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安宜聽到醫生兩個字,瞬間清醒, 睜開眼睛, 聶彥坐在床邊, 林鵬站在門旁,身後跟着一個戴着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 他手裏提着一個箱子, 身上穿的一身休閑家居服, 沒有穿醫院統一的白大褂。
安宜不想看醫生,着急的拉住聶彥的手, 聶彥看了她一眼,雖然覺得她小臉緊張, 挺可憐的, 但是并沒有縱容她不看醫生,聶彥把她的手放回被子裏, 對着王醫生微微颔首:“請進。”
安宜撇了撇嘴, 聶彥語重心長說:“先讓醫生看看, 不會有事的。”
她也沒覺得有事, 發燒吃兩粒藥就好了,幹嘛要請醫生。
她看到醫生往這邊走,腦袋扭了一下, 往聶彥懷裏靠, 聶彥看出來,她這是真有點怕,不是裝的。
林鵬介紹說:“聶總, 這位王醫生是季小姐請的醫生,季小姐身體不舒服,王醫生剛好過來。”
聶彥在A市也是有私人醫生的,不過他在這邊沒有,剛剛打電話給林鵬讓他去附近醫院找個醫生過來,林鵬剛好遇到給季雯沁看病的王醫生,能做季雯沁私人醫生的,醫術不會太差。
林鵬怕耽誤安宜病情,才先斬後奏把人請了過來。
聶彥摟着安宜,低頭詢問她的意思,因為這是季雯沁的私人醫生,聶彥又怕她多想,安宜倒不在乎是誰的醫生,她就是單純的不想讓醫生看病。
聶彥拍了拍她的腦袋,溫聲說:“多大了,還怕醫生。”
安宜腦袋暈,不跟他争辯。
聶彥對王醫生說:“她今天拍戲淋了半天的水,你看看是不是發燒了。”
王醫生點頭,從自己的箱子裏拿了一個體溫計給聶彥,讓她給安宜夾在腋下,體溫計有些涼,沾到安宜皮膚的時候,她抖了一下。
“38度4,發燒了。”
王醫生表情還算淡定,問:“明天還要拍戲嗎?”
他是季雯沁的私人醫生,季雯沁一般燒到這個程度都是打兩瓶點滴,把燒稍微控制住,第二天繼續拍攝,王醫生是很明白他們做演員這一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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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宜撐着身體說:“要拍戲。”
王醫生扭頭拿藥,聶彥握住她的手,沉下聲說:“還拍什麽戲?今天就不該拍那麽多場水裏的戲,你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現在弄成這樣。”
他面帶怒色,安宜咬着唇說:“沒事的,發燒,吃點藥,捂一晚上就好了。”
“醫生,她燒的嚴重嗎?”
王醫生還沒說話,林鵬給他使了個眼色。
38度4的燒,說高燒不算特別高,說低燒也不算低了,從做醫生的角度出發,他是不建議病人第二天堅持工作,但是演員這個行業比較特殊,有通告的時候,确實不好推掉。
“有點嚴重,不建議第二天堅持拍戲,對身體不好。”
他拿了藥水,給安宜打點滴,安宜避開眼睛,趴在聶彥肩膀上不敢看,聶彥撩了下她的頭發:“現在知道怕了?”
安宜幽怨道:“你怎麽這樣?我都生病了。”
“為什麽生病?”
安宜不敢說話了,聶彥覺得今天那場戲拍那麽多遍,就是在折騰演員,安宜不跟他争辯。
她打點滴的時候嘴裏沒有味道,肚子也是空的,聶彥晚上做了咖喱海鮮,喂她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難受的想吐。
她砸了砸嘴,聶彥輕撫她的後背:“難受了吧,讓你不上心,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想拍戲,有的是戲給你拍,身體要是被拖垮了,以後就要和醫生打游擊戰了。”
他在安宜耳邊不停說話,安宜想到自己說他婆媽,突然感覺聶彥操心的确實挺多的,二十歲的年輕小夥,心裏住着四十歲媽媽的靈魂。
安宜想着想着自己笑出了聲,沒打點滴的那只手摟住聶彥的胳膊:“聶彥,你給我講個故事吧,你講故事給我聽,我就不難受了。”
聶彥面龐繃緊:“我不會講故事。”
安宜摸着頭喊:“哎呦。”
聶彥臉色一變,關切道:“怎麽了?”
安宜睜着一只眼睛:“頭疼,像是有人拿棒槌戳我腦袋一樣。”
聶彥看出來她是裝的了,哭笑不得:“然後呢。”
“然後就想聽你講故事。”
聶彥淡漠的看着她,安宜繼續喊:“哎呀......疼死我啦,有些人啊,就是不會心疼人,真是疼死了,還要聽着念緊箍咒。”
聶彥:“......”這是在說他是唐僧嗎?
“好了,想聽什麽故事。”聶彥一臉拿她沒辦法的樣子,摸了摸她的腦袋:“安小姐,你多大了,還耍賴撒嬌。”
安宜笑了一下,乖乖坐好:“什麽故事都行,只要你說,我都愛聽。”
聶彥想了想,問:“嚴宵的媽媽,袁婉茜你知道嗎?”
