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往事追憶
“死于胃癌。”
潘偉軒的聲音輕輕地，懷柔卻覺得這個聲音像是有實物一般，已經重重的擊打在內心深處，讓她五髒六腑都被這強烈的力道震碎。
胃癌，懷柔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時常會發作的胃痛，只是胃痛就能讓她徹夜難眠額頭冒汗的像是被生剝活刮，如果是嚴重到胃癌的話，那麽母親将會經歷了多麽大的痛苦才離世的？
懷柔不敢想象那種痛苦，仿佛是可以感同身受一般，手上不知不覺的把手槍放了下來，她的神色不再是面無表情，反而是被一種發自心底的悲傷所代替。
潘偉軒看着這樣的懷柔，捂着膝蓋站起身，卻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因為看到懷柔的表情實在是太過于悲傷，讓人不忍心再去指責。
嘆了口氣，潘偉軒指了指懷柔手裏的手槍說：“先把這個收起來吧。他們的事情我聽阿婆無意間講過，是個挺長的故事，你要聽的話不急在這一刻。”
懷柔低頭把手槍塞回了腰後，手槍她是一直随心攜帶的，雖然會有一定的危險性，可是懷柔不能确定她會什麽時候遇到危險，這也是無可奈何的選擇。
到了此時此刻，懷柔已經确認了潘偉軒的身份，雖然說還是有些不信任潘偉軒，但是潘偉軒确實是應該做的關于自己父母的事情。
想到這裏，懷柔不再是完全抵抗的情緒，想到夢裏的一幕幕畫面，她雖然想不起母親的輪廓，卻可以肯定那是個非常溫柔的人，那樣的女人怎麽會就這樣死去了呢？
“這裏說話不方面，我看我們幹脆去外面吃個飯，我慢慢的說給你聽？”
征求着懷柔的意見，潘偉軒看了看手表，時間已經是午飯時間。
想拒絕，可是懷柔這時候才發覺，潘偉軒自從出現開始就一直在被打被威脅，現在整個人看上去精神萎靡，更是狼狽不堪。
只能淡淡的點了頭，雖然現在她所有的心思都只想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可潘偉軒此時好像确實需要先處理一下傷口比較好。
自己的父母他們是誰，他們所經歷過的一切懷柔都很想知道，當然她也更想知道自己是誰，不過就算是着急也不急于這一時。
潘偉軒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雖然看上去并沒有好到哪裏去，眼鏡框早已經碎裂還帶着些泥土，鼻子上塞着一角襯衣布還黏了血污，被撕破缺口的襯衣領口裸露着鎖骨，雖然西服是完好無損的可是也沾了一層灰。
心裏對潘偉軒有些歉意，所以在潘偉軒在附近找到一處酒店之前，懷柔拉着潘偉軒去了周邊的藥店買了藥，到酒店後潘偉軒的面貌才算是可以見人些，雖然說還是能明顯的看出被人揍了之外。
酒店安靜密閉的包間落座後，潘偉軒把菜單遞給懷柔：“吃什麽？你看看。”
“随便。現在能說說他們的事情了嗎？”
懷柔的耐心有限，她之所以同意潘偉軒的提議，那完全是看着潘偉軒剛才太過狼狽的面子上，現在她已經沒有了任何寒暄或者拖延的興趣。
“你這點倒是跟曼真姑姑挺像的。”
潘偉軒拿過菜單笑的溫和，對旁邊的服務員随便指了菜單上标注的幾個菜，等服務員離開後又給兩個人都滿上了茶水才又開口。
“在這之前，你先告訴我，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懷柔眉頭擰起，随口把失憶的事情說了下，潘偉軒才一臉恍然大悟的點頭。
“怪不得你不記得我了，我還以為你……嗨，算了。那你現在為什麽在那個四合院，我托人打聽了很久才找到你，不過也多虧了周遠航手裏的照片，不然我也不會托人去打……”
“我對你怎麽找到我的不感興趣，現在能說說我父母的事情了嗎？我母親……她叫曼真？”
懷柔并不想跟潘偉軒多寒暄，聽着潘偉軒口中說出曼真姑姑，懷柔就知道那就是她的親生母親，是那個夢裏溫柔如水說話細膩的女人。
自己的母親應該像夢裏那麽美麗溫柔，可是為什麽母親在夢裏會哭的那麽傷心呢？究竟是發生了什麽，讓自己的母親變成了那樣？
被懷柔打斷潘偉軒并沒有任何的不悅，呷了口茶水潘偉軒先回答了懷柔的問題，才緩緩的對懷柔說起了那個上一代的愛情故事，那個懷柔父母年輕時的美好往事。
“沒錯，你的母親也就是我的姑姑名字叫曼真，阿婆領養她的時候讓她随了自己的姓，柳曼真就是姑姑的名字。而我，則是随了阿婆丈夫的潘姓，我聽阿婆說過，年輕時的曼真姑姑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坯子，她是在最純美的年紀遇到了你的父親……”
