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戀......
顧萌低下頭，回想起秦唯說的初戀的時候，她眼前恍惚晃過一個身影，對，只是一個身影......鼻息裏甚至還有那萦繞在自己身邊的屬于那個人的味道。
那大概是在她高中畢業的班級聚會上。
她的手指被閨蜜兼同學的溫筱咬了一口，手指破了。然後......她跑去廁所清洗傷口。
不知是人為還是廁所的燈年久失修，燈滅了。她的周遭一片漆黑。
她下意識尖叫出聲，欲往亮處的走廊走。卻在一個角落晃悠出一個身影。高大，身上帶着洗衣液的清香。
他抓住了她慌亂之中的手。
那時候的她下意識地要尖叫，她害怕他是個壞人。
然而他的大掌抓住了她受傷的手指，不多時手上被貼上了涼涼的東西。
“你是誰？”她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在安靜的洗手間裏。
然而她還沒有開始猜名字，對方将她往前一拉，她不由自主地跌進他的懷裏。
然後......
那是她第一次接吻。
甜甜的，帶着薄荷糖的味道。對方極其小心，似乎也很青澀，只是淺淺地吻了吻她的唇并輕輕地咬了咬。卻也讓她感覺身體被電觸了一般，渾身不得動彈。
對方将她僵硬的身體扳過，讓她面向裏側不能看見他的模樣。最後一只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她被肩上的手放開，而不多時身後響起略帶慌亂的腳步聲。他快速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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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她的腦子裏一片的混亂，根本想不起應該去看清楚那個人是誰。于是他就逃走了，似乎也消失在了她的人生之中。
她至今能感受到那在承受他那吻的時候，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她清楚地感受到那不是被吓的，而是悸動，對對方傾注在自己身上的感情的心動。
那種朦朦胧胧的情愫，卻是她整個青春期唯一的情動。
事後她走到光亮處，發現了自己手上被貼上了ok綁，上面還是蝴蝶結的圖案。
知道她手指受傷的人，就只有他們那一桌的人......是誰呢？
然而她回到座位上，每個人的神情都與她離開之前無二。于是這件事就成為了一個懸案，而那個人成為她深深的執念。
她想要找到他，但是他卻再沒有出現。
“顧萌。你上來做個情景演員。”
忽然一聲洪亮的聲音，讓陷入回憶之中的顧萌醍醐灌頂。
她愣愣地站在座位上，呆呆地看着講桌前的米老頭。目光裏一片呆滞，完全不知道米老頭要她幹什麽啊......
她側頭看向秦唯，希望她能拯救自己。
秦唯伸手捂臉，額頭上四個大字“自求多福”閃閃發亮，頓時顧萌的心涼了半截。
“傻愣着幹嘛。上來站着。”
米老頭向她招招手。
于是顧萌硬着頭皮上去了......
“上來一個女生，那麽我再選擇一個男生好了。”
米老頭雙手握拳，朝“觀衆席”上看去，最後微微一笑：“那個長得挺俊的小夥子，你上來。”
随着米老頭的視線，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在“觀衆席上”的一抹“靓麗的風景”。
顧萌狠狠咽了口口水，她看見原本坐得端正的人緩緩站起來，冰冷的目光下似乎有些不耐。但還是緩了臉色下來了。
高大的身影靠近顧萌，徒然就讓人的心間升騰起一股壓力。
米老頭站在他們的身旁，面上徒然欣慰一笑，說出一句話：“還挺配的。”
囧，囧，囧。
如果身旁的不是米老頭的話，顧萌一定會翻個白眼......
……
所以到底要做什麽？
顧萌擡頭仰視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陰天裏，教室開着白熾光，冰冷的燈光射過他額前的劉海，在他細膩的肌膚上灑下陰影。
他的目光沉沉。但眼睛十分透徹、幹淨。
他伸出手接過米老頭手裏遞過來的a4紙，攤在自己的面前。目光專注，很顯然他知道要做什麽事。
但吃瓜路的顧萌仍是一臉懵逼:這情況是要幹嘛？⊙▽⊙
“《詩經·鄭風·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
祁寒熙的薄唇在念完後輕阖，剛剛那一篇詩經仿佛如清流滑過人的耳膜。每個音恰到好處，每一句都平仄起伏有力。清亮的聲音十分富有感染力。
尤其他在念子衿的時候，她會有一絲熟悉的感覺。
這是一首思念情人的詩詞。只是……這到底在做什麽，為什麽他會對着她念這個？
良久，階梯教室裏便響起如雷鳴一般的掌聲。
顧萌恍惚中總算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悲了個劇。她想起這節課是什麽課了。
是古代愛情詩詞賞析……米老頭最喜歡上的一門課。尤其米老頭一直喜歡秉着這門課“愛情至上”這個含義，十分樂意地在課堂上做月老，亂搭線。一直熱衷于請一男一女上來進行古代情詩的诠釋。
而顯然她和祁寒熙就是這一次那咯吱咯吱的小白鼠。
天了嚕……
:），米老頭，不帶這麽玩人的。祁寒熙一直處于學校緋聞中心，雖然他從未交過女朋友，但也有不少人yy過他有男朋友。你亂搭線會出大事的好不好。
不過好在這次沒有愛情故事小劇場，不然被人錄下視頻來，別說她了，校草祁寒熙的臉都能被丢完了。
:）米老頭，稱你一聲米月老你敢應嗎？下次她再也不遲到了行嗎？
“嗯，不錯，不錯。話說祁寒熙同學有沒有興趣從醫學系轉入我中文系啊。你這詩詞念得真是和我心意啊。”米老頭一臉的意猶未盡。
祁寒熙淡漠地看着他，冷冷地拒絕：“我只是來送東西的，決不棄醫從文。”他嘴角微揚起，帶了點邪意。然後将稿子塞到眼前呆愣的少女手裏，轉身離開了......
