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1)
一更:
阮文靜還是那副溫和的模樣看着南溪, 只是眼神裏多了點別的東西:“你确定是你自己要來拿的?”
陸行簡不依了, 他敏銳察覺到了阮文靜那種隐而不發的氣勢:“媽, 看您這話說的,我倆一起來的,肯定是我的主意啊,溪溪當時年紀小, 壓根就不記得這茬事。”
他媽的手段有時候比他爸更厲害,只是大部分情況下,她都保持溫柔溫和的樣子,但這不并妨礙阮文靜是個好人。只是這種好,是分人,分情況的。
阮文靜心裏一咯噔,這個傻兒子。看來确實不是她這個當媽的多心。南溪回國之前, 她也明示暗示過這父子倆,讓行簡的婚事定下來, 父子倆同一個鼻孔出氣,覺得都還早, 不着急。阮文靜是怕陸行簡傷了南溪和林雪,到時候不好跟那邊交代。現在看行簡這個态度,這個擔心成真了。
阮文靜心裏嘆了口氣。她也不是真的怕,只是她是商人, 商人總是考慮利弊關系。更何況她陸家也不是被人吓大的,只是她并不想惹上一個比較大的麻煩而已。
南溪見阮文靜臉色微變,連忙替陸行簡解釋:“陸媽媽, 是我有急事,需要這個東西,所以才特意央求哥這麽晚送我過來,不關哥的事。”
阮文靜松開南溪的手:“東西就在你哥的房裏,你們去拿吧,我上樓了,年紀大了,熬不得夜了。”
“好的,那陸媽媽晚安。”南溪站在扶手一樓,乖巧又聽話。
阮文靜扶着樓梯上了二樓,睡袍衣角消失在樓梯口。
“那我們趕緊上去拿?”南溪探頭看了看樓梯,壓着嗓子喊陸行簡。
“好。”陸行簡也壓低了聲音,兩個人神神秘秘光着腳跑上了三樓。
一到三樓,南溪腳步就慢了下來,每一處都是原來的模樣,這裏每一處她都熟悉異常。
“要是你想回來住,我也搬回來。”陸行簡悄然折回,看着出神的南溪。
“等等吧,咦,你也不住這裏了?”南溪這才發覺事情好像有些不對。
“嗯,幾年了。”陸行簡說着打開了卧室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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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窗戶緊閉,屋裏一塵不染、潔淨如新,可少了人氣,冰冷地只是個簡單的屋子而已。
到底是幾年,南溪沒有細問,可她瞬間就明白了。
“那事不怪陸媽媽。”南溪心裏又喜又難過,她一直以為就她過得難而已。到現在,這些事抽絲剝繭一一呈現出來,越來越感受到,原來不是她一個人的喜歡,也不是她一個人在堅持。
陸行簡一把将人攏在懷裏:“你不在,我怕住這兒會瘋的,我沒有怪誰,只是怪我自己。”
“哥,我誰也不怪,不怪陸媽媽,不怪陸爸爸,更不會怪你,怪就怪自己沒有藏好心思。”南溪眼淚流了出來,“要不是因為那些日記本,我也不會讓陸媽媽那麽難過,忍着痛把我送出了國。”
陸行簡震驚了:“我媽跟你這麽說的?”
南溪淚眼婆娑,鼻尖微紅,像只小兔子:“恩,陸媽媽拿着日記本親自跟我說的。”
那天,阮文靜拿着筆記本進來時,表情嚴肅。南溪心裏亂得要命,她不知道這麽小心翼翼藏着的日記本,怎麽會到阮文靜手上?
