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活着不好嗎？

第50章 為什麽不能一起死？

事實上，千代确确實實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房間，即便是爆炸來襲。

爆炸也恰好落在她房間，她也受了些輕傷，醒來時就發現自己的房間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她召喚出了雲蛞蝓并将自己藏入其中，這才從火海之中逃過了一劫，逃到火還蔓延不到的位置，千代整個人跌坐在地，因為身子極度虛弱，從入睡以前她的身體就很不舒服，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是因為器髒不全，她的直覺告訴她。

因為身體還未完全恢複，叫出一只雲蛞蝓已經耗費了她大量的精神力了。

她喘着氣，一手撐着牆壁，想說到樓下去和斯庫瓦羅會合，因為她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而就在她即将行動的時候，她卻意外的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千~代~你在哪裏呀？”

不可能會有錯的！

那個聲音……

千代錯愕地睜大眼，繃着臉，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回過身去面朝那片她逃出沒多久的火海。

雖然看不太清，但那裏确實有個佝偻着背的人影閃動着，千代腰杆挺直了些，眼睛一眨不眨的，因為緊張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心髒似乎也忘記了要跳動。

她怔怔地看着那抹影子越發清晰起來，耳邊所聽到的那聲音也越來越清楚。

那個聲音，那個人……

該死！什麽時候不來，非得在這個時候！

千代不認為此刻虛弱的自己能在這種危險的情況下保證他的安全。

“笨蛋！！！”千代忽然大喊，聲音都喊破了。

聽到了千代的聲音，身處火海裏的人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到的就是身穿白色睡裙，憔悴而又瘦弱千代，她眼裏有着難掩的急切和擔憂。

在看到千代的那一瞬間，那人臉上洋溢着舒心的笑容，只見他擡起手來，笑着和她打招呼：“終于找到你了呢，小千代。”

千代一怔，後腿了幾步，卻不料直接踩上了後頭的玻璃碎片，腳上出了血。

因為爆炸太過頻繁，身子太虛弱的她當時也顧不上穿鞋，此刻腳上染了紅，疼痛的感覺教她回歸現實。

那個家夥真的不怕死地追來了意大利！

明明她已經留了信說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瓜葛了，還特地威脅他叫他無論如何都不許跟來的，卻不料他最後還是忤逆了她的意思，不僅來了意大利，甚至還擅作主張地跟來了巴利安這麽危險的地方！

真是個不要命的混賬！

那頭太宰似乎一點也不為自己置身火海的危險處境而感到擔憂，只是一股腦地對着千代憨笑着。

剛想開口罵人的千代這時卻看到太宰頭頂上方有根即将燒斷的木板，果不其然那木板從上方朝太宰頭頂壓了下來，千代臉色瞬間唰白，也沒多想趕緊把撐着自己的身體的雲蛞蝓給叫了過去。

“砰——”爆炸聲又響起，可以感覺到這次的襲擊更加迅猛了。

而那頭木板也受到波及，應聲壓下，揚起熱浪和巨塵，千代因為體力不支跌倒在地，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那火舌吞吐的火海，裏頭已經沒了太宰的影子了。

被卷入到爆炸當中的千代被沖擊波擊中，嘴角溢出血絲，忍着痛，她咬住下唇，目光死死鎖定着火海，不願放過一絲細節，即便她現在的身體情況已經很不樂觀了，但她還是一顆心記挂着太宰的安危。

她也沒有多餘的精神力召喚出多餘的雲蛞蝓亦或者是和那邊去支援太宰的雲蛞蝓聯系了。

很不幸的是，她一開始的不祥預感成了現實。

出于一種未知的原因，她的身體正在以一種可怕而不可控的速度快速衰弱着，而那爆炸原本是能躲過去的，可現在的她什麽也做不了，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

“啊，好險好險，真是千鈞一發之際呢，小千你還真是反應超強呢。”這時候太宰的聲音再度響起，而煙塵散去，就見被包裹在雲蛞蝓裏的太宰已經一點點被運了出來。

千代暗暗地松了口氣，與此同時也在因為太宰的魯莽而氣惱，想着等會那家夥出來一定要給予最嚴厲的懲罰。可現在的她卻想不到任何懲罰的方法了。

最令人諷刺的是，在這種絕望的關頭，她想到的，竟然是這個總是不把生命當回事的糟糕家夥。

也許是真的無可救藥了。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千代自知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了。

這段時間身體的衰竭她也不是感覺不到，而這種情況之下她竟也不可遏制的去想一些她平時不會去想也認為不切實際的事情——比如他，和她的家人。

大概有點類似于彌留之際的那種回光返照的錯覺，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真的有想過……他。

所以在他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除了憤怒，更多的是松了口氣，以及發自內心的開心。

至少死以前還能見一見這家夥。

意識到自己懷揣這種想法的千代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但她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別的了。

