小姑娘道:“那個,香兒啊,姑娘家頭一回都得遭點罪,忍忍就過去了,你別害怕。”

輕柔的低語響在耳邊,凝香臉如火燒,不敢看陸氏,杏眼水汪汪地與懷裏的阿南對視。

“紅了……”阿南摸摸娘親越來越紅的臉,嘿嘿笑。

凝香按住了男娃的手。

小姑娘害羞,陸氏笑了笑,擡腳走了,跨出竈房時,瞧見茅房那邊走出來一道身影。陸氏頓了頓,轉瞬又覺得成過一次親的侄子無需自己再叮囑,便放心地回了老院。

“娘抱我……”阿南人小,家裏熱鬧了一天,小家夥早就困了,纏着娘親讓她拍覺。

凝香注意力都在窗外漸漸逼近竈房的腳步聲上,因為不知陸成醉到什麽地步,所以摸不準要不要去接接他。去吧,慌得很,不去,他會不會醉暈暈地看不清門檻,栽個跟頭?

“你還出來嗎?不出來我插門了。”

正一心兩用,竈房裏傳來陸成低沉平穩的聲音。

凝香立即确定陸成沒怎麽醉了,輕聲回了句,慌張地将阿南塞進被窩,剛要躺到阿南旁邊,忽然對上裏面弟弟投過來的控訴眼神。凝香心念急轉,示意弟弟先出來,這樣阿南躺最裏面,她睡中間,讓弟弟睡在外頭,擋住陸成。

如此安排,一是太緊張,二是……存心不想讓陸成太順利。

凝香還有點怨他呢。

“阿木聽話,阿南小,姐姐先哄他睡覺,一會兒再轉過來哄你,好不好?”

躺下去之前,凝香柔聲問弟弟。

阿木瞅瞅對面揉眼睛的阿南,乖巧地點頭。

凝香親親男娃,慢慢躺了下去。

阿南立即豬崽兒似的往她懷裏鑽。小家夥以前被爹爹抱着睡,睡前習慣了摸爹爹,這會兒也來摸娘親,不喜歡衣裳的觸感,阿南一邊扯娘親衣裳一邊撒嬌:“娘脫了!”

竈房裏男人洗臉的水聲頓住,傳來一聲悶笑。

凝香臊極了,拍拍阿南道:“娘怕冷,喜歡穿衣服睡,阿南快睡吧,娘親拍你。”

阿南有點不高興,好在很快就找到了安慰:娘親身上比爹爹軟!

軟軟的娘親,摸起來更舒服,阿南閉着眼睛享受娘親的懷抱,很快就睡着了。

凝香不敢立即松開小家夥,扭頭問弟弟,“阿木睡了嗎?”

“沒呢。”阿木抱着姐姐的腰,其實這樣就滿足了,只要能碰到姐姐聽到姐姐聲音就好。

陸成突然走了進來。

凝香情不自禁地往下低腦袋,阿木則好奇地往上看,看到陸成,男娃嘴甜地喊了聲姐夫。

陸成獎勵般摸了摸男娃腦袋。

目光挪到被兩個孩子夾在中間的媳婦身上,陸成并未失望,畢竟早做好了準備。脫了外袍,去櫃前吹了油燈,陸成長腿一跨就跳到了炕上,識時務地鑽進那并不屬于他這個新郎倌兒的被窩,躺好後朝阿木笑,“今晚姐夫抱阿木睡,阿木來不來?”