安宜面色激動:“我知道,我知道,影後啊,我偶像。”
聶彥冷哼一聲:“你就偶像多。”
安宜:“那當然,袁老師出道多年,優雅大氣,銀幕女神啊,一直都是娛樂圈的楷模。”
聶彥說:“她在圈內的地位确實很高,可她怎麽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你知道嗎?”
安宜搖頭:“你是要爆我女神的料嗎?我跟你說,我不許你黑她,誰黑我女神,我就diss誰。”
她有些激動,扯到了手上的針管,聶彥說:“小心回血。”
她的手一直搭着不動,手背冰涼,聶彥把她身後的枕頭豎起來讓她靠着,安宜對影後袁婉茜的事情很感興趣,讓他跟自己說。
聶彥看着安宜,本來不打算把這種事跟她說,但為了讓她長記性,決定拿她們圈內的事情告誡她,斟酌一番說道:“袁老師出身不好,她出生便被父母抛棄,養父母撿了她,把她養大,供她念大學,她養父母家裏條件也不是特別好,所以她大學念了一年,便沒有繼續,她對金錢的渴望特別深,你說她喜歡拍戲,倒不如說她更喜歡錢。”
安宜打斷他:“不許你這樣說我女神。”
聶彥看了她一眼,見她臉都燒紅了,起身去廚房裏倒熱水給她喝,回來的時候安宜還問:“你繼續說呀。”
聶彥淡淡的說:“不是不許說嗎?”安宜咬了咬唇:“袁老師對演戲是熱愛的。”
聶彥坐在她身側:“沒有人說她不愛戲,只是說她最開始拍戲,是為了生存,她拼命的努力拍戲,只是想要有更好的生活條件,去改善家庭環境。”
安宜一出生便是陳家的大小姐,衆星捧月,自然不能體會到那種心情。
“就算是為了錢,也沒什麽錯,人又不是聖人,誰不愛錢啊,窮人掙錢是愛錢,那富人掙錢,還不是為了更多的錢。”
聶彥點頭,贊同她的說法:“你說的對,所以後面的故事你還要不要聽了。”
安宜說:“要,你繼續,我不插嘴了。”
聶彥看着她說:“袁老師成名後演過一部劇,劇中她出生農村,出生一個月身上便長滿水泡,親生父母嫌棄她,把她丢棄,養母可憐她,抱她回去,日夜照料,為了她,熬壞了一只眼睛,其實就是袁老師的親生經歷。”
“她拍戲掙到的第一筆錢全部給了養父母,可這個時候,她養父母家的哥哥又犯了事,借了高利貸,坐牢,為了把她哥撈出來,花了不少錢,她渴望掙錢,只要有戲她就接,帶病上陣,娛樂圈裏大肆報道袁老師敬業,戲稱她為‘袁隆平'産量高,一年拍好幾部片,視她為傳奇,卻極少知道為了拍這些戲,她付出了多少艱辛。“
他再一次把安宜抱到懷裏,摟緊她,手摸到自己胃的位置,感慨說:“袁老師的胃不行了,為了拍戲,經常減肥,增肥,這裏面早就千瘡百孔,一年裏有大半年的時間是在調理胃,調理身體其他器官。”
聶彥的懷抱很溫暖,安宜聽他說完袁婉茜,心裏五味雜陳,她知道聶彥是想借袁婉茜的事告誡自己,不要不拿身體當回事。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有理想并且為之奮鬥的人,成功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或自由,或健康,處在我的角度上,我希望你能高興,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你要做的事情如果是以你的健康為代價,那麽,我是堅決反對的。”
聶彥擺正了自己的态度,安宜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對于拍戲來說,确實挺矛盾的,一部戲要不就不接,一旦接了,就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了。
兩人沉默片刻,安宜開口說:“袁老師身體病的真的很嚴重嗎?”
袁老師即是她的偶像,又是嚴導的老婆,安宜聽到她身體不好,心裏很擔心。
聶彥說:“前幾天去醫院剛好遇到她,她得了膽囊結石,去醫院做手術,年輕時用命拼着掙錢,上了年紀,就要用錢續命了。”
聶彥的感慨完全不像是一個年輕的二十多歲小青年,不過倒也正常,畢竟出身擺在那裏,別人還在摔泥巴的年紀,他就已經接受各種學習輔導,比一般孩子早熟。
“你怎麽了?去醫院幹嘛?”
聶彥見她首先關注的是他去醫院,微微一笑,說:“沒事,陪你公公婆婆去做定期體檢,他們身體都很好。”
安宜松了口氣,不是聶彥生病了就好。
聶彥見她眼皮都要碰到一起了,拽着她肚子上的毯子讓她睡覺,坐在她的床頭替她揉了兩下腦袋。
本來只是随便揉揉,緩解她的頭疼,安宜冷不丁冒出一句:“聶彥,你是不是學過按摩啊,手法很專業啊。”
潛臺詞就是他按的很舒服,想讓他繼續按。
于是本來預備今晚吃糖的聶總給安宜按摩太陽穴按摩了兩個小時,手都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