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有什麽好？竟讓你這樣義無反顧？”柏雅雯流下眼淚，“天下這麽多的女人你卻偏偏選擇她，她是我親姐姐啊！柏寧，你忘了嗎？難道在你心裏她比我還重要嗎？重要到你情願被人唾罵嘲笑也不放棄，重要到讓我如此難堪你也不放棄！她就比我重要那麽多嗎？”
柏寧看着淚如雨下的柏雅雯，心裏的疼惜一點一點的擴大，他無心傷害柏雅雯，“她是她，你是你，你們之間沒有誰更重要一說，雅雯，其實你心裏也明白的，我和你姐在一起根本就不會妨礙到誰的面子，不要用道德綁架我們，我們并沒有觸犯任何一條道德底線。”
“柏寧，不要和她在一起，我不喜歡這樣，我根本就接受不了，你們只能做兄妹，相安無事的兄妹！”柏雅雯撲進柏寧的懷抱，這是她珍藏在心尖上二十幾年的人啊，她和他二十幾年的時光卻抵不過亞顏和他不到一年的時光，這叫她情何以堪？柏寧抱着她，心想她現在接受不了他也可以理解，但時間是最好的良藥，他相信雅雯最後一定會支持他，因為他明白雅雯和他是一樣的，總是希望對方都能收獲幸福。
“一直以來，身邊有誰在或誰不在，我都不怎麽在意，但是我試想了下亞顏離開的情景，我覺得我會覺得孤單，以前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即使這麽多年我早已習慣了孤獨，她讓我覺得安心，踏實，溫暖，所以，雅雯，你也希望你哥可以幸福的是嗎？”柏寧說，“回去吧，外面冷。”
此時，外面寒風陣陣，這幾天天氣開始大降溫，遲來的冬天俨然已經踏足這個南方城市。柏雅雯抓緊柏寧的衣服，“不要走，柏寧，不要離開我，不要去找亞顏！”
柏雅雯沒想過柏寧對亞顏會如此用情至深，她知道，這一切已成定局，她覺得很彷徨，到底該怎麽辦？怎麽樣才能讓他們都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額頭上的傷隐隐作痛，柏寧拍拍柏雅雯的背，“哥希望你能祝福我們。”
祝福？柏雅雯一把推開柏寧，他竟然叫她祝福他和亞顏？他都不知道他自己這樣說對她有多殘忍。
“很抱歉我說不出口！”柏雅雯丢下一句飛快的跑向她的瑪莎拉蒂，很快，車子如離弦之箭消失在柏家大院。
“雅雯！”柏寧想要阻止她已經來不及。風，越來越大，柏寧只覺得額頭上傷口被撕扯的痛竟然蔓延到胸口裏。
亞顏在畫畫的時候右眼皮一直跳，這讓她心神不寧，以至于無法繼續手上的工作，放下畫筆，她推開窗戶，讓外面凜冽的寒風吹進來，然後看着遠處的萬丈高樓裏的萬家燈火發呆。柏寧于這時推門而入，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面，亞顏倚窗而立，仿若石膏像一般一動不動，柏寧輕腳走過去一把摟住她，亞顏被吓了一跳，回過頭視線馬上被他額頭上的傷口給吸引住了，“這怎麽回事？”
“沒事，小傷口。”
傷口上的血經由大風吹已經幹涸凝固了，不過青紫一片很是吓人，“你爸爸打你了？”
柏寧沒有回答她，她又說了句，“下手真重。”随即，眼淚跟着掉下來，“你爸一定很恨我吧？”
“不許哭。”柏寧擦着亞顏的眼淚，“我們要笑，微笑會帶來好運氣，所以，你要多笑一點，知道嗎？”
“嗯。”亞顏答應着臉上的淚水卻越來越多。其實，亞顏并不喜歡哭也很少哭，因為她覺得哭并無濟于事，只是最近她的淚腺似乎特別發達，柏寧現在的樣子教她心痛，可是她卻不能為他做些什麽。“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抱抱就可以了。”柏寧抱着亞顏不讓她離開，他想到了柏雅雯，心裏擔心着她，剛才回來的路上他打了個電話給尤溪銘，但願他能找到她。“亞顏，如果我離開這裏你會跟着我離開嗎？”