米老頭一臉惜才：“啧啧，就是不聽我勸，都勸了那麽多年了。可惜了，可惜了。”
顧萌斜眼看他。可是祁寒熙一點也不為自己覺得可惜好不好......
當然她的吐槽都只能在心底進行。:)
米老頭湊過來，揚揚眉毛：“怎麽樣，喜歡嗎？”
“喜......喜歡？”
“喜歡就對了。祁寒熙多麽好一小夥啊，喜歡就去表白吧。從剛才那段情詩之中，我也能感覺到那小子對你有意思的。”米老頭捂嘴偷笑，甩甩手讓她回去了。
顧萌的額頭全是黑線。為什麽總有人認為她對祁寒熙有意思啊！抓狂。
她是有一顆愛美之心，但是祁寒熙真心不是她的菜啊。當然她也應該不是祁寒熙的菜，不然六年同學，他還會沒點表示？
但總算，她逃脫了米老頭的魔爪。
吃着淮南牛肉湯，顧萌打開手機的企鵝界面。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媽了個雞，葉珏是要幹嘛，10+的信息。
她點開信息，最先入目的是她暴跳如雷的一句話：“馬丹，自從我們宣布你成為《冬葬》女主後，念顧的粉絲就已經炸了。但是你知道今天念顧在微博說了句什麽嗎！”
顧萌：......
“說了什麽？”
葉珏的名字下方的狀态轉變為“正在輸入中”。
不多時她發過來：“念顧說她的名字是致敬寒骨大大的，希望有一天能和寒骨大大合作，這是她進入網配圈最大的心願！這赤.裸裸的意味不要再更明顯了好嗎。誰都知道這是寒骨最後一部劇了。她這是想要以粉絲為基礎，以你的黑子為力量将你從謝聽寒這個角色上趕下來。也算是給我們傾一社一記下馬威。(╯‵□′)╯︵┻━┻，她算是個什麽東西。”
葉珏的氣憤完全能從她的話語中體現出來。
顧萌心裏有些拔涼拔涼的，倒不是怕傾一社和她終止合作，而是......
他們又要來了嗎，又要破壞她的心血嗎？他們不用損失什麽就能輕而易舉地将她的尊嚴和心血推翻。這世界怎麽......會有這麽惡劣的人？只因為是在網絡上，大家看不見對方，所以他們如此毫無顧忌，毫無忌憚？
在自己的情緒将要失控前顧萌還是先安撫了葉珏：“虎摸，沒事的。我不會輕易狗帶。”
怎麽可能不狗帶......
将手機如定時炸.彈一般丢進自己的口袋裏。她渾身有些冰涼，緊皺的眉頭顯示出她的焦慮不安。
三個月來的恐懼瞬間席卷而來。就連手指也變得僵硬。眼前不再是原木桌子，而是電腦屏幕裏那鋪天的謾罵與嘲諷。
明明她什麽都沒有做，明明她都是好聲好氣地同他們講話。被人嘲笑到反胃的感覺又湧上來足夠讓人崩潰。
無法自拔地，她再度陷入混沌之中。
恍惚裏，她聽到秦唯叫她一起離開餐廳，她麻木地端起手中的面湯往前走，卻不料與別人相撞，手中還算滾燙的湯面落在手背上，她條件反射地放了手。
“啪。”
碗落在地上，裏面的湯水四濺開來，弄得一地的污漬。
耳邊是清潔阿姨的破口大罵、是被撞同學的關懷，眼裏還有秦唯她們緊張的神色。
“沒事吧？”眼前出現一雙球鞋，她擡眼看去。猩紅的眼睛裏是一片迷惘。
知道這樣的自己很失态，但顧萌就是控制不住。她深呼吸一口，蹲下身去收拾那殘渣。
清潔阿姨見她态度端正，也就不讓她收拾了，揮了揮手讓她離開。
她欲轉身，手卻被身後的人抓住。
“你的手紅了。”
清冷的聲音恍如一盆涼水，澆灌到她已經迷茫的腦海裏，讓她徒然清醒。
她看着眼前的人，聲音帶着哭腔：“我想冬至了。”
“那就跟我走。”
祁寒熙手一用力，拉着顧萌穿過層層的人牆，在不明所以的圍觀群衆的指指點點下離開。
秦唯看着走向大門口的兩個人和趙小黎她們道：“我就說他們倆有jq吧，哪裏都能遇到。”
葉初顏和趙小黎表示：“附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