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色濃郁得化不開, 輕風吹過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 拂去白日裏的炎熱浮躁。
雲霞苑裏挂着幾盞燈籠,散着淡淡的暖光,洛伊兒斜靠在軟榻上, 案桌上擺着一白玉棋盤,窗戶半開着, 她一只手抵在下颚處, 撐着白玉的臉蛋, 眸光淺淺地随意持子落下。
此時她剛剛沐浴過, 秀發餘留幾分濕意, 搭在香肩上, 浸濕半邊衣裳, 玲珑端着熱茶走進來,放在案桌上後, 才開口:“小姐,盼思回來了。”
她嫩白的指尖正推着一枚白色棋子, 聽了她的話,頭也未擡地說:
“讓她來見我。”
很快,一個綠色裙裝的女子就走進來, 她面容清秀, 極為規矩地離洛伊兒三步處停下,掀開裙擺,跪在地上, 恭敬開口:“奴婢請小姐安。”
洛伊兒終于擡起頭來,臉上露了些許笑意:“回來了?”
盼思彎唇:“是,未能及時給小姐請安,小姐贖罪。”
洛伊兒颔首,輕柔道:“起來吧。”
她婷婷站起,雙手交疊于身前,只聽洛伊兒道:“玲珑,你先下去。”
玲珑點頭,退下。
屋內只剩下兩人時,洛伊兒輕嘆了口氣,擡手捏了捏眉尖,盼思見狀,走到她後面,輕柔替她揉捏着太陽穴,有些不解地輕聲問:“小姐這是怎麽了?”
洛伊兒閉着眼,任由她服侍着:“府中的事聽說了嗎?”
“嗯,紅豆今日下午已經與奴婢說了。”
洛伊兒指尖敲了敲桌面,淡聲道:“落雲閣的事由你接手,回頭讓玲珑将事情悉數與你說明。”
“小姐,玲珑管得不妥?”盼思有些不解,玲珑是她一手□□出來的,按理說,萬不該出纰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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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伊兒搖搖頭:“那倒不是,只是她終究是接手得晚,尚有些不熟悉,而落雲閣在府中還有哪些人手,我要盡早知道結果。”
盼思明了她的意思,點了點頭。
洛伊兒向她招了招手,盼思低頭附耳湊近,洛伊兒輕聲說了兩句,盼思眼底露了幾分驚訝,面色鄭重地點了點頭。
“小姐,天色晚了,您該休息了。”
伺候她入睡,盼思才從房間裏走出去,玲珑正低着頭等在外面,她皺了皺眉,說道:“你跟我來。”
又看向一旁幾個丫鬟,面色沉穩:“你們幾個,好好守着。”
耳房裏,盼思看着玲珑,平靜地說道:“小姐讓我接手落雲閣一事,你先将你查到的結果與我說說。”
等着玲珑說完,盼思見她似乎有些失落,皺起眉頭:“給我收起你的情緒,我不過出府一個月,将雲霞苑交到你手裏,原想着讓你在小姐面前立功,可是你呢?竟能讓五小姐買通院裏的二等丫鬟,甚至連落雲閣的事情,一個月都未查到結果,還好意思委屈?”
玲珑咬咬唇:“我不是委屈,我只是害怕小姐對我不滿。”她深深低下頭,不敢去看盼思的神色,盼思自小陪着小姐長大,如今盼思已經二十歲了,卻是為了小姐并未嫁人,自己更是她一手□□出來的,她對于盼思自然沒有一絲不滿,只是害怕小姐對她失望。
盼思眉頭松了松,道:“行了,小姐并未對你不滿。”
玲珑有些驚喜地擡起頭,見盼思面色不假,才着實松了一口氣,又聽盼思說道:“院子裏的事宜,依舊由你來管,現在快将落雲閣的事與我說說。”
玲珑沒有想到小姐居然沒讓自己把院子裏的權力交還給盼思,可是此時也來不及多想,連忙将自己最近查出來的消息,說與盼思聽。
盼思聽罷,略微皺起眉頭,說道:“你照看着小姐,我出去一趟。”
她趁着夜色出了雲霞苑。
……
“啪嗒——”
“廢物!”
