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喬時覺得老這樣，往後幾天的日子會有點難熬，和沈遇單獨在一起，老讓她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诶。”喬時擡頭叫了他一聲。
沈遇擡眸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我名字？”
喬時自然是知道，只是直接叫他“沈遇”有點叫不出口，唯一一次叫還是兩人那啥的時候，以前她一般是“沈先生”“沈先生”地叫他，客氣倒也不覺得生疏，但經過了某些個事又時隔了六年，再叫“沈先生”總像帶着份刻意的生疏，叫“沈遇”某些過于火熱的記憶又會跟着這兩個字浮現，反倒更添尴尬。
喬時糾結地咬着筷子，試着叫了聲，“沈先生？”
沈遇長指一下一下地輕點着筷子，看她，“非得這麽生疏？”
“唔……”喬時輕咬着下唇，小心觑他，“族長？”
眼角又不自覺抽了下，沈遇額角似乎也抽了抽，喬時沒看清，沈遇已擱下筷子，直接道，“沈遇叫不出口嗎？”
“……”喬時很艱難地叫了他一聲，“沈……沈遇。”
還是有些磕磕巴巴的。
“嗯。”沈遇淡應，“什麽事？”
“……”喬時被他這麽一繞早忘了剛叫他的初衷，被他這麽一提醒才想起來了，“也沒什麽，就是……”
喬時也不大說得出口，和他住一塊兒不習慣？想搬回酒店？
怎麽說其實都是繞回下午的話題，沈遇下午的态度已經很清楚了。
“怎麽？”沈遇看她。
喬時搖搖頭，“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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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遇不語，只是看她。
喬時被看得壓力有些大，好在門鈴聲很适時地響起。
“我去開門。”喬時很快放下筷子，剛要起身，沈遇已站起，“我來。”
他是屋子主人，确實他開門合适些。
喬時也沒和他搶了，坐在原處。
餐廳就對着門口，沈遇站在那兒，喬時也沒看清來的什麽人，但依稀能聽到沈橋的聲音，也就站了起來，往門外看。
沈橋剛好看過來，一眼便看到了喬時，臉色當下就不好了，大着嗓門問沈遇，“那女人怎麽也在啊？”
一起過來的還有老三老七。幾個單身漢平時沒什麽事都愛來沈遇這邊聚聚，打打火鍋搓搓麻将打打牌。沈遇是個會生活的人，家裏東西應有盡有，做什麽都方便。另一個原因沈遇獨居，不像其他人，多是和父母一塊兒住，喝酒打牌的老人家總免不了唠叨兩句，沈遇這邊沒這個煩惱。況且沈遇家隔音效果好，有專門的棋牌室，他雖不愛與他們一道瞎鬧，但人在書房或者房間時也影響不到，沈遇也就任由着他們。
不過有一點沈遇是特別忌諱的，別把家裏搞得烏煙瘴氣。好在幾個大老爺們兒都不愛抽煙，也都了解沈遇的習慣，走的時候還會很自覺地收拾一下。
今天幾個人剛好沒什麽事，也就約着到沈遇這邊來玩玩牌，沒想着會看到沈遇屋裏還有個女人，沈橋這一聲咋呼，其他兩人也紛紛看向喬時，老七是不認識喬時的，看到人時詫異地看向沈遇，壓低了聲音問，“五哥，這嫂子？”
沈橋手肘輕推了他一下，“想什麽呢？”
連着被喬時坑了兩次，沈橋對喬時怨念深着呢。
“不是。”沈遇淡淡地回，把人讓進屋來。
沈橋是直接竄到喬時面前來，惡聲惡氣，“你怎麽在這兒？”
