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貼心的照顧(1)
夜幕下,炎京城內的各條街上已是行人稀少。兩旁的門店俱都打烊,只從窗戶裏透出昏黃的燈光。城西的柳樹巷,地處京城的偏僻地帶,此時更是一片幽靜。
陶府老宅是這一帶頗有名的地方,只因它是朝中一姓陶的大臣在任時的府邸。幾年前那位大臣告老還鄉,舉家遷回原籍,便将這處宅院出售了。這裏的居民都知道陶家賣了此宅,卻不知買家是誰。偶爾有幾個家人仆婦樣的人出入,也從不和人交往,顯得頗為神秘。
一陣馬蹄聲打破了這片幽靜。轉眼間一匹駿馬便來到陶府老宅的近前,只是馬上無人,早有一人來到門前用力的扣動門環。他的臉上還蒙着黑巾,懷裏抱着一個人,那馬竟是跟在他的身後回來的。
不多時門內便有人答應“來了來了。”到了門邊問了句:“是少爺嗎?”
“是我。”來人沉聲答道。
大門被人從裏面打開。一看之下,開門人一驚:“你是......”
那人一把扯下蒙面黑巾,邊抱着人往裏走邊道:“告訴李嬸燒些熱水送我屋裏。”
開門人已回過神來,連聲答應着,将馬牽進去趕緊關了大門。
那人疾步來到房中,将懷中人放在床上後,點亮了屋裏的蠟燭。秦铮那張俊容出現在燭光中。他眉峰微皺,将蠟燭拿到床邊固定,看向床上的陸雪晴。
此時的陸雪晴已然昏睡不醒。她亂發敷面,身上的衣服沾滿了血污,望之令人擔憂。秦铮在床邊坐了下來,定定得看着這張讓他魂牽夢萦的容顏,想起此前的情景,禁不住讓他感到一陣後怕:如果他去得不夠及時,那會是怎樣的一種結果?
自陸雪晴走後,他那幾個友人也沒了游玩的興致。幾人意興闌珊,随意逛了一圈,到貴賓樓用了午餐後,便回了悅來客棧。秦铮囑咐他們好好休息,明早啓程回家。然後他借口探訪京城舊友,來到了他爹秦鐵英幾年前買下的陶府老宅。他在宅子裏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月上柳梢也沒等到陸雪晴,心下焦急萬分,便離了宅院前去尋找。但他不知道陸雪晴是否已經接了母親進城,是不是正往約定的地方趕,是以他一路留意着,生怕和陸雪晴錯過了。
等他來到尚華門時天已大黑。距離關城門的時間已不遠了。卻一路都沒發現陸雪晴的蹤影。他心裏産生不好的預感,着人問清聚友觀的位置,打馬直奔而來。等看到圍在觀前的執着火把的官兵,聽到觀裏面傳出的打鬥聲,他心急如焚,即從馬上縱身飛起,躍過官差,并順手奪了一人的鋼刀。人還在空中,就看見了那官差挺刀刺向陸雪晴的一幕。他一絲遲疑也無地全力将刀擲向那官差,官差倒下了,陸雪晴也倒下了。那一刻,他的心幾乎沉到了湖底,待看到陸雪晴的反應後才暫時松了口氣。
林芝為了女兒甘願赴死雖讓他動容,但他卻顧不了那麽多,只能帶着陸雪晴先離開。
他不知陸雪晴的傷勢如何,知道必得先看看她的傷勢。憑着記憶,他抱着陸雪晴砸開了一家醫館的門。老大夫哆哆嗦嗦為陸雪晴檢查後說,傷口尚淺,剛觸及皮肉,沒有大礙。他懸着的一顆心才算落了地。他讓大夫簡單處置一番後,要了一大宗止血療傷的藥品和包紮用布,便直接來到陶府老宅。他明白,正是自己那一刀先命中官差,官差雖刺中陸雪晴卻瞬間失了力道,陸雪晴才僥幸逃過了一劫。
燭火“啪”地一聲輕響,将秦铮的思緒拉回來。他站起來,将身上的外衫脫下,露出一身白色的中衣。門外響起動靜,是家人将熱水擡了來,還帶來兩個盆。四十多歲的李嬸跟進來道:“少爺,還是讓奴婢來吧。”
“不必,你們都出去吧,有事再叫你們。”秦铮果斷地道。家人順從地退了出去并帶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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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铮将水倒些在盆裏,把從醫館帶來的布撕下一截,在盆中洗了洗,走過去俯下身,撥開陸雪晴臉上的亂發,輕柔地、仔細地為陸雪晴擦拭着臉頰。