阮文靜坐在椅子上,南溪低着頭坐在她對面:“溪溪,沒有經過你的允許,阿姨擅自看了你的秘密,阿姨要跟你說對不起。但是,我想要跟你說的是,你跟行簡雖說不是親兄妹,但勝似親兄妹,你現在還小,還不懂你對他的喜歡只是一種懵懂的崇拜的喜歡,你見過優秀的人還太少,陸媽媽不能讓人指責脊梁骨罵,罵自己新時代人還學老封建,給自己兒子找童養媳。所以,溪溪,你不要怪我心狠,明天你就去韓國留學,學校我已經跟你找好了。’”
南溪哭着接過日記本,一頁一頁的撕開:“陸媽媽,能不能不要讓我走?都是我的不好,都是我的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會喜歡哥了。不,是以後就像妹妹那樣,對行簡哥只有尊重,沒有其他的,只要您不讓我走,我真的可以做到,真的可以。”
南溪豆大的淚水滾落在日記本上,模糊了字跡。
“溪溪,你上完學就可以回家了,放假的話......”阮文靜稍微停頓,“你想回來也是可以回來的。”
但南溪聽明白了:不要再回到陸家,而且陸行簡已經好幾天不回家住了,她的心思被陸行簡知道并委婉的拒絕了。
陸行簡聽到這番說辭,震驚了:“怎麽會這樣?她們明明不是這樣跟我說的,所以你就走了?”
南溪也蒙了:“那個時候陸媽媽就是這樣說的呀,我不走,還能怎麽辦嘛。家裏連你都不認我了,我留下來也沒意思了啊。”
“不是的,當時我媽不是這樣跟我說的。”陸行簡急了,倆個人的版本完全不一樣。
“那陸媽媽怎麽跟你說的?”南溪止住了眼淚,她的好奇心被勾住了,最起碼不是陸行簡不要她,這個心魔就去了一大塊。對于陸行簡當時好幾天不回家這事,她還是耿耿于懷的。
陸行簡顴骨可疑地紅了,眼神四處飄散:“這個......啊,我們還是先把那個木盒子找到吧,正事要緊。”
南溪發現了陸行簡難得緊張的時候,自然不肯放過:“那你邊說邊講嘛,不影響的。”
“做事要專心,邊找邊說話容易分心。”陸行簡死活不肯開口說理由。
南溪心生一計,她故意嘆了口氣:“其實我沒有怪過陸媽媽的,如果不是那次離開,我可能也不能确定我對你的感情到底是兒時的記憶還是真的是單純的喜歡,所以你放心,我不會怪陸家任何人的,你不用找理由。我說的是真心話。”
陸行簡直起身,關上書櫃門,走到南溪眼前:“溪溪,當時我媽來找,她是這樣跟我說的。”
那是夏天的一個周末,南溪等陸行簡過來複習功課,陸行簡有事耽擱了。南溪等久了,趴在地毯上看書,迷迷糊糊睡着了。
那天南溪穿一身粉紅色紗裙,側卧在地毯上,細細的胳膊乖巧地放在耳側,腿微微曲了起來,大概是因為睡覺翻過身的緣故,裙擺挪了上去,到了膝蓋上方。
陸行簡蹑手蹑腳拿了個薄被走了過去,摸了摸南溪胳膊,冰涼,他搖了搖頭無聲笑了。
陸行簡小心把裙子給她拉好,把被子慢慢拉到肩膀處,看着南溪的側臉和圓潤的肩膀,他突然覺得口幹舌燥,心慌意亂。
他想走,腿腳乏力,眼神挪不開,他着了魔似的,将頭低了下去,在即将碰到南溪臉時,忠叔的聲音從樓梯處傳來。
陸行簡驚慌失措,飛快地逃走,南溪的被子想被人随意扔上去的。
第二天早上,陸行簡起床偷偷躲進衛生間洗褲子時,被阮文靜撞了正着。
阮文靜當場沒有發作,等陸行簡面紅耳赤下樓來時,阮文靜把他叫進了書房,就說了幾句話:“行簡,你已經不小了,有些事你要有分寸,不要讓你爸爸做好事在前,敗壞名聲在後。你爸我不說他是個好人,但他在做老板、做老公、做父親、收養南溪,這些事情上面,他已經是最好的那個了,你不要讓別人指着我們的脊梁骨罵‘看,這就是假善人,指不定他自己怎麽招小姑娘了,轉頭推給他兒子’。”
陸行簡漲紅了臉,梗着脖子争辯的:“媽,不可能,沒人會這麽說爸爸的,也不可能,我爸不是這樣的人。”
阮文靜微微一笑:“是,你知道,我也知道,但別人誰管你是真的還是假的呢,別人的笑話才最好看。行了,你也別跟我犟了,我為了溪溪的名譽,決定送她出國。”
“媽,你不能這樣,我......我......”陸行簡說不下去了,他管不住自己的心。
阮文靜心疼地看了一眼陸行簡,硬着心:“行了,沒地可講理的,自己做錯事就該承擔後果,下回可沒人給你收拾這個爛攤子。”
南溪聽完後,紅着臉打趣陸行簡:“所以是因為你,我才被送出去的?哈,罪魁禍首終于找到了。”
陸行簡低着頭踱步到南溪跟前,雙手撐在南溪耳側,把她半擁在懷裏,啞着嗓子問:“你會怪我嗎?當年因為我......”
