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狗屁緣分太禍人
? 順着黑黢黢的一條鵝石路只身返回東宮,路上磕磕絆絆,被幾株癱倒的枝莖絆住了腳丫,不甚摔了幾摔,膝蓋被磕腫了,我默嘆時運不濟,因而命途多舛。算來,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我溜道兒去看了眼遲長初,他正倚在榻上閉目沉睡,一張俊臉美得驚心動魄。只是他掩了鳳眸裏琉璃泛彩的光芒之後,妖異若桃花色的顏便損了幾分魅惑風情。
但,這絲毫不足以影響我看一個美男的狂熱!
我正要湊上去對他的涼薄的兩片唇瓣親上一親,然而剛起身,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咳嗽,我心神一凜,感情是因着做壞事的時候被抓了現行,我的臉微不可察地紅了一紅,心虛地往後一瞄,斑駁窗棂處,月色下影影綽綽,立着一個人影。
墨藍色的衣裳,綴着古老幽秘的巫族錦文。那冰冷的面癱的,恍惚卻帶着三分笑的……可不正是我師父行九歌?
這下當真吃了一驚,我一時整張臉都紅了個通透,嗫嚅道:“師……師父,你,你不要誤會,徒兒方才只是……只是……”
師父她老人家緩步靠近來,我心下更是惶恐不安,愣愣地吐出幾個字來:“美色惑人。”
師父行九歌看了我一眼,臉上無悲無喜一片森然淡冷,“皇太子如今昏迷不醒,我放出風聲他這番要昏睡半月,原也是無奈為之,你已然是最後希望了。我時時守在此處不敢懈怠,如今你既來了,喚醒太子一事,自然由你盡力施為。”
我愣了一愣,師父這玩笑開得過火了,“師……師父,你說,讓我喚醒遲……太子?”
豈料師父她老人家并不覺得這是一個玩笑,仍舊正經地觑着我道:“你與遲長初之間的緣分有些蹊跷之處,卻并非只是為着那一句‘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而已,他身上有道我也看不破的靈氣,這等靈氣與仙人迥異,不知來歷,不知歲月。”
我不曉得師父行九歌此番與我吹噓遲長初的能力是作甚,但搔搔腦勺又聽她不急不緩地娓娓道:“星曙,這與你的情況是一模一樣的。”
行九歌看着我的時候十分正經,以至于我一時竟覺得她再沒有比這更正經的時候了,我覺得我的櫻唇小口現在塞下兩個茶葉蛋毫不費吹灰之力。但是轉眼又覺得腦仁兒生疼生疼的,“師父,我覺得……這話,有些言過其實了。”
老天,我十八年難得謙虛一回,師父卻毫不給面子繼續面不改色地打擊我:“既如此,遲長初,只怕還是只有你才喚得醒。為師在此事上亦覺慚愧,如今的太子與你,我看不出來歷,看不出過去,更遑論測相算命一事。”
因為無法看破,所以上次皇上讓師父給我和遲長初合八字的時候,她才那般悚然地驚了一驚?
我讷讷地垂頭,“師父……這個事麽,它其實不是我能左右的,我靈力低微,這你是曉得的,既然師父都無法,那我……就更不行了。”
“那是你的事。”我師父竟然不肯再說,她竟然不肯再多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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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她墨藍色的衣袍翩然隐匿于朱紅檻外,一時默默不得語。事實上……我是無語。
誠然我命不好,但是,上天也叫我不得好過,這個師父,我在拜師的時候萬萬沒想到,她竟是如此的靠不住!
重新踱回遲長初的塌邊,此刻四下靜谧無人,我便是想做些壞事也是無妨的……
尤其對着那張天怒人怨的俊臉,還能把持得住自己不春心蕩漾的話,委實有些困難,我暗暗的心一橫:罷了,我就親一下,就親一下,誰叫你長得這麽惑人?算來,你也是我的準夫君,親一下,應當是不妨事的。
我心念既定,湊上去對着她的薄唇吻了一吻,那兩瓣唇薄如蟬翼,溫軟的帶着馥郁的果香,也不知是什麽果味來着,我靈巧的舌順着弓形如花的唇描摹了番,心裏啧啧稱嘆着。
他的眉睫彎彎,是虹跡的弧度,稀稀疏疏,錯落有致,不知這尾線上揚的鳳眸睜開時,又是怎樣一番情致風韻。但是我卻知道,對上他,我的心跳總會不自覺地漏上一拍。
一般人把這個叫做怦然心動,我想,我大約也算得上一番怦然了,這個石頭砸的我心湖泛褶,光影蕩漾。
可是,這個男子,這個被我偷偷“亵弄”的絕色男子,倏忽,一睜眼,一雙迷離的似笑非笑的鳳眸安靜地凝視着我。
我老臉一紅,急急地往後一退,卻被他一把攥住了胳膊,佯怒地一擡眸,他勾着唇輕笑道:“抓住一只采花賊了。”
“我……”我原本正琢磨着措詞,未料到他竟如此說來,我的臉登時憋得更紅了,“你……”
遲長初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唇瓣上又吻了吻,輕盈的觸感,好不真實。我忸怩地不敢去看他,他揶揄道:“采花賊見的多了,倒是第一次見到這般腼腆的。”
“胡……胡說!”我嘴硬,“我才不是……才不是……采花賊。”
不知為何,我的聲音竟越來越低了,難道這就是做“賊”心虛?呸……本星曙大人行的正坐得直,從不行偷竊之事!
這般想來,腦子瞬間靈光了,我有些詫異,“你……你怎麽醒了?”
他笑意吟吟地握着我的手,“我怕再不醒,初夜就稀裏糊塗的沒有了。”
“混……混賬!”我忿然地甩開了他,當下直直地站起身來,“我才不會……”
遲長初側過身,魅惑地單手支頤,笑意缱绻似夢若幻,隔着蒼山雪,洱海雲,隔着上邺九重帝闕上的能透知人心的墨晶琉璃,透着零落灑然又款款情深到極致的俊美。
這時候,說心猿意馬都是虛的,我的腿在發軟。
他這個側身的姿勢竟像是無聲的邀請一般……果然是本星曙大人心思不正,修道俢歪了嗎?
“星曙,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心虛的時候,都會結巴。”
我腰一插眼一瞪,“說得你比我爹還了解我似的。”
“不才,在下對你的了解,可能比你爹還多。”他繼續說笑。
我哼了一聲,卻聽他又道:“星曙,我好像還有點暈,要不……你再親親?”
我覺得草泥馬這種生物完全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境,草草草草草泥馬啊。
但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竟然還有心情同他說笑,我俯下身,彎着唇對上他,他的鳳眸裏笑意昭昭,墨色瞳仁裏有些神秘古邃的悠遠意味,但是,裏邊隐忍着暗潮,我知道他的心意,自從他入陣中做了陣餌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所以,此刻的他不過是在強作鎮定罷了。
“我若親了,可是要收報酬的,遲長初,我覺得,你可能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