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位置實在太好,算上舞臺,離z的距離都不到四米。
周圍的歌迷歡呼雀躍,周期幾乎被震成了聾子。揚起脖子看了看原本屬于簡颉的位置上坐着絲毫不認識的人,估計這家夥又把票賣了。從包裏取了手機準備發短信時,果然有簡颉發來的短信:我把兩張票都賣了,夜晚愉快,不用回來。
想得真夠多的……
z去了後臺準備服裝,主持人走上臺要求觀衆手機靜音,周期索性關了機。程啓深始終看着舞臺,周期只能看得見他一個側臉,拿手去戳了戳他:“你在想什麽?”
他微微側過身子來捉了她的手,像是微笑了下,并沒有說話。
她一愣,加上手上東西又多,兩根熒光棒都滾下了椅子。她慌忙低下頭去撿,手被他握着,又被他扯回來:“我來。”
這是z在n市辦的第一場演唱會。一年半前的演唱會在廣州,當時去北京談事的陸珩,二十四小時折了幾趟飛機才和她在廣州彙合。
當時的她蜷縮在機場的椅子上等他,等到天黑都不見他的身影時,以為他不會來了,直到晚上八點多他從出口處出來是喊了她一聲閃閃時,她才笑着哭出來。
陸珩以為她是等得久了,登機後,即使她早就不哭了,仍然抱着她哄了很久。當時被他摟在懷裏時,她甚至洋洋得意,這個人真是在意自己啊,舍不得她流淚。
z開嗓後,她幾乎控制不住地站了起來,陸珩當時坐在她身側,幾乎吃了一驚。她很少對一件事狂熱成這樣,坐下來後還拼命地搖晃着腦袋,甚至嘶喊,是他從未見過的興奮狀态。他拉不住她,就靜靜地坐着。她看了一眼他覺得他與周圍格格不入,硬是拽着他的胳膊一起和她跟着節奏搖。手中的熒光棒被她驟然一碰掉在地上,她趕緊趴下去撿,卻被他拉起來:“不用撿了,我用不上。”
相似的場景。
z開始唱第一首歌,z剛出道的歌,許多年後聽時,周期仍覺得驚豔。意料之外的是,自己沒有尖叫。周圍人的尖叫聲幾乎刺破耳膜,周期才開始覺得格格不入。
終于捂着耳朵,也随着許多人一起尖叫,随着歌聲的節奏歡呼雀躍。周期剛想去勾着程啓深的手,到一半又縮了回來,怕他并不喜歡這樣。程啓深似乎明白她的心思,主動來勾住她的胳膊,跟着她一起揮舞熒光棒。
周期愣了一下,故意不按照節奏晃,他也就由着她瞎晃。到後來,她倒覺得整場演唱會下來就顧着和他舉着熒光棒瞎晃了。
出來時,瘋狂的餘韻似乎還沒有散去,初冬的冷風吹在臉上此刻覺得極其舒服。兩個人牽着手沿着街道走,像是看了一場電影,輕松悠閑。
程啓深後來去取車,周期坐在路邊的花臺上想,和程啓深開始得比想象中要快,可是又比想象中要慢,開始得迅疾,過程又很舒緩。
一切都好像如定過計劃一般,很契合。
回去的路上,周期抱着胳膊坐在副駕,想了想問程啓深:“你以前真的沒有談過戀愛嗎?”
“什麽都給不了女孩子,所以一直不敢戀愛,一拖就這麽多年了。”
周期甜絲絲地握緊安全帶,滿腦子都是:周期,你簡直太棒了,你成了這麽好的一個男人的初戀。
“房價一直漲,幾乎看不到頭的首付款,我連自己能不能在這座城市留下來都不清楚,一天只敢吃一個包子。”
她羨慕程啓深,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了他應該得的,雖然在這座城市仍然算不上富裕,但已經算了不起。
車子停在加油站加油,程啓深要付錢,周期從包裏翻出一張油卡遞過去:“前幾天撿的一張卡,看看裏面有沒有錢,說不定能用。”未确定關系時,她就三天兩頭搭他的順風車,也該貼補他的油錢。某次經過加油站就充了一張。
他将油卡接過去從窗口遞過去問:“幫忙看看裏面有沒有錢。”同時遞了錢出去。
過了一會兒,程啓深又将油卡遞還給她:“還有兩千。”
周期握着油卡,只好裝作撿了寶的樣子:“這麽多呢,夠我搭你好久的順風車了。”
“自己留着吧。”
周期将卡放到他車前臺上:“你先用,我覺得我以後十有*不會開車。”
兩人一路沒再說話,到了小區前,程啓深和她一同下車,只捏了捏她的手,等她告別。周期說了聲拜拜,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他輕聲問她:“怎麽了?”
