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吃醋
許知知眨了眨眼睛，點頭。
季容卻是往後一靠，垂眉看着她，聲音帶着幾分懶散，“小孩子不能吃糖。”
許知知瞪眼，她不是小孩子了。
悶悶地低頭，許知知從口袋裏面拿出了一顆糖。還沒撕開，就聽到季容說，“不是給我準備的？”
許知知呆了呆，下意識地擡頭看向季容。
舌尖苦澀的味道還沒有散去，許知知有種想吐的感覺。
想吃糖。
小姑娘可憐兮兮的樣子有些委屈，季容神色微微柔和，也不再繼續逗弄許知知，“吃吧。”
許知知又看了一眼季容，見他神色如常，這才撕開了包裝袋。
草莓味的，糖很甜，壓下了那股苦味。
秀氣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許知知含着那顆糖，看向季容，正好對上他深褐色的眼眸。
“過來。”
季容淡聲道。
許知知乖乖地挪了過去，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養了那麽久，這小臉也總算是有肉了。季容打量着，目光落在她烏黑的頭發上面，也不像以前那麽營養不良了。
“想說話？”季容問她。
許知知點了點頭，她是想的，她不願意一輩子做小啞巴。
她想像宋亦凝那樣，陪在季容身邊的時候，可以和他說話。
季容輕輕挑着她的下巴，手指冰冷，下意識地讓許知知打了一個寒顫。
季容輕輕眯着眼睛，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昨天輕觸的時候，軟軟的，也很暖。
他從來沒有期待過什麽，可是唯獨在小啞巴面前，他開始去期待，從她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
“試試。”季容的聲音很低，不像平時的冷冽，緩緩的。
許知知怔了怔，手指不自覺地攥緊，橙紅色的火海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她的呼吸加重了幾分，神色痛苦。
季容放開了手，許知知有些失神，眼眸之中還有未褪去的恐懼。
許知知垂着腦袋，怏怏不樂地打字：對不起。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季容問她，他不喜歡許知知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樣子。
許知知也不懂，只是覺得應該道歉，所以就做了。
“下不為例。”
噢……對不起也不能說了嗎？
許知知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
廚房裏面傳來菜香的味道，季容站起身來，朝着許知知伸手，“該吃飯了。”
他的手指修長好看，指甲剪得幹淨。許知知猶豫了幾秒，朝他伸出手。
他的手很冰涼，與她是截然不同的溫度，可是許知知卻喜歡這樣的溫度。
“冷？”
許知知搖了搖頭，聽得他說，“給你找了個心理醫生，今天下午回來。”
心理醫生……
許知知輕咬着下唇，拽着季容衣角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季容回頭看她。
許知知這才放下了手，拿着手機打字：我不想看心理醫生。
她不想再去回憶那些事情。
回憶那一天，她是怎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母親離開自己。
季容低眸看着她，許知知眼神濕漉漉的，貝齒輕輕咬着下唇，巴掌大的小臉看起來有些委屈。
心口不自覺地軟化，季容輕輕地“嗯”了一聲，“那就不看。”
許知知想了想，從口袋拿出糖，遞給季容。
季容接過，并不急着吃。
飯菜很快端了上來，許知知明顯有些心不在焉，面前擺着的是雞肉，她也沒怎麽看，一直夾着來吃。
不小心夾了一個辣椒，辣得許知知臉都漲紅了，不停地扇着小風。
手邊突然遞過來一杯水，許知知看過去，想拿，卻見那只修長的手并不放。
她擡眸，對上季容微沉的臉，“還走神嗎？”
許知知搖了搖頭，表示不敢了。
季容這才放了手，看着她咕嚕咕嚕地把水喝下，眉頭緊皺，冷着聲教訓了一句，“認真吃飯。”
好……
大概是真的被辣到了，這次許知知沒敢走神，乖乖地吃飯了。
晚上，沈嶼禮打來電話，“怎麽取消了？心理醫生不看了？”
