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挂完電話, 蘇明承吐出一口氣來, 原身已經兩三年不工作了, 哪裏來的工作忙, 只不過他也不好直接和原身爸媽說, 你們的兒子就是不工作, 靠老婆養, 還打老婆孩子。原身的爸媽估計能哭暈過去。
原身做過的事情他不會隐瞞，但是他現在已經是這個渣渣了，原身的爸媽就是他的爸媽, 他要顧及到爸媽的身體。這些破事，能不驚動他們，還是不要告訴他們為好。
還有原身的妻子楊靜容, 他也需要和她好好談談。
原身是渣, 總是打老婆孩子。但是楊靜容是安安的母親，都說為母則強, 可是這個詞在她身上都體現不出來。
原身一出現, 楊靜容的整副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把兒子完全忽略。被原身家暴了, 楊靜容竟然一點都不反抗, 也不護着兒子, 還覺得被老公打沒什麽大問題。
蘇明承只要一想到這個他就心涼，蘇安可以說就是毀在這樣一對父母手中。
所以他必須和楊靜容好好談談。
下午兩點半，蘇明承準時醒來。
他打了個哈欠走出房間, 蘇安這時已經醒了, 正在穿鞋子呢。
“安安真棒，都起來穿鞋子了，真有自覺性！”
蘇明承知道內向自卑的孩子就是要多誇，多鼓勵，他們才能放得開，所以對兒子毫不吝啬自己的誇贊。
蘇安的臉微微發紅，他害羞了，不過大眼睛卻非常的明亮。說明他喜歡蘇明承的誇獎。
蘇明承牽着他去浴室洗臉，楊靜容正在鏡子前梳頭發，看着蘇明承那麽溫柔地給蘇安洗臉，她有些醋了。
“老公，兒子都多大了，你還給他洗臉，讓他自己洗就是了。”
楊靜容的語氣有些怪異，讓蘇明承和蘇安同時擡頭看向了她。
楊靜容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都多大的人了，還吃兒子的醋。她忙改口，“我這不是覺得兒子也到獨立的年紀了，才不想你慣着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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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話越說越錯，蘇明承已經有些怒了。他忍着火氣給蘇安擦完臉後，讓他先去拿書包等着他，他和媽媽說兩句話。
蘇安聽話的出了浴室。
把浴室的門關上後，蘇明承壓低聲音道:“靜容，我覺得我需要和你好好談談。我之前好吃懶做，整天不幹活只會去賭，還經常打你和安安，可是你一點都不怨我、恨我，一如既往的對我好，甚至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難道你不覺得，我做錯了，我對不起你和安安麽？”
楊靜容驚訝地看着他，“老公，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做丈夫的打一下老婆怎麽了？不是挺正常的麽？我爸就經常打我媽，我媽還不是一點怨言都沒有。”
蘇明承緊皺着眉頭，“這怎麽會正常？女人并不是男人的附屬品，哪條法律規定女人嫁給男人之後就是男人的所有物，能夠随意打罵了？丈夫打老婆孩子就是家暴，是要坐牢的。”
楊靜容慌了，她忙走上前拉住蘇明承的手，“老公，我怎麽可能生你的氣，讓你去坐牢？我那麽愛你。為了你，我願意付出一切。”
蘇明承眼眸深邃地看着她，原來楊靜容不止受到了原生家庭的影響，還是個戀愛腦。為了所謂的愛情，什麽都不顧了。
連他們的兒子，也不放在心上。
蘇明承覺得要改變楊靜容的性子很難，她已經三十歲，不是小孩子了，思想已經根深蒂固，如何能輕易改變？
“你愛我，那你為什麽不愛安安，他是我們愛情的結晶不是麽？我打你，你可以不在意，因為你說你愛我。可是為什麽，你不護着安安呢？你是他的母親不是麽。都說為母則強，你怎麽就能眼睜睜地看着我把安安打得滿身傷痕，你都不阻止我？”
蘇明承的眼眶有些發紅，蘇安短短二十四年的人生，好像沒有哪天是幸福的，有的只是痛苦和黑暗，或許他在割腕自殺的時候還會笑，因為他覺得自己能夠解脫了。
楊靜容被他問得無法回答，她看着蘇明承發紅的眼睛，有些怕了，“老公，我沒有不愛安安。可是安安是我們的兒子不是麽，你是他的爸爸，做爸爸的打一下兒子怎麽了？”
