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無否認
展昭讓張龍趙虎王朝馬漢守在太師府外,自己借着輕功高絕,親自守在松柏園。連續三晚,終于發現了一些蹤跡。
沒想到所謂的雪夜鬼孩兒的哭聲,竟然是由一個輕功高手故意制造的。展昭在追擊對方的時候,便發現那穿着夜行衣的人身形似曾相識。
那人的輕功好,武功卻平平。展昭與四大護衛布下天羅地網,終于将之擒拿到了開封府。
展昭在他身上搜到了迷藥、血袋和一雙小孩子的鞋子。這人便是以迷藥迷倒松柏園的人,再用那雙鞋子留下腳印,将血袋裏的血塗抹到龐老太君的嘴上。
只是包公和公孫先生無論如何審訊,那人卻是一言不發,什麽也不願意招認。
“公孫先生還在研究這兩樣東西?”展昭見公孫策依舊擺弄從那裝櫃之人身上搜到的迷藥和血袋,好奇道。
公孫先生道,“展護衛,你看這迷藥,比那些子蒙汗藥、迷煙什麽可要稀罕多了!”
“不過是迷藥,還分好壞?”展昭道。
“差別可大了!無論是蒙汗藥還是迷煙,中了藥的人醒來多多少少會有頭痛之類的後遺症,可是這種迷藥卻不會。它能讓人迅速昏迷,可是在受到外界刺激之後,中藥者又會迅速清醒。你不是說太師府守在松柏園的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經被迷暈嗎?”
“不錯!這真是展昭不解之處。”
“這就是此迷藥神奇之處。它有一定致幻作用,中藥的人産生幻覺後暈倒,受到刺激驚醒。所以,才會以為自己不可控制的睡着,聽到鬼哭聲才醒。故而對鬧鬼一事深信不疑。”公孫策捏了捏血袋,“還有就是這個血袋,裏裝的是人血!”
“什麽?”展昭吃了一驚,“人血?”
“不錯,血本來從人身上取出來,就該凝固的,可是你看這個血袋,這麽冷的天,竟然一點沒有凝固,倒像是剛抽取的一般。”公孫策将血袋裏的血倒了一點在碗裏,“只怕是裏面添加了什麽藥劑。”
“公孫先生也不知道?”
公孫策搖了搖頭。
“人血?這些人為了在太師府扮鬼,竟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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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策笑着搖了搖頭:“不過是一小袋人血,不需要殺人。”
“不需要殺人?”
“正常成年人體總血量約占體重的8%左右,也就是一個成年人身上會有血液約五六斤。在一般情況下,約有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血液在體內備而不用,只有特殊情況下才釋放出來參與血液循環。所以若是從一個成年人身上抽取半斤血,不會傷害身體,自然也不需要殺人!”
展昭莞爾:“這倒是!江湖人常有受傷,也不至于流點血就死人。只是沒想到公孫先生對此如此有研究。”
“有研究的并不是我!”公孫策正色道,“這乃是我在翰林醫官院傅大人府上與傅大人和傅大夫談話時,傅大夫所言。當時傅大夫說,若是一名傷者重傷失血過多,可以通過為傷者輸送同型號的血液來救人。”
“渡血救人,這位傅大夫不愧魔醫之稱。”展昭感慨道,“只是,沒有聽過傅大夫的話,公孫先生或者是一般人都不會想到在普通人身上取血,對人沒有傷害吧?”
畢竟,傳統中大家一直認為血液是很重要的,失血就是損耗人體精氣。
“神奇的迷藥,能夠不立時凝固的人血,這位傅大夫剛好又對醫藥甚至人的血液頗為了解,難道不可疑嗎?”
“展護衛這麽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公孫策沉聲道。
傅玉雪無論是在醫道還是驗屍上都頗有獨到見解,公孫策真心不希望她涉入其中。
“再有,我一直覺得我們抓到的那個裝鬼之人與之前去百草堂的江湖人身形相似。那日在玉虛觀後院,傅大夫的表現也很奇怪。”
公孫策點了點頭:“這位傅大夫确實很可疑。只是,傅大夫乃是江湖人,據我所知,她應該是第一次到京城,怎麽會和太師府結仇,指使人去驚吓龐老太君?”
“龐老太君乃是婦道人家,鮮少出府。而裝鬼之人只沖着松柏園而去,顯然是針對龐老太君一人而已。”展昭沉吟道,“再者,公孫先生不覺得奇怪嗎?為何,裝鬼之人知道太師府舊事。若是不知十二年龐太師夭折幼女之事,如何會裝作二姑娘冤魂索命?”
公孫策和展昭分析了案情,依舊有許多疑點不解。兩人商議決定明日一早就去百草堂見一見傅玉雪。
只是沒想到,他們出門前,卻收到了一個新的消息:太師府第三任管家龐壽昨夜死了!