“她不想。”季容随意地翻着一本書，淡聲道。
沈嶼禮沉默了一會，突然說道，“季容，你變了很多。”
以前季容可不會在意這種。
“大概吧。”季容的手指微微頓住，看着上面的畫，看了很久。
沈嶼禮也沒多說什麽，只是提醒他，“許知知遲早得面對，你不可能一輩子護着她。”
“一輩子很長嗎？”季容淡淡反問。
護着就是護着了，不過是一輩子而已。
沈嶼禮失笑，看了一眼旁邊的黎棠，語氣溫柔了不少，“嗯，不長。”
挂了電話，季容合上了書，放在一旁。
那是許知知最喜歡的《小王子》
***
三天假期一晃而過，季朝又得苦逼地去上課了。
只是，讓他煩心的還有旁邊的許知知。也不知道這傷口怎麽樣了，走路都有些別扭。
說來這事也是他的鍋，沒事帶她去外面玩做什麽。結果還被唐宇那小子給欺負了，這手都破皮了，也不知道膝蓋怎麽樣了。
“真不用我背你？”季朝在她後面慢悠悠地走着，看着許知知的烏龜速度，眉頭狠狠皺起。
許知知搖了搖頭。
季朝在學校裏面也是風雲人物，要是真的背了，不知道學校裏面又會說什麽。
季朝“哦”了一聲，又繼續說，“那你千萬別和安韶說是我帶你出去才這樣的。”
許知知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
這段時間，在季朝的嘴中，最多聽到的就是安韶的名字。
雖然許知知沒有接觸過戀愛方面的事情，但多多少少也懂了很多。
“看什麽！”季朝立馬變得很兇，板着臉看着許知知，“我只是怕安韶不給我補課。”
許知知點了點頭，聽到預備鈴聲，趕緊加快了步伐。
果不其然，安韶看到許知知的手，狠狠地皺眉，“手怎麽了？”
“就是摔了一跤，小問題。”季朝替她把書包放在桌面上，“許知知，你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千萬別跟安韶胡說什麽。
安韶接過許知知的書包，看了一眼季朝，“許知知成績比你好很多。”
季朝頓時炸毛了，“我以前只是不好學習，以後絕對超越許知知，還要超越你！”
“盲目的自信并不是好事。”安韶道，“老師來了，你該走了。”
季朝重重地哼了一聲，“等着！剩下一年半，小爺我一定超越你一次。”
許知知淺淺地笑了笑，拿出手機打字：季朝最近都在努力學習。
安韶看了一眼，“放心，他超越不了我。手真的沒事？”
許知知點了點頭，只是磨破皮了而已。
“真是搞不懂她們，自視清高嗎？”
旁邊傳來兩個女生的談話。
“可不是，一個年級第一，一個啞巴，看着一副清高的樣子，背地裏還不是勾搭上了季朝。”
“诶诶，兩個一起诶，她們也太惡心了吧。”
安韶重重地合上書，冷眼看向說話的兩人，聲音很冷，“說夠了嗎？”
兩個女生悻悻地低下了頭，雖然看不爽安韶，可是她們也沒有膽子去招惹季朝。
許知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安韶，安慰她：別聽她們胡說。
安韶不在意地擡了擡眼，看了一眼講臺的老師，“習慣了。”
她一直都是一個人，這種話早就聽慣了。
看向許知知，安韶道，“下個學期就轉班，我可以給你繼續補習，不用擔心成績。”
許知知點了點頭，這個班上的人，一直孤立着他們，實在沒有什麽好留戀。
元旦結束，就意味着他們即将要迎來期末考。
季朝這一次是真的發狠了，下了課就往七班裏面鑽。
就連他同桌劉軒都忍不住道，“那麽這折騰，要不朝哥你轉班吧。”
其實憑着季朝的成績，轉班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只是在班上會是吊車尾。
季朝哼了一聲，“他們班上的那些人，我可沒工夫理會。”
劉軒點了點頭，“也對。”
離考試還有一周，季朝索性晚上也留在季容這邊，拉着許知知一起學習。
許知知的房間，季朝肯定是不能進去的了。客廳比較大，平時也很安靜，他們晚上的時候就在客廳學習。還方便沈姨給他們做夜宵和水果。
“這題呢？”季朝把練習冊遞過去，難得地嚴肅，“求出磁場之後是什麽？”
許知知看了一眼，是安韶剛剛跟她說過的類型。
用筆在紙上寫了寫，季朝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安韶教你的？”
許知知點了點頭。
季朝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她對我怎麽就沒有那麽好。”
許知知啞然，繼續低着頭寫題了。
宋秘書一來，看到的就是兩人安安靜靜寫題的樣子。
