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奶奶挑了挑眉，裝着一臉随意的樣子說道，“前段時間小蠻跟我說呀，她想考本校高中部。”
賀鋒一聽奶奶提起白小蠻，神色就緩了三分，眼睛往榕樹飄了飄，“那個……考本校高中也是應該的嘛！”
他在這裏，她還想考去哪兒？
奶奶撇着嘴角暗暗嗤了一聲，“嗯吶！小蠻的語文和英語都不錯，唯獨是這數學，前兩年拉下了不少，她說現在已經找到了學習的方法，所以天天鑽進去研究呢！”
賀鋒不屑地揚了揚眉毛，學習方法？那家夥會有什麽學習方法？不外乎就是把他套進去罷了……
想到這裏，他有些掩不住眼角的笑意。
奶奶從眼鏡上方瞅了他得意的表情一眼，自個兒孫子自個兒就是看得透透的，于是一時沒忍住取笑道，“人家小蠻可沒把你套進去，人家是真的找到了方法，據說連老師都誇她了喲。”
什麽？！不是套他？賀鋒心裏又不是滋味了。
白小蠻的爸爸大概就是那段時間出事的。
要說白小蠻的爸爸也的确是個人物，從小孤苦無依，全靠自己一步一步打出了天下。
從無到有，這一路所承受的艱辛絕非常人可以體會，但人一旦站在了高處，就有些己所不欲卻不得不為之的無奈。
你為則生，你不為則死！
白小蠻的爸爸摸爬滾打多年，不凡在為與不為之間得罪了不少人，于是某些契合的時機之下，他被人鬥倒了。
所謂樹倒猢狲散，白小蠻在那段時間裏見識了太多的人間冷暖。
有時候，她悄悄地躲在房間門口看爸爸和那些人争執，那些曾經如此友善和藹的人，怎麽可以突然之間就變得那麽面目可憎呢？他們曾經的溫言暖語，如今都變成了咄咄逼人。
白小蠻原本清澈的眼眸漸漸染上了些漠然與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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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蠻的媽媽對一切的逝去全然不能接受，畢竟被尊敬已經是根深蒂固的習慣與驕傲。
于是白小蠻常常可以在半夜的時候，聽到父母在隔壁房間低聲地吵架，她捂住耳朵不去聽，但是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些聲音實在是太清晰了。
某一天，白小蠻去找賀鋒的時候，正好聽到賀鋒和他爸爸暴跳如雷地吵架。
“你要交女朋友我不反對，總之是白小蠻就不行！”
“憑什麽？！從小到大你就沒管過我，現在憑什麽來管我？”
“就憑我是你老子！就憑我現在捏死白小蠻她爸易如反掌，你試試跟她好看看！我讓你後悔莫及！”
……
後來的白小蠻沒有聽下去，她默默地回家，默默地關好窗子，默默地寫作業。
那一年，白小蠻15歲。
那一年，白小蠻考上了本校的高中部，不再是鍋蓋頭，不再是胖胖的肉臉，她既像一棵挺拔的小松樹，又像一朵清新優雅的茉莉花。
她漸漸地相信，身邊所有的人中，真正美好的，其實僅是少數。
賀鋒走在她身邊的時候，連陰雨天都布滿了陽光，她知道，賀鋒從來都是她心中最最重要的美好。
賀鋒看着她日漸沉靜的臉龐，把自己的傘收了起來，一彎腰，鑽進了白小蠻的傘底下，“哎！舉高一點！”
白小蠻于是踮着腳把傘舉高，可是賀鋒已經長到了一米八，她才一米五六，這血淋淋的身高差讓她沒一會兒就累了。
賀鋒将她的傘接了過去，揶揄地挑着嘴角取笑道，“小不點！小屁孩！”
白小蠻氣呼呼的，臉蛋一鼓，伸手指着他，但是好像并不能反駁什麽，于是不滿地跺腳幹瞪眼。
賀鋒就哈哈大笑。
高中的學業陡然加重，除了語文，白小蠻每一科都要花許多的心思，那時候的晚自習是有三節課的，外宿生只需要上前面兩節，白小蠻和賀鋒說，她要留下來和住宿生一起上第三節。
賀鋒神色有些難看，因為他爸是不允許他在學校逗留那麽晚的，他也沒那個心思和他爸鬥，“那你回家的時候都十點半了，太晚了，回家學也是一樣的。”
白小蠻沒辦法告訴他，回家的時候看着爸爸媽媽劍拔弩張的狀況她根本安靜不下來學習，于是只好撒謊，“因為學習氣氛足嘛！你知道氛圍很重要……”
賀鋒看着她不敢注視的眼神，許久，輕輕地喚她，“白小蠻。”
“嗯？”白小蠻朝他笑了笑。
“那十點半我來接你。”賀鋒的口氣不容拒絕。
白小蠻急忙擺手道，“不用了！我可以回去的，又沒有很遠。”再說，十點半的時候，賀鋒的爸爸應該在家的，被他知道了不好……
賀鋒看着她一臉自我想像的樣子，一伸手，把她的頭發揉亂。
“幹嘛？”
“想揉咯？”賀鋒笑了，白白的牙齒像雪一樣。
晚上，白小蠻十點半出校門的時候，看見了賀鋒靠在樹底下在等她。
“你怎麽真的來了啊？”白小蠻急忙跑向他，萬一你爸爸罵怎麽辦？可是說出口卻變成了“萬一又有人搶劫怎麽辦？”
賀鋒眉眼一沉，不爽地開口，“你還真是忘不了那個萬年讨厭的梗啊！！！”
白小蠻嘿嘿地笑着傻樂。
“笑屁啊？”賀鋒繼續不爽，要知道他一個一米八的漢子整日被一個女孩擔心是多沒面子的事情！
“哎呀！”白小蠻輕輕地跳近他，一邊挽上了他的手臂往家裏走，一邊打趣道，“開玩笑的啦！現在的賀鋒誰還敢搶劫呀？又高又壯像頭熊似的！”
賀鋒一皺眉，“熊？聽起來不像誇我呢？”
“噗！是不是！”
“什麽？！？！”
“是不是誇你咯！”
“……”賀鋒呆。
被賀鋒強制等了幾天之後，白小蠻沒有繼續上第三節晚自習，賀鋒已經高三，學業比她還要重，她怎能分散他的精力呢？
白小蠻深知賀鋒的爸爸對他寄予厚望，她也相信賀鋒一定會考到一個很好的大學。
當賀鋒上大學時，他們也将面臨長久的分別了吧，白小蠻有時候會托着腮幫子發呆，她不大敢去想像四個月見不到他的情景，那一定很恐怖！
賀鋒有時候會揉着她的頭發說：“我考個二本好了。”
“怎麽可以！！你一定可以考一本啊！”
“那你考得了一本嗎？”
“考不了……”白小蠻垂着腦袋低聲說。
“那就是咯！所以我決定考個二本，你也考個二本吧！行麽？”
白小蠻眼睛鼻子嘴巴皺了一堆，“啊？二……本啊……那個……有點難啦！”
賀鋒就怒了，“喂！你是要逼我考專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