溫王府書房,傳來一陣卷折落地的聲音後,又傳出一道陰涼斥聲。
方瑾瑜負手背在身後,站在書桌前面,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跪着的安崇:“前前後後派了十多波人手,靖王竟然絲毫未傷,真是無用!”
安崇叩頭:“屬下無能,求王爺息怒!”
昏暗的書房裏,氣壓十分低沉,方瑾瑜看向一旁的暗衛:“你,繼續說。”
暗衛跪在地上:“今日宴會時,靖王和洛小姐在太幽湖相遇……”
話未說完,頭上便砸下一本卷折,讓他猛然閉上嘴,只聽見上首溫和中帶着無限涼意的聲音:“很好。”
安崇和那暗衛只覺一陣膽寒,背後沁涼了一大片,埋首跪在地上,不敢發出聲音。
方瑾瑜又重新坐在位上,眼底神色明明暗暗,他心底自然清楚,如今方瑾淩已然安全回京,他不能再像之前那般輕舉妄動。
他看了地上跪着的兩人,閉上眼睛:“滾出去。”
兩人無聲退下,安崇低頭守在書房門口,心底有些嘆息,王爺總是在遇到洛小姐時,容易失了理智,如此,可如何是好。
書房內的方瑾瑜,他平靜地坐在椅子上,他手搭在書桌上,細看,他手中握着一個香囊,那香囊已經被洗得泛白,他卻視若珍寶地将那香囊捧在手心,他眼底藏着一絲執拗,他擡起修長的手指撫了撫香囊上刺繡的紋路,嘴角卻是挂着一抹溫潤的笑,低聲呢喃:
“……別忘了……應我的……”
不知過了多久,等在外面的安崇終于聽到屋內傳來聲音:“進來。”安崇聽他聲音已經恢複如常,面色放松了些。
他推開門進去,就見王爺正持着筆,在寫着什麽,他擡起頭,嘴角帶着溫和的笑意:“聽說蘇南那邊來了一商隊?”
“是,是一隊茶商,聽說他們商隊有一種松針花茶,極其出名,在虞國深受高官貴族的喜愛。”
方瑾瑜溫和地點了點頭,眸底似乎有一絲暗色:“買下來。”
安崇早有所料,低頭應下。
他抿了抿唇,終究低聲開口道:“王爺,如今靖王已經回京,我們不……”
話說到這裏,他就再也說不下去,眼前的溫王已經含笑看向他,明明是帶着笑,卻讓他感覺到入骨的寒意,沁入心扉,甚至額頭也溢出絲冷汗,他低下頭:
“屬下多嘴,王爺恕罪。”
方瑾瑜複又低頭勾出字的輪廓,道:“退下吧。”
安崇無奈,拱手退下。
……
清晨,洛伊兒是被院子裏的動靜吵醒的,盼思剛從外面摘了一捧白蘭花進來,淺笑着插入花瓶裏,隐隐綽綽見床紗內的人影坐了起來,她又連忙掀開床簾,對着洛伊兒道:“小姐醒了?”
洛伊兒半仰着頭,微蹙着眉尖,盼思見此,問道:“可是院子裏吵到小姐了?”
盼思見她似乎還沒有解困,便沒有扶她起床,将靠枕放到她身後,洛伊兒窩在靠枕上,才睜開眸子,淡淡問道:“外面在幹什麽?”
盼思笑道:“院子外的那顆槐樹枝頭長進了院子裏,夫人讓人來修剪下,才鬧出的動靜。”
外面的動靜未停,這一番功夫後,洛伊兒也徹底醒了困,她扶着盼思的手下床,掃了一眼屋子裏,問道:“玲珑呢?”