“那個……如果以後我要親你,要不要請示?”周期說完又想咬舌自盡了,都是在問什麽問題。
程啓深輕輕地笑起來:“不用,如果在很多人面前最好。”接着他反問她,“那我呢,要不要問你?”
周期慶幸是在光線不好的地方和他讨論這個話題,不然會滿地找洞吧。
以前,每次陸珩送她回家,她都恨不得吊在他的脖子上不肯下來。後來陸珩和她立下規定,晚上不能親他,如果實在想親,要問他。後來她問他,那白天呢。他嘆了口氣說,也問問我吧。
是多勉強,連親他都要經過他的同意。
和陸珩所有不愉快的經歷,她不會再和程啓深一同經歷。
“等我們再久一些的時候,随便你。”她說完就捂了臉,沒等他再開口就轉身溜進了小區。
回去一敲門,就見簡颉一臉驚詫:“你竟然回來了,你竟然回來了,你怎麽能回來呢,你為什麽不和人家好好培養感情?大晚上的最好培養感情了。”
“……”
周日一早,周期和簡颉早早就去了工地,兩個人從其他工人那邊拿了兩雙厚手套,悶聲不響地就開始搬磚。每次來這裏搬磚,周期都像是來參加某個淨化心靈的儀式,什麽都不想,就純粹地用力,機械似的在工地上穿梭,回去之後一占枕頭就能睡着。
和陸珩剛分手時,晚上總睡不好,沒課的時候,簡颉就陪她來這裏搬磚,時間久了,雖然白天仍然覺得放不下,但卻能一夜好眠。搬成了習慣後,也就經常陪簡颉來了。
中午的時候,簡颉拿胳膊碰了碰周期,說站在那兒的一個人就是她老板,估計是到隔壁這家會所來的。工地沿路的一側是封了石棉材料的護欄,靠會館的這一側并沒有。周期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簡颉的變态老板祈靳邶。祈靳邶走到這邊的工地,見到很是吃驚:“周期?”
周期把鴨舌帽往下拉了拉,又把圍巾往上拎了拎,準備走開。結果簡颉走上來劈頭蓋臉就吵:“你認錯人了,勞您大駕,趕緊走人吧。”
祈靳邶冷哼了一聲:“真有本事,帶着周骞成的女兒到工地上搬磚。”
周期趕忙除了鴨舌帽,走過去軟言軟語:“那個,不管你怎麽認識我的,請不要将這件事說出去好嗎?”周期每次來都會将帽沿壓得很低,戴個大框眼鏡,加上一副口罩,今天倒是疏忽了。
祈靳邶看了簡颉一眼:“下周一照常回去工作,你朋友的事我就兜住。”
簡颉最終還是答應回祈靳邶的公司實習,就在周期滿心眼裏以為逃過一劫時,卻見到吊着胳膊的陸珩和祁辰昀從會所門口的另一輛車裏下來,周期剛想拉了簡颉走人,就聽見簡颉猛地一推祈靳邶:“老板,擋着。”
天氣很冷,帶着濕氣的泥土都凍得結結實實,加上祈靳邶沒料到簡颉會突然推他,就這麽撲通一聲被簡颉推倒在地……推倒在地……
裝死是裝不下去了,周期趕緊狗腿地轉過身去給簡颉的衣食父母祈靳邶撣衣服:“哎呀,這地上滑,簡颉就是想推你趕緊離開這髒兮兮的地方的。”
祈靳邶一手揮開周期,指了指簡颉:“你來撣。”
祁辰昀和陸珩不瞎也不聾,果然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顯然看到了小着腰背對着他們往前挪的周期,于是祁辰昀遙遙喊了周期一聲。
所以說,交朋友也是要講運氣的。
簡颉不情不願地挪過去給衣食父母邊道歉邊撣衣服了,實在沒周期什麽事,可是就是不敢擡頭看祁辰昀和陸珩。
祁辰昀的賤是出了名的,走過來摘了周期的圍巾:“我們閃閃是要上新聞頭條還是怎麽的,裹着巴寶莉的圍巾搬磚,新聞标題都替媒體想好了,富二代工地體驗生活,或者周骞成傳奇樓市終成泡沫,親身女現身工地搬磚……”周期等不得他說完,拿腳就踹。
從前到後,陸珩就這麽吊着胳膊一言不發地看着他們這幾人在這一小塊地上鬧。周期覺得沒意思,瞥了一眼陸珩,轉過身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