喬時多少是有些了解他性子的，而且也是她不厚道在先，因此也沒放心裏去，只是笑着道歉，“實在對不住哦，當時真的太急了。”
沈橋從鼻孔裏重重地“哼”了聲。
沈遇輕拍了記他肩，“橫什麽，多大事！”
老三也是嗤笑，“那不是，自己笨還怪人家聰明了？”
老七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一臉好奇，“我是不是錯過什麽了？”
這麽丢臉的事老六是斷然不敢再讓其他人知道的，手指一一指過幾人，“不許說！”
倒沒真的要為難喬時，就是有點小不爽，從酒櫃裏拎出倆酒杯，開了瓶啤酒，滿上兩杯酒，将其中一杯遞給喬時，“我呢，也不是小肚雞腸的男人，喝一杯，這事兒就這麽算了。”
喬時也是爽快之人，笑着應了聲，“好！”
接過那杯酒，正要給沈橋敬酒道歉，沒想着沈遇突然橫過來一只手，一聲不吭就将那酒杯從她手中端走。
“夠了！”沈遇嗓音始終淡淡，“沒必要講這些虛禮。”
老三和老七看向沈遇的眼神裏瞬間帶了絲揶揄，老三開口，“老五，什麽意思呢？”
老七也是擠眉弄眼，“對啊，五哥，啥意思？”
偏老六是個不會看眼色的，又将酒杯從沈遇手中拿了回來，“老大，別那麽小氣，一杯酒醉不了，不給我道個歉這事兒可沒完。”
又将酒重新塞回了喬時手中。
喬時也是笑，“對啊，确實我對不住沈橋，道歉是應該的。”
而後爽快地沖沈橋舉舉酒杯，“之前多有得罪，對不住哦。”
将酒杯在沈橋杯沿下輕巧地碰了下，想着一幹而盡，剛喝了一口就被沈遇将酒杯端走了。
“差不多就行了。”沈遇淡眉淡眼地将酒杯擱桌上。
沈橋這次倒是沒為難了，人也是爽快，“知道我腦子不好使，以後少坑點我。”
喬時憋笑沖他做了個“ok”的手勢，氣氛因幾人的到來熱絡了許多，也沒了剛才和沈遇獨處時的尴尬。
沈橋幾個人是想着來打火鍋的，都自覺帶了菜和酒過來。
喬時看着菜都沒切沒洗的，主動接了過來，“我拿去洗一下吧，你們先坐會兒。”
老七差點吹口哨，但和喬時到底是第一次見面，喬時外表偏端莊，也不知道是不是能開玩笑的人，也不敢造次，直到喬時回了廚房，才沖沈遇擠眉，“五哥？”
眼神往廚房裏的喬時瞥了眼，壓低了聲音，“真沒什麽？”
“沒什麽。”很平靜的回複，話完時沈遇已起身，往桌上的三菜一湯掃了眼，“都是剛做的，你們先随便吃着。”
人卻是進了廚房。
喬時回頭看到他，奇怪往門外看去，“你不陪陪你朋友？”
“不是什麽客人。”沈遇淡應，不緊不慢地卷起了袖子，拿過喬時擱案板上的菜，放洗碗槽下洗了起來。
他要幫忙，喬時也不好再說什麽，自覺在旁邊給他打下手，遞菜接菜什麽的。
大概因着沈橋幾個過來，沈遇也有了聊天的興致，“他們幾個平時沒什麽事愛到這裏來坐坐，人是糙了點，愛開玩笑，但本性不壞。”
喬時笑，“嗯，看得出來，他們幾個都挺好玩的。”
順手接過了他遞過來的青菜。
“你在他們面前也不用覺得拘束什麽，他們就是那樣的性子，熟了以後就好。”
話雖這麽說，喬時除了沈橋，和其他人到底不熟，老三看着偏剛正，老七偏冷淡，又沒共同話題，除了很客氣地問一些諸如“家鄉在哪兒”，“什麽工作”外，也沒太多能聊的事兒，大多時候喬時只是悶頭吃飯。
老三本就木讷老實的人，和一群大男人很聊得來，和衆人一起開玩笑時也能接，但喬時一看過來，要單獨和女人說話就控制不住面紅耳赤不會說話了。老七平時倒是挺能撩妹，但都是些大大咧咧能開玩笑的，喬時看着太端莊文靜太良家少女型，沒摸清性子前他也不敢胡亂說話。因而和喬時禮貌性地聊了幾句有點沒的話後也都沒話題了，也就把話題拉回到幾人都熟悉的東西上來。