這些日子,玲珑服侍慣了,乍然醒來後沒看見她,還略有些不适應。
盼思讓人扶着她,從一旁的小丫鬟端着的托盤上捧一碗鹽水遞給洛伊兒漱口,一邊笑道:“小姐忘了?今日是十五,玲珑去管家那裏領院子裏的月錢了。”
洛伊兒洗漱之後,換上了一身舒适的長裙,坐在梳妝臺前,讓丫鬟為自己上着妝,這時,玲珑也正好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跟在她身後的,是膳房送來的早膳。
玲珑笑着:“猜到小姐醒了,便讓人将膳食端了上來。”
在洛伊兒用膳的時候,玲珑在一旁說着她去領月錢時遇到的事:“今日到管家那裏領月錢的時候,剛好遇見了大小姐身邊的青靈。”
洛伊兒揚了揚眉,這青靈不是早已失寵了嗎?她問道:“那個碧玉呢?”
玲珑掩嘴笑了笑:“當初碧玉碎了二小姐的玉镯,被罰了一年的銀錢,她哪裏還會去管家那裏心煩啊。”
洛伊兒每日都要去芳韻堂那裏學習,今日,她在芳韻堂留用午膳。
六月天,便是靜靜站在外面,不消一會兒,都能汗流浃背,洛伊兒素來不耐熱,可是每日在楚氏醒來之後去,午休之前離開,都正是最熱的時候,一旁的丫鬟小心打着扇,卻是扇出的都是熱風,惹得洛伊兒略微煩躁地皺了皺眉,打斷那丫鬟:
“停,別扇了。”
小丫鬟立刻停下動作,雖有些不解,卻是不敢問,心底也松了口氣,這豔陽天,無論做什麽都是燥熱的,她也趁機用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
走到花園的時候,洛伊兒突然頓住,瞧着遠處左顧右盼、小心翼翼溜進竹林小徑的人,那人動作很快,錯眼間,人影就消失不見,洛伊兒眸子裏的神色淡了淡,她偏頭對着一旁的玲珑道:
“剛剛看見了嗎?”
玲珑素來謹慎,自然看見了那人,她點點頭,就聽見小姐說道:“派人查查。”
等玲珑應下之後,她又繼續帶着人朝雲霞苑走,只是突然,她輕笑了一聲:“如今倒真是多事之秋,什麽牛神馬鬼都跑出來了。”
玲珑想着剛剛溜進竹林的那個熟人,心下嘆了口氣,道:“再如何,也逃不過小姐的慧眼。”
“不,我只有一雙眼睛,可盯不住那麽多作妖的人。”
她垂下眸子,輕聲喃喃:“蘇氏的下場居然都沒能給這府中的人警醒,呵……”
玲珑接話:“總有人不見棺材不落淚,小姐又何必替她們惋惜。”
洛伊兒扶着她的手,目不斜視:“倒不是惋惜,只是蚊子多了,也令人心煩。”
紙傘早就被玲珑接過來,一群丫鬟落後五步,遠遠地跟着,深深埋着頭,當下人久了,就能明白一個道理,謹言慎行,不該聽話的時候就要當自己是個聾子。
六月的天,上一刻還是豔陽天,下一刻便是傾盆大雨,淡青色的煙雨砸在紙傘上,油紙傘上的墨色油畫渲染開,枝頭的樹葉經不住垂落,玲珑變了臉色,望了望天,将洛伊兒護在紙傘中,自己淋了滿頭的大雨,她看着不遠處的涼亭,着急道:
“小姐,我們先去涼亭避避雨。”
一行人被大雨攔在了涼亭裏,玲珑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雨水,才仔細打量着洛伊兒,見她除了衣擺處,其餘地方都未沾上雨水,才放下心,剛要開口說話,就見小姐突然走到涼亭邊,伸出玉手接住一捧雨水。
就在玲珑疑惑的時候,就見她突然轉過頭來,指着外面的地面,對着玲珑輕柔地笑:“瞧,地濕了。”