聽着新婚丈夫誘.惑的聲音,凝香心提了起來。一旦弟弟過去,她身後就沒有兵卒守着了。

阿木看看姐夫,目光從姐夫身上蓋着的雖然也很好看的新被子挪到自己這邊的大紅繡花被子上,短暫的比較後,毫不猶豫地做了選擇,“不去,我跟姐姐睡。”

凝香輕輕舒了口氣。

陸成卻緊跟着道:“姐姐哄阿南呢,阿木過來,姐夫先給你講個故事,講完了你再回去。”

阿木最愛聽故事了,沒等身後姐姐阻攔,掀開被子就往外鑽,凝香急得偷偷反手抓。借着龍鳳雙燭的光亮還有掀開的被子,陸成将她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大手一探就将小舅子細細的小腿搶了過來,還警告般撓了凝香一下。

凝香怕了這無聲的威脅,迅速掩好被子,再不敢跟他鬥。

陸成滿意地笑了,摟着阿木躺好,剛要講,阿木嫌他胳膊太熱,往姐姐那邊蹭了蹭。

陸成有點尴尬,咳了咳,顧忌睡着的兒子,低聲問小舅子,“阿木聽過蛇抓兔子的故事嗎?”

阿木眼裏冒出興奮,“姐姐就講過大灰狼抓兔子,姐夫快講講蛇的。”

陸成從命,瞅瞅媳婦的背影,一本正經地講了起來:“從前有一條大黑蛇,有碗口那麽粗,這天它出去找吃的,看到一只小白兔,小白兔又白又胖,眼睛特別好看,跟你姐姐那麽好看,大黑蛇就想吃了它,一直追小白兔。”

他聲音別有一番味道,阿木很快就被吸引了,凝香不想聽也得聽着,誰讓兩人挨得近?

“小白兔害怕,幸好它的窩就在附近,四腿一蹬躲進了窩。大黑蛇追到兔子窩前,想要鑽到窩裏去吃兔子,可是兔子窩特別小,大黑蛇腦袋寬,怎麽都進不去。”

善良的兔子安全了,阿木緊張的心放松了很多,大眼睛專注地望着姐夫。

陸成繼續道:“吃不到兔子,大黑蛇不甘心,一直盤在兔子窩旁邊等着。等啊等,打雷下雨了,兔子窩上面的土塌了一塊兒,大黑蛇又試着往裏鑽,這回真進去了!”

阿木吓壞了,好像自己就是那只兔子,害怕地靠到姐夫懷裏,“然後呢?”

因為陸成講得太逼真,偷聽的凝香也不由期待了起來。

“蛇進來了,小白兔害怕啊,哭着往裏跑。大黑蛇在後面追它,追着追着兔子洞到底了,小白兔前面無路,後面就是蛇,以為自己死定了。這時候大黑蛇就笑話小白兔,說小白兔洞挖得多深它都能抓到它。小白兔動了個心眼,要跟大黑蛇打賭,說再給它半天時間,它繼續挖洞,半天過後大黑蛇還能追到它,小白兔就乖乖地讓大黑蛇吃。”

“大黑蛇答應了,閉上眼睛睡覺,小白兔忙着挖洞,挖着挖着拐個彎,趁大黑蛇看不見,突然往上挖,蹭地跳到地面上去了,拔腿就跑。等大黑蛇醒了,小白兔早跑遠了,影子都沒有,差點氣死它。”

阿木嘿嘿地笑,“大黑蛇真傻。”

陸成刮了刮小家夥鼻子,意味深長道:“是啊,大黑蛇傻,所以阿木得記住大黑蛇的教訓,以後你跟誰打架,能馬上打敗他就馬上打敗他,別聽他胡說,免得他鬼扯騙你,得到你的信任後又逃跑了,甚至找人來對付你。”

阿木似懂非懂。

凝香倒沒料到陸成還有這樣一番道理,看看熟睡的阿南,突然覺得陸成一定會是個好父親。

陸成并未指望阿木這麽早就能理解他的意思,見小舅子喜歡聽他講,陸成就繼續編給他聽,一個接一個,阿木漸漸困了,忘了回去找姐姐,靠着姐夫睡着了。

陸成低頭看看,等小舅子徹底睡沉了,他啞聲喚凝香,“你出來,我抱阿木過去。”

讓阿木與阿南睡,他把媳婦換過來。

他終于露出了狼尾巴,凝香緊張地攥住衣襟,佯裝睡着了沒聽見。

“我數到三,你不過來,看我怎麽收拾你。”陸成耐性早已耗盡,認真地威脅道。

他膽大包天什麽都敢做,凝香怕了他,只得乖乖爬出來,裏面阿南早就睡熟了。

媳婦聽話,陸成穩穩将阿木挪過去,蓋好被子,片刻都不再耽誤,一轉身就将低着腦袋面朝窗戶坐着的媳婦拽到了這邊被窩,摟到懷裏親,“香兒,白天的事我知道你還委屈,你等着,一會兒我再跟你賠罪……”

哄完孩子才能抱媳婦,他這個新郎倌兒容易嗎?

