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秦宵其人，身材挺拔，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先前說過他其實有一張即使在以顏值當道的娛樂圈中也非常優秀的臉，現在一看，他還有一副在模特界中也令人心生羨慕的身材。
前者通過看臉就知道了，至于後者，則是因為他現在，穿了一身非常具有異族風情的衣服。
這身也不知道是以前哪個民族的服裝，秦宵進來之前不曉得我已經醒過來了，衣服還沒來得及扣上，前襟大開，露出色澤健康的胸膛，往下一瞅，這家夥幾塊腹肌杠杠滴。他見我瞅着他，還很淡定地問我怎麽樣，我側過頭打量房間，并不打算回答他的話。以前還在醫學院念書的時候也不是沒見過男人不穿衣服的樣子，不是我不懂風情，欣賞則是欣賞，不過也只是欣賞活人的身體和死人的身體的差別而已。
我竟然在空氣裏聞到了氤氲的植物的味道。
這個房間有點像之前長壽村阿祖的那個房間，透露着一股古老的味道，瓦片的屋頂，房梁上面還挂着幾串玉米。一轉眼的功夫秦宵已經把前襟的扣子系好了，這衣服的扣子不高，總能看見若隐若現的鎖骨，紅色的綢帶束腰，裏邊是白色長衫和褲子，外面一件暗色雲紋大褂，腳上一雙黑靴，這使秦宵整個人既英氣又帥氣。
其實他本來就夠好看了，再怎麽問我也只能說出好看這兩個字來。
再說，他再好看又怎麽着，我又不跟他談戀愛。
秦宵也不介意，挑挑眉打開窗，示意我過去，“你看看外面。”說完他就又轉身出去了。
開窗之後空氣裏的青草植物味更是濃郁。
我探出半個腦袋一看，這哪裏還是沙漠的樣子！
外面綠意盎然，房屋低矮卻密集，路邊甚至有青草鋪地，有的牆上甚至攀着歪歪扭扭的牽牛，再不遠處還搭了葡萄棚子。
這是怎麽回事？
我又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有了之前沙漠那種荒涼的強烈對比，現在的我總覺得自己身處夢中，我還沒睡醒呢吧？秦宵那家夥肯定是把我摁死在沙地裏面了，所以我才做了這一場夢。
“你沒做夢，這是現實。”
身後傳來秦宵的聲音，回了回身，接着迎面扔過來一堆衣服砸到我頭上，我把那些衣服剝下來瞅了幾眼，睨着倚在牆邊的秦宵問道：“看來我們又到了奇怪的地方，你給我這個幹什麽？”
秦宵搓了搓下巴，眯眼笑道：“入鄉随俗，未免發生什麽不必要的麻煩，你還是換上吧。”
說的也是，我手頭的這幾件衣服風格和秦宵身上穿的大致相似，秦宵識相地出去，我一邊套着衣服一邊問：“你哪找的衣服？”
房間外面傳來秦宵理所當然的聲音：“當然是從這件屋子裏找的。”
我手一抖，忙問：“這不太好吧！”
說起來，我醒過來這段時間還沒見過這屋子的主人。緊接着秦宵解答似地說：“外面沒人。”
我一愣，好像還真是，剛才朝窗外一看，根本見不到半個人影！
“你昏迷的這幾個小時我可沒有閑着呀，出去走了幾圈，看來看去，根本就沒有人，只能找到幾套幹淨的衣服。”
“哎？那王善他呢？”
“這座城太大了，暫時在這附近沒找到他，倒是發現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穿好衣服走出去，正想問他發生了什麽，下一刻一團毛團朝我撲來，我吓了一跳，險險躲開，只聽見一聲刺耳的喵叫聲響起，定眼看去，一只大白貓正在角落呲牙咧齒地豎起全身毛發瞪着我。
“這裏怎麽會有貓？”
秦宵卻笑眯眯地說：“人靠衣裝啊人靠衣裝。”
我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謝謝誇獎，但是重點不是這個好嗎！”
秦宵帶我出去一看，這城裏果然沒有人，取而代之的是——許多嬌小可愛的毛茸茸的小動物。
例如之前的大白貓，或者是那邊角落裏的小狗，或者屋頂上的幼狼，又或者是眯着眼在樹根後面窺伺的狐貍。我嘴角抽了抽，說：“原來沙漠下面是動物世界。”難不成之前和我們一起在沙漠的野獸掉到這裏之後都變成小個子了？先不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想到王善還受着傷，首要的任務得先去把丢失的王善給找到。
然而天色将黑我們也沒有找到王善，倒是發現一個很奇異的現象，這些房子的牆并不是用混凝土之類的材料做的，仔細一看，竟然是用骨頭一小片一小片以極為古怪的的方式融合在一起，再造成一片牆。
放眼望去，這些房屋都泛着怪異的白色。
只是這哪來的那麽多骨頭？
這座城又是荒涼又是古怪，被稱為萬骨荒城也不為過。
走着走着不知到了哪裏，那些小個子動物們時不時低吼一聲，顯得十分躁動不安。
