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香水玫瑰
自那天鬼迷心竅答應許溧參加她的生日會後,沈微星便開始頭疼生日該送什麽禮物。
從小學到現在,她沒有交過要好的朋友,同學之間也保持着很強的邊界感,因此同班同學之間,鮮少會在生日這麽高興的場合,提起沈微星的名字。
當然也有巴結沈微星的,屁颠屁颠跑去邀請,往往都是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她一個眼神給勸退回去。
因此高中三年,幾乎很少有人在沈微星的私人時間邀請到她。
單純要只是同學邀約,沈微星也不至于頭疼,在她簡單的交際往中,可以清晰劃分同學,親人以及仇人這三種,至于許溧,她真的不知道放在哪。
如果僅僅是同學,她當初便不會答應。
心情越想越煩躁,沈微星鎖起眉頭,筆尖在紙上重重畫了一道子,手勁鋒利而力道充足,像是洩憤一樣。
撕拉一聲,本子破了。
現在是晚自習時間,老師正坐在講桌前看書,學生規規矩矩地做着考前沖刺準備,整個班級都是靜悄悄的,因此這道刺破音顯的及其格格不入。
同桌轉頭看向聲源處,視線在落到那道印子上時,眼睛都瞪大了。
一向在班級存在感極低,沒有脾氣的班長,今天居然生氣了。
沈微星看着紙上的劃痕,閉着眼睛,深吸一口氣,随後正準備将這一頁掀過去的時候,胳膊肘被人輕輕撞了一下。
她側眸,便看見同桌湊近她,小聲問道:“班長,你是碰上什麽事了?”
确實碰上事了,但這事情确實沒人幫她解決。
沈微星看着求知欲挂在臉上的同桌,沉思幾秒,小聲說:“我有一個朋友,最近要過生日。”
她話說到一半,不知道後面接什麽,正在努力組織語言,同桌在她身旁點頭如搗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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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星直直地看着她,直到她點頭的動作停止了,莫名其妙道:“你一直點頭幹什麽?”
“你對象,哦,不。”同桌說到一半,剎車很及時的說:“你朋友過生日,你要幫他慶生。”
雖然不知道她是從哪得到的消息,但同桌說的确實沒錯。
沈微星點頭,眼睛目視前方,觀察着老師的一舉一動,嘴巴幅度極小的說着話,“我不知道該送什麽。”
她幾乎沒有單獨給某人送過生日,對于禮物的選擇更是一頭霧水。
但其實最難的,應該是她拿不準自己和許溧的關系。
同桌絲毫沒有察覺到沈微星心裏想着什麽,按着她上次的理解,班長很有可能是有了對象,只是因為現在還是上學時間,關系沒法公開。
不好剛在一起的小情侶,确實不知道生日該送什麽。
同桌露出鄭重的表情,摩挲着下巴,不緊不慢道:“送生日禮物一個是心意,但最重要的還是價錢。”
她說完後看了眼沈微星,見着對方露出不太明白的神情,來了信心,講的更加詳細,“其實現在很多人都說,禮物最看重的是心意,但心意這個東西,到底要怎麽衡量,或許你在禮物上确實花了不少心思,但最後可能還不如別人價格貴的禮物。”
“錢可以買到心意。”
這話糙理不糙。
沈微星表示同意地點頭,順便道了聲謝。
她的銀行卡裏還剩不到兩千塊錢,是以前學校頒發的勵志獎學金,沈微星能力出衆,學習成績好,自然是首要人選。
這麽積攢下來,抛開暑假的吃住,勉強剩了不到一千塊錢。
沈微星拿出手機,上次被那幾個人渣給攔住,手機屏因此被摔的稀碎,像是蜘蛛網一樣,一個不小心,可能玻璃碴子都會劃傷手。
沈微星用指腹輕輕劃拉了幾下,最終點開了搜索頁面,打下了幾行字。
【朋友過生日,送什麽禮物最合适?】
第一個彈跳出來的便是不要送實用性太強的禮物,比如衣服,首飾,香水等等。
沈微星原本滑過,卻在看到香水的時候,猶豫了幾秒。
她想到了第一次見許溧的場景。
有一句話叫做聞香識女人,如果有非要挑一種味道形容許溧,沈微星可能會選擇玫瑰的味道。
清晨,含苞的花瓣侵染着圓潤的露水,火紅的顏色光是看一眼,便覺得格外熱烈,湊近花蕊,可以嗅到獨屬于玫瑰的苦澀香味。
她想為許溧種滿一屋子的玫瑰。
沈微星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荒唐至極,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心裏已經有了答案,百度便失去了原有的意義,沈微星熄滅屏幕,再次拿起筆時,心情是掩不住的喜意。
有了計劃,但沈微星沒有想到實施起來這麽麻煩。
那幾個人渣雖然被拘留在公安局,但沈微星擔心那幾個人出來後找麻煩,挑了個周六的時間,去沈母工作的地方去找她。
沈母是在靠近市中心的飯店後廚打工,晚上的時間,她正在收拾客人吃完飯後留下的殘渣,一個小女生從外面跑進來,站在門口喊:“姐,你女兒等你呢。”
飯店有過規定,閑雜人等不允許進入後廚。
沈母把洗了一半的盤子往水裏面一泡,胡亂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便快步從廚房跑了出去。
今天是周六,沈微星難得脫下校服,白T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外套,褲子是淺藍色的牛仔褲,版型寬松,襯得整個人更加清瘦。
“最近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沈母摸着沈微星的胳膊,目光流露出關切,“怎麽又瘦了?”