他不容易,所以除了抱媳婦,眼下他什麽都不想做……

窗外夜色深沉,而陸成的今晚,才剛剛開始。?

☆、第 127 章

? 陸成心急抱媳婦,但兩個孩子在旁邊睡着,他動靜稍微大點凝香就着急,一會兒嫌他拱被子的聲音大,一會兒嫌棄他親得響,就跟準備了一桌好菜送乞丐,卻不肯馬上給人家,非要他洗洗頭發再洗洗手,恐怕洗完手還得去換身衣裳,各種要求沒完沒了,乞丐能不憋屈嗎?

反正陸成憋屈,束手束腳不得勁兒,氣得他跳下炕,衣服都沒套,連人帶被子抱去了西屋。

新房被孩子們占了,惹不起他躲行了吧?看她還有什麽話說。

自從認識凝香就開始盼着這一天,眼下終于盼到了,又被她數落了半晌,進了西屋,将媳婦被子扔到炕上,陸成燈都沒點就追了上去。凝香小兔子似的沒有反擊之力,加上本就是溫柔聽話的性子,便牢牢記着昨晚大伯母的囑咐,閉上眼睛,乖乖地給他。

傻到了家。

……

陸成一役結束,就聽底下的媳婦還在哭,抽抽搭搭的,如受了天大的委屈。

其實之前陸成也聽到了,但他以為她是害羞,跟去年幾次偷偷摸摸見面時似的,此時停下來,才發現這次她好像是真哭了,哭得可憐巴巴。

“香兒?”陸成心虛地喚道,這種時候,除了他,還能有誰欺負她?

因為上輩子的經歷,凝香對比較過分的動手動腳都有了解,唯獨對洞.房一竅不通。陸成還沒走,她就以為他還要來,本想繼續忍着,可她實在忍不住了,也不想再聽長輩們的話。

憑什麽啊,她還氣陸成呢,為何明明難受還要便宜他?

“你出去……”凝香嗚咽着攆人。

這會兒她要他的命陸成都不會猶豫,連忙躺到了一側,然後将想要往對面轉的姑娘強行摟到懷裏,大手碰到她臉,摸了一臉的淚,而且臉蛋也不是意料之中的燙,反而清清涼涼的。

陸成動作一僵。

他如願以償了,熱得像剛從火爐裏走出來,她身上冷,豈不是說明她感受與他截然相反?

“香兒,你,是不是難受?”陸成心疼又自責地問,他真的不知道她會受苦。

凝香就是哭,任他說什麽她都不理會。

陸成不停地哄,哄着哄着聽到她啞聲讓他去點燈。陸成嘆口氣,摸摸她長發,坐好了,這次記着穿衣裳了,然而衣裳都扔在了東屋。陸成怕她臉皮薄看見了又罵他,聰明地先去東屋穿衣裳,回來時手裏提着油燈。

挑開簾子,卻見她不知何時将被子扯回身上了,毛毛蟲一樣躲在被窩裏,腦袋都沒露在外頭。陸成剛要将油燈放到櫃上,目光忽然一定,落在了鋪蓋旁邊的炕上。

那裏鋪着一條四四方方的白布,跟阿南的肚.兜差不多大,原該一片白淨,此時卻如雪地上落了片片紅梅花,有的地方梅花多,連片連片,有的地方零星幾點,點點片片都刺目。

陸成想起來了,她從孩子們被窩裏出來時手裏就攥着這塊兒布,他心不在焉地問她是什麽,她堅決不肯說,原來就是為了這個。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陸成知道那些梅花意味着他的香兒完完全全都是他的,但他壓根就沒有懷疑過這點,所以看到了确确實實的證據,陸成沒有高興,越發心疼了。

