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墜崖身亡
漫天飛雪中,長歌平靜的離開了主院,往着側門去找初心與樂兒。
她本想再去馬房看一看玉獅子,但想着上次因着自己的離開,玉獅子鬧脾氣不吃不喝,她只得咬牙按下心裏的不舍,徑直離開,不再去與它告別……
側門口,夫人夏如雪撐着油紙傘冒雪等着她,見到她過來,眼眶倏地一紅,迎上前梗着喉嚨道:“姐姐,你真的要走嗎?都怪我無用,消息不靈通,竟不知道姐姐在紫榆院出了事,不然我一定會去替姐姐求求情的……”
長歌沒想到自己在王府呆這麽久,最後出來送自己的只有夏如雪。
夏如雪自是不知道長歌離開王府的真正原因,長歌心裏卻隐隐明白過來。所以她不想讓夏如雪心裏愧疚,于是苦澀笑道:“夫人不必自責,我本已有了離開的打算,剛巧今日碰上了……我并不難過,所以夫人也不必傷懷。”
自從長歌願意幫她從黔地救回母親後,夏如雪打心底裏感激着長歌,因為從小到大,願意出手幫她的人太少了,雖然長歌這次幫她也是受她所脅迫,但後來在她與長歌的交談中,她發現長歌是真心實意的幫自己,且是真心為自己好的,所以心裏很是感念長歌的恩情,不舍得讓她走。
“姐姐,你離府後可有什麽打算?若是我以後想見你,可以去哪裏找你?”
看着夏如雪切切的樣子,長歌心裏滿是感動。
她原想着等夏姨母從黔地回來後,同她見上一面,甚至可以幫着夏如雪一起安置好夏姨母再離開燕王府離開京城,可如今看來,卻是不能如願了。
想到這裏,長歌對夏如雪笑道:“我準備帶弟弟回鄉下,夫人就不要挂念了。若是夫人母親回京後,需要看病的大夫,夫人倒是可以帶她去沈致沈太醫府上找他幫忙,就說是我的朋友,他會願意相助的。”
沈致醫術高明,在京城聲名遠播,夏如雪自是聽過他的大名,而之前她正在擔心母親的身體病況,如今得知可以請沈致替母親看病,頓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更是不知道要如何感激長歌。
長歌道:“我走後,還請夫人記住當初的約定,替我隐瞞身份,也希望夫人早日過上自己要過的人生。”
夏如雪心中苦澀,好不容易在王府裏交上一個朋友,如今也要走了,不由流着淚道:“我會記住姐姐的話,也請姐姐好好保重!”
與夏如雪告別,長歌出了王府側門,初心與樂兒早已在馬車旁望眼欲穿的等她。
見她出來,樂兒歡快的撲到她身邊,高興極了,拉着她往馬車上去。
初心接過她身上的包裹,三人上了馬車,車輪轉動,一路往前而去,離燕王府越來越遠。
長歌終是忍不住掀起車簾回頭看去,回想着重回王府的這些日子,心裏湧起滿滿的失落與苦澀。
此一別,今生都不會與他再相見了,他還是好好做他的燕王,而她,或許不久就會葬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一個他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
思及此,她的眼淚忍不住落下,卻又害怕初心與樂兒看見擔心她,連忙低下頭小心擦去。
可初心還是看到了。
看着她黯然傷神的樣子,初心不免為她心痛,為了岔開她的心思,初心不由問道:“姑娘,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我們是直接回雲州去,還是在京城過完新年再走?”
