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許願坐在第三排, 暫時還沒有人坐她身邊, 教室裏人逐漸多了起來，有幾個以前的同學和她打招呼，許願在記憶裏對上了號, 原主性格有些內向，朋友也不多。
莊倩進來張望了一下, 看到許願，眼睛一亮，笑容燦爛地和她一個勁地招手。
許願身體本能反應, 湧起一股親切感，這是原主最好的朋友, 莊倩。
莊倩交完錢簽了道, 就往許願這邊走過來，屁股往她邊上一坐，親熱地喊道：“小願！”
“倩倩。”
莊倩性格就外向很多, 叽叽喳喳說起寒假的事情，抱怨道：“你都不找我玩......”
“我媽管的緊，我前一段時間生病了。”
莊倩想起許愛英，沒有抱怨了, 小願的媽媽真的好可怕, 吐了吐舌頭：“你生病了？現在怎麽樣了？”
“沒事了，就是發高燒。”許願觀察她, 模樣有些黑, 應該是經常在外面跑, 但眉宇間開闊疏朗，是個比較開朗的女孩子。
莊倩忙說道：“大夏天發燒啊，可難受了呢，好了就好。”
兩個人叽歪了一會兒，班主任看人齊了就先排位子，莊倩想和許願坐一塊兒，兩個人還使了點小辦法，排隊的時候刻意算了一下，到最後剛好分到一塊兒。
然後就開始發書，男生們去搬書，再讓女孩子分書，班主任直接欽點了許願，聯想到許愛英的關照，許願有些不是很想要這份特殊的關照，但盯着全班女生羨慕的眼神上去了。
班主任給了張書單，讓她負責核對書的數目，然後安排同學發書，許願就站臺子邊上，男生們搬書回來，她先清點一遍，确定了數目打個勾，随便找幾個同學。
班主任站在門口看，看她有條不紊，男生搬進來一堆她先數一遍打個勾，或者多了在後面标記。
最後一冊發下去，多的書都在講臺上，許願清點一下，發現比她記的多了幾本，那就是下面少拿了，問道：“有誰沒有英語練習冊和思想品德書，這裏多了，大家數一數，一共十四本書......”
班主任也重新走到臺上，語氣柔和地說：“做得很好，回去吧。”
許願點了點頭，回位子上去，莊倩已經幫她把書理好了，還小聲地說：“小願，班主任好喜歡你哦。”
許願尴尬，亦是不知道如何去接話，胡亂搪塞了幾句，讓她聽班主任在上面講。
班主任講了一些新學期的事情，要選兩個代理班長、以及各個委員，他還附加了一句：“現在只是暫代的，大家也都不是很熟悉，等一個月後再重新選舉，有誰願意當就舉手表決。”
許願還是沒有臉和一群小孩子去争這些，莊倩也沒問她要不要選，也知道好朋友比較內向，一向是不參與這種事情的。
班主任的視線在許願身上劃過，問下面有沒有自願做班長的。
有人立即舉了手，班主任就點了他，所有的都結束已經十點多了，許願原本想往桌肚裏塞就回去了，莊倩詫異地說：“诶，小願你不去包書皮啊？”
噢，原來還要包書皮啊！難怪許愛英給她塞了一個布袋子，許願把書都裝進去，拎着有些費力，兩個人一起走出來，許願一眼就看見了門口的許愛英。
許愛英做完了飯再過來接女兒的，打了把傘就在門口等了，看到女兒出來了，立即上去給她打傘，接過她手裏的袋子，笑着和莊倩說：“倩倩啊，你們還是一個班啊，那真是太好了。”
莊倩乖巧地說道：“阿姨好，我和小願今年是同桌。”
許願道：“媽，我自己來拎吧。”
“太重，你別拎，胳膊會疼。”許愛英把傘塞女兒手裏，讓她打傘，又笑着和莊倩說道：“你和小願坐一起我也放心。中午到阿姨家去吃吧，阿姨做好飯了。”
莊倩道：“不了阿姨，我家裏也在等我，阿姨再見，小願明天見。”
“明天見。”
母女倆一起走回去，許愛英問她什麽時候考試，一般一開學就會一次摸底考試，看看一個暑假忘了多少，許願還記得班主任說是後頭考試的全班那一片的哀嚎。
S大附中離家屬區挺近的，當年就是為了方便學校老師們才建的，小學中學，八十年代幾度擴張，如今是人人都想把孩子送到這裏來。
回到家裏，許愛英已經吃過了，讓許願吃飯，她來包書皮，許願不樂意：“我包完再吃，我自己的書為什麽要媽媽來包，媽你再這樣，我就要生氣了。”
許願不否認許愛英很疼她，但是這樣的方式完全就像是在養一個廢人，以後要是離了她就什麽也不會。
許愛英抱怨道：“你這孩子，媽媽給你做好了還不好，最近怎麽了。”
許願覺得很有必要和許愛英談一談了，神色認真地說道：“媽媽，我已經大了，有些事情能夠自己做了，我知道媽媽都是為了我好，你什麽都想給我，什麽都想給我做好，可是我不可能時時刻刻呆在你身邊，上高中上大學了，什麽都要我自己做。”
許愛英愣怔，許願抱住她的腰，頭靠在她的胸口，道：“雖然我一點也不想媽媽變老，可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你老了，我如果什麽都不會怎麽照顧你。我不想媽媽這麽辛苦，為我操心這個操心那個，什麽好的都給我，有些時候我自己可以做好的，你就不用這麽累了，累了會老會生病，我只有媽媽了.......”