“是！我是安安的爸爸，可我依然沒有資格打孩子，安安他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如果我在大街上把人給打了，你說我會不會被抓？即使安安是我的兒子，我打人就是不對。就算你覺得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可是你是做母親的，護一下兒子很困難麽？更何況，安安還那麽小，你一點都不心疼他麽？”
楊靜容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對不起，老公，我不是故意的。安安是我的兒子，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怎麽可能不愛他？可是我的心，我的思緒全放在了你身上，我更在乎你啊。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恨不得自己幫你做了，怎麽舍得阻攔你？”
蘇明承看着她滿臉淚痕的模樣想說，安安是我們的兒子…
可是原身都不在乎這個兒子，總是打罵。他有什麽資格來責怪楊靜容這個做母親的不護着兒子？
他和楊靜容都是不合格的父母。
如今他頂替了原身，有機會可以改過。所以他就能苛責楊靜容不是個好母親了麽？楊靜容被打的時候，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更何況保護別人。
他不能急，應該好好和楊靜容說，不能一棍子把人給打死了。
“靜容，我知道先前是我不對，我一直犯渾打你和安安，我向你道歉。我以後不會再犯渾了，你能原諒我麽？安安是我們的孩子，我先前把他打得傷痕累累，我不是個好父親，我很後悔自己曾經那麽殘忍地對待他，我以後會用我的餘生去補償安安，一天比一天更疼他。我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并且願意去改正。你呢？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麽要和你好好談談了麽？”
蘇明承語氣低沉，低着頭和楊靜容對視，眼裏都是誠懇。
楊靜容只覺得他的話像石頭一樣壓在自己的心上，老公說他不應該打老婆孩子，他後悔了也願意去改正并彌補這個錯誤。
那她呢？她的錯誤又是什麽？
她想起這兩年的事情，老公喝醉了愛打人，她被打了只會哭，只顧着自己委屈，卻把兒子給忘了。是，她是從小被爸媽打到大，覺得孩子被打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安安是她的兒子啊，她怎麽把自己母親的身份給忘了？
“我原諒你。老公，你打我的時候其實我也很難過，很委屈。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愛你，不想失去你，所以我告訴自己沒關系，你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我知道我不是個好媽媽，不能護着兒子，我也對不起兒子。我以後不會這樣了，我會永遠謹記自己母親的身份，保護好兒子。我發誓！”
楊靜容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撲過來抱住蘇明承。
她知道自己錯了，錯得離譜，不管她再如何愛明承，她都不能把自己母親的身份給忘了，安安還那麽小，他被明承打了，自己就該像只老母雞一樣護着自己的崽，而不是只是哭，毫無作為。
蘇明承握着她的肩膀，看清她眼裏的悔恨和痛苦，知道她真的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心裏松了口氣。
幸好楊靜容還有救，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件事了，離婚并不是一個好選擇。