怪不得她哭。

“香兒,你,用不用我找點藥給你上上?”放下油燈,陸成俯身站在炕沿前,将她身上的被子往下扒了扒,露出媳婦的腦袋,再輕輕地親她頭頂發梢,“對不起,這次我不懂,下次我輕點,香兒,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輕輕柔柔的聲音,哄起小姑娘來最管用。

凝香心就軟了,陸成從來都有這個本事,前一刻還讓她氣得不想再見他,下一刻就讓她從耳根子到心都軟了,再次偏向他。

既然哪個新娘子都免不了這遭罪,說明确實不怪陸成,喜歡他高大結實值得依靠,當然也得接受他其他過于壯實的地方。念頭一起,凝香情不自禁打個哆嗦,并了并腿,低頭問他,“阿南他們,沒醒吧?”

雖然當時渾渾噩噩的,但她記得他好像吼了幾嗓子。

“睡得香着呢。”

提到孩子,陸成聲音更加溫柔,爬到炕上,重新将人摟到懷裏,想幫她檢查檢查傷勢,她死死擋住,動一動就皺眉吸氣。陸成舍不得為難妻子,趕緊歇了心思,大手輕輕地摩挲她背,安撫地意味更濃,就像她是只受了驚吓的小白兔。

凝香的所有委屈就都被他順沒了,身體放松下來,乖順地靠在他胸口。

然後他的手就開始不老實了。

凝香癢癢,一邊護住自己一邊悶悶地嗔他,“你別碰我。”

“這裏又不疼。”陸成剛娶了媳婦,正新奇呢,哪肯老實,知道她緩過勁兒來了,又耍無賴。

凝香攔不住,幸好陸成并沒有再來一次的意思,只是稀罕旁處,連她的腳丫都沒放過。

凝香腳板心怕癢,一只被他握着,她用另一只腳踢他,邊笑邊質問他,“你就不嫌臭?”

“我媳婦哪都是香的。”陸成喜歡她,喜歡兩人真正成了夫妻的感覺,突然将她雙腳都抱在懷裏,擡頭看她。凝香沒料到他會這樣,困惑地怔在了那兒,一頭烏亮黑緞似的長發披散,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臉蛋被燈光照亮,朦胧動人。

他望着她,心化成了一汪春泉。

凝香害羞了,飛快将被子拉過腦頂,雙腳也往回縮。

媳婦不見了,陸成從被子底下鑽進來找她。

他慢慢地從她身上經過,仿佛有暖暖的春風将她席卷,凝香羞于承認,但她知道她喜歡。

情不自禁的,夫妻倆又抱到了一起。

“香兒……”陸成低低地求,不忍欺負她,就将難題抛給妻子,讓她選擇是狠心拒絕,還是當個疼丈夫的好媳婦。

凝香在他面前一直都很沒出息,受不了他孩子般的撒嬌,受不了他勾人的桃花眼,善良地默許。

三月的晚上,春風透過窗縫漫進來,油燈火苗上下左右地搖曳,風停了,才繼續靜靜地燃燒。

陸成心中懊惱,擁着她,體貼地幫她将臉上汗濕的長發別到耳後,自責道:“又哭了。”

怪他沒忍住。

這次凝香卻不怪他,因為她知道他已經竭力照顧她了。

有些累了,呼吸平複下來,凝香蹭了蹭他胸膛,困倦地道:“回去吧,阿南晚上會醒嗎?”