美人拂面，秀雅絕俗，暗香自溢，顧盼生情，氣若幽蘭，環姿綽态。
年輕的柳曼珍在八十年代在附近相鄰皆是有名的美人，十裏八鄉的小夥子都為了目睹柳曼珍的容顏，争相搶後的往柳曼珍所在的鎮上跑，就是為了看一眼那傳說中天仙般的美人。
柳曼文是柳曼珍的養母，是一個丈夫早逝的富家太太，柳曼珍被柳曼文送到學校去讀書，不愁吃穿用度生活可以堪比舊社會時的千金小姐。
“曼真你知道嗎？咱們班要來個留洋生了，據說是從美國留學回來的，挺帥氣的一個小夥子，快去看看吧！”
“是啊曼真！我們快去看看吧！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妻子，英俊有才又家境富裕，這樣的男孩子肯定會有很多女孩仰慕的。”
剪着時下流行的學生頭，兩個女同學臉上滿是興奮的色彩，兩人趴在一張課桌上對着書後面的人叽叽喳喳興奮的說着。
“什麽留洋生讓你們這麽激動萬分？”
柳曼珍從書本裏擡起頭，娟秀的臉上柳眉彎彎，會說話的眼睛閃爍着純真的光芒，鵝蛋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一個活生生的古典美人就這麽跳入兩名女學生眼中。
看了多少遍的容顏，她們仍舊是看不夠，嬉笑的兩名女學生目光有些癡然，同是身為女性她們也為了柳曼珍的美色所傾倒。
“曼真你真好看，我特別喜歡你的長發。”其中一名胖胖的女學生，目光羨慕的看着柳曼珍黑亮順直的長發。
“确實真美，唉，我要是有曼真你一半的容貌，說不定那個留洋生會多看我一眼。哎！曼真我覺得那個留洋生一定能一眼注意到你的！我們快去快去！”
另一名花癡狀的女學生兩手托腮遐想，突然目光轉向柳曼珍興奮的高聲嚷嚷，伸手一把拉住柳曼珍就往教室門外跑。
“等等我啊！”
胖胖的女學生拔腳追了出去，與兩人一起趴在了二樓的窗臺上，樓下一個穿着白色西裝身材挺拔的背影讓人無法錯開目光。
“好帥……”花癡的女學生滿臉陶醉，忍不住發出感慨。
柳曼珍在窗前俯視着樓下那一抹修長的背影，傍晚橘紅色的晚霞傾斜的灑照在那人身上，讓那人的發絲都被染成了金紅色，白色的西裝也被映照有些發紅。
正看得出神，那個人似乎察覺到了柳曼珍的目光，轉過頭朝上看了過來，在看到男人容貌的那一刻柳曼珍覺得自己淪陷了。
那個男人确實如女同學說的那般英俊，劍眉星目，薄唇帶笑，眼窩深凹五官分明，瞳孔黑的發亮像是寶石，刀刻般菱角分明的輪廓讓人着迷。
看到柳曼珍的時候，那個男人的眼光像是被黏住，怔怔看着柳曼珍半晌，突然朝她綻放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柳曼珍覺得她似乎看到春天百花齊放的盛景，心髒撲通撲通加速跳動起來。
難道這就是一見鐘情？柳曼珍纖細的手指撫上心口，感受着從未有過的悸動，兩頰升起熱度燒的肌膚泛紅，目光卻和那個英俊男人相連。
柳曼珍羞怯的睫羽扇動，鼓起勇氣粉唇輕掀，回給英俊男人一個颠倒衆生的美人顧盼生姿的笑容。
故事的男女主人翁就這麽相遇了，确實是一個老套的一見鐘情的故事，完美的外貌注定是吸引異性的首要條件，王子和公主的愛情故事注定會受到命運的磨練，惡毒的王後拒絕王子侵入公主的生活。
那個惡毒的王後就是柳曼文，柳曼珍的養母，在知道自己一手栽培的養女竟然情窦初開，喜歡上的那哥男人還是留洋歸國的花花公子，生氣是難免的。
留洋歸國的男人姓倪，是上層社會家族的貴公子，而柳曼珍是個集美貌與學識難得一見美人，家境也算得上是殷實，本該是門當戶對為人稱道的完美愛情，卻生生被柳曼文以倪姓男人多寡情為由而拒絕兩人交往。
這樣的一個算不算理由的理由，讓對倪姓男人一見鐘情又情窦初開的柳曼珍如何能夠接受？
母女兩人開始了冷戰和無休止的争吵，在一次次與柳曼文争吵失敗後，還在上學期間的柳曼珍竟然萌生了與心上人私奔的念頭。
當時的社會多半婚姻還是父母做主媒妁之言，倪姓男人看到心愛女人的家人反對，也是一次次的上門尋找和解說，試圖用自己的真誠去打動柳曼珍的養母柳曼文。
可是無論倪姓男人如何獻殷勤，哪怕是被厚着臉皮任由柳曼文言語羞辱，柳曼文都對這個倪姓男人的所謂的真心毫無動搖，反而停了柳曼珍的課把她關在府宅裏，勒令柳曼珍不得外出。
柳曼文對柳曼珍自小教導就很嚴苛，希望可以把柳曼珍培養成一位亭亭玉立博學多才的獨立知識女性，除了讓柳曼珍學習詩詞歌賦外，還培養她作畫和鋼琴，用的心血之大不比生母差。
柳曼珍知道自己并非是柳曼文的親生女兒，但是自幼對柳曼文言聽計從，更是把柳曼文當做自己的親生母親看待，卻不曾料到會受到柳曼文的阻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