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事變了
世子一回來徐芊黎就迎出去了,臉上眼中全都映着四個字:結果如何?
他苦澀一笑,“放心吧,阿黎。定淮将軍已經答應不再追究,你與徐芊凝書信一封,讓劉氏去将軍府上請罪。”
她聞言點了點頭,世子應該和她一樣,至今沒記住徐芊凝夫君的名字,只記得姓劉而已。
回房的路上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民間還在稱羨定淮将軍和皇上的好交情,定淮将軍卻早已叛變,歸入陲邊王的大軍。
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她不高興肚子裏的小家夥仿佛也感知到一般,一個勁的鬧騰,鬧騰的她吐了整整一天。
世子最近忙的很,怕是日子已經近了。
外面陽光正好,風吹在身上暖暖的,徐芊黎卻仿若置身冰窖,全身凍得打了個哆嗦。
世子的病,是假的吧?她躺在貴妃榻上,腦海中沒頭沒腦的浮出這麽一句,嘴邊扯了一抹笑,之前懷疑了那麽多次、又否定那麽多次的念頭又冒了出來,都已經到這現在這種地步,她再騙自己也沒有意義。
世子的病當然是假的啊。
世子八、九歲或者更早的時候就開始吐血昏迷,到了弱冠之年病情更加惡化,昏迷的次數和時間不斷增加,而這時,老王爺終于下定決心,要讓世子成親,沖喜。
徐芊黎手中的團扇掉在地上,“叭”的一聲悶響,打斷了她的思緒,待她反應過來嘴邊已經挂上一抹諷刺的笑容。
過去兩日了,徐芊黎的心越來越慌,可笑的是,昨夜裏她竟然還傻傻問世子要不要停手。
停手?怎麽停?誰來停?她再次合上眼睛,遮蓋了心中的疲倦。
那一日來的太突然,府中像往常一樣起居,徐芊黎卻被世子請去書房,世子看着她臉上帶了抹無奈的笑,“阿黎,你先出去避一陣,等穩定下來我再接你回來。”
徐芊黎上下颚咬的緊緊地,“若是你不來接我呢?”
世子望進她的眼睛裏,深深的無力感湧上來,“那就永遠不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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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孩子需要父親。”徐芊黎竭力想控制自己的聲音,尾音卻還是輕輕顫抖。
“我知道,我都知道。”
徐芊黎眼角泛紅,說不出話來,卻在淚流出之前轉了頭,“走。”這個字是對管家說的,她的背影太堅毅、決絕,一絲留戀也沒留下,可書房裏那個看着她走遠的人,就是覺得她脆弱的不堪一擊,就是覺得她的情緒已經到達了崩潰的邊緣。
成親這麽久,她撒嬌、耍無賴,卻從沒真的依賴過他,兩顆心想靠近,卻總是中間隔着什麽東西,他總在想,徐芊黎是不是沒有心的,他娶得這個女人怎麽不會黏着他問他愛不愛她呢。後來徐芊黎就懷了孕,他原以為徐芊黎會很開心,因為她渴望一個孩子,可她卻愁眉不展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知道,徐芊黎在怪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徐芊黎和管家換上了一身下人的衣服,佯裝成拉泔水的人,趕着一輛牛車從後門走了,徐芊黎聞着泔水的味,不停的想嘔,卻知道此刻要壓抑着自己,一路上忍的眼眶通紅,淚水不停往下掉,掉了她就立馬擦幹淨,擦幹淨了又有新的眼淚掉下來,如此反反複複,徐芊黎的眼皮都腫了。
