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開始也是結束
“放心，有我在。”
緊随而來好幾輛車子，其中一輛車在右邊車道與他齊平，試圖超過他。他從反光鏡看到另一輛車從左側追了上來，到達下個路口，他迅速一個急轉彎開進逆行車道，稍稍甩掉落後的那幾輛車，可依舊有兩輛車窮追不舍。
左轉右轉，幾次都險些要撞上迎面而來的車輛，越夨的人也不放棄。好運伴随短短一條街後，四岔路口，車子被撞飛好幾十米外，血肉迷糊。
在車子飛出去的那一刻，顧言祁拼命想要護住許洛依，手臂牢牢把她固定在座位靠椅上，把對她的危險和傷害降低到最低。然而，他控制不了慣性，一頭紮進碎玻璃裏。
許洛依只覺得剛剛眼前一黑，全身沒有力氣，耳邊不停傳來微弱的聲音：“洛依，洛依，能聽到我說話嘛？”
“咳，咳，咳咳咳。”她微微輕咳，都像是用盡了力氣，“嗯。我好困。”
“洛依，乖，不要睡，你不可以睡，好好聽我說話。”顧言祁努力伸手貼在她臉上，喚醒她的意志。洛依也乖乖聽話，努力地擡起手回應他。彼此牢牢地把對方握在手裏，相互鼓勵着。
“洛洛，我愛你！”
——
顧言祁，我愛你！如果一切只是一場夢，當我醒來你還在，我們重新開始了新的生活，那該多好！許洛依奢侈地想。
然而人生與幻想總是充滿了諷刺的駁論，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強烈的白光刺痛了她。耳邊響起自己沉重的呼吸聲，迷迷糊糊中，周圍不斷有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跑來跑去，她潛意識已經得知自己又回到了病房，不知是因為麻醉劑還是她的身體太虛，又昏睡過去。
最後許洛依還是活了下來，雖然不是她要的結果。她已經沒有心了，連同冰冷的海水也不願侵蝕她的身體。
數天後，許洛依基本恢複了意識。許父許母，還有越夨都來了，可無奈被人折騰到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來，又被迫和家人分開。
時隔這麽久，她第一次回來許家老宅裏。家具擺放，裝修風格，一磚一瓦都和原來一樣，沒有改變過。是越夨用自己的婚姻，買下了她抵押出去的房子，還不要臉地帶她回來，是想婚後偷腥嘛！
她輕生的表現，着實讓越夨感到後怕。他想象不出，如果他的人沒有在海邊救起她，沒能及時送到醫院，那麽他是不是真的徹底失去她了。越夨靜靜地守在床邊，望着這個眉頭緊鎖的女孩，他還是想不明白，他如此真心待她，為什麽換不來她的轉身。她就是寧願去死，都不願意留在他身邊。
傍晚，他端着保姆阿姨準備好的粥，她正好已經起來：“今天身體怎麽樣？還好嗎？”越夨上前從她身後擁住洛依。
“我很好。”她沒有躲開，并冷言回答。
越夨摟緊許洛依，指着窗外心疼地說：“留在我身邊，讓我好好照顧你，你不用再那麽辛苦，生活會過得更好！”
許洛依真想冷笑出聲，望着他手指着的遼闊大地，車水馬龍，微微揚起嘴角：“留在你身邊？過得更好？這樣能換回我奶奶，言祁的命嗎？你覺得兩條人命躺在我的面前，我還能過得更好嗎？每一天每一天，你知道我多想做的事，不是活得好，而是如何毀掉許洛依。連跳海都死不了，當初，就該一同撞死我！我該死。”
越夨摟着她的手臂微微一松，怔怔看着她笑中帶淚絕望的神情，他側過身，不敢再面對她。對，是他，曾害得她家破人亡。她想尋死，她想毀滅自己，他好像恍然明白，如若曾經他不執着于，或許她會幸福，會快樂。
“記得趁熱把粥喝了。”他頓了一會，接着說，“我會叫人把你爸媽接過來，房子本來就是許家的，既然越家用手段得來，現在物歸原主吧。”
随着房門關上的那刻，仿佛她窮盡一生的氣力，終換來永無天明的末日，卻是解脫。許洛依，你自由了。
正青春，我們執着，我們驕傲，我們任性，我們義無反顧，我們的開始是很長的電影。在青春的年輪裏長跑，不害怕傷害，不拖泥帶水，不執着于別人的眼光，因為只是自己。即使被生活所迫，何不讓事情變得簡單，人們變得善良，像個孩子一樣，我們重新開始。
她用手指将鏡子上的水汽撥開，撫着自己的眉眼——他們都走了，但許洛依你活了下來，好樣的，你一輩子就這樣負罪活着吧。
一盞黃黃舊舊的燈
時間在旁悶不吭聲?
寂寞下手毫無分寸
不懂得輕重之分
沉默支撐躍過陌生
靜靜看着淩晨黃昏
你的身影失去平衡慢慢下沉
黑暗已在空中盤旋
該往哪我看不見
也許愛在夢的另一端
無法存活在真實的空間
想回到過去
試着抱你在懷裏
羞怯的臉帶有一點稚氣
想看你看的世界
想在你夢的畫面
只要靠在一起就能感覺甜蜜
想回到過去
試着讓故事繼續
至少不再讓你離我而去
分散時間的注意
這次會抱得更緊
這樣挽留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想回到過去
思緒不斷阻擋着回憶播放
盲目的追尋仍然空空蕩蕩
灰蒙蒙的夜晚睡意又不知躲到哪去
一轉身孤單已躺在身旁
想回到過去
沉默支撐躍過陌生
靜靜看着淩晨黃昏
你的身影失去平衡慢慢下沉
想回到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