長歌腦子裏一片混亂,勉強擠出笑容來,道:“先不管其他事,咱們仨先去銘樓大吃一頓,填飽肚子才是正經。”
因着紫榆院鬧出的這一出,三人中午都還沒吃午飯,長歌與初心還好,可樂兒還是個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卻不能餓着他。
煜樂畢竟是小孩子心性,一聽到吃,立刻将方才不愉快的事忘記了,歡喜得眼睛直放光。
但他心裏還下留下了陰影,到了銘樓點菜時,他沒有再提小酥排,那怕長歌要點,他都搖頭說不想吃。
知子莫若母,長歌看着他的形容就猜到他心裏在想什麽,不由一陣心酸,想着因為自己,卻是讓樂兒小小的心靈受到了傷害了。
如此,長歌還是點了一份小酥排,菜上桌時,長歌挾了一塊到樂兒的碗裏,對他輕輕勸道:“今日之事,是她們故意借着一碗菜來構陷阿娘,就算你今天不讓阿娘給你做小酥排,甚至你與初心今日沒有出現在府裏,她們也會找其他事情來攻擊阿娘的。所以,今日之事與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更不關一道菜的事,你不要再記在心裏,阿娘已放下,你也要放下。”
樂兒雖然一時間不能完全理解長歌說的意思,但他卻聽明白,今日之事與他無關,更與小酥排無關,心裏的愧疚頓時放下,歡喜的啃起排骨起來。
有阿娘在身邊陪着他,樂兒吃得更是津津有味,看得長歌一片欣慰。
他一邊吃一邊都着小嘴生氣道:“我不喜歡那王府,裏面的人除了那個白侍衛,其他人我一個都不喜歡,還有方才那個王爺,也是壞人,明明阿娘沒錯,也不替阿娘說話!”
長歌微微一愣,下一刻卻是苦笑道:“阿娘也不喜歡,阿娘只喜歡與樂兒在一起。”
心中,她苦澀的想,父子二人見面兩次了,卻都彼次不認識對方,可她寧願樂兒永遠不要知道他是燕王府的孩子,她希望他以後跟着煜炎學學醫術,做一個懸壺濟世的郎中大夫,不參與皇室的陰謀傾軋中去,一輩子做一個平平凡凡之人,自由自在……
而聽到她的話,樂兒越發高興了,小嘴一翹一翹的,吃幾口就要看着長歌笑一笑。
初心也很歡喜,想到姑娘終于不用再呆在如狼似虎的燕王府裏,她再也不用每天為她擔驚受怕了……
長歌沒什麽胃口,吃飯的時候一直在幫樂兒與初心挾菜,而她也總感覺有人在看着自己,可等她四處看去,銘樓大堂裏到處都是食客,并沒有可疑之人。
吃完飯,長歌結好帳帶着初心和樂兒,坐上馬車離開銘樓回私宅去了……
二樓臨近窗口包間裏坐着一位衣公子,面容俊美非凡,卻眸光鋒利,一邊小酌着酒,一邊淡淡的看着樓下坐馬車離開的長歌一行。
下一刻,一個青衣勁裝的男子進到房間裏向他禀告:“樓主,查到了,确實有一隊神秘人一直在盯着她們,似乎從她們離開燕王府就一直盯着。”
陌無痕眸光一沉,冷冷問道:“可是葉家人?”
那人搖搖頭:“不像是葉家的死士,倒像是宮裏那位……”
聞言,陌無痕雙手一緊,眸光顯現戾氣——難道,竟是被他發現了?
想到這裏,陌無痕速速起身朝着樓下而去,對身後的人吩咐道:“派人好好看着,一定要護住她們的安全!”
青衣人肅容應下,身影一晃,卻是從樓上的窗戶裏躍出去消失不見……
回私宅之前,長歌想到夏如雪的事,讓馬夫轉道去一趟沈府。
馬車離開長街往沈府去,剛巧經過北善堂的側門。
長歌從車窗裏看去,看到北善堂在白雪皚皚裏露出一角屋檐,隔着高高的圍牆,還傳來了孩子的讀書聲。
看着看着,長歌不由想到許久不見的陌無痕。
自從上次在泉水巷的院子裏見過他過,兩人再沒見過面,長歌不知道他有沒有擺平無心樓的內亂,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對初心死心?
初心見長歌一直盯着那院牆裏的翹檐看,不由好奇輕聲問道:“姑娘認得那院牆裏的人家麽?”