管家帶着她趕着牛車出了城,出了城就換上了一輛馬車,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馬車一直跑一直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跑了多遠,他們在一個村莊落了腳。徐芊黎這才知道,原來這個村莊是管家的老家。她願以為管家是家生子,才會對老王爺和世子這麽忠心,沒想到竟然不是。
徐芊黎剛走進去的時候便看到了老爺子,走了這麽多天終于有了主心骨一般,徐芊黎走進去請了個安,“老爺。”
“起來吧。”
聽老爺子的解釋徐芊黎才漸漸搞清頭緒,世子裝病娶了徐芊黎之後,皇上仍沒放松對他的監視,他年前曾請命去南方養身子,皇上卻怎麽都不肯答應。恰逢葛爾丹來給太後祝壽,世子和皇上都盯上了矽父丹的兵馬做戰力。
難怪每次徐芊黎進宮,老佛爺都要細問一番世子的身體狀況,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這麽多事,只以為世子的身子是真虛弱,便如實答了。現在想想真是後怕,可能說錯一句話就要丢了性命。
雅各布則是一個誘餌,早在進王府之前,雅各布已經在皇宮裏待了半個月,要說起來也怪,她和華茗一樣的刁蠻、聰明、無賴,竟然會互信看不順眼,只呆了半個月便說什麽也不想呆了,與華茗年齡相仿、脾氣溫和的只有徐芊黎,所以雅各布就來了王府。
雅各布的身份和喜惡并不能影響矽父丹與誰結盟,願意呆在哪并沒有什麽影響,可偏偏她讨厭死了華茗,又對徐芊黎有好感,在葛爾丹考察之後還有些搖擺不定時,就用自己那張小嘴發表了觀點。矽父丹的可汗綜合了葛爾丹意見,也抵不過雅各布的耳旁風,就這麽促進了與世子的結盟。
這麽一想徐芊黎又是一陣心驚,還好她時不時給與雅各布母愛,又時不時和雅各布玩耍,還時不時給她講講21世紀的見聞,不然雅各布只怕和她帶上半個月也不愛呆下去了。
其次就是蘇懷,那天徐芊黎和雅各布出去逛街,被暴雨困在客棧,一是保證她兩人的安全,二是在等着平遠将軍的回信。那日世子駕着馬車出去,就是去了平遠将軍府,平遠将軍圓滑的很,一直在觀望着這邊的情況,卻遲遲不肯給一個準信。而世子身子又有些撐不住,蘇懷作為世子的謀士,又作為平遠大将軍的謀士,就這麽幫平遠大将軍“屢清楚”了眼下的形式。于是平遠大将軍也搞定了。
而蘇懷與徐芊姿結婚,則是因為華茗公主有意要招他為驸馬,蘇懷表面上又是定遠大将軍的謀士,華茗公主為了什麽不言而喻,蘇懷自然不肯答應,于是一石二鳥,既收了國公府又免去了恐怖局勢。
蘇懷在王府還騙徐芊黎說那時就已經傾慕徐芊姿,所以見到她在客棧,才會想要刷熟悉度、好感度。真是說謊都不臉紅,那時候蘇懷根本不知道徐芊姿是誰。
至于馮玉才這個馮将軍之子,更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本以為馮将軍會是最難搞定的一位,偏偏他這個蠢兒子自己送了上來,虎毒不食子,馮将軍為了這個兒子的命只能站在了王府這一邊。
至于定淮将軍,這是因為老王爺的原因。而定淮将軍在朝廷的情形也沒有坊間說的那麽好,皇上與臣子感情再好,也不可能不提防,表面上卻不敢露出什麽。老王爺與定淮将軍說來還是同窗之誼,再加上一起上過戰場,人生難得一知己,定淮将軍思前想後、衡量利弊,終于換了盟友。
徐芊黎聽得糊裏糊塗,對于這些朝廷的形式方面,有很多地方不細加解釋她就會看不懂,現在聽了更是一肚子疑問。雖然世子部署了許久,徐芊黎心中卻忍不住升起疑問,定淮将軍怎麽會就這麽答應了,就憑老王爺的三言兩語和同窗之誼?
徐芊黎見老爺子有些疲憊,也不再問,她現在煩的厲害,這些背後的利益勾結她現在一點都不擔心,重要的是世子現在情況如何,如果這一戰敗了,她又該如何。她的手悄悄撫上自己的肚子,心裏想着:自己果真是沒心,到了這樣的時候,竟還能這樣冷靜分析局勢,為自己找好後路。
衣襟卻被緊緊攥着,使得力氣太大,骨節都成了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