沈橋本就牆頭草，興致很容易被別人的話題帶走，一胡侃起來就沒玩沒了了。
喬時插不進他們的話題，為避免尴尬，也就安靜吃飯，時不時禮貌地抱以一個微笑，安心當個聽衆。
沈遇是話最少的，雖沒插入幾人的話題中，但也沒怎麽開口，只是被問起時才回答一二。
雖是如此，餐桌氣氛倒也其樂融融，直到門鈴聲響起。
喬時反應很快，擱下筷子，“我去開門。”
沈遇這次沒和她搶。
沈橋揶揄地看了眼喬時，“挺有賢妻良母的範兒！”
喬時和沈橋玩笑慣了，手掌虛晃着在他面前揮了下，沈橋笑着連連側頭避開。
喬時也不搭理他，過去開門，沒想着來人是沈肆。
剛見着時兩人均是一愣，沈肆還特地擡頭看了眼門牌號，不太确定，“沈遇家？”
喬時也是一愣一愣的，“對……對啊。”
沈遇看她在門口半天沒讓人進來，也就側身往她看去，“誰啊？”
問完才看到了沈肆。
沈肆也看到了他，沖他招手打了個招呼，看他手裏捏着筷子，也就問道，“剛吃飯呢？”
沈遇站起身，走了過去，“嗯，正吃着，吃過了嗎？一塊兒進來喝兩杯，老三老七幾個也在。”
把人讓進了屋裏，屋裏幾個也站起身打招呼，拉椅子的拉椅子，讓座的讓座。
沈肆剛好也還沒吃飯，也就順勢在喬時身側坐了下來，和大夥兒一塊兒吃。
老三老七幾個平時都是跟着沈遇混，和沈肆雖也熟，但中間又像隔着點什麽，說話總還有些拘束。
沈橋和沈肆雖是親兄弟，但在沈肆面前沒在沈遇面前自在，沈肆一來，人反倒拘謹了些。
沈肆也察覺到這裏面的微妙，打過招呼閑扯過幾句後，也就沒太介入幾人的話題中，反倒和喬時聊得來一些。
喬時和沈肆雖也是聯系不多，但彼此間畢竟熟悉，偶爾在網上聊起來時也是相互開涮的，不常見面卻也不會尴尬，反而像有說不盡的話似的，拉拉雜雜的啥都能扯上一堆。她本來就坐得有些尴尬了，沈肆一來，有了能聊的人，打開了話匣子，和沈肆話也就多了起來，沒想着聊着聊着原本熱熱鬧鬧的餐桌反倒安靜了下來。
喬時不明所以地擡頭，老三老六老七一個個詫異地看着她和沈肆。
沈遇還是那副淡眉淡眼的樣子，面色平靜眉目沉斂的。
老七是不大管得住嘴的人，“你們……好像挺熟啊。”
沈肆點點頭，“嗯，認識有好幾年了吧。”
喬時怕大家誤會，也就笑着補充道，“其實也不是很熟，就偶爾在網上聊聊而已。”
沈肆也是不想造成誤解，“嗯，喬時幾年前在安城住過一段時間，工作上有些接觸，互留了聯系方式，就偶爾聯系一下。”
“還好還好。”沈橋拍着胸口道，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筷子也都放下好一段時間了，幹脆站起身，“來來來，吃飽喝足，搓麻将。”
看向喬時，“會嗎，來一把？”
喬時有些為難，“不會……”
沈肆：“很簡單的，我教你。”
“……”沈橋沒想着自家大哥搶了先，小心看向沈遇，“老大，玩嗎？”
沈遇推了筷子，“難得大家有興致，來幾局吧。”
回棋牌室後，喬時是怎麽也不敢坐正位的，沈肆也不為難她，在正位坐了下來，從旁邊拉了張椅子過來，“你坐這兒吧，多看幾局就會了。”
喬時依言在他身側坐了下來。
老七輕咳了聲，半認真半玩笑地道，“那個……你坐五哥旁邊會不會好點？”
喬時往沈遇看了眼，沈遇面色沉沉淡淡的，人是平靜往她掃了眼，倒是沒說話。
他不說話，喬時怎麽可能敢過去，況且在沈遇面前她壓力大，規規矩矩的不敢亂動，反倒沒在沈肆面前自在，也就笑着道，“不用了，我坐這兒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