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李氏從娘家回來之後,李和便迎上去,言簡意赅地說了侯府易主的事,又恭敬地行禮,“侯爺說了,日後內宅諸事,煩請太夫人費心打理。”
李氏聞音知雅,從初時的茫然無措緩過來之後,現出快意之色。苦熬過來,總算撥雲見日。此後,她是能文善武的威北候的嫡母,是侯府太夫人,憑誰也不敢看低她,又能守着雙親,一起教導季霖,真是再舒心不過的光景。
自然,她知道這些是如何得來的,沒有晚漁,沒有傅仲霖對他們母子的寬和,他們仍是擡不起頭。
李老爺、李夫人對于搬來侯府的事,并沒怎麽猶豫,允諾這就開始收拾家當,選個吉日過來。
夫妻二人給兄妹兩個備了豐厚的謝禮,其中包括兩本孤本古籍,不偏不向,一人一本。
李氏吩咐下人給他們送去,特地交代道:“府裏沒有姑奶奶了,一定要喚郡主,不要壞了規矩。”
這是父親提點她的。皇帝認下的義女,便與娘家的長輩沒什麽關系了,私下裏走動歸走動,稱謂上卻不能犯了忌諱。
傅晚漁正在閨房的小書房裏,凝望着站在近前的許世長。
這段日子,許世長那份兒倨傲,早就被她和傅仲霖磨沒了。
對傅仲霖,他每日親自把脈煎熬照看着,看到那年輕人非凡的耐力、隐忍,生出了由衷的欽佩。當然,那是個随時會炸毛的獅子,不乏讓他腿肚子轉筋的時候。
對眼前這位邪門兒的小姑奶奶……他打心底瘆的慌。
傅晚漁問道:“侯爺情形如何?”
許世長忙回道:“每日針灸、藥浴、湯藥一并用着,侯爺又勤于活動腿腳,不出一個月,定能行動如常,兩個月之內,功力氣血亦能全然恢複。”這也就是傅仲霖,換個人,怎麽也要小半年才能痊愈。
傅晚漁滿意地笑了笑,問道:“日後你作何打算?”
許世長深施一禮,“只盼着侯爺、郡主賞小人一口飯吃,讓小人就此留在侯爺跟前,盡心照顧。”
他以前開罪的人太多,傅晚漁又讓他将所學傳授給黎醫正,在人前露面的時候太多。萬一哪個試藥身死的仇家惦記上,等傅仲霖痊愈之後,另尋住處,說不定就會尋機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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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不能離開傅家。
傅晚漁一笑,“此事,我不幹涉,你能讓侯爺點頭就行。”
她不搗亂,這事情就算成了,不管怎麽說,傅仲霖的腦筋是像正常人那樣轉動,她麽……風一陣雨一陣的,辦事不把人弄懵不算完。許世長再次深施一禮,說起另一事:“試毒的事,郡主真的不能告訴我原委麽?我的意思是,侯爺問起的時候,我不知道怎麽跟他說。照實說,侯爺定會當下殺了我,只說親人落在郡主手裏的話,也不行——侯爺已經知道,您曾病倒過幾日,時間恰是我初到別院的那幾天。”
傅晚漁笑着擺一擺手,“不需擔心,我會跟他說清楚,他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許世長松了一口氣。
傅晚漁端了茶,轉頭吩咐纖月、凝煙:“把他兩個親人交給侯爺。”傅仲霖相關的事,她管到今日就好,日後諸事,他自會酌情處理。
晚間,傅仲霖、傅晚漁一起去了正房問安,随後與李氏、傅季霖一起用飯,席間倒也其樂融融。
吃過晚飯,傅晚漁送哥哥回外院。那份本能的親近記挂,加上她對這年輕将領的欽佩敬重,讓她願意做好一如以往的妹妹。
“不是見不到你的人影,就是黏着我。”傅仲霖打趣她。
“先前不是怕你罵我麽?”
傅仲霖嗯了一聲,“摁着你打一通的心都有過。”她強行把他送到別院,這也罷了,還封鎖了一些外面的消息,被人安排時日的滋味,難受的很。
傅晚漁理虧地笑笑。
傅仲霖刮了刮她挺秀的鼻梁,“難為你了。”
“說什麽胡話呢?”傅晚漁仍是笑着。
傅仲霖問起許世長相關的事:“我問起他,他總是言辭閃爍,到底怎麽回事?他有沒有為難你?”