他們年歲差不多，季朝雖然平時吊兒郎當了一點，但是繼承了季家的基因，一張臉也不知道禍害了多少無知少女。
而許知知，小臉嫩生生的，乖巧柔軟。
怎麽突然覺得那麽配？
宋秘書笑了笑，沒打擾兩人，徑直上了樓。
房間裏面，燈光明亮，季容坐在書桌上面，燈光照射在他的臉上，身後的窗簾打開，清冷的月光落在地上，看得不清楚。
宋秘書微微嘆息一口氣，把U盤交給季容，“季老爺子大概年初二才會回來。”
“嗯。”季容的臉色有些蒼白，最近到了最寒冷的季節。他每日去公司，染上了外面的寒意，身體有些不舒适。
宋秘書準備離開，想到在樓下看到的場景，又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季少，最近二少和許小姐相處得不錯。我覺得，這兩孩子是不是到了情窦初開的年紀？”
別的不說，季朝該正經的時候還是很靠譜的。許小姐性子軟，可不是得找個主動一點的男生。
感覺到季容的神色頓時冷了下去，宋秘書輕咳一聲，拿捏不準季容的想法，試探地問了一句，“季少覺得呢？”
“覺得什麽？”季容輕飄飄地反問，深邃的眼睛冰冷不已，略微蒼白的面色緊繃着，透着一股可怕的感覺。
宋秘書：“……”不知道為什麽，他似乎感覺到了殺意。
求生欲很好的宋秘書立馬改口，“我覺得他們都還小，談戀愛這事早了些，等到了大學……”
眼看着季容的表情越來越冷，宋秘書趕緊住嘴了。
有句話說得好，說多錯多，他還是閉嘴比較好。
“季少，我先回去了。”宋秘書沒敢過多的停留，趕緊走了。
路過大廳的時候，宋秘書看到季朝正一臉兇巴巴地看着許知知，許知知眼神軟乎乎的，乖巧極了。
是挺配的啊。
宋秘書搖了搖頭，也沒敢多說。
十一點，季朝才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今天就到這裏，我得回去睡覺了。”
許知知點了點頭，吃完最後一片水果，也收拾書本上樓了。
一打開門，就看見身姿清灼的男人，一雙長腿有些無處安放，腿上放置着一本書。
許知知看得有些眼熟，好像是她找不見的《小王子》
“學完了？”季容合上書，微微偏頭看向許知知。
許知知抱着幾本書站在門口，一雙漆黑的鹿眼正盯着他手中的書。
她喜歡在封面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因為不想破壞封面，所以她是特地用一張小卡片寫，再用透明膠貼上去的。
這麽遠遠看過去，上面的小卡片很是明顯。
聽到季容問她，許知知點了點頭，慢吞吞地朝着他挪過去。
“坐。”
許知知乖乖地坐在他的對面。
最近季容來她房間的次數越來越多了，是不是她這個房間比較舒服？
許知知打量了一圈，只有空調沒有地暖，比不上季容的房間。
“聽說你最近和季朝相處得不錯。”季容把書還給她，似乎并沒有要解釋的打算。
壞人。
許知知撇了撇嘴，拿了她的書也沒說一聲，當時她還找了很久。
沒聽到許知知的回答，季容皺了皺眉頭，聲音略低，“嗯？”
許知知這才打字解釋道：我們經常會一起學習。
這就是承認的意思了？
季容心口沒由得來的煩躁，垂眉瞧着許知知。軟軟嬌嬌的，還蠢。一不小心看着就可能會被人帶壞。
季朝那小子，年輕氣盛，太過魯莽。
“你還小，重心應該放在學習上面。”季容冷了嗓音。
許知知不明所以地看着季容，卻看見季容起了身，“早點休息。”
好……
許知知也是真的困了，簡單地洗漱過後，就爬上了床。
***
期末考試一晃而過，兩天後，他們就拿到了成績。
安韶一如既往地穩坐第一的寶座，季朝看到她的試卷後，嫉妒地嚷嚷道，“憑什麽你天天看言情小說還考得那麽好？”
他可是努力學習了很久的，結果比不上安韶就算了，還被許知知給拉開了那麽多分。
安韶收起試卷，随意地塞進書包裏面，還不忘刺激季朝，“因為你笨。”
“安韶，還有一年半，我就不信了。”
安韶微微擡頭看着他，難得地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嗯，我等着。”
被冷美人的笑微微恍惚了一下，摸着鼻子移開了視線。
咳，笑起來那麽好看，平時也不知道多笑笑。
把目光落在許知知的試卷上面，季朝再一次被打擊了，“憑什麽你英語一百四十！”
除了作文還有填空，幾乎全對。看英語的年級排名，許知知是年級第五。
許知知看了一眼季朝，腦袋有些昏沉。是不是她昨晚睡得太晚了？
季朝又忍不住看了幾眼許知知，這小臉紅得，都能煮雞蛋了，“小啞巴你是不是……”發燒了。
