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此時的正陽街上燈火通明,夜晚才剛剛開始。
江舟捏着手裏的那張一百兩銀票,默默算了一下家底,把銀票揣進了自己的錢袋子裏。
轉身回酒樓去找老太太。
上房,裝飾奢侈,布置精心。
江老太太耳朵一動,拄着拐杖來到門前,稍站立片刻,不等江舟敲門,便把門打開了。
她挑了挑眉,偏偏頭,示意江舟進來說話。
房間裏,老太太把拐杖随意一放,翹起二郎腿:“還敢來?連五十兩銀子都不付,真是白養你這麽大。”
她住進來特意吩咐酒樓把賬算到新來的縣令身上,沒想到江舟臉皮之厚,也不怕丢面子,直接不認賬。
為了躲五十兩銀子,又不想認娘了,這是什麽人啊。
虧她還擔憂挂念,不遠萬裏地跟過來,真是令人傷心啊。
江舟走到桌前坐下,嚴肅道:“所以您就去坑虞眠的銀子了?還張口就是一百兩。”
順帶着把她也帶坑裏了,人品受到質疑。
“你們不是要成親嗎,孝順未來婆婆是她應該做的。”老太太看着江舟有些嚴肅的臉色,心裏有些發虛,嘴上卻還硬着。
她好不容易才找過來,沒帶金銀,也不能賴賬,總不能去搶吧。
所以只能指望江舟了,誰知道江舟這麽不争氣,五十兩都沒有,害她要拉着老臉去找虞眠。
再說了,虞眠幫她付那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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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老太太的底氣足了些,腰也跟着挺了挺。
江舟猶豫了一下,忍着肉痛把剛收起來的銀票又拿出來:“這一百兩是虞眠送來的,只此一次,秦掌櫃那邊不要欠下人情,不管您是不是我的娘親,想來也關系匪淺,希望您知道,虞家如今落難,家底不豐,我就更沒銀錢傍身了,這秦家酒樓還是別住了。”
太貴,她承受不起,也不想讓虞眠再出銀子。
老太太接過那張銀票:“還算你們有良心,我跟你當然關系匪淺,沒有我哪來的你,我已經想到怎麽繼續住在這裏了,你們不用操心。”
她的本事,世間絕無僅有,屈居秦家酒樓,是秦家酒樓沾她的光好嗎。
江舟見她知曉輕重,心裏松了口氣:“若有事還是直接去縣衙尋我,莫要再去虞家打擾。”
她跟虞眠畢竟是合作關系,不宜牽扯太多人情。
尤其是老太太,萬一拎不清再坑了她怎麽辦。
“為什麽不能打擾,她嫁給你就是我的兒媳婦,我要幫你看着她。”老太太不以為然。
江舟正了正神色道:“那就不勞煩您了,您不給我添麻煩就成了,還有虞眠有孕的事,是不是與我有關?她肚子裏的孩子真的是我的?”
想起老太太上次的反應,她心裏實在是沒底,不會真是她的吧。
老太太琢磨了一下,孩子?虞眠怎麽可能會懷孩子?
但那肚子裏的…
“确實是你的。”老太太滿眼認真,壞心的沒有說清楚。
江舟眼睛睜大,一臉震驚:“我是女子,她也是女子,怎麽可能?”
簡直離譜!
老太太慢悠悠地喝了口水:“你覺得不是就不是,做什麽總來問我,問了又不信。”
真是閑的。
江舟下意識地辯駁:“可是兩個女子之間,怎麽可能呢,這不合理。”
虞眠怎麽可能會懷她的孩子呢?
老太太翻了個白眼:“那就不是,既然不信,以後都別問我了。”
江舟:“…”
難不成真的是?
腦子裏晃過這個念頭,江舟兀自搖了搖頭,一回神已經不見老太太的身影,好似憑空消失了一樣。
夜涼如水,她起身長嘆一聲,出了秦家酒樓。
外面的涼風一吹,讓江舟清醒了許多,老太太的話不可盡信,但也不可不信。
她想起虞眠多次提及孩子時的口吻和表情,心裏七上八下的,沒個安寧。
幹脆腳下一轉,去了虞家,再一次夜訪閨房。
虞家,虞眠剛剛沐浴更衣,正坐在梳妝鏡前擦着頭發。
青絲柔順地垂在肩側,映的她膚白似雪。
窗子在此時被敲響,伴随着一道已經算是熟悉的聲音。
“虞眠,是我,江舟。”
虞眠手上一頓,攏了攏領口,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帶進幾縷夜風,引得燭火搖晃。
江舟一進門就看到虞眠青絲如瀑,臉上透着絲絲霧氣,如出水芙蓉,就是神色有些冷然。
虞眠抿了抿唇角,淡淡問:“江縣令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得虧她知道此人也是女子,不然每每都深夜來訪,鐵定會被認為是登徒子一個。
問完,她又坐回到梳妝鏡前,輕輕梳理着發絲,神情平靜。
江舟坐在桌前,盯着虞眠的背影,視線緩緩落到梳妝鏡裏,與鏡子裏的人對視。
“虞眠,你除了與我那一晚,真的不曾與別人…”
話雖未說明,但其中深意已經明了。
那就是除了她之外,虞眠還有沒有與別人有過肌//膚/之親。
虞眠手指微頓,繼續梳理着頭發,低聲道:“江縣令以為呢?”