“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愛別人的時候，先學會愛你自己，行事更有主見一些。若是我敢打你和安安，你就可以拿着菜刀出來和我拼命，而不是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我知道你從小就被你爸媽灌輸類似要聽男人的話的思想，但是女人并不是男人的附庸，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楊靜容把眼淚狠狠一抹，堅定地說:“我記住你說的話了，老公。我會學會愛自己，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懦弱，只會哭了。要是你真的還像以前一樣打我和安安，我跟你拼了命也不會讓你再欺負我和安安一分一毫。”
“這才是一個母親該有的作為。”
蘇明承取了毛巾給楊靜容擦幹淨臉上的淚痕，“靜容，我和你一起努力，做一對稱職的父母，讓安安能快樂的長大成人。”
“嗯嗯！”
楊靜容連連點頭。
“事情說通了就好了，你去上班吧，我送兒子去上學。晚上你下班回來了，我就帶你和兒子去逛街。”
蘇明承把毛巾晾好，拍了拍楊靜容的肩膀。聽他這麽一說，楊靜容臉上帶了些許的笑意，和蘇明承一起走出浴室。
蘇安正乖巧地坐在床邊晃着腳等蘇明承出來，蘇明承看見他便笑了，“安安，等久了麽？爸爸這就送你去學校。”
楊靜容快步走到蘇安跟前，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個吻，眼神愧疚又慈愛，“安安，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以後會更加更加的愛你。”
蘇安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看見她紅通通的眼睛，忙摸着她的臉說:“媽媽沒有對不起安安，安安不怪媽媽。”
楊靜容聽了他的話，心裏更酸了。她把蘇安摟在懷裏，“謝謝安安，媽媽真的很高興。媽媽以後會和爸爸一起努力，讓你每天都能開開心心的。”
蘇安擡頭看向蘇明承，大眼睛亮亮的，蘇明承走過去，從楊靜容懷裏接過蘇安，“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出門吧，不然你和兒子可要遲到了。”
楊靜容忙站起身，蘇明承把蘇安的書包給提手上，三個人一起出了家門。
楊靜容上班的地方和蘇安的學校不同路，三個人在小區門口分開，蘇安記着蘇明承的腳受傷了，不願讓蘇明承抱，蘇明承便牽着他的手送他去學校。
在校門口的時候，蘇明承掏出了十塊錢給蘇安，“這是爸爸給你的零花錢，你用完了就問爸爸要，不要舍不得用。”
傳說中的零花錢。
蘇安眨巴着大眼睛接過錢放進自己的口袋，“我會的，爸爸。”
蘇明承摸摸他的腦袋，“快進去吧，下午放學了，爸爸在門口等你。”
“爸爸再見！”
蘇安乖巧地和蘇明承擺手，背着書包一蹦一蹦地走進學校。
蘇明承笑着看他走進學校，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了，才離開這裏，他該去努力賺錢了。
蘇安走進教室，小胖子李奕星已經在座位上了，看見自己的同桌來了，他忙湊上來，“蘇安，你爸爸今天怎麽來遲了呀？”
蘇安一邊把書包放進抽屜，一邊回答:“我爸爸的腳受傷了，所以來遲了一點。”
“受傷了！那他沒事吧？”
小胖子李奕星雖然覺得蘇安的爸爸是個壞爸爸，但是心地善良的他聽到蘇安的爸爸受傷了，還是忍不住擔憂起來。
“爸爸說他已經上過藥了，沒有事了。”
蘇安想着爸爸走路平穩的樣子，估計是好得差不多了，爸爸應該沒有唬他。
“那就好。”
李奕星松了一口氣，把身體趴在書桌上眯起了眼，他還是有些犯困，想睡。
蘇安看了看書桌上貼着的課程表，把下節課要用到的語文課本給拿出來，翻開課本，裏邊夾着一張語文試卷，上邊紅色的“90”很顯眼。
蘇安抿了抿唇，這個分數不知道爸爸會不會不高興。好像家長都喜歡自己的孩子能得雙百分吧？
他有些遲疑地看着李奕星，然後靠近了一點去問他，“李奕星，你的成績單你會給你爸爸媽媽看麽？”
李奕星眼睛也不睜，伸手撓了撓鼻子，“給啊。”
“那，你爸爸媽媽會要求你考雙百分麽？”
“不會！”
李奕星毫不猶豫地回答:“我爸爸說了，我遺傳到了他的智商，能考個及格都不錯了。我每次考都是七十多分，我爸爸媽媽可高興呢。”
這樣麽？
蘇安看着那張試卷，把它折起來塞好，然後有些小心虛地暼了一眼藏試卷的地方。媽媽說過爸爸可厲害了，還是大學生呢！雖然他不知道大學生和小學生有什麽差別，但是媽媽都說了爸爸很厲害了，他這個成績還是不要讓爸爸看見好了。