傅晚漁早有準備,娓娓道:“不知道是什麽人,送了他親人的畫像、住址給我。我就心裏有底了。”
“但在當時,想着直接用這把柄威脅他的話,他說不定會破罐破摔,反過頭來要挾我,不放人,就不給你醫治。我冒不起那樣的險、”
“所以,就用了一招障眼法,照他的規矩試毒,其實并沒被毒物咬到,發作的症狀,是事先服了藥的緣故。他又不是習武之人,眼力沒好到看出端倪的地步。”
“後來,他已到別院,自己就在我們手裏,親人又被我另行安置,他自然要對我言聽計從。亮出底牌,也是要利用太醫,在太醫院有意無意地提及你已見好的消息。”
傅仲霖聽了,沉默片刻,嘆息,“你真該跟我商量着來的。終歸是害得你受了一番磨折,萬一你出了差錯,我便是好了,也會瘋掉的。”
“最要緊的是你在。”傅晚漁道,“若是調換一下,你也會這麽做的。”
傅仲霖看她一眼,又刮了刮她的鼻梁。
傅晚漁微笑,心裏卻想起了身體的原主,真希望她也有自己這般奇遇,知曉自己所做一切有了回報。
這晚,兄妹兩個在書房敘談多時,說了最近不少事情。傅晚漁該告知的告知,該扯謊的扯謊,平順地應付了過去。
翌日一大早,傅晚漁按品大妝,準備進宮謝恩。
身形龐大的無病,一門心思做她的小尾巴,可憐巴巴地跟她到了垂花門外。她想了想,把它送到傅仲霖房裏,哄了一陣,總算把小家夥穩住,得以出門。
到了宮裏,宮人應該是得了吩咐,畢恭畢敬地把她請到禦書房。
皇帝正在與內閣六位閣老議事,聽得馮季常輕聲通禀,當即就道:“快将長寧郡主請進來。”正在議的話題,也就擱置了。
六位閣老自然見過傅晚漁,也知道皇帝認義女的事,覺着只要能夠緩解皇帝的哀思,讓他不再懈怠朝政,怎麽都好。
傅晚漁原以為要等一陣子,卻沒想,父親直接抛下正事見她……這小老爺子,現在真是誰都沒轍的主兒。
她随着馮季常款步走進禦書房,站定後,向皇帝行禮:“長寧問皇上金安。”
皇帝瞪着她,挑剔她的稱謂:“你是朕認的女兒。”上次不認也罷了,這次還不老老實實叫爹,小兔崽子是有多缺打?
首輔章閣老笑道:“郡主位同公主,便與皇上是父女,怎的忘了?”
傅晚漁先前是想,名分上到底是義女,私下裏好說,明面上也如同公主一般喚父皇,未免尴尬,這會兒聽出父親的不悅,又見章閣老如此,順勢改口:“兒臣問父皇安。”
皇帝立時笑了,慈愛地道:“快平身。”又吩咐馮季常賜座上茶。
六位閣老飛快地望了皇帝一眼,又打量了傅晚漁一番,心想這天底下,只有臨穎殿下的面子大——托個夢而已,皇帝就真心實意地把傅晚漁當親閨女了。
皇帝才不管他們怎麽想,讓他們知曉晚漁的分量才是他的目的。他擺一擺手,“暫且議到這兒,我要跟晚漁說說話。午後你們再來。”晚漁的名諱,朝臣沒有不知道的,他倒也不需避諱。
六位閣老當即稱是,痛痛快快地告退離去。
皇帝詢問馮季常:“茶點備好沒有?”
馮季常笑道:“備好了,很快就會送來。”
皇帝一笑,又眼含關切地問女兒:“來之前用飯了沒有?”
傅晚漁看着父親,微笑,“用過了。”不過幾句話,她卻覺得,父親比起以往,對她的關心簡直到了瑣碎的地步。她有點兒心酸。
皇帝見她态度乖順,心裏老大寬慰。茶點上來,擺手遣了服侍在殿內的宮人,只留了馮季常。
用茶點的時候,傅晚漁見茶是貢品中的珍品密雲龍,點心是自己以前最喜歡的幾樣,又少不得暗自唏噓一番。
她索性放下僞裝,完全恢複成臨穎的做派。
不默認是不行了。無法辜負父親這份兒心,況且只要父親認準的事,就不會改主意,她總睜着眼說瞎話,他說不定就真要用到巫醫,她有必要防止不必要的風波。
皇帝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
瞧瞧,這喝茶、吃東西的模樣,就又露餡兒了,一舉一動都一般無二。
轉念一想,覺出不對,再一想,就明白了:小兔崽子這是默認他猜測的态度。要不然,總能做出幾分不同。
他開懷而笑。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更換文名的事兒,主要是這文數據目前不大好,收藏點擊都讓我肝兒顫。
這情況下,做為作者,有必要逐步調整文名文案,看看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為愛發電好好兒寫完是一定的,但在這基礎上,我私心裏肯定希望各方面數據相對更好看一些,那樣我的動力會更大。這是心裏話。就理解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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