“嗯,半夜得把一泡。”陸成還沒享受夠夫妻獨處的滋味兒,只是見她眼簾不停地打架,他親親她額頭,柔聲道:“你躺着,我抱你回去。”

凝香确實懶着動了,閉上了眼睛。

陸成穩穩抱起她,放回東屋炕上,小心翼翼替她穿好中衣。等他關好屋門吹了油燈再次鑽進被窩,小姑娘已經睡着了,陸成貪婪地将她轉到自己懷裏,她順勢往他身上蹭了蹭,轉瞬又安靜下來。

聞着她身上的淡淡清香,陸成長長地舒了口氣。

娶回家了,真的娶回家了。

心滿意足,他也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炕頭傳來阿南的小聲哼唧,小家夥半夜差不多都這個點醒,陸成也是習慣了,立即爬起來去抱兒子,再站到地上。夜壺在北邊放着,陸成抱着兒子去那邊噓噓,阿南揉揉眼睛,仰頭叫他,“爹爹。”

陸成嗯了聲。

阿南笑了下,來了點精神。

小家夥每次夜裏噓噓完都得跟他玩一陣才睡,所以陸成抱阿南進了他與凝香的被窩,怕兒子吵醒累極的妻子,陸成将兒子放到了另一邊。睡了半宿,阿南已經忘了爹爹成親這回事了,加上天黑看不見,躺下後小家夥就往東邊爬,壞笑着要去抓二叔。

沒等他碰到并不存在的二叔,陸成将人抓了回來,熟練地拍覺。

阿南抿抿嘴,一邊摸着爹爹的胸膛一邊泛起困來。

估摸着孩子差不多睡熟了,陸成正要将人放到阿木身邊,小家夥突然抱住了他。陸成一下子心軟了,畢竟這兩年都是抱着兒子睡的,驟然分開他也舍不得,便替阿南掩好被角,一家三口睡一個被窩。

都睡熟了,夜晚再次歸于平靜。

慢慢的,窗外有了點亮光。

阿南是第一個醒的,雖然他小胳膊肘撞到陸成時,陸成也醒了,但壞爹爹存心要逗兒子,裝睡沒有睜開眼睛。阿南眨着眼睛看爹爹,摸摸鼻子摸摸臉,玩夠了,笨拙地轉身,想要去找二叔,結果一扭頭,東邊炕頭竟然沒有人!

二叔三叔呢?

阿南震驚極了,鑽出被窩一骨碌站了起來,想往門口望的,卻見爹爹旁邊還躺了一個人,炕頭最裏面的被窩裏也有個人,兩人都背對他躺着。

因為大家都在睡覺,阿南本能地沒有叫,好奇地往爹爹跟前走,偷偷地要看爹爹身後的人是誰,小腳丫子卻踩到了被子底下爹爹的手臂。小家夥也知道自己闖了禍,緊張地看向爹爹,見爹爹沒有醒,阿南咧嘴笑了下,趕緊撲到了爹爹身上,笨拙地爬了過去。

身上突然砸下來一個小家夥,凝香皺皺眉,醒了,目光從對面弟弟的背影掠過,率先往下看,剛好阿南吭哧吭哧地從她腰那兒爬了上來,娘倆一個低頭一個仰頭,便看了個對眼。

“娘!”

阿南驚喜地叫了聲,不懂娘親怎麽跑爹爹被窩來了。

一大早就看到個漂亮娃娃,凝香忍俊不禁,看看窗外,天色尚早,再瞥了眼背對自己的陸成,凝香笑着指指弟弟那邊,小聲對男娃道:“阿南先過去,娘抱你跟阿木舅舅一起睡。”

阿南可聽話了,肉蟲子似的從娘親身上爬下去,一會兒就鑽到了阿木旁邊,有模有樣地坐着,掀開被子等娘親過來。

凝香也掀開這邊的被子,只是才擡起上半身,全身上下立即傳來一股酸痛,腰那兒簡直比撿了兩天栗子還酸。凝香一動不動緩了會兒,剛要繼續挪動,腰上忽然搭過來一條鐵臂,害她受苦的新婚丈夫輕而易舉就将她扯到了他懷裏。

“人都是我的了,還想往哪跑?”陸成親她耳朵,聲音有點啞。

凝香羞紅了臉。

那邊阿南見爹爹醒了,還将娘親摟了回去,眨眨眼睛,突然笑了,興奮地往這邊爬。?