南溪意識到自己開玩笑不合适了:“不是,我就是開個玩笑,沒有怪你的意思啊。”
“真的嗎?”
“當然啊,其實我也算是因禍得福啊,不僅誤打誤撞進了演藝圈,還能收獲你的真心,最難得的是,我知道了,曾經的我并不是剃頭擔子一頭熱啦,太開心了有沒有?”南溪雙手捂着臉傻笑着。
陸行簡單手按着南溪後腦勺,把人摁在他懷裏:“溪溪,你是不是總是這麽樂觀積極地看問題?”
“因為我傻嘛,事情就往簡單裏想啊,我很知足的啊。”南溪聲音悶悶地,糯糯地。
“我家溪溪才不傻,傻的是別人,那我們去找盒子吧。”陸行簡松開她,在她額頭上親了親。
“好。”
找盒子沒有費多少功夫,南溪打開抽屜的第三層就看到了:“哥,是不是這個?”
陸行簡奇怪地“咦”了一聲:“應該是的,怎麽會放在這裏?打開來看看?”
南溪舉起盒子搖了搖:“沒有東西啊,很輕,很空啊,是不是不是這個盒子?”
“那我們再找找看。”
二人把屋子找了個遍,也沒有看到第二個木盒子,那就是這個無疑了。
“沒錯了,就應該是這個,這麽輕會不會是房産證、保單什麽?”陸行簡接過來搖了搖。
南溪接過來:“打開來看看就知道了啊,是帶密碼的啊。”
“南姨說你知道。”
“那我試試看。”南溪冷靜下來,想了想,按了一組數字,“嘎達”一聲,鎖開了。
“真的是房産證,還有一個保險櫃的密碼。”南溪拿起那個深紅的本子沖陸行簡晃了晃,一張照片從房産證的夾頁裏掉了下來。
“這個人是誰啊?怎麽會在這裏面?”南溪撿起照片看了看,照片上是個年輕男人,氣質儒雅,風度翩翩。
還是一張兩寸的黑白單人照,看着很有些年代久遠的樣子。
南溪心裏打鼓:該不是這人也死了吧?
陸行簡接過照片看了看,覺得這人熟悉無比,總覺得在哪裏見過,而且是一定見過。
見過的人走馬燈似的在陸行簡腦子裏略過,突然在一個人面前定格下來,陸行簡目瞪口呆。
這結果太讓人出乎意料了,陸行簡又把照片仔細看了一遍,沒錯了。
“怎麽了?這個人你認識?”南溪小聲問着。
二更:
陸行簡回過神,打了個激靈:“沒事,放好吧,我們先去公司,看看阿放那邊的情況。”
南溪自然不會對陸行簡的話有疑問,她夾好照片,關上蓋子,抱在懷裏,跟着陸行簡一起出了門。
二樓窗簾微動,阮文靜看着遠去的倆人,折回坐到了床上:“海豐啊,這事我已經盡力了,南溪該知道的遲早會知道,我也建議過她退圈回自家公司上班,這孩子看着軟,性子其實剛着呢。到時候跟那位到底會怎麽樣,還說不好,你說兒子會不會被牽連?”