彼時,樂兒吃飽了,靠在長歌身上睡着了,長歌怕吵醒他,讓馬夫趕得慢一點平穩些。
她一邊替樂兒蓋好氈毯,輕輕拍着他的肩膀,一面輕聲道:“裏面是一個善堂,收養着許多無家可歸的孩子,我與那堂主有過一面之緣……”
聽說是善堂,初心感嘆道:“辦善堂的人都是好人,想必這個堂主也是一個大好人!”
長歌卻無法給陌無痕下定義。
從他開設善堂,并幾次三番的幫自己,他是一個十足的好人。
可從他做着收人錢財殺人性命的買賣來看,甚至最後為了保住無心樓樓主位置,要殺初心滅口,又覺得他是個無惡不赦的惡人。
所以,這樣一個亦正亦邪之人,如何是一句好人或是壞人可以輕易評定的?
而想到這裏,她不由朝初心看去,輕聲問她:“最近你一切可好?可有發生什麽不尋常的事?”
她還是擔心無心樓的人知道初心還留在京城,會不死心。
其實自上次在燕王府門口見到過聖駕後,初心的腦子開始時不時的閃現一些陌生的片斷,雖然陌生,卻帶給她一種難言的熟悉感,初心并不傻,她隐隐覺得,可能是關于之前丢失的記憶要慢慢的找回了。
可尚未确定之前,她還暫時不想告訴給長歌,以免最後希望落空時,讓她跟着自己空歡喜一場。
初心也壓低着聲音道:“沒什麽其他的事。不過是關在後院暗房的那對主仆見天的鬼哭狼嚎,吵着要見你……姑娘,若是我們以後回雲州了,要将她們如何處置?”
初心這話卻将長歌問處怔住了——
是啊,若是她帶着初心與樂兒回雲州去,姜元兒與回春要如何處置?又不能将她們帶着一同回去雲州,更不能将她們再送回王府,所以,卻要将她們做何處置?
長歌先前抓住主仆二人,一是因為她們發現了自己身份,不能讓她們将自己揭露出去。二則因為姜元兒是指證葉貴妃當年陷害自己的最重要的人證,她要留下她來揭露葉貴妃。
一想到葉貴妃,長歌又止不住的想,因着魏鏡淵的突然冒出,自己如今不能節外生枝,更遑論留在京城揭穿葉貴妃當年陷害自己的真相,甚至是葉玉箐與葉家人對魏千珩的陰謀欺騙,她那怕知道,也不法貿然去揭穿……
所幸,魏千珩已在查當年那碗毒藥的真相,也希望他能看懂今日她離開時,在雪地上留下的那句話。
原來,在離開王府時,長歌最終無法看着魏千珩受葉玉箐和葉家人的欺騙和玩弄,在雪地上寫下一行字:劉大夫已死,鸠占鵲巢!
她想,只要看到她的留言,魏千珩不會不明白她的意思的。
但她又擔心,如今劉大夫已死,無憑無據,魏千珩卻要如何去揭穿葉玉箐肚子裏的孩子真相?
一時間,長歌腦子裏亂成一團,感覺許多事情還沒解決,若是自己就這樣走了,卻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壓到了魏千珩的身上,可自己明明知道一切真相……
所以,自己要不要在暗處悄悄幫他,等解決了一切事情再悄悄離開?
可她又害怕魏鏡淵的歸來,他比魏千珩更了解自己,她更是一直想不通,他人在皇陵,是如何對她的生死了然清楚的?
長歌不禁害怕的猜測,他手裏是不是有她所不知道的秘器,能幫他輕易的找到自己……
不待她想明白,沈府到了,初心抱着睡着的煜樂坐在馬車等她,長歌獨自下馬去找沈致。
自從煜炎重回京城後,沈致歡喜不已,可偏偏最近寒冬大雪,宮裏的太後與一衆娘娘相繼感上風寒,他忙碌不停,近日剛剛得閑,卻又得知煜炎又離開京城走了,頓時難過不已,如今見到長歌上門來,頓時拉着她問個不停。
“煜大哥是替我去北地尋藥去了,他走的匆忙,連我都是他離開當日才知道的。所以才沒來得及同你告別。”
聽到她的話,沈致心裏一沉,不由蹙眉擔心的看着她。
他暗忖,煜炎這樣的天氣跑去北地替長歌長藥,足以看出是她的身體等不及了。
難道是長歌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嗎?