千代靠着牆坐着，喘着氣，一雙眼褪去了平時的犀利和針鋒相對，只剩下了柔和。

數着自己的每一次呼吸，就能感知到自己剩下的為數不多的時間正一點點減少。

既然沒有氣力去想別的，那麽在這一刻就好好地遵從自己的本心算了。

看着已經被雲蛞蝓運出了火海的太宰，也沒有要責怪他的想法了。

太宰很快也注意到了千代的不妥，她看上去比在日本的時候要更加憔悴了，可就是這樣的她卻還是在一直勉強着自己，若不是六道骸将千代的事情告訴他，他甚至未曾料想過她經衰弱至此。

到底是出于什麽原因讓她拼命至此？

他已經不想去思考這個問題了，若要在她身上計較太多是會讓人失望的。

出了火海以後，雲蛞蝓也在那瞬間因為火焰供應不足而無法維持形态最後消失不見了，千代的手也輕輕地放了下來，她喘着氣，臉色蒼白得吓人。

太宰當即沖了過去，将她那瘦弱的身子納入懷裏，撥開那淩亂的長發，他輕撫着那張呈現出一種異樣病态美的精致臉龐，看着她，又是心疼又是憐惜。

“彭格列有什麽好的，值得你做到這種地步？”

“有那個功夫不如多看看我……”

太宰的話有些哀怨和怨念，就連他自己也驚訝自己竟然積怨如此之深。

可看着她這幅樣子，抱怨又有什麽用？太宰覺得呼吸喘不上來。

千代整個人癱倒在太宰懷裏，眼睛半睜着，氣若游絲。

她的反應讓他感到慌亂，他寧願她只是累了而不是……

“小千代怎麽可以丢下我一個人跑去送死呢？不是說好了要一起殉情的嗎？”太宰忽而湊近她，在她唇邊輕輕吻了吻，然後癡癡地看着她，“殉情的話兩個人才比較合适哦。”

“……我不會……死，別說多餘的……話。”

千代皺眉，現在的她就連說話都很困難了，別說是叫狼牙棒像以前那樣去打他了，此刻她就像是一株即将凋零的玫瑰，似乎只要稍微使力就會徹底粉碎。

“小千代最不會騙人了，我才不要信你的。”太宰的聲音顫抖着，語氣也略顯急躁，“所以你現在快點反駁我，不管是什麽，吶，我都會接受的，所以拜托了，不要這樣……”

太宰抓着千代的一只手，只覺得她好像一具冰雕一般冰得吓人，他的手也在顫抖着，一如幾年前那般。

千代阖眼，沒有要和他置喙的意思。

見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太宰忽然笑了，而那笑容卻很是病态。

“跟你說哦，如果你在這裏死掉的話我也會馬上跟你一起去的。”太宰以拇指輕輕摩挲着千代的那柔軟的唇，沙啞着嗓音道，“所以小千代如果想要擺脫我的糾纏的話死掉是行不通的哦。”

“我可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太宰的聲音很輕，語氣也很像是在開玩笑一般。

但那雙眼裏的鎮定和執着卻教人移不開眼。

也許是被盯得不知所措了，千代移開眼不願與他直視。

“……好吵。”

千代不看他，但還是覺得他那熾熱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臉上，叫她感到局促和窘迫。

算了算這次大概可以稱得上是他們兩人在宅子裏闊別以後的第一次重聚了。本來她就沒打算和他再見面的，自從那次兩人的親密接觸以後，她就鐵了心不和他見面的，甚至為了避開和他見面千代還特地改簽機票，在離開日本以前她還交給中島一封訣別信，為的就是徹底斬斷和太宰之間的聯系。

信中也沒有寫太多內容，就只是簡單地告訴他，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以後還是不要再來往。

這樣一來她也可以安心地去意大利做自己的事，也不必擔心他會因為那次意外有什麽負擔，也不必擔心他會被卷入到事件裏來，只是她低估了太宰的決心。

太宰開始自欺欺人，顯然不願意接受面前的事實。

“吶，小千代，我們回橫濱吧，小雪莉一直吵着要見你呢。”太宰攔腰很輕松地就抱起了千代，他也不是第一次抱她，只感覺這次抱她比起以前要硌手了不少，她真的是越來越虛弱了。

“已經太遲了。”千代仰頭，一雙冰藍色的眸子略顯渾濁，她喘着氣，“恐怕我的身體撐不到那時候了。”

熟悉的場面，熟悉的感覺，太宰又一次回想起幾年前自己的摯友——織田作死在自己面前時的那個場景。

瞳孔一縮，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太宰額上沁滿了冷汗，臉上卻還維持着輕松的笑容，一改之前的急躁，多了一絲誘|哄：“說什麽呢，小千代，我們要一起回日本啊，小雪莉真的很想你呢，一起回去吧。”

“太宰。”面對太宰的慌亂，千代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坦然，“我自己的身體……”