夜晚多怪異，我們才它們會不會在晚上又變回原來的大個子，別看它們現在嬌小可愛，長大了可一點也不好玩。于是我和秦宵又随便找到一間屋子躲了起來，伴随着夜幕降臨，外面也一片黑暗，我越發覺得饑腸辘辘，卻也沒敢說出來，擔心再拖秦宵後腿。秦宵面色如常，淡定地倚在窗邊打量外面的世界，估計也沒什麽饑餓的感覺，真不知道他是什麽東西做的身體。
就在我抱着肚子發呆的時候，秦宵突然面色微變。
我們待在一個卧房裏面，我坐在床上，也就在秦宵看過來的那一瞬間，我頓時覺得渾身一冷。
“唔……？”
下一刻，一道尖叫聲刺破了寂靜。
我被吓得屁滾尿流連忙跳到秦宵身後，回頭一看，原本空無一物的床上竟然躺了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驚恐地往床裏面蜷着身子，指着我們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你們是什麽人！啊啊啊啊！家裏進賊啦！進賊啦！”
也不知道是誰吓唬了誰。
我之前碰到了那女人的手，冰冰冷冷的，半點體溫也沒有，比屍體也好不到哪裏去。
緊接着一陣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傳來，一個高壯的男人推開門怒吼道：“哪來的賊！看我不剁了他！”男人手中的菜刀還淌着血，月光透過窗照進來，恰好閃出一陣耀眼的反光。
這座城不是沒有人嗎？
這是怎麽回事！
秦宵反應快，安撫似地悄悄拍拍我的手背，而後迎上前，溫和而有禮地笑着說：“非常抱歉，這其實是個誤會，我們家小白比較調皮，之前我們看它好像進了這間屋子，怕它驚擾了你們，所以才想着進來看看，現在一看，這樣不打招呼進來才更打擾你們。如果你們說我們是賊倒是冤枉我們了，不如你們先看看屋子裏有沒有少什麽東西，如果少了東西再來處置我們也不遲。”說着他攤開手，一邊用眼神沖我示意。
雖然不知道他口中的那個“小白”是什麽鬼玩意兒，眼下我也只能配合他做出一副難過的表情了。
裝模作樣地掩着面哭幾聲，老實說我覺得我這種一米七的高妹子做這種動作實在是一點也不嬌俏不可愛。
那高壯男人先問“小白”是什麽東西，秦宵既正直又做作地哭喪着臉回答說是一只貓。說到這裏我已經明白他大概是在賭外面那些小個子動物和這裏的人是什麽關系，這人是突然出現在房裏的，那麽他們就不可能是那些小個子變化而成的。今天我們在城裏轉了轉，無論是哪個地方都有這些小個子動物的存在，而一座城也就這麽大，住在這裏的人類應該不會将它們置之不理。
既然是這樣就總得有個關系。
關系平等或者人類居上，則秦宵這個找貓說法勉強能混過去。
若人類居下，那就……視情況而定吧。
高壯男人表情稍有松懈，沒有了先前殺氣騰騰的樣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們一眼，“以前怎麽沒見過你們？”
我連忙說：“我們之前住在那邊呀，為了找小白才到這裏來的。”那邊是哪邊不重要，反正不是這裏就對了。
高壯男人冷哼一聲，床上那個女人聽了緣由稍稍安下心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秦宵的臉，就差沒黏在他身上了。我朝他們歉意地笑笑，趕緊拽着秦宵走人。
出了這間屋子才發現，外面也變得燈火通明起來。
不過——
我臉色變了變，那些綠瑩瑩的火光，分明更像是鬼火飄來蕩去。
人聲鼎沸，白天裏寂靜得猶如死城的這個地方，莫名地就變得熱鬧了起來。
這些人都穿着當地的特色衣服，怎麽瞧都和我們不是一夥的。
“別露餡了。”秦宵探到我耳邊低聲說道。
我忙不疊點頭，“接下來該往哪去？”
秦宵眯了眯眼，“先搞清楚這裏是怎麽回事，白天我看到這附近有一家像是飯館一樣的地方。”
飯館那裏的人更多，一撮撮鬼火被一個個竹籃一樣的東西籠着挂在牆上，光線暗淡，人們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盡管他們有說有笑，活得真像個活人的樣子，我卻陡然生出一股寒氣。
“這……”我坐在凳子上，眼角餘光瞄着附近，小心翼翼地對秦宵說：“看起來不太妙啊。”
秦宵嘆了口氣，左手支着腦袋，右手百般聊賴地叩了叩桌子。
“何止不妙……”
店服務員熱情地迎上來，他的速度很快，我這才發現他是飄着過來的。
這下我整個臉都僵住了。
“兩位要點什麽？”
“水吧。”秦宵也沒好氣地說。
那店員愣了愣，“确定？”
“确定。”
“好吧。”店員撇了撇嘴轉過身去，隐隐飄來兩個字，“窮鬼！”
“真是人性化。”我面無表情地說。
秦宵頗有興致地伸出手抖了抖牆上的籃子，裏頭那團鬼火頓時搖搖曳曳明明滅滅。
“恐怕這裏是個鬼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