許愛英雙手環住她的脖子，側臉靠在她的頭上，鼻子酸澀，張開嘴就是一片沙啞：“囡囡大了，懂事了，媽媽會在的，一直都會在你身邊的......”
但許愛英也忍不住多想幾分，要是她不在了呢？小願該怎麽辦？她爸爸？許愛英立即打了個否定，劉建文如今抱着姓劉的小兒子享天倫之樂，小願之前生病還是因為他，然後看也不來看看她，有了後媽就有後爸。
許愛英還記得她鬧離婚那會兒，小願小學二年級，是在機械六廠小學上的，周圍全是機械廠的小孩，誰都知道她爸媽要離婚了，小願每天都是悶悶不樂，躲在被窩裏哭，還是爸媽發現的，自此女兒的性子就開始變得內斂了，許愛英為此非常心疼，離婚以後把她轉回了S大附小才好一些，但許愛英卻不敢再疏忽。
亦是聯想到兩年前父母忽然去世，許愛英也覺得天都塌了，一直撐在頭頂的父母走了，那一段時間只有看到女兒才有源源不斷的動力，女兒一番話讓她輾轉反側，有些意識到她的不妥。
許愛英就努力克制自己，開學了以後許願中午就在食堂吃了，晚上也是許願先回來的，平常許愛英都是不讓許願做飯的，現在許願做飯她也不阻攔了，反倒享受起女兒做的飯菜，總是能讓她吃一碗半。
“摸底考試成績出來了，考成什麽樣子想必大家心裏也有數，下面我來發試卷，從高到低，滿分一個，許願，一百分。”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回盯着全班人仰望的眼神上去領試卷了，許願略有些慚愧，不好意思了孩子們，阿姨給你們壓力了！
原主的文科非常好，語文歷史一直是強項，配上許願比較擅長的理科，強強聯手，灰飛煙滅，從此走上神壇。
毫無例外的全校第一，班主任是語文老師，幾節課下來當真是愈發喜歡，覺得許願她媽媽真是太過自謙了，數學物理哪裏差了，成績好的學生總是有些特權，不管是在老師裏還是學生裏，長得好又成績好的學生那更是備受歡迎了。
莊倩有些不敢相信，好友以前成績也不錯，可數學什麽的漂浮不定，什麽時候居然能考滿分了，想想她一個暑假都在家裏學習，又住在S大，莊倩又覺得情有可原。
最為欣喜的是許愛英，也沒想到女兒會給她這麽大的驚喜，但這也只是個摸底，也不能太驕傲。
摸底考之後，年級的老師們都知道了許願，每節課都要點她先來回答一下問題，熱潮一過也就還好了，許願上課也無聊，畢竟都是一些自己能懂的，她偷偷也帶了一些讀物來，九十年代果然比八十年代開放了許多，那時候還是機關刊物居多，如今各種讀物。
作為同桌，莊倩如何能不知道，也只能替她打個掩護，但發現她看得都是些經濟、化學什麽的，道：“你說你，偷偷看別的，居然不是看小說，看這些無聊的東西。”
許願找到了新的樂趣，開心得很，笑着眯起了眼睛：“倩倩，日後麻煩你了。”
莊倩詫異道：“你以後都看這些啊？現在都初三了！被你媽媽發現了怎麽辦？”
在莊倩眼裏，許愛英可不是個好說話的對象。
許願自然不會把這些帶回家裏去，雖然她看的東西還是比較正經的。
在學校裏的日子波瀾不驚，許願也就跟原主一樣，和班裏大多數人沒什麽交集，僅限于學校。周末練練書法，跳跳舞，平淡之下她忍不住想起柯萊。
她不知道柯萊有沒有跟她一起過來，過來了會在哪裏，如果不和上一世一樣在附近，那她又該怎麽去找他。
月考的時候，許願仍是考了年級第一，比起摸底考，月考的水平更顯得真實，許愛英喜不勝收，想要獎賞一下閨女，問道：“小願，你想要什麽獎勵？”
許願道：“我可以養些花草嗎？”
“這算什麽獎勵，你要想要，什麽時候都可以給你買。再換一個。”