☆、第 128 章

? 一夜好眠,早起陸成挺想摟着凝香溫存一番的,只是阿南阿木先後醒來,一人占了一邊,根本沒有他的地方。

“你先起來吧。”昨晚黑漆漆的,做了夫妻跟他說話也沒什麽,如今天亮了,凝香就不敢看陸成,眼睛看着懷裏的阿南,小聲催他道,免得兩口子都不起來,陸家其他人誤會。

陸成嘆口氣,被子底下大腳丫子戀戀不舍地蹭了蹭她小腿,這才心有不甘地起身穿衣。

出了屋,陸成伸伸胳膊,開了南北兩邊竈房的門。

老院那邊,陸氏許氏也剛剛開門,見新郎倌兒出來了,瞧着神清氣爽的,姑嫂倆相視一笑。

陸成臉皮厚着呢,毫不在意,替凝香解釋道:“阿南纏着她,晚點再起來。”

“不急不急,讓香兒多睡會兒,一會兒吃飯了再叫她。”許氏笑着道。

兩家院子中間也沒有搭牆,許氏的聲音沒有任何阻礙地傳到了凝香耳中,凝香哪好意思真的睡懶覺,趁陸成不在,趕緊從兩個孩子中間坐了起來,指着他們放在東邊炕上的衣裳道:“穿衣裳了,阿木自己穿,穿完了幫阿南。”

阿木馬上跑了過去。

阿南見娘親要下地,一下子撲到了娘親懷裏,不許娘親走。

“娘去櫃子裏找衣裳,阿南聽話,去找舅舅。”凝香笑着哄道,瞄了眼自家才六歲就當了舅舅的弟弟。

阿木對做舅舅這件事挺新鮮的,自己穿好了,彎腰撿起阿南的衣裳,叫阿南過去。

阿南盯着娘親。

凝香親了親小家夥,“去吧,聽舅舅的話。”

阿南笑了,扭頭走向阿木,脆脆地喊舅舅。

确定阿南穿衣裳的地方離炕沿夠遠,凝香先插好屋門,這才去了櫃子前。她的衣服都放在裏面,因為今日要給長輩們敬茶,得穿喜慶點,衣裳也早就準備好了,正是年前大定她穿的那一身,大紅色的,繡樣比嫁衣素淨些。

剛系好裙子,門板被人推了一下。

凝香又羞又笑,笑陸成發現自己被拒之門外的郁悶心情,炕上阿南坐着讓舅舅幫他穿褲子呢,聽到動靜扭頭看向門板,毫不懷疑地叫道:“爹爹!”

陸成嗯了聲,猜到妻子在做什麽,他無奈道:“爹爹去端水,給阿南洗臉。”

等他端着一盆溫水回來時,阿木阿南已經跑到竈房裏玩了。陸成将水盆放在屋檐下,見阿南領着阿木去後院看将軍,陸成沒有喊他們,做賊似的往東屋走,到了門口,就見媳婦跪立在炕沿上,上半身前傾,聽動靜應該是在疊被子,兩只繡花鞋探出了炕沿,還沒他巴掌大。

陸成悄悄走了進去,倏地摟住妻子的小腰,直直将她的上半身扶正,都靠在他懷裏。

“香兒……”只是分開這麽會兒功夫,陸成就發現自己想媳婦了,嘴唇直往她脖子上湊。

“我剛疊好的被子!”被子因為他的偷襲又散開了,凝香氣得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聽着仿佛只是生氣,紅紅的耳根卻洩.露了她的緊張。她一臉紅陸成就心癢癢,大手立即往上挪。

“你別鬧。”

大早上他就不正經,凝香使勁兒躲閃,奈何力氣太小,快彎成蝦米了也沒躲開陸成執着的大爪子,被人欺負得臉紅如霞,轉眼就從跪着變成了歪在炕頭。腦袋跟腰低下去了,後頭還翹着,看得陸成眼睛都快紅了,想不顧一切,後院孩子們突然折了回來。

