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早上雲黛伏在榻邊睡得極不安穩。
她颦着秀眉, 瑩白的臉兒挂着淚珠,像是白色花瓣上的晶瑩晨露, 有種令人想要憐惜一番的沖動。
葉清隽睜着眼, 漆黑深邃的眸子不知注視了她多久。
小姑娘枕着自己手臂臉側還有些壓出的紅痕,紅豔豔的小嘴微微撅起, 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 醒來時還會哼哼唧唧發出嬌嬌的聲音。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臉頰, 卻有一種癢意順着手指蔓延到了他的心口。
葉清隽鬼使神差地湊到她面前, 只略一停留, 便俯下身去含住那張誘惑了他許久的小嘴。
他貼上她的唇瓣時, 那種滋味竟與想象中一般鮮甜可口……
他先前便想,她這麽能哭, 定然是一顆極水嫩的果子。
如今嘗了一口,忽然發覺她是一顆剝了皮露出白嫩果肉的荔枝, 果真甜嫩多汁。
雲黛覺得面上有些癢意,嘤咛一聲睜開眼來,面前卻是一張放大的臉。
這對于一個才醒之人是極驚駭的, 哪怕這個人長得甚是讓她喜歡。
她茫然醒來,又突然受到驚吓, 下意識地想要後退, 卻驀地被人扣住了腦袋, 有什麽東西強勢地鑽進了她的口中。
雲黛初時不覺,待周身的感官恢複至清明,她才隐隐約約意識到了什麽。
他在吃她的嘴兒……
她混混沌沌, 遲遲緩緩,柔軟的身子卻被人勒進了懷裏,尋了個更為方便的姿勢索取甘甜。
在快要被人勒地喘不過氣的時候,她那兩只手終于知道掙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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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用的力氣大歸大,可雲黛只推了一下,他便緩緩松開了她。
雲黛腰間仍有一雙手牢牢禁锢着,她只能無力地伏在他懷裏喘息,兩只小手柔柔地搭在他肩上,更似迎合一般。
“您……您剛才……”
她耳根發燙,聲音細弱似不可聞,心口也砰砰砰地叫她喘息急促。
她的嘴被人吮地太用力了,不僅嘴唇麻麻的,舌頭也麻麻的,仿佛失去了知覺一般。
葉清隽這時停下,不僅沒有得到滿足,眼中反而是一陣濃郁的幽色。
“昨晚上豆子數清了沒有?”
他的口吻仍是冷淡得很,好似剛才那個吃人的禽獸根本就不是他。
雲黛哆嗦了一下,怯怯地擡起腦袋來,杏眸裏又泛起了水光。
“我困得要緊,昨兒問您能不能睡一會兒,您答應了我才睡的。”
“是麽……”
葉清隽道:“我怎麽不記得你有問過我?”
雲黛低聲道:“我真的問過您了……”
“我說我能不能睡一會兒,若是您不說話,就答應了呢,您果真沒有理我……”
她擡眸觸碰到對方的目光,又心虛道:“難不成您那個時候真的睡着了?”
葉清隽摸了摸她的腦袋,甚是佩服她這自欺欺人的演技。
他不睡着了,她哪裏有機會得到他的“默許”呢。
這個小東西真真是愈發學得狡猾,先前當她老實還是擡舉了她。
“可是你的豆子還沒有數完……”他的目光落在了她那只泛着水光的唇瓣上,問她:“你說怎麽辦?”
雲黛嗫嚅道:“換個懲罰行麽……”
葉清隽笑:“可以呀。”
雲黛頓時一喜,下一瞬便被個巨大陰影給吞沒了。
吃掉小兔子的第一步,便是要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氣味。
雲黛暈暈乎乎的時候,葉清隽的唇便落在了她的耳邊,聲音微喑:“會讨好叔叔麽,幫了叔叔這個忙,叔叔就放了你……”
雲黛摟住他的脖子嗚咽了一聲,卻羞得擡不起腦袋了。
只是她總算也明白他昨晚上最後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了。
他要她讨好他,卻從來不是那種簡單層面上的讨好,她不能領會便只能數豆子去,後來她仍不能領會,他便幫她“領會”了……
雲黛回到稚水苑,便覺得自己真真是沒臉見人了。
翠翠憂心忡忡地沖進屋來打量着她,見她除了臉上紅紅的,嘴巴腫腫的,哪裏都沒受傷。
“吓奴婢一跳,奴婢昨兒聽家主院裏一個小丫鬟說您被家主丢進水池子裏了,還差點被家主狠心淹死了呢。”
雲黛縮在榻上,手掌卻還無意識地搓着裙擺,好似掌心沾了什麽污濁東西。
“呀,什麽味呀。”翠翠忽然說道。
雲黛吓了一跳,忙把手縮到了身後去,翠翠卻在她身上聞了聞,道:“姨娘怕是要洗個澡才好,身上還是一股子酒味呢。”