玲珑眸子微微睜大,朝一旁的竹林看去,這外面的地面都已經被打濕了,更何況是竹林裏的泥地,那豈不是走過便留痕。
趁着雨勢減小,玲珑連忙護着洛伊兒回了院子,之後,又趕緊去查剛剛的事。
天色漸暗,紅豆從外面走進來,行禮後道:“小姐,剛剛渠福院那位在小花園裏遇到侯爺,将侯爺請去了。”
紅豆說這話的時候,撇了撇嘴,不知心中如何想法,渠福院那位是二小姐的生母,邱姨娘,往日後愛占些小便宜,尚有些恩寵,不過是因為她會看眼色。
府中除了清姨娘外,邱姨娘身份便是最低的,她曾是老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鬟,後來在年齡正好時賜給洛煜安做貼身丫鬟,也許正是出身的問題,她總有些小家子氣。
等到楚氏嫁入府中後,直到懷上了長子,無法侍寝,才由楚氏做主,提了邱氏為姨娘,當時的侯爺和楚氏似乎還因此置氣,卻不知為何,侯爺一直不喜邱氏,連帶着對二小姐也淡淡的。
邱氏也知,在侯府後院,真正做主的是楚氏,所以在那些年,她日日請安從不落下,伺候主母用膳也不假人手,也許也是因為她的懂事,她後來才有了二小姐。
直到她有孕後,才免了請安,也就此,楚氏罷了所有姨娘的請安。
所以,聽到紅豆的話時,洛伊兒不免有些驚訝:“邱姨娘?”府中現如今只有三位姨娘,在外拉人這事,只有當初得寵的蘇氏做過,而邱姨娘和關姨娘卻從來都是極老實的。
紅豆點頭:“對,侯爺似乎是想去芳韻堂的,卻半路上被截去了。”她猛然咬唇閉嘴,意識到自己不該非議主子。
洛伊兒卻沒有在意這點,擺擺手,示意她下去,她微蹙着眉,倚靠在紫檀木椅上,一手搭在椅柄上,指尖無意識地從椅柄上滑過,眸子裏閃過一絲深意。
玲珑見她如此,低頭道:“小姐,下月便是七月了,二小姐的及笄禮快到了。”
洛伊兒恍然:“那便是了。”
府上二小姐洛芙的生辰在七月二十八,如今不過只剩一月有餘,夫人和侯府都絲毫不提此事,也無怪乎二小姐和邱姨娘會急了。
洛伊兒擺擺手:“罷了,此事娘親自會處理。”
……
也許是因為今日下了雨,外面有些沉悶,夾雜着夜間的涼,冷風沙沙作響,落雲閣裏點着一盞暖昏燭燈,上面挂着一層燈罩,發出淡淡的光。
屋裏只有洛茜和碧玉兩人,洛茜坐在床榻上,看着眼前的神色尚有不解的碧玉,蹙眉道:“如何?你可有把紙條送到她的房裏?”
碧玉彎着腰,整個落雲閣十分安靜,只有兩個人的聲音,她刻意壓低聲音:“今日她到膳房值班時,奴婢親自放進去的。”
洛茜依舊沒有放下心:“沒有被其他人發現吧?”
“小姐放心,奴婢是繞着近路回來的,那條小路平日走的人很少,當時大家都在值班,不會發現奴婢的。”
洛茜此時才松了一口氣,她一手扶着欄杆,半阖上眸子,遮住眼底的情緒。
碧玉咬唇,想到小姐讓自己今日做的事,心裏滿是不解,忍不住問道:“小姐為何讓奴婢送那樣的字條到小喜房間?”
洛茜突然睜開眼睛,眼底一片冷意,吓得碧玉渾身一個澀縮,就聽見她冷笑道:“我只是讨些利息。”
碧玉疑惑:“那小喜真的會來嗎?”
“會來的,畢竟……”洛茜低垂下眸子,畢竟她用的可是那人的筆跡。
她與那人朝夕相伴七年,對那人再是熟悉不過,曾為了心底羞于難言的情緒,她曾一點點臨摹他的字跡,卻沒有想到,竟會在這時用上。
小喜……
洛茜眼底微涼,前世清姨娘去世後,她身邊留下的丫鬟,卻在後來,出現在宮中。
她不知道姨娘的死是否與小喜有關,可是這一世,她一定要杜絕所有可能,不放過任何一個人!