“嗯，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亞顏淡淡的應了句，這平淡無奇的語氣卻蘊含着無比的堅定，柏寧歡喜的看着亞顏，自古以來就有嫁雞随雞嫁狗随狗這一說法，亞顏這會的态度讓他很是驚喜，“你的口氣像是已經随時準備好做柏太太了。”
亞顏看着柏寧的眼睛，此刻，他眼睛裏的光彩只讓亞顏聯想到流光溢彩四個字，“我現在已經很幸福了。”
所以對未來，她不再奢求什麽。
柏寧修長的手指輕撫她的眉眼，然後捧住她的臉，低垂下頭嘴唇覆上亞顏的嘴唇，兩人開始激烈的擁吻起來，此刻，一切盡在不言中。
酒吧裏，柏雅雯放縱的喝着酒，她二十幾年的生命裏從來都沒有想要如此放縱自己的時候，但是今晚，可笑的是她像是豁出去般的喝着酒卻怎麽也醉不了，柏寧和亞顏的身影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讓她覺得無處可逃，究竟為什麽他們會在一起的？她至今也沒能想明白。
一個美麗的女人獨自在酒吧買醉，身旁自是缺不了尋花問柳之人，正當柏雅雯被這些人糾纏得想要砸東西之時，尤溪銘剛剛好出現，打發走她身旁欲圖不軌的幾個男人，再看到柏雅雯此刻的樣子他心裏頓覺火大，她不知道她此刻有多危險嗎？
“你怎麽了？”平時她總是一副金剛不壞之身，尤溪銘是怎麽也想不出來會有什麽事情讓她如此悲恸。
迫于壓力，尤溪銘最終和家裏人說他和柏雅雯的婚事再緩緩，但即使這樣，也沒有獲得柏雅雯的半點感激之情，他覺得非常不甘心，但又無力扭轉局面，誰對誰先動心誰就輸了，他不得不承認，他在柏雅雯面前是輸得一敗塗地。
“你知道嗎？柏寧和亞顏在一起，這不是笑話嗎？柏寧，亞顏，柏寧，亞顏，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醉酒後的柏雅雯見到尤溪銘倒是沒有以前那般冷漠。
“這又不是新聞，他們是在一起啊。”上次亞剛過世的時候，尤溪銘知道了亞顏是柏雅雯親姐姐的事，剛開始他也覺得很意外，也曾提醒柏寧這樣和亞顏在一起會不會影響不好，但柏寧卻并不理會他的提醒，他也就自然而然的理解為亞顏是那種好聚好散的人，就算以後分開也不會有什麽麻煩，反正他們在一起也就是各有所求罷了。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所以才會讓他們有機可乘，讓他們的感情已經深刻到如此地步。“你為什麽不阻止他？為什麽不告訴我？”
“這是兩廂情願的事，再說柏寧自然不會虧待亞顏，他們都是成年人，都明白自己在做什麽。”尤溪銘以為柏雅雯在糾結柏寧對亞顏做的事情，畢竟亞顏是她的親姐姐，她有這種想法也是情有可原。
“他們會結婚嗎？” 柏雅雯想的問題卻完全和他想的不在一平臺上。
“他們只是彼此生命裏的過客罷了，你不用做多餘的擔心。”
“什麽過客？誰說的？柏寧說的嗎？”柏雅雯抓緊尤溪銘的手臂，難道柏寧又改變主意了？尤溪銘看着柏雅雯眼裏異樣的希望之光，不禁疑惑，“雅雯，發生什麽事了嗎？”
“他沒有改變主意是吧？這都是你自己說的。”柏雅雯的眼神逐漸黯淡下去，現在，柏寧是和亞顏在一起嗎？一想到這裏，柏雅雯就覺得自己猶如萬箭穿心般痛苦。
“我送你回去。”尤溪銘見柏雅雯精神已經開始有些恍惚，不顧她的反抗強行把她拉出了酒吧。
回到柏家，尤溪銘把柏雅雯安置在床上，閉着眼睛的她眼角悄然滑落兩行眼淚，尤溪銘不知道為什麽今晚柏雅雯會如此傷心，不禁有些慌張，“你有什麽事就跟我說，說出來我幫你一起解決，別這樣了行嗎？”