“嗯……”雲黛嗫嚅道:“還是不必了吧。”
翠翠疑惑得很:“姨娘昨兒酒喝多了,怕是沒什麽力氣,奴婢幫你洗就是了。”
“不要了,我太困了,我想睡了……”
雲黛哼哼唧唧地扯過一條被子把自己腦袋蒙進去,便假裝聽不見翠翠的話了。
翠翠愈發覺得她古怪,勸說不得,便只好讓她先歇着了。
她哪裏知道雲黛早上一直舍不得吃的饅頭被家主搶去吃了。
家主像個餓死鬼投胎一樣,那些大魚大肉不吃,偏要搶別人的東西吃。
興許是喜歡看雲黛失去了早飯傷心欲絕的模樣,家主便當着她的面津津有味的在那饅頭上咬上了很多牙印,讓雲黛知曉這個饅頭就算還給了她,卻也只屬于他的了。
雲黛當時恨不得把饅頭砸在他臉上,理直氣壯地告訴他,她壓根就不喜歡吃饅頭,不過是打小養成了節約糧食的好習慣罷了。
可反觀家主,為了戲弄一個無辜可憐的小姑娘,卻生生浪費了好些白花花的米面糧食,叫雲黛憋了一肚子的氣回來。
雲黛越想越氣,越想越惱,偏偏又打不過家主,只好窩窩囊囊地忍受了這一切不公平的對待。
雲黛數了大半夜的豆子,又受了驚吓,在帳子裏睡了一天一夜,這才緩了過來。
第二日錦意卻上門來看她。
雲黛讓翠翠泡茶來,錦意卻特意拿了個小瓷瓶來。
她低聲道:“我不知你不能飲酒,那日敬酒也只是單純是想與你交好,翠翠說你是頭次喝酒,想必你這兩日也難受得很。”
“這是我特意尋來的清心丸,吃着會好一些。”
雲黛收了東西,便道:“那是我自己情願喝的,你不必自責,況且我也就是酒後難受了些,今日已經好了許多。”
錦意低聲叮囑道:“那這藥丸你可別忘了吃,不然我心裏才過意不去。”
雲黛點頭應下。
錦意小坐了片刻便回去了。
翠翠見她走去,這才來雲黛身邊嘀咕道:“姨娘果真不打算告發她了?”
雲黛沒有回她這話。
錦意回了琉璃苑,卻又拿起了針線。
她這些日子做了很多繡物,裏面不乏衣裳鞋襪,卻通通都是家主的尺寸。
過了片刻,錦心卻急匆匆進屋來,急着問她:“錦意,那瓶藥丸哪裏去了?”
錦意垂眸,低聲道:“我送給了雲姨娘。”
錦心臉上微微一怔。
“你……你為何要這樣做?”錦心臉上掠過了一抹失望:“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人……”
錦意卻看着布料上整齊規律的紋路,低聲呢喃道:“往後我就是了。”
在這府裏,她活得像個空氣一般,仿佛是透明的,壓根就沒有任何存在感。
琉璃苑裏終日沉浸在壓抑之中,甚至某個夜晚她會突然喘不上氣,從夢中驚醒來。
這樣的日子她過得太久了。
她極迫切地需要去做一些事情來證明她的存在,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她也想叫家主看見她一回。
沒兩日,雲黛身上忽然起了些疹子。
翠翠疑心她是吃壞了肚子,對什麽食物起了反應。
可雲黛偏生這兩日口味清淡,吃的也都是些清清淡淡的東西,往常也無礙。
翠翠便尋摸到了那個小瓷瓶。
“姨娘覺得會不會是這瓶藥丸出的問題?”翠翠遲疑得很。
她遲疑的原因就在于她所揣測的那種手段太過低劣,低劣到八歲孩童都不會再用。
那錦意姨娘明晃晃拿來的藥丸,然後再明晃晃地動手腳,讓雲黛起了疹子,卻又傷不到雲黛半分,有何作用?
雲黛也說不上來,便拿了銀子給翠翠,叫她去外面尋個大夫查看一番。
結果這麽一查,還真同翠翠想的一模一樣。
“大夫說了,這藥壓根就不是什麽清心丸,那錦意姨娘指不定想叫你毀容呢。”翠翠說道。
雲黛“啊”了一聲。
翠翠又道:“不過姨娘也不必擔心,只要将這丸子停了,這幾日飲食清淡一些就會好的。”
“那這藥丸吃了有什麽用?”雲黛嘀咕道。
翠翠道:“當然是害姨娘了,奴婢一開始就覺得她不像個好人,她果真是壞得很,早知道當初咱們就該立馬告發了她!”
雲黛聽了她的話卻似走了神般。
倘若她的夢不假……是什麽緣由讓錦意變了呢?
是因為……雲黛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您快些換身衣服,咱們這就頂着一身的疹子去找家主告狀去,加上這瓶藥丸,就更是人證物證都齊全了,看那錦意姨娘怎麽辯駁……”翠翠愈發氣惱,翻着衣櫃想給雲黛翻出件合适的衣裙來。
雲黛見她突然氣憤地像個鬥雞似的,忙又阻了她的動作。
“還是等一等……”
翠翠甚是郁悶地望着她:“姨娘要等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輸出中,和之前一樣,明早起來就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