她眼底劃過一絲狠厲,讓碧玉縮了縮肩膀,咽下口中依然不解的話。
等到碧玉退下後,房間裏只留下洛茜一個人,她從床上下來,輕步走到燈盞前,拿開上面的燈罩,猛然升高的燭火照在她臉上,在她眼簾下印出一些陰影,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卻莫名讓人發寒。
她面無表情,拿起一旁的剪刀,對着燭蕊一剪,屋中瞬間暗沉下來,在黑暗中,她慢慢走到床榻上,整個人縮進被子裏,将自己緊緊抱住。
膳房值班的人幾乎是最晚回房間的人,小喜回去的時候,整個院子已經安靜了下來,她靜悄悄地打了水,洗漱一番後,沒有打擾其他睡着的人,躺進了被子裏。
她翻身之際,突然從枕邊摸到一張紙條,她一頓,從床上坐起,看着一旁熟睡的幾個膳房的人,她皺了皺眉,這紙條從何而來?
她暗自觀察了半炷香的時間,确定其他人都是熟睡,并沒有半分異樣,她伸手拿過桌子上的燈盞,靠在窗邊,對着黯淡的燭火,打開紙條,她猛然瞳孔一縮。
這字跡……是主子的……
小喜臉色微變,将字條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這是主子的字跡無疑,只是……主子為何突然會傳信給她?
她沉下神色,将字條卷成一團,面色無常地放進口中,待咽下後,她才閉眼重新躺在床上。
字跡是主子的沒錯,只是,主子之前傳令皆是派人傳話,為何這次是書信?主子那般謹慎的人,不該如此才是……
隔日是小喜休息,等到衆人皆起床後,她才慢騰騰地從床上起來,她洗漱好,像往常一樣向院子外走去,她走到花園裏,與人說了一番笑,不到午膳時間就回了房間。
她雖然已經讓人去問了主子是否有傳令給她,但是,為了确保萬一,她必須前往紙條上所說的地方。
洛茜如何也想不到,即使她知道小喜是那人的暗子,即使她用了那人的筆跡傳達了指令,可是卻依然沒有徹底取信于小喜。
不過,對于她來說,只要小喜來了,那她的計劃便成功了一半。
雲霞苑,盼思匆匆走進來,掀開簾子,見洛伊兒還在用膳,她斂下臉上神色,走到一旁親自持筷為她布菜。
洛伊兒見她進來時的神色,就知她查的事情是有結果了,她又用了兩筷子,才停下,輕柔道:“撤下去吧。”
扶着盼思的手臂走進內室,屏退下人後,洛伊兒卧在軟榻上,倚靠在窗邊,接過她送上來的碧螺春茶水,才擡起眸子,道:“說吧。”
“小喜那邊有消息了,”盼思知道小姐重視這件事,沒有停頓地繼續說:“今日我們的人看見小喜去了花園,同人談笑了一番後,就回房了。”
“而之後,有人見到花園裏的那人從側門那裏出去了。”
洛伊兒颔首:“她去了哪兒?”
盼思皺了皺眉頭:“她去了外面的一間糕點鋪子,很快就出來了。”
“奴婢讓人查了小喜和那丫鬟的來歷,發現小喜在府中已經待了五年了,而那個丫鬟則是與小喜一同入府的,最重要的一點是……”
“那個丫鬟似乎有個哥哥,她哥哥每隔三日都會向溫王府送菜。”
盼思話音剛落,屋裏便傳來茶杯與桌面相碰的清脆聲,她驚得擡起頭看向自家小姐。
洛伊兒臉上的笑意早已淡了下來,微涼的話從她形狀姣好的粉唇中淡淡吐出:“原來她打的是這個主意……”
“小姐?”
洛伊兒沒有理會她的疑惑,涼涼的目光投到窗外的栀子花上,用旁人聽不清的聲音低聲喃喃着:“我便說,她又怎會毫無動靜……”
若是她猜的沒錯,那麽洛茜定然會有所動作,而且能讓自己覺得小喜定然與她有關。
洛伊兒眸光一閃,她突然轉過頭來,看向盼思:“盯着小喜,瞧着她最近是否會朝落雲閣、梨園等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