“晚上再收拾你。”玩笑般拍了她一巴掌,陸成将臉紅紅的媳婦抱到地上,趕在孩子們過來前香了一口,桃花眼裏都是笑,“我疊被子,你們先去洗臉。”

凝香低着腦袋出去了,心撲通撲通地跳。

陸成動作很快,兩個被團疊到一塊兒,再鋪鋪炕褥,這才跳到地上,走出去,就見阿木已經洗完臉了,正在擦臉,阿南拉臭般蹲在水盆前,脖子下面圍了個兜兜,緊緊閉着眼睛讓娘親撩水幫他洗,別提有多乖。

想到自己三兄弟伺候他洗臉時費的力氣,陸成看着兒子,突然冒出一種危機感。

小家夥這麽會讨凝香歡心,說起來凝香答應嫁給他,是完完全全因為喜歡他陸成,還是有阿南的一半功勞?媳婦沒娶進來時,陸成慶幸他有阿南這個小幫手,如今媳婦娶回來了,陸成莫名擔心自己輸給兒子,在凝香面前沒有阿南更得寵……

“好了,阿木帶阿南去裏面塗香香,藍蓋的是你們倆的。”幫阿南解開圍兜,凝香笑着道。

阿木臉蛋白白淨淨的,牽着同樣白白淨淨的小外甥進去了。

西院那邊有了動靜,凝香不好意思在外面洗臉,端着水盆進了屋。

“我給你重新打一盆。”陸成想要接過盆子。

凝香看看盆裏還挺幹淨的溫水,搖了搖頭,莊稼戶燒水不容易,能省着點就省着點用吧。放好水盆,凝香挽袖子前将準備盯着她洗臉的男人攆去屋裏看孩子,聽聲音,阿南好像要用她的玫瑰香膏,阿木不給呢。

陸成也聽出來了,深知兒子的霸王脾氣,立即跨進屋,瞪着阿南道:“那是你娘用的,阿南是男的,舅舅用什麽你用什麽。”小屁孩子哪值得用他特意花大價錢給媳婦買的好香膏,又不是姑娘家香噴噴的喜歡臭美。

阿南不高興,鳳眼還是盯着舅舅高舉着的紅蓋脂粉盒。

陸成直接将脂粉盒搶過來,揣胸口了。

阿南瞪着他,阿木打開藍蓋盒子挖了一指頭要往外甥臉上抹,阿南突然跑了,邊跑邊喊娘。

“阿木自己塗吧,不用管他。”陸成無所謂地道。也就是現在家裏條件好了,他小時候除了冬天天冷才塗那種一文錢一盒的便宜防凍霜,其他時節洗把臉就算了,追凝香時也沒用,沒想到兒子這麽嬌氣。

都是嬸母妹妹們慣的。

“娘塗香香!”竈房裏面,凝香擦臉的時候,阿南仰着腦袋道。

男娃說話越來越順溜,凝香忍不住笑,擦完臉,抱起小家夥進了屋,想将阿南放到炕上坐着,阿南非要追着她,凝香只好抱着他坐到了櫃子前,讓阿南坐她腿上。

“姐姐,阿南還沒塗呢。”阿木認真地蓋好脂粉盒蓋子,如實禀報道。

凝香洗臉時聽到點動靜,接過弟弟的藍蓋盒子,讓阿南聞,“阿南不喜歡梅花香嗎?”

玫瑰的香味重,梅花的香味淡,更适合男娃用。

阿南搖頭,一手撐着櫃面,一手将娘親的紅蓋盒子抓了過來。

小家夥鬼靈精怪的,凝香哭笑不得,先挖了點幫他塗。

自己變得跟娘親一樣香了,阿南高興壞了,塗完了就着急下了地,又颠颠颠往外跑,要去跟叔叔姑姑們炫耀。陸成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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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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