“太師府一年死了三任總管,倒是也奇怪了!”王朝感慨道。
“反正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死了才好!”馬漢嘀咕道。
開封府的人對太師府感官一向不好,不說龐福犯在包公手上,乃是明正典刑。之前荷花池淹死的龐祿也沒少仗着太師府總管的身份對他們耀武揚威。
“龐壽是怎麽死的?”公孫策突然問道。
“上吊自殺,還留了遺書。說自己渎職貪污了府上銀兩等等,調戲府上的小丫頭,沒想到小丫頭撞牆死了。只是,奇怪的是,太師府根據遺書調查,那小丫頭卻是一年前死的。”
公孫策嘆了一口氣:“或許鬧鬼一事針對的還有龐太君身邊的梁嬷嬷。我曾查問過太師府的人員關系,福祿壽三任總管都是老太君身邊這位梁嬷嬷的兒子。無論是龐祿落入荷花池淹死還是龐壽上吊自殺,看起來似乎都沒有可疑。”
因為并沒有證據,公孫策和展昭去百草堂乃是以拜訪的名義。
“展大人、公孫先生,實在是抱歉,我家主人病了不宜見客!”
“又病了?傅大夫自己就是大夫,怎麽如此不小心,難道又是感染風寒?”公孫策微笑道,“正所謂醫者不自醫,若是掌櫃放心在下的醫術,何不讓我進去探視一二?”
掌櫃正猶豫之際,卻見一個青衣婢女娉娉袅袅走了出來,嬌聲笑道:“王掌櫃,主子說了,你就算攔得住公孫先生,只怕也是攔不住展大人的,還不如大大方方放人進去。”
說着,那青衣女婢走到公孫策和展昭面前,盈盈一拜道:“奴婢乃是主子的丫鬟金銀,請展護衛、公孫先生随我來。”
“多謝姑娘!”公孫策與展昭對視一眼,跟着那丫鬟入了後院。
如展昭上次不請自來一般,傅玉雪正披着狐裘,縮在椅子裏。腿上蓋着厚厚的羊絨毯子,邊上放着火盆和正在燒水的紅泥小火爐。
進了屋子,迎面而來便是一股子熱氣,幾乎要将人熱出汗來。
而傅玉雪也确實在出汗,瑩白的臉上挂着細細的汗水。身邊一個丫鬟正在擰熱毛巾,與之搽臉。
“公孫先生、展護衛請坐!玉葉倒茶!”
“諾!”金銀玉葉都是中藥名,聽着卻又不像藥名,倒像是傅玉雪會取的名字。
“恕在下冒昧,不知道傅大夫得的是什麽症,竟然——”
“竟然聯合我自己和藥王山莊之能都無法治愈對嗎?”傅玉雪嗤笑道,卻沒有回答的打算,“李輕是被開封府捉去了?”
“昨夜開封府确實捉到一名賊人,不過他什麽也不肯說,故而我們也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展昭回答道。
傅玉雪卻沒有與之糾結,徑自道:“以李輕的本事,此時這京城中能夠困住他的不過五人。除去宮裏的和白玉堂,也就展護衛了。所以,李輕昨夜沒有按時回來,我就知道他失手了。”
傅玉雪啜飲了一口熱茶道:“這世上果然不能有最後一次這種念頭。本來想着昨晚是最後一次出手,沒想到就被展護衛識破了!”
展昭和公孫策一時不知何言以對,正如他們不理解傅玉雪的目的一樣,也完全無法明白,為什麽傅玉雪如此坦然。
“這件事是我主使的,李輕只是江湖上一個口技藝人,是我以昔日恩情強迫他為我辦事。你們想要知道什麽只能找我,李輕并不知道內情。”
展昭可不認為一個普通的口技藝人會有這麽好的輕功。不過,李輕不知道傅玉雪為什麽讓他扮鬼吓唬龐老太君倒是有可能真的。
“那麽傅大夫為何要使人扮鬼吓唬龐老太君?”良久,公孫策才道。
“我讨厭那個老太婆!”傅玉雪輕笑道,“公孫先生難道不知道嗎,在下行事向來都是喜歡幹什麽便是幹什麽,原因根本不重要。”
“可是——”
“對了!大宋律法可有關于扮鬼下人要坐牢這樣的陳條?”傅玉雪突然道,“公孫先生博覽群書,應該知道一些吧?”
“龐祿和龐壽的死跟你可有關系?”
“太師府為了這兩人向開封府提出告訴了?”傅玉雪道。
這時代講究民不舉官不究,除了人命官司,沒有人告狀,官府不會輕易追查。龐祿龐壽乃是太師府的奴才,需要太師府或者其家眷提出告訴,開封府方可受理!
被傅玉雪這麽一說,公孫策才醒悟過來,除非他能夠查出龐祿龐壽死因有疑,或者太師府狀告傅玉雪,否則,倒是真沒有什麽罪名,可以請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