“知知的記憶力很好。”安韶在一旁道。
季朝也沒問下去，又看了她的生物語文。
行吧，上天真的是很公平的。雖然這丫頭不能說話，可是記憶力卻能秒殺一方。
把自己的作業和成績全部丢給許知知，季朝看着安韶道，“今晚我們去酒吧樂樂，你要不要一起？”
“不去。”安韶直接拒絕，“吵。”
安韶看了一眼許知知，“知知，你的臉很紅。”
許知知輕輕抿着唇，打字道：教室有些熱。
安韶看了一眼開得很足的空調，點了點頭，又問，“今天剛考完試，你要去放松嗎？”
操！憑什麽對這啞巴就那麽溫柔！
“她去做什麽。”季朝還不樂意許知知去了，要是被他哥知道自己帶了這小啞巴去酒吧，他這個月的零花錢就別想要了。
“那我也不去。”安韶背起書包準備回家，結果季朝直接攔住她的肩膀。
少年比她想象中的更有力氣，安韶掙紮了一會，只能瞪他。
許知知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看着季朝把安韶給拐跑了，這收回目光。
季朝，應該是喜歡安韶的吧。
獨自上車回了家，季容還沒回來，許知知感覺自己呼出來的熱氣都滾燙了。
沈姨從廚房探出一個頭，“知知，今天季少會回來晚一點，你不用等他吃飯。”
許知知點了點頭，沒有季容在她身邊，吃飯的時候可以不用吃她讨厭的肉類。
只是她的目光總會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位置，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麽。
最近好像有點依賴季容了。
許知知埋着頭，腦袋又昏沉了不少。
***
今天的事情比想象中的要多，剛和一個客戶吃完飯，敲定下生意，已經是十點多了。
宋秘書在車上把合同檢查好，“季少，合同已經發到你的郵箱了。”
“嗯。”季容按了按有些不舒服的太陽穴，突然想念起家裏養着的小姑娘。
小小一只，手也軟軟的，可是按摩的力道卻不差。靠近的時候，她的身上還有股淡淡的香味，很是勾人。
“季少？”宋秘書又喊了一次，季容這才回過神來，“怎麽？”
“後天出差……您真的要去嗎？”宋秘書道，季容現在的身體不适合長途跋涉，平時都是他代勞，還有季老爺子也會出面。
只是這次，季老爺子還在歐洲那邊，而這次的合作對象又比較特殊。要是他一個人去的話，顯得怠慢了。
猶豫了一會，宋秘書問道，“要不讓沈先生出面？”
沈嶼禮雖然經的是醫學，但是沈家在商場上的地位并不低，不少人也知道沈家和季家的關系。
“他們看的是季家的誠意。”
宋秘書為難了，“那……讓二少去？”
季容冷嗤一聲，“他會什麽？”
宋秘書：“……”怎麽感覺季少最近挺嫌棄二少的？
雖然以前也是不冷不熱的态度，但是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嫌棄得那麽明顯。
“可是……”宋秘書還是擔憂。
季容看了一眼手機，“回季家。”
宋秘書也不再多勸，季少決定的事情，他也勸不動。
車子拐入別墅區，在季家門口穩穩當當地停了下來。
宋秘書拿着文件和季容進去，一進門，看見的便是許知知側靠在沙發裏面睡着的樣子。
客廳安安靜靜的，只留下了一盞燈。許知知身材瘦小，蜷縮在沙發裏面的樣子顯得越發的嬌小。
“許小姐是在等季少嗎？”宋秘書笑了笑，下意識地說了一句，“許小姐還挺依賴季少的。”
季容的眸子微動，冷冽的眼眸柔和了不少。
走到許知知身邊，季容打量着小姑娘。
臉蛋紅得有些不正常，秀氣的眉頭還輕輕地擰着。
季容皺了皺眉頭，冰冷的手探上了許知知的額頭。
掌下一片滾燙，灼熱得有些吓人。
果真是蠢笨，連自己發燒了都沒有察覺。
沒有絲毫猶豫，季容橫抱起許知知，惹來身後宋秘書的驚呼，“季少，還是我來吧。”
季容冷眼掃過去，緊抿的薄唇冷聲道，“覺得我抱不動？”
宋秘書不敢說話了，又聽到季容說，“去找醫生來。”
宋秘書不敢遲疑，趕緊去聯系醫生。
他們季少什麽時候對人那麽好了，就算是生病，喊醫生過來就好了，還得親自抱上樓去？
二少都沒這待遇。
宋秘書暗暗地想，果然女孩子就是受寵一點。
抱着許知知，季容腳步很穩。小姑娘太瘦，抱着輕飄飄的，沒什麽重量。
只是，小姑娘的身體很軟，靠得近了，還能聞到許知知身上若有若無的甜味。
冷冽的目光微微移動，落在許知知微紅的臉蛋上。
比糖還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