不然爸爸會失望的。
上課的時候，蘇安比以往更認真聽講了，一雙大眼睛牢牢地盯着老師，不停的在課本上做筆記。那渴求知識的小眼神看得上課的老師更有激情了，還時不時點蘇安起來回答問題。
班上的同學不知道首尾，看着蘇安被點了好幾次名字，心裏還在同情蘇安倒黴被老師盯上了。一下課就跑到蘇安的桌子邊去安慰他，措辭還小心翼翼的。
“蘇安，老師喊你起來回答問題，你都答對了，你不要難過。可能老師是覺得你聰明才喊你的。”
被安慰的蘇安:？？
我沒有難過啊！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體育老師讓蘇安他們先做熱身運動，再繞着操場跑了一圈後，便讓他們自己自由活動了。
蘇安身旁站着的是李奕星，他無聊地低頭一看，哎，蘇安穿的是新鞋子哎！
他扯了扯蘇安的衣擺，新奇地問:“蘇安，你的新鞋子誰給你買的？是你爸爸麽？”
旁邊聽到李奕星說的話的同學好奇地看了過來，蘇安看了看自己的新鞋子，笑着說:“就是我爸爸給我買的。”
“你這鞋子真好看，是在哪裏買的？我也叫我爸爸給我買一雙。”
李奕星愈看愈喜歡蘇安的鞋子。
“這是我爸爸帶我在百貨超市裏邊買的，你喜歡的話就去買好了。”
這沒有什麽不能告訴別人的，蘇安很直接了當地說出了地方。
李奕星點了點頭，決定今晚就讓爸爸帶他去買新鞋子。
“蘇安，你的爸爸今天是不是穿了白色的衣服和黑色的褲子啊？”
班上的男生袁卓湊了過來。
蘇安想了想今天爸爸穿的衣服，肯定地點了點頭，“是的，我爸爸今天就穿了這套衣服。”
“(⊙o⊙)哇，蘇安你爸爸好帥啊！我覺得你爸爸比電視機裏邊的大明星還要帥！”
袁卓今天來學校的時候正好看見了蘇安父子道別的場面，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蘇安的爸爸呢。沒想到蘇安的爸爸長得那麽帥。
自己爸爸被誇了，蘇安微微紅了臉，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你們在說誰帥？我也要聽！”
旁邊的男生女生看他們聊得開心，也要加進來聊天。
袁卓忙給他們形容蘇安爸爸的模樣，完了很認真地說:“我覺得蘇安爸爸真帥！比我爸爸帥多了。”
知道他爸爸長什麽模樣的同學們聞言噴笑。
袁卓的爸爸個子并不高，還長了一顆将軍肚，圓滾滾的模樣和自己的姓氏很是符合。即使要他們撒謊，他們也說不出袁卓爸爸帥這樣的話來。
蘇安也見過袁卓的爸爸，怕袁卓傷心，他忙安慰袁卓，“袁卓，其實你爸爸…額，長得挺有福氣的。”
他卡了一下殼，想起梁奶奶說過長得胖的人才有福氣，忙用這個詞來形容袁卓的爸爸，希望能安慰到他。
袁卓生無可戀地朝他擺手，他還能不知道自己爸爸的長相麽。用媽媽的話來說，爸爸就是一顆圓滾滾的土豆，能好看到哪去。
他這幅模樣讓在場的人都笑了。
一旁的同學們對袁卓口中的蘇安爸爸充滿了好奇心，不知道蘇安的爸爸有多帥？別以為他們年紀小，他們就什麽都不知道，他們也認識好多大明星的。
既然袁卓說蘇安的爸爸比大明星還要帥，那他們要好好看看蘇安的爸爸長什麽樣子。
他們好像都沒有見過蘇安的爸爸呢。
體育課很快過去，體育老師讓蘇安他們集中排好隊，然後領着他們出校門，直到最後一個學生出了校門，他才離開校門口回家。
蘇安走出校門後，一眼便看見了自己的爸爸。他笑着跑過去，“爸爸！”
蘇明承一把将他抱起，親了親他的臉頰，“今天下午在學校玩得開心麽？”
“開心，上課的時候老師還點了我起來回答問題，我都答對了。”
“是麽。安安真棒！爸爸真為你感到驕傲！”
蘇安笑眯了大眼睛，抱着蘇明承的脖子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蘇明承抱着他大長腿一邁，便往家的方向走。
在兩人不遠處蘇安的幾個同班同學看着他們的背影，興致勃勃的讨論起來。
“原來袁卓說的是真的。蘇安的爸爸真的好帥啊。”
“而且蘇安的爸爸好高啊，我得昂着頭去看他呢。”
“蘇安的爸爸對他真好，還抱着他回家呢。”
一個小女生羨慕地說道。
“你也能叫你爸爸抱着你呀。我們已經是小男子漢了，不用爸爸抱了。”
一個男生笑着揪了揪女生的辮子，被氣惱的女生追着打。
一群人熱熱鬧鬧地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