許願想不出來，許愛英想着馬上就要換季了，得給閨女買點新衣服了，就帶她去商場裏買衣服，S市新開了好幾個商場，許愛英在銀行工作也有不少優惠券。
許愛英眼光挑剔，一般貨色還真入不了她的眼，許願也觀察如今的商場，S市沒有滬城發展迅速，從商場上就可以看出，九十年代的S市和八十年代的滬城差不多，但也不差。
許愛英拿着一件衣服比劃：“小願，你看這件怎麽樣？”
許願回過神來，這是一件針織套頭衫，袖子有些款大。
店員笑着說道：“這是今年最流行的蝙蝠衫款式的，您閨女生的這麽标準，穿啥都好看。”
許愛英在許願身上比劃了一下，也有些滿意，道：“要不要試一試？”
許願心裏頭也癢癢，點了點頭，店員給她配了一條小腿褲，許願拿着這件針織衫，米白色的比較單調，想了想又拿了一件紅格子襯衫，現在穿單件長衣長袖，換衣服很省力，不一時，許願就出來了。
米白色的針織套頭衫本來偏單調，但配上紅格子襯衫領子，就像是一個亮點點綴，和八十年代的喇叭褲不同，如今的小腿褲更顯腿型，原主練了幾年的舞蹈，體型都非常好看，一雙腿又細又直。
店員驚豔地說：“大姐，你家閨女可真是比電視裏的明星還好看吶！”
許愛英前後左右看一看，眼中也滿意得不行，還是詢問女兒的意見：“怎麽樣？不喜歡咱們再逛逛。”
“大姐，這套真的好看哩，你家閨女穿得好看得不行，小姑娘，你看你喜歡不？”店員極力推銷。
這家店就是主打許願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穿的服裝，不少都是和許願一樣大的小姑娘，由媽媽帶着，許願一穿，原本單調的米白色套頭針織衫都變得好看了。
“那個小姑娘穿的毛衣還有沒有？給我閨女也試一試！”
“那個褲子也要！”
張威立即就發現了這邊，店員還在極力推銷，張威走過去，帶着笑容，道：“不喜歡可以試試別的，我們店裏最近來了很多新款的，就是要多試幾套才知道那一套合适嘛！”
這個态度可真讓人舒坦，許愛英笑了笑：“麻煩你推薦幾款。”
走進了看，張威看清了許願的臉，亦是不禁愣了愣，這個女孩子，當真是比明星還靓，随便穿一身衣服就跟宣傳照似的，反應迅速地拿出幾件，推薦起來：“你看這件羊絨裙......”
許願又随意試了幾件，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這般長相随便套個麻布袋都好看，連換三套，反而愈發難以取舍了，許願立即停下了第四套。
許愛英就已經糾結死了，要不是經濟條件不允許，她就想把這幾套全給買下來。
張威也是不留餘力地稱贊，讓許願多去試幾套，他發現只要許願試過的衣服，別人就忍不住也要試一下，他且心生一計，見母女倆還在談論該留哪一套，笑着說道：“大姐是不是難做決定了？要我有這麽漂亮的閨女，我都恨不得把天底下的衣服給搬回家裏去了。”
許愛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也是為難：“都還是學生呢，天天穿着校服的，買多了也浪費。”
張威：“诶，話不能這麽說，校服裏面不穿了啊。你家閨女真是個衣架子，穿啥都好看！我也真是少見這麽好看的小姑娘，诶，不如這樣吧，這些衣服呢，我就送你了......”
許願和許愛英都以防備的眼神望着他，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哪有白吃的午飯。
“咱們做個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