想到這裏,沈致不由擔心問道:“可是你的身體出了什麽問題?有什麽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長歌苦澀一笑:“左不過是身上舊疾的事。你放心,煜大哥在離開前,已給我配了足夠多的護心丹,只要我按時服藥就不會有事……不過,我确有一事要托沈大哥幫忙。”
沈致連忙道:“你說!”
長歌将夏如雪母親的事同他說了,道:“若是到時她帶着母親來找你,還希望沈大哥能幫她母親看病……而若是她問起我的事情,也還請沈大哥替我保密……”
這對沈致來說是小事一樁,他點頭應下了,轉而問她:“如此,你也要離開京城了嗎?”
長歌為難道:“我是想快些離開京城,可京城還有一些事沒有處理完,只怕一時間還走不了。”
沈致道:“如今大雪封路,并不是出行的好機會,你又懷着身孕,我聽聞好些地方的道路都不能通行了,且馬上就過新年了,你何不帶着樂兒他們在京城過完新年,等開春了雪融了再走?”
沈致的顧慮,長歌之前也想到了,這樣的大雪天确實不适合趕路,再加之新年了,沿途的客棧大多都打烊,多有不便,況且她還懷着身孕帶着樂兒,這一路行去,只怕會艱辛重重。
她想了想,點頭道:“我好好想想罷,如果定下決定來,再來告訴沈大哥。”
與沈致告辭,走出府門口前,發現鉛雲壓頂,明明才申時正刻,天色就已昏沉下來,似乎又有一場大風雪要來臨了。
長歌重新登上馬車,對初心沉吟道:“我方才同沈大哥商議了一下,決定過完新年再走,畢竟如今風雪天趕路太過危險,你一個人照顧我們娘三個也太辛苦,還是等來年開春天氣暖和了再走。”
初心沒意見,她只要與長歌在一起,她就放心,怎樣都行的。
如此,既然決定不走了,長歌就決定将小黑奴的身份泯下,更要讓魏千珩與其他人知道,那個被趕出燕王府的小黑奴已經離開京城了。
在離開主院那一刻,想着魏千珩給她的錢莊兌票,還有他不止一次對她說,讓她離開京城,離得越遠越好。長歌突然明白過來,魏千珩讓自己走,并不是他的意願,而是受人所迫。
天底下能讓魏千珩不能反抗的人,除了魏帝還有誰?
所以,長歌福至心靈的想到,從那晚他連夜進宮去請求放魏鏡淵出陵後,回來後他對葉玉箐态度的突然轉變,還是有他早早給她備下的兌票,讓長歌明白過來,魏帝必定在答應魏千珩的請求,也對他提了要求——這是魏帝最喜歡用的伎倆!
既然是魏帝讓她離開,那麽,她必定要乖乖的消失才能讓魏帝放心。
如此,長歌讓車夫再次改變方向,往着城門去了。
她要以小黑奴的身份離開京城,再以長歌的身份重回京城。
然而長歌那裏知道,當初魏帝對魏千珩提出的要求,并不只是将她趕出王府……
原來當日,魏千珩去請求魏帝放魏鏡淵出陵時,魏帝給他提了兩個要求。
第一個要求自是讓葉玉箐懷上嫡子!