他在路上已經點了陸雪晴的昏睡穴,是以陸雪晴毫無所覺。此時的她面色蒼白,雖閉着眼睛,臉上仍顯出痛苦之色。
秦铮嘆了口氣,将布放回盆內,然後将陸雪晴身上那件青色男衫脫了下來。傷口周圍的布已經剪開,脫起來并不困難。他的動作是那麽溫柔,那麽自然,沒有絲毫為難之色。
陸雪晴裏面也是白色中衣,腹部一片已被血色染紅。接下來,秦铮要為陸雪晴重新包紮傷口。
知道了陸雪晴的傷勢并不重後,他便讓大夫給灑上了止血藥粉,草草包紮後便走了。可是他明白,陸雪晴的傷口必須重新處理。老宅裏的仆人是秦鐵英從秦家堡派來的,都是些忠誠可靠之人。但此事他不想也不能假手于人。
秦铮将蠟燭拿得離傷口近一些。将另一個盆裏倒上熱水。重新撕了一塊布,泡在熱水裏。他把先前那塊已被血水浸濕的布塊拿下來,露出了傷口。比銅錢略大的創口深約一指,未傷及內裏。為了怕傷口繼續出血,出了醫館他便橫抱着陸雪晴,以減少颠簸和振動,所以那匹馬是跟着他跑回來的。
那老大夫的止血藥功效顯著。此時陸雪晴的傷口已經不再繼續出血,這讓他放下心來。他将布擰幹,輕輕擦去傷口周圍那些幹涸的血漬,連洗了兩遍布才擦幹淨。他将水倒掉,又扯了一段布,在熱水中泡洗後,小心地清洗着傷口。他知道一定會痛,所以格外小心。可陸雪晴在昏睡中還是顫抖了一下。
秦铮略停一下,又再繼續,傷口很快被他清洗幹淨。陸雪晴在夢裏都**了幾聲。他趕忙灑上從醫館帶來的藥,将包紮用布撕的大小合适,折疊後敷在傷口上。而後用一根長布條從陸雪晴身下穿過,在腹部纏了兩道,牢牢固定住了傷口,這才松了口氣。看向陸雪晴,只見她的眼角流出了淚滴,身軀卻安穩下來。
秦铮将陸雪晴的中衣整理好,為她蓋上一床薄被後,脫下上衣,用剩下的熱水簡單擦洗一番,穿好衣服将人喚進來。家人小心地将屋內收拾幹淨了。李嬸瞟了瞟床上的陸雪晴,試探道:“少爺,這位姑娘是........”
“你不必知道。”秦铮一口回絕。
“是是是。”李嬸忙道,“少爺,您也累了一天了,快些休息吧。”說着和其他兩個家人施禮後退了出去。
秦铮穿上外衫走出屋外,家人并未走遠,見他出來都趕忙過來。秦铮道說了句“将人都叫到正堂來”便擡步而去。家人答應着去了。
不一會兒,這宅院裏所有的家人都來到了正屋,一共六人。看門的老李和洗衣的李嬸是一對夫妻,廚房的丁奎和丁嫂也是夫妻,外加兩個幹雜活的男家丁。平日就是他們将宅院收拾得幹淨利落。
幾人都向秦铮見了禮。秦铮看看他們,溫和地道:“你們都辛苦了。離開老家來到京城看護這座空宅,實屬不易。我在這兒要多謝你們。”說着抱了抱拳。
老李忙道:“少爺您太客氣。我們雖離開家鄉到了這裏,可您和堡主是額外給我們多加了一倍工錢的。我們都是自願來的。您放心,我們一定看護好宅子。”
秦铮點點頭,:“好,我會向父親禀明你們的辛苦。此時召你們來,是有事要說。我房裏的那位姑娘有傷在身,需要在這靜養些日子。你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一概無須知道。而且,”秦铮頓了頓,鄭重道:“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一絲消息,以免召來禍端。”
這幾人都是伶俐人,聽秦铮如此說,知道其中必有玄機,便向秦铮發誓絕不會說出去。秦铮又囑咐了些事情便讓他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