“夠了！不要再說了！”太宰抱着千代的手緊了緊，臉上的笑容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我答應了小雪莉會帶你回去就一定會帶你回去！”

太宰平時給人的感覺就是游刃有餘的那種，總是把真實的內心隐藏在笑容之下的他這次破天荒的亂了。

這一切已經超出了他一開始的預料，他沒想到千代的身體會衰弱至此，甚至比未來的時候所預知到的她的死期要提早了好幾個月。

他本以為自己提早去找她，滿懷信心地将她帶回日本就可以完美地避開這個大劫，卻沒想到命運作人，即便他做了完全的準備最終還是毀于一旦，功虧一篑。

“可以了，太宰。”千代緩緩擡起手來，将那冰涼的手貼在太宰那滾燙的臉上，嘴角微微上挑，雖然很虛弱，但她确實笑了，而這也是她第一次露出這樣表情，太宰愣了愣，呆呆地看着她。

“我說過的，這條命不是你的。”千代抓住太宰胸前的衣料，聲音很輕很柔，褪去了往常的冷酷和疏離，“我的東西，我自然有權利決定怎麽處置。”

太宰錯愕地睜大眼，沒想到千代會說這種話。

“我也知道這很不像我，但我并不打算對自己、亦或者是對你有所隐瞞。”千代眼睛忽然有了高光，她擡手撫上太宰胸膛的位置，在這裏她能感受到太宰的那急促有力的心跳聲，生命的聲音所帶來的震撼自掌心傳達致他全身各處，直擊她的耳膜。

“太宰，”此時此刻的千代已經沒有用那些帶了惡意的稱呼來稱呼他，而是認真地呼喚着他，一如她那堅定執着的眼神一般，“聽好了……”

太宰嘴巴張了張，喉嚨堵堵的，竟忘了要說話。

“活下去，我最後的自尊心不允許你踐踏我千辛萬苦拯救回來的性命。”千代忽然抓住太宰胸前的衣料，咬住下唇，瞪大眼睛，唇上泛了血絲她仍不肯松口。

“要是被我發現……你膽敢去死的話……”千代揪着太宰的衣服的手緊了緊，最後又松開，似是無奈。

“如果存在死後的世界的話，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千代推了推太宰，可她力氣卻小得無法撼動高大的他，太宰繃着臉看着懷裏那難得露出了嬌羞女兒姿态的千代，心中有萬般不舍以及絕望。

說到底他到現在也還是沒能改變什麽。

她還是……

“小千代，你好狠的心啊。”太宰閉眼，深吸口氣，将懷裏的人抱得緊緊的，“沒有你的世界……我一個人活着又有什麽意思呢？”

“存心不想讓我快樂是嗎？”太宰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和你一起走的資格都不給我嗎？”

“我從不知道，你對我的厭惡至此了啊。”太宰痛苦地呻|吟着。

千代不語，被他抱着，事實上她已經什麽也聽不到了，眼裏定格的最後畫面是他。

這時她腦子裏忽然想起他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來。

既是死掉了，但至少是看着你的，我很幸福哦。

那麽她幸福嗎？

不知道，大概吧。

一開始那種因為無法報仇的不甘和面對死亡的絕望，都在他出現的時候煙消雲散了。

如果可以，她倒也想活下去，可是很顯然沒有這個機會了。

“活着不好嗎？”她的嗓音沙啞卻輕，如同雲煙一般飄渺。

眼裏一片渾濁，目光呆滞無神，千代緩緩舉起手來，想去觸碰那最後的溫暖，可在中途卻又掉落，如同隕落的流星一般，時光不逆轉。

……

日本，橫濱，武裝偵探社。

社長辦公室突然被人打開，福澤谕吉定眼一看，便看到淚流滿面的雪莉。

“福醬，雪莉能感覺到，千、千代還是出事了。”雪莉哭得很傷心，掩面跌坐在地。

福澤見狀，離開座位想要扶她起來。

而這時候，雪莉忽然面色慘白，她猛地擡起頭來，一雙漂亮的桃花眸子裏寫滿了驚愕和恐慌。

“不，不要，千代……不，雪莉還沒有……”雪莉擡手要去抓福澤伸過來的手，說着令人費解的話。

“不，福醬，我，雪莉喜……”最後的話語戛然而止。

福澤只覺得不對勁，剛想要握住少女那纖細的手的時候——

眼睛跟不上反應。

一陣泡影。

雪莉憑空消失了。

只剩下了一套淺紫色的和服，她就這麽在福澤的面前消失了。

福澤站在原地，還維持着伸手的動作，而落入他掌心的卻只剩下了雪莉消失以前所穿着的那身還留有溫度的淺紫色和服。

衣服順勢要從他指尖滑落。

瞳孔一縮，福澤咬牙，抓住了那套衣服，可還是沒能抓住衣服的主人。

雪莉消失的話……

千代，是死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玻璃渣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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