陸海豐沉着嗓子,摟着阮文靜肩:“南溪的事,我們盡力而為,行簡有事他會來找我們的。文靜,不早了,早點睡,別擔心,有我呢,陸家也不是吃素的。”
陸行簡他們到公司時,第一輪輿論剛解決完,陸行簡叫的宵夜也剛好送到。
周放吃着宵夜,嘴裏含糊不清:“害,還是老陸你會收買人心啊,看看那幫小子,見了吃的就跟餓牢裏放出來的一樣,雙眼冒着綠光,對你的敬仰之心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吃你的吧,吃都塞不住你嘴。”陸行簡不想多說,這裏面一半都是自己私事,“對了,今天我個人跟他們多發半個月獎金吧。”
周放嘴裏的丸子夾在筷子上,他拿出紙巾擦了擦嘴,身子斜斜靠在椅背上:“你這可是大出血啊,兩個部門這麽多人,按平常月獎金的一半,你這是上哪發半夜財了嗎?還是一擲千金為博美人一笑?”
陸行簡沉吟了片刻,抽出那張照片,也不知道陸行簡什麽時候拿走的:“可能下一輪來得更出乎意料,我剛在南姨的遺物裏看到了一張照片......”
陸行簡湊了過去,聲音低不可聞。
周放手一抖丸子滾在地上,他驚嘆了一句:“卧槽,是真的嗎?”
周放日常自認自己沒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今天是真的被震到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了。
他定了定神,聲音更低了,還不時盯着門口提防南溪進來:“你有幾分把握這事的真實性?”
陸行簡搖了搖頭:“我倒寧願半分都不是,俞越可能會有些內幕消息,我先問問她。”
周放按住了他手:“我來吧,少個人知道少點事,那這邊技術部只留兩個人,公關部就留他們老大,其他人全部下班?”
陸行簡錘了錘周放肩:“謝了。”
周放點了點頭,推門出去,十五分鐘後,“清道夫”那個賬號再次爆料。
不出所料,爆的就是關于南雅背後那個男人的事。
南雅生得明豔動人,在圈中屬于潑辣又爽快的性子,與她交好的異性男藝人不少,傳緋聞的卻沒有幾個。
“清道夫”把這幾個男藝人模糊了信息,放了出來,但緊接着又推翻了這幾個男藝人的可能性,因為某個大人物。
這個人物,“清道夫”似乎并不太敢惹,信息模糊得很重要,但底下吃瓜的群衆們不幹了,紛紛動用他們的腦子,抽絲剝繭,最後那個人的名字被扒了出來。
吃瓜群衆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于是瓜友們紛紛刷起了屏,問候樓裏的瓜友:ID尚安好?
陸行簡讓技術人員限了南溪的網速,看着信號是滿格的,實際上打開個網頁都得好幾分鐘。
周放閃進來,落了鎖,打開電腦,登錄賬號,查看技術發過來的:“你看,有人在反查我們技術組人員的線路,幸好我們公司防火系統強大,牆設置了好幾重,不然我們公司早暴露了。對方技術很強大,只是路數太正了,說不定換我們公司的人,我們估計也不太穩了,不行,我得申請經費,把系統再強化一下。”
陸行簡摸了摸鼻子:“你說有人在反查我們?那會是這個叫‘清道夫’的背後的人嗎?”
周放又切換了一個桌面:“暫時不清楚,我們的人也在查對方來路,但不能正面交鋒,我們用的另外一條線路。卧槽,他們的人也在删帖子,是友非敵?”
“你看。”周放轉過電腦屏幕,關于南雅、南溪、父等字眼的帖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很多id消失。
“這是怎麽回事?會不會是俞越她們?”陸行簡站了起來,“不行,讓技術組先放下追蹤這組人的事,先找到跟‘清道夫’相關的賬號,并找到人,‘清道夫’必須找到,不然還會有下次。”
“馬上就找到了。”周放一拍手,“好了,消息過來了,已經找到了,名單拉出來了,發你手機上了。”
陸行簡打開一看,‘清道夫’暫時不明,國外ip,與他聯系過的賬號只有三個。
一個ID“紅唇”,真名徐芳,正巧,熟人。
一個ID“教父”,真名楊輝,太巧,也是熟人。
一個ID“那小子”,真名袁磊。
陸行簡冷笑着,果然做人不能太仁慈,有些人還真是狗行天下,只會吃屎。
“阿放,這事暫時就告一段落了,都下班回家吧。”陸行簡拿起西裝,領帶依然扣得整整齊齊。
“大家都下班了,走咯。”周放跟公司同事關系打成一片。
年輕人歡