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太子是個神助攻
? 我胸口正是賭悶得慌,心道霜蘅終于還是忍不住了。心下大悔了一番,只覺得自己委實是魯莽太過,有些托大了。未受傷之時就不定打得過這只狐妖,現下被陣法反噬,更加與她幹架不過……
霜蘅一步一步自洞門口踱出來,一身绛紫色裁剪得當的流金羅裙,煙視媚行,妖豔不可方物。這模樣有些像我們上邺城萬豔窟裏的頭牌,綽號喚作“盛霞仙子”的,只不過霜蘅乃是個名副其實、地地道道的妖,她這抹刻骨的風情是天生的,走起步來自帶三分豔絕氣場。
她步若履蓮,紅唇微漾的笑仿佛我在古書裏驚鴻一瞥的藏延花,熱烈與清冷也能并行不悖。但是倘使只是她一個人,這個出場還不至于給我如此大的震撼。
她的右手玉腕纏着兩道墨青色的毒蒺藜,幽冷的光暈纏繞,一絲蒼白流瀉,她纏着這蒺藜那纖纖皓腕卻絲毫無損,我這廂驚異着,不消半盞茶功夫,毒蒺藜盡頭處自洞中又捎帶出兩個人來。
紅衣的遲長初,以及青衣的蒼術。
看得出他們并未受什麽非人的折磨,只是形容稍顯憔悴,見了我,只是四只眼睛一瞬間稍稍瞪圓了幾許。
遲長初更是無奈一嘆:“星曙,為何又是你?”
我沒有想到,他見到我後問的第一個問題是這個……她親娘的四舅姥姥,我也想問為毛總是我?
兩個人雙手被縛,毒蒺藜在兩個大男人身上纏了數十匝,捆的倒還是嚴嚴實實的。我看見蒼術的青得近墨的身上有些水漬,那應該是被蒺藜勒出的血,我想着這樣的傷口遲長初身上定然也有,心裏陡然有些酸楚。
霜蘅笑眯着眼,一副有些看不起我還偏要我與她玩玩的架勢,她手上的毒蒺藜一扯,遲長初和蒼術被勒得咳了出來。
“放開他們!”
霜蘅妩媚地更加恬不知恥地摸到了我遲遲的下巴!
我胸中的怒火燒得騰騰的,這不要臉的狐媚子!可是她卻忽略了遲長初嫌棄的眼神,徑直對我笑言:“妹妹可不要生氣,這位太子說了,你和他的婚約已經作廢了呢。”
怪不得如此有恃無恐。遲長初竟連這個也告訴她?
我的劍已經成了破銅爛鐵,這會兩手空空怪沒有安全感的,我想了想,終于還是祭出了我身上師父賜予的最名貴的大保健——孤光。
“呔,不知死活的妖孽,你敢犯我人界太子,不怕與我整個有辛為敵麽?”我打不過她,不代表我師父以及碧寂打不過她,我十分有勇氣地挽了劍訣,孤光通身發出皎潔如月的瑩光,流動的劍意如緞般上下騰挪,正是白龍出水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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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這又換了說辭了?”她撫着遲長初下巴的動作未停,對着他輕輕呵上一口氣,我的臉已然鐵青了我曉得,她盈盈地沖我笑道,“有鳳凰帝君的上古陣法在此,連上仙都破不了,你區區人界的喽啰,敢來造次?”
我暗道:我說我怎麽極不待見這個烽煌帝君,果然不是什麽澤被蒼生、志在四海的神君。怪不得連沉夜這等上仙都被困于此處,有上古東帝的陣法加持,看來今日我四人是要交代在這兒了。
遲長初突然下巴一擡,堪堪避過了霜蘅的魔爪,他冷笑道:“上古烽煌帝君的陣法,你未必使得動。”
霜蘅先是一驚,随即又彎了狐貍嘴巴,“那就試試好了。”
說罷,她玉手一揚,腕上的毒蒺藜被輕易抛出,系在了洞府門口的銅環上,遲長初和蒼術被扯了過去。蒼術“啊喲”怪叫了一聲,看來疼得厲害。
但是此際我無暇顧及其他,霜蘅華服一掀,绛紫色鑲金繡袍極其随意地一拂,四下的古藤突然像被賦予了生命力般抖擻起了精神。
這藤條又粗又壯,盡處幾段劈叉開口,好似枝幹粗的巨蟒張開了血盆大口。紛紛向我聚攏,我手中的孤光被激得發出幾聲悲切的龍吟。
眼見得藤條即将打在身上,腰身要斷作兩截,我聽到遲長初沉着持穩的聲音:“艮,破竹當空。”
危急時刻心随意動,我已然忘記了遲長初是否精于陣法,已然忘記了這古藤的橫掃千軍之勢有多駭人,我甚至來不及去想他說的那個“艮”是否是我理解的那個。但是,我們巫祠的人修的道門學術只有陰陽五行,既然遲長初是對我說的,那就一定是這個!
