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采花賊
十月初一,東京已經吹起了西風,氣溫一下降低了不少。不過因為白玉堂和新收的小徒兒,傅玉雪倒是沒有急着離開京城。
自從她奉父命去二叔傅郁林府上拜會,與二嬸蘇氏也算是投緣。故而二嬸約了傅玉雪前去護國寺上香,傅玉雪也欣然同往了。
因為從小能夠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傅玉雪對于佛道之類還是選擇性相信一些的。甚至為了安眠,身上還時常帶着高僧加持的佛珠等物。
入冬之後氣溫驟降,傅玉雪選擇了與蘇氏和堂妹傅玉琴一般坐轎子。只是轎子快到護國寺卻遇到貴人,不得不避讓開來。
護國寺是開封府最大的寺廟,無論是皇室宗親還是朝中權貴上香首選都是此地。尤其是初一十五,遇上一兩個權貴家眷實在是平常的很。
傅玉雪不是閨訓教出來的千金小姐,在避讓之時,很自然地掀開轎簾往外看了一眼。
京城中一些權貴的車轎都會有家族的标記,以避免被人沖撞。傅玉雪目光落在經過的轎子那個醒目的标記上,神情為之一變。
白皙而修長的手指抓着轎簾,幾乎将之碾碎成米分,眼神更是幽暗的可怕。直到那轎子從視線中消失,傅玉雪才回過神來。
待到了護國寺落轎,傅玉雪的臉色也沒有完全恢複過來。
“小雪的臉色怎麽這麽差?”蘇氏關心道。
“二嬸不用擔心,想來是沒有坐慣轎子吧!”傅玉雪搪塞道。
“倒是忘了,想來你往常都習慣騎馬或者坐馬車的,今日倒是要委屈和我們一起坐轎子過來。”蘇氏體貼道,完全忘記了馬車只會比轎子更加颠簸。
傅玉雪陪着蘇氏進去上香,剛好前面的香客也上完香要走。
那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滿頭銀絲,卻很是威嚴,被一個老婆子鞍前馬後的服侍着,身後跟着一串丫鬟仆人。
傅玉雪微微側首,避開了雙方的正面相見。
“雪姐姐,聽說剛才過去的是龐太師的母親龐老太君,龐老太君已經七十多歲了,竟然還這麽硬朗。”堂妹傅玉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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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還真是老而不死是為賊呢!”傅玉雪冷笑道。
“雪姐姐說什麽?”傅玉琴道。
“沒什麽,我們快走吧!不然,等下二嬸要擔心了!”傅玉雪拉着傅玉琴追上了蘇氏。
開封府中,夜已經深了,包大人的書房卻依舊亮着燈。
“大人這麽晚了,為何還未休息?”
包公擡頭看了一眼來人,卻是公孫策,嘆道:“公孫先生,豈非也沒有休息?”
“開封府下轄各州縣連發大案,這采花賊如此猖獗,不知該殘害多少無辜女子。學生又如何能夠安枕呢!”公孫策嘆氣道。
“不到一個月,九名女子受害,六人受辱自盡。餘下三人失了貞潔,亦是生不如死,這采花賊當真猖狂至極!”包公氣憤道,語氣中盡是沒有阻止罪惡發生的遺憾。
包公苦惱了一夜,為的便是近期開封城以及附近州縣連發采花賊女幹/辱豪門大戶人家女眷的案子。這采花賊不僅連續作案,且每次竟然還将受害人的小衣兜肚貼在城牆上。以至于受害女子多有受辱自裁而死。
此事在開封府鬧得人心惶惶,已然驚動了官家,朝野皆知。引得每日朝會,天子每每垂問,記恨包拯殺子之仇的龐太師更是每每在邊上火上加油,包公宿夜難安。
“學生查看了這九名受害者資料,除了都是豪門大戶人家的女眷,或是嫡女或是庶女妾室,并沒有太大的共同點。想要通過其作案風格,預先設伏并不容易。學生倒是注意到另外一點,這些受害女眷在家無一不是最得家主人寵愛的。此外,采花賊留在案發現場的手帕布料雖然真絲所制,卻并不罕見。”
不說包公和公孫策為了采花賊的案子幾乎徹夜未眠,翻查案卷只希望能夠早日找到有效線索破案。展昭和四大門神也在達官顯貴居住的街道加強了巡邏,期望在日捉到采花賊。
百草堂,傅玉雪帶着一身露水回到自己的小院,卻發現白玉堂衣裳整潔正坐在院子裏。
“夜深露重,五爺竟然這麽好的雅興賞月嗎?”傅玉雪緩了緩腳步,微笑道。
完全沒有擡眼看一看那半弦彎月已經被烏雲所籠罩。
白玉堂搖搖頭:“沒有小雪那麽好的興致,散步也能散去太師府!”
傅玉雪臉色一沉:“你跟蹤我嗎?”
“五爺才沒那麽空!”白玉堂見傅玉雪臉色有意,終究道,“京中采花賊頻頻作案,本來我想比展昭先捉到人,好好臊一臊他。只是沒想到竟然發現小雪也這麽好的雅興。莫不是你也對采花賊有興趣?”
“我不過是個大夫,什麽采花賊還是交給朝廷和五爺這樣的大俠比較好!”傅玉雪道,“至于我去太師府,五爺既然能夠夜闖禁宮,難道就不去我去逛一逛太師府的後花園?”