江舟默然,好一陣才回答道:“我覺得你沒有,所以孩子是我的嗎?”
虞眠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身來深深看了眼江舟,語調淡漠地重複道:“江縣令以為呢?孩子是你的嗎?”
既然知曉她不曾與別人有過那樣的接觸,日子又符合,還能是什麽可能?
“可我們都是女子?你不覺得這是天方夜譚嗎?”面對虞眠的反問,江舟直接開門見山。
虞眠垂了垂眸,再擡頭,眼神深沉,似是自言自語道:“是啊,天方夜譚。”
她何嘗不覺得呢?
兩個女子怎麽可能呢,可是除了那一晚她不曾與任何人有過肌//膚/之親。
所有的身體反應也是從那一晚之後,時不時的有嘔吐感,遇到江舟會心神不寧,稍有接觸便神智昏沉。
除了這個人,她想不到別的可能了啊。
話說到這,兩個人齊齊沉默起來。
“虞眠,我們這個月便成親吧。”江舟忽然開口,語氣堅定。
虞眠眼神輕閃了一下,手指捏着棉帕繼續擦起頭發:“好。”
算起來也三個月了,該顯懷了,早成親也好。
話音一落,房間裏又是一陣沉默。
虞眠擦好頭發,站起身看向江舟:“夜深露重,江縣令不回嗎?”
“我今晚想留下來。”江舟理直氣壯,目光清明。
虞眠神情一愣:“留下…嗎?”
也不是不可以…
江舟點頭:“我現在就回去沐浴更衣,你等我,很快的。”
她跟會飛一樣,虞家離縣衙也不遠,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很快就能往返。
虞眠沒有吭聲,目送江舟離去,房門輕輕一帶,虛掩着沒有反鎖。
路上,江舟的心情有些複雜。
萬萬沒想到孩子真有可能是她的,身體的異樣也還沒搞清楚,那她們就更應該多相處了。
她如今仿佛置身謎團之中,虞眠有孕,皇帝寬宥,秦掌櫃和李護衛相随,南玉縣的這趟渾水…
意外的是,她好像并不反感,反而很好奇,好奇這些謎團背後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尤其是她與虞眠之間,那些身體的異常因何而起?
虞眠的心情也很複雜,她本來期待與青梅竹馬終成眷屬,卻陰差陽錯與江舟有了魚水之歡,還懷了孩子。
爹爹又突然被貶,從三品大員變成了沒有品級在身的師爺,從京城來到這南境荒蠻之地。
最重要的是,江舟也是女子。
她要和一個女子拜堂成親了,即使是情勢所迫,也還是有些感覺微妙。
等到江舟去而複返,虞眠便久久注視着她,眉目沉沉。
江舟不由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這麽盯着她幹什麽,難不成是臉上有東西?
雖然她知道自己女扮男裝,也清秀逼人,樣貌不輸虞眠。
畢竟禦街巡游那天,落在她身上的荷包和果子是最多的,但也不用盯着看個沒完吧,怪不好意思的。
江舟輕咳一聲:“虞小姐,我們睡吧。”
房間裏安靜了一瞬,虞眠沒有作聲,直接去了床上。
江舟自覺地吹熄了燭火,絲毫不受夜色影響,腳步穩健,直直走向床邊。
眼下正值夏初,床上只有一條棉被,枕頭倒是有兩個。
好像方才離開時,床上只有一個枕頭來着,看來是虞眠準備的。
江舟稍稍走了一下神,放下床幔,掀開棉被。
“江縣令想怎麽睡?”
夜幕中,虞眠語調有些冷淡地開口。
江舟莫名心跳一滞,沒吭聲,直接撐着胳膊,翻到虞眠身上,緊緊抱住她。
一瞬間的功夫,兩人便心跳如擂鼓。
在這一刻,她們甚至都分不清那驚人的心跳聲,是因為心裏緊張,還是因為不受控的身體反應。
虞眠緊緊抿着唇角,神色僵硬,身體僵硬,像靜止了一樣。
昏沉的視線裏,她看不清江舟眼底隐忍的情緒。
而江舟的視線卻完全不受黑夜的影響,清楚地把虞眠的神情收入眼中。
有緊張,有失控,有情不自禁,也有竭力克制。
“虞眠,你還清醒着嗎?”
“尚可,你呢?”
江舟輕吸一口氣,呼吸斷斷續續:“我也尚可。”
尚能自控。
但好像心裏的那股沖動就快控制不住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不短小(擡頭挺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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