當下,我腳步一錯,西南踏開,這一步實是艱辛無比,比我這十八年走過的任何一條路都要來得驚心動魄。我持緊了孤光,劍光分朔,一時劍氣如潮,潮漲時洶湧激蕩,吞天沃日,落下紛紛白障,迎着我的腰而來的那段古藤須臾間應聲而斷,退縮了回去。
霜蘅的眼神,我想是大為驚異的,她瞪了遲長初一眼,兀自不信的模樣。我剛發了一招,因前面受了點傷,此刻粗喘不止。
不甘心的狐貍妖旋身而過,枯藤再起,拔地沖天,聚成疊嶂。
鳶飛戾天,被古藤一絞,登時散落了一地羽毛。
不愧是上古帝君留下的陣法,果然氣勢迫人。我暗暗凜了心神,遲長初此番又來提點了,“巽四,孤松盤桓;離九,舉火燎天。”
他說的這幾招都是平平無奇的幾招,但我信遲遲有這個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我照着他的囑咐,次第施展開來,借着孤光之勢,輕易便結成了一個劍陣,我心中十分驚奇稱嘆,覺得遲遲這個精于陣法之名果然不是說假玩鬧的。
劍名孤光,是因為當劍氣吟嘯之際,跌宕洶湧的茫茫白華如同清光無塵的圓月,只是寒芒之下多了幾分清冷殺伐之戾氣。
古藤在我周遭斷成“碎屍”,飄灑落地,霜蘅被我的劍陣一迫,跌出數丈撞在了石壁上,一口血噴的忒也有勁兒,濺了一地的花花草草。
我來不及理會這個女人,也顧不得胸口的鈍痛難耐了,我疾沖上去揮刃斷了毒蒺藜,将遲長初和蒼術解救了下來。
乍然輕松,蒼術卻擺了幾個劍招,正是我使的“破竹當空”、“孤松盤桓”和“舉火燎天”,他擺弄了幾番,突然疼得胳膊一縮,大叫起來,“殿下你真是太厲害了,上古帝君啊,那個陣你都破得了!”
遲長初沒看我,他一面拆着身上的藤條一面漫不經心地解釋:“帝君用來布陣的那株大椿樹被天劫之火焚毀了,這株古藤只有百來許的年紀,這個陣又是女狐貍精根據帝君留下的殘陣重新布下的,好幾處粗心大意,竟将好好一個陣給改成了如斯模樣,才讓我有了僥幸之機。若真是上古陣法,你我早就被啃得渣渣都找不到了。”
蒼術似懂非懂。
我上前一把攥住了遲長初的胳膊,他疼得“嘶”一聲叫出來,望着我咬牙切齒道:“你個女人,怎的竟不感恩戴德,還要恩将仇報?”
我眼睛一酸,登時委委屈屈的,拿眼巴巴地瞅着他,“你疼為什麽不說?”
蒼術叫得那麽狠,他身上的傷比起蒼術來必定只重不輕,他為什麽一聲不吭?
“唔。”洞門上頭傳來一聲壓抑的聲音。我一錘腦袋,“不好,咱們落了一位上仙了!”
這可使不得,萬一今日真個将沉夜落在此處了,他萬一在心中計我們一筆,他日再降妖除魔之時順道兒還來找我們尋個仇可怎麽辦?
但我亮出孤光,運氣凝神正待一鼓作氣再度竄上丈許時,卻被遲長初給拽住衣領子扯了下來,結果就是——本星曙大人一點面子都沒有地被他扯進了懷裏。
後背貼住了他的胸口,他疼得又“嘶”了一聲,卻絲毫沒再顧忌身上的傷勢,沉聲對我說道:“你逞什麽強?以為自己還能飛那麽高?你不知道自己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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