魏帝在提這個要求時,其實有自己的私心,而他的私心也是在偏袒着魏千珩。
他想着,懷孩子的事,并是一天兩天就能促成的事,短則一兩月,長則半年一年都懷不上都是有的,所以在這個時間過程中,他希望魏千珩改變心意。
因為魏帝年歲漸老,他有意将太子一位傳給魏千珩,所以不想在此時再節外生枝,弄出其他複雜的事來。
而魏帝提的第二個要求,卻是讓魏千珩殺了小黑奴。
既然要推着魏千珩坐上太子之位,那麽,關于那些于他不利的人和事,魏帝都要幫他清理幹淨。
魏帝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一直與魏千珩糾纏不清的小黑奴。
之前在行宮時,聽到晉王傳出兩人的不尋常關系,當時魏帝猶自不相信,所以他嚴旨不許外傳。
但沒想到了,回到京城,這個謠傳卻越傳越離譜,竟是連兩人親密之事都說得栩栩如生。
而最讓魏帝心生殺意的,卻是魏千珩為了小黑奴兩次向自己妥協。
就如長歌所料的那般,魏千珩越是為了她向魏帝妥協,魏帝越是不會放過她。
所以,魏千珩提了第二個要求。
沒想到,魏千珩對第一要求一口答應,讓他處置殺了小黑奴,他卻遲疑了。
雖然最後他不得已答應,可他的這片刻遲疑,卻讓魏帝更加容不下小黑奴了。
而到了昨日,魏千珩更是借着陪燕王妃進宮報喜之際,借口不想給嫡子招上殺戮,不想手染鮮血,請求魏帝放過小黑奴的性命,答應将他趕出王府,并保證再也不讓他回府。
魏帝面上同意,可心裏已對小黑奴下了決殺令。
他想,既然兒子舍不得下手,只有他代為出手了……
寒風撕扯着雪絮,大雪又開始飛揚,長歌帶着初心樂兒,坐着馬車冒着大雪往城門口去了。
果然,等長歌的面容在城門守兵那裏出現後,立刻有消息傳進了宮裏。
魏帝得到消息後,眸光微微一眯,專線冰冷:“當初燕王答應朕的可不是這般的。”
禀告消息的大監立刻明白過來,恭敬道:“奴才明白了,立刻去辦。”
魏帝冷冷道:“手腳幹淨些,不要留下證據讓燕王發現!”
而同時,長歌離開京城的消息也傳到了魏千珩的耳朵裏。
小黑奴離開不過短短半日,魏千珩卻感覺整個主院都空了,心裏也空了,難受至極。
他從書房行到飯廳,再回到卧房,又折到書房,可是,哪裏都有小黑奴的身影,他怎麽也甩不掉。
可是,明明小黑奴到他的身邊伺候的時間并不長,他為何會如此不适,像丢了魂魄般?
難道,自己真的如傳言那般,喜歡上小黑奴了?!
就在魏千珩心亂如麻之際,白夜進來向他禀告,道:“殿下,城門守衛來報,小黑帶着他的表弟,一行冒着大雪離開京城了!”
聞言,魏千珩的心猛然揪痛一下,本就空寂的心腔更是空冷無比了。
他極力忍下,冷冷道:“走了好,最好永遠不要再回來!”
這一晚,魏千珩過得特別漫長煎熬,他怎麽也睡不着,白夜以為是天明後皇陵裏的大皇子就要出陵,仇人相見,殿下心裏難安了,于是拿了安息香給他點上。
袅袅的香霧飄揚,魏千珩總是迷蒙睡去。
夢裏,他睡到了他的長歌,還夢到了許久不見的神秘女人,更是夢到了那日梅園裏,他将小黑奴摟在懷裏索吻慰藉……
“啊……”
一聲驚呼,魏千珩從夢裏驚醒,腦子裏卻久久回萦着夢境裏最後一幕,小黑奴流着淚對他說:“殿下,你的長歌走了,真的走了……”
魏千珩痛得一下子直直坐起身子,拿手死死捂緊胸口,那裏仿佛要生生撕裂成兩半般的痛着,讓他忍不住出聲喊白夜。
連喚了好幾聲,白夜才從外面進來,臉色卻比床上魏千珩更白。
“殿下,剛剛傳來消息,小黑……小黑和他表弟一行在京郊外遇到山匪……墜崖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