如果可以說出來就好了，柏雅雯深深的嘆息着。她并不言語，腦袋開始眩暈，睡吧，睡吧，但願自己這一覺永遠也不要醒來。
尤溪銘不放心柏雅雯，只好在旁邊的沙發上躺下來，不知睡了多久他突然間驚醒，視線第一時間落在床上，卻發現柏雅雯已經不在床上了，床上放了本厚厚的筆記本，尤溪銘抹抹自己的臉，看了下時間，才四點不到。浴室傳來嘩嘩的水流聲，看來柏雅雯的酒已經醒了，尤溪銘踱步到床邊，順手拿起放在床上的筆記本翻看起來。
第一頁，是柏寧小時候的相片，照片上，柏寧還是個坐在學步車裏的小寶貝。
第二頁，是柏寧長大一些的相片，約莫□□歲的時候。
第三頁，還是柏寧，這張照片上柏寧的身高已經明顯顯出優勢。
第四頁，已經是柏家有子初長成，不過這張照片的背景已經是美國紐約，這張照片下有一行字，/照亮我生活唯一的光已經飛往地球的另一邊，想你。/
第五頁，是柏雅雯和柏寧一起的合照，背景還是紐約，看來是柏雅雯飛過去和柏寧相聚，照片上的她笑臉燦爛，一如紐約晴朗美麗的天氣，這是他從未在柏雅雯臉上看到過的表情，這頁也寫了她的心情，/看到你在那邊生活得很開心我也就開心了，柏寧，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嗎？/
怎麽全都是柏寧的照片？尤溪銘心裏五味雜陳，柏雅雯如此珍藏柏寧的照片寓意何在？他甚至開始妒忌起柏寧來，連續再翻幾頁，也依然是柏寧的照片，就在尤溪銘心煩意亂到不想再看下去的時候，一張照片吸引了他的視線，還是柏寧的單人照，不過是他沉睡中的照片，他好看的眼睛閉着，眼睫長長，睡顏賞心悅目，但讓尤溪銘吃驚的是這張照片下柏雅雯的字，/就是這樣靜靜的在一旁看着你沉沉睡去，我也已經很滿足，我一直有個願望，就是想在你睡着的時候偷偷的吻你一次，但我一次也沒能做到，我知道，你只能是我這輩子不能言說的秘密，愛你，永遠只能是我的一廂情願。/
愛你？尤溪銘的腦袋愈發混亂起來，愛你？柏雅雯愛的人是--她哥哥柏寧？
“你怎麽偷看我的東西？”柏雅雯從浴室出來剛好撞見尤溪銘手裏拿着她的筆記本，那裏面寫滿了她對柏寧的秘密，這讓她的臉色一下子之間蒼白起來。
尤溪銘的手裏一空，筆記本已讓柏雅雯奪回去，他重重的坐在床上，一直以來他都明白柏雅雯心裏有人，但他怎麽也沒想到在她心裏的那個人會是柏寧，一時之間竟讓他無法接受。
“你回去吧，昨晚謝謝你。”柏雅雯開口打破沉默。既然他已經知道了她的秘密，她也無謂再多做解釋，随便他怎麽看自己，反正都已經無所謂了。
“你傻不傻？你放着我這麽優秀對你這麽一往情深的男人不愛，你去愛那個跟你最不可能的人？他是你哥哥啊！你竟然把你的一整顆心都給他，你腦子是讓驢踢了嗎？”尤溪銘就差在她面前捶胸頓足了，為什麽她會這麽不争氣？
柏雅雯被他說得眼淚又開始往下掉，這是她心裏最脆弱的一點，一觸碰就得傷筋動骨。她想到和柏寧過去的點點滴滴，可是這一切都已經不複存在。
“請你幫我保守秘密。”
“你答應和我交往吧，那今天這件事我就不告訴阿寧。”
柏雅雯沒想到他會用這件事來威脅她，其實，尤溪銘話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他究竟是有多愛她？愛她到這樣犯賤的地步！
“卑鄙！”柏雅雯只說出這兩個字。尤溪銘上前握緊她的手臂，“我今天就卑鄙一次，你答不答應？”
“好，我答應你。”柏雅雯閉上眼睛說，“你要記住你自己的承諾！”
柏雅雯的答應卻并沒有讓尤溪銘感到開心，他抱住柏雅雯，只覺得心更沉重了。
窗外，臨近四點的天空卻還是黑暗一片，冬季時節天亮時分總是來得那麽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