“沒有。”沈微星搖頭,從沈母手裏抽出胳膊。
她手上的傷最近已經拆了紗布,疤痕也長出了淡粉色,為了不讓沈母看見,她今天特意穿了長袖上衣,試圖将那個地方遮攔起來。
沈母是标準的傳統型婦女,對于女兒的吃穿一向是無微不至,她知道沈微星懂事,不想讓她過于擔心,心疼的說道:“我今天晚上就回家,給你多做一點好吃的。”
沈微星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那幾個人渣最近已經被放出來了,但可能因為風頭太大,現在沒有多少活動。
沈微星害得他們那麽慘,這件事也不會簡單的翻過,她一直擔心沈母被盯上,那幾個人渣和瘋子一樣,誰知道會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
“媽,您最近先在店裏住着。”沈微星說。
沈母顯然是不同意,在她看來,照顧沈微星已經成為了她的習慣,“你馬上就快要高考了,媽媽這個時候怎麽能不陪着你了。”
沈微星拒絕不了這種心意,即使她并不覺得自己需要母親陪伴。
她早就過了需要人陪的年紀。
沈微星抿了抿唇,說出了一個早就打好腹稿的答案,“咱們家離學校遠,每天路上花費的時間太久了,我剛好有一個朋友住的離學校近,我最近先在她那裏住着。”
沈母面色着急,很顯然不同意,還想說什麽,沈微星繼續開口,“而且最近那瘋子隔三差五的回家,每次回來都攪得家裏不得安寧。”
“那畢竟是你爸爸呀。”沈母嘆了聲氣,露出失望的神色,“你怎麽這麽說他呢?”
心裏的火苗被唰地一下破滅。
沈微星嗤笑一聲,臉上流露出嘲諷的表情,一字一句反問道:“他有拿我當作女兒嗎?”
知道這個話題說下去,最終都擺脫不了大吵一架的結果。
有的時候沈微星覺得很奇怪,比起自己,沈母受到沈父毒打的次數要更多,可每次只要她口頭上對沈父有半點不尊重,沈母的臉都會拉下去。
沈微星無意與沈母争執,繼續叮囑道:“媽,最近先不要回家。”
沈母執拗不過,最終答應下來了。
已經到了四月底,天氣越來越熱,沈微星目送沈母離開,進了飯店裏面,她才把外套脫下,拎在手裏。
周六的夜晚人聲嘈雜,城市的燈光高高亮起,車輛穿過馬路後,飛馳在城市的各個角落。
沈微星一個人走到人行道上,身後傳來電動車的喇叭聲,她咧開身子,車子便擦着她的肩膀過去。
很驚險的一幕。
但電動車的主人沒有道歉的意思,沈微星也沒有計較的打算,兩個人算是不謀而合,各自奔波在生活之中。
路過一家商場的時候,沈微星聽見擦肩而過的女生,嘴裏議論着什麽味道的香水好聞,便想起了要送給許溧的禮物,轉頭走進商場裏。
許溧今天收到了沈微星的請假,她大手一揮,直接批了。
晚上童周過來的時候,便看見許溧無精打采地坐在吧臺前,桌前還擺了一杯咖啡提神。
她在許溧眼前打了個響指,等着對方回神後,她才不緊不慢地拉了個凳子,坐下說:“不幫我也泡一杯嗎?”
許溧的手直接在吧臺下面的抽屜裏撈了下,摸出一袋子速溶咖啡後,扔在對方面前。
童周失笑一聲,手裏捏着條形狀的咖啡棒,問道:“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
許溧擡眼,渙散的眼神立即充了神。
童周繼續:“你托我調查的事情,我都調查出來了,順手還多查了幾件。”
許溧鎖起眉頭,正要說她多管閑事的時候,看着童周逐漸嚴肅下來的表情,便明白這是調查出了什麽。
“挺可憐的一個小姑娘。”童周下了判斷,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對許溧說,繼續道:“跟了你,不知道是你幸運,還是她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