“只是逛一逛太師府的後花園?”白玉堂愕然。
“白五爺若是一直跟着我,自然就該知道我只是在太師府逛了逛,并沒有做什麽。”
這正是白玉堂奇怪的地方。
今晚,他本來是想要出去探查一下采花賊會不會出來作案。只是沒想到無意間發現傅玉雪也深夜出門。
原以為傅玉雪的目标是采花賊,畢竟傅玉雪脾氣雖然古怪了一些,但是從行事風格來說,也頗有幾分俠義之心。
不想傅玉雪一出百草堂卻極有目标,并不是漫無目的的猜測采花賊可能出現的位置。白玉堂以為傅玉雪消息靈通,知道什麽線索也不一定,才會一路尾随。
當然,五爺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擔心傅玉雪的武功無法應對那位讓官府束手無策的采花賊的。
按理說,傅玉雪的武功雖然沒有白玉堂高深,但是白玉堂想要跟蹤她也不簡單。可是,今晚傅玉雪潛似乎心神不穩,竟然一直沒有發現白玉堂尾随其後。
白玉堂跟在她後面,看着她幾乎将太師府逛了一個遍,卻什麽也沒有做,就離開了,心中頓時疑窦叢生。
傅玉雪知道白玉堂并不是那麽輕易能夠應對的人,故而嘆息了一聲:“我與太師府有些舊怨未了,與采花賊之事全無關系。五爺有時間還不如想一想如何比展昭先捉到采花賊吧!”
白玉堂望了她一眼道,最後還是道:“五爺雖然不知道你怎麽招惹太師府的,不過要是處理不了,來求求五爺,五爺或許發了善心,就幫你一把了!”
白玉堂說的別扭,傅玉雪卻明白了他的善意,倒是沒有拒絕。
她與這個時代的女性始終有些不同,沒有什麽閨蜜。心情又有些古怪,自出江湖以來,依舊沒什麽朋友。
不過白玉堂,雖然兩人每一次見面都少不得毒舌幾句。可是彼此心中卻是将對方當做朋友的。要不然,白玉堂就算暫時不想見到其他四鼠,也不需要來百草堂找傅玉雪。
“若真有那時,你不要推脫就好!”傅玉雪微微釋然,輕笑道。
“哼~不過是太師府,五爺可不怕!”
“自然,白五爺連禁宮也敢闖,何況一個太師府。”傅玉雪笑道。
“你——可真是不知好歹!”
望着白玉堂氣憤離去的背影,傅玉雪眼神一暗。她能夠明白白玉堂的好意,只是這件事,她卻不想白玉堂參與進來。
次日早上,開封府的鳴冤鼓竟然再次響起,來的卻是包拯老冤家龐太師的管家。
采花賊手下第十名受害者出現,新的受害者竟是太師寵妾。
本來勘驗現場都是公孫策、展昭帶人前往。這次案發點是太師府,為了開封府的人不被刁難,包公少不得親自走一趟。
倒不是包公對龐太師府上特別重視。只是他對這位老冤家也算是頗為了解,擔心公孫策和展昭被刁難罷了。
勘驗現場,這次竟然有了意外的發現。龐府的一名丫鬟疑似看見了采花賊,被對方點了穴道。開封府的人趕到時,這名丫鬟穴道已解,盤問的人正是展昭。
“你說看到賊人,可看清模樣?”
“回展大人,采花賊好像不止一人。頭一個人,奴婢只看到一片黑色衣角,然後就被打中了胸口定住以後,看到一個白影從面前飛快地飄過去了!奴婢沒有看見采花賊的容貌。”
“你是說兩個人一人穿黑衣一人穿白衣?隔空打穴,後面一個連夜行衣都沒換,看來還是高手。”展昭自語道,“你可知道哪一個點你穴道,看清楚對方用什麽東西打中你?”
“奴婢沒有看清楚。”小丫鬟怯生生地回答道,“應該是後面那個穿白衣服的。”
“展大人,你看這個!”展昭正在沉思卻聽到了身後趙虎的聲音。
趙虎的手上拿着的是一塊墨玉飛蝗石,展昭接過那塊墨玉飛蝗石,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展大人,奴婢想起來了,打中奴婢,好像就是這顆石頭。”小丫鬟急忙解釋道。
展昭點了點頭,将墨玉飛蝗石捏在手心,回到事發現場,卻見到龐太師竟然也在。
龐太師的臉色不大好,寵妾遭辱就好比一巴掌打在了當朝太師的臉上。這會兒龐太師氣得竟然連和包拯擡杠都沒有心情了。
“展護衛可有線索?”
“有一點,院子裏點倒小丫鬟的應該是個武林高手。據丫鬟所言,她看到的是兩個人。展昭回去再去問問江湖朋友,最近有沒有類似的武林中人出現在開封。”展昭猶豫了一下,又道:“大人,展昭懷疑那個小丫鬟看到的人可能并非采花賊。”
“哦,展護衛為何有此猜測?”問話的卻是公孫先生。
“這采花賊能夠連續作案,就是因為其謹慎,我們一直找不到線索。采花賊作案一般都是獨行,我們知道的證據也從未有線索顯示他有同夥,丫鬟看到的卻是兩個人。最重要的是以采花賊連續作案的兇殘不可能放過有可能見過自己的人。要是小丫鬟發現的是采花賊,只怕就不是被點了穴道這麽簡單了。”
“展護衛此言有理!”包拯思忖了片刻,轉身對龐太師道,“太師何不去書房和庫房看看是否少了東西?”
若是闖入前院的人不是采花賊,那麽很可能就是奔着太師府的書房或者庫房中貴重物品而去。聽到包拯的提醒,龐太師大驚失色,也顧不得傷心小妾,急忙往書房而去了。
龐太師細細查驗過,書房甚至府上都沒有任何貴重東西失竊。只是展昭已經覺得丫鬟看到的人并非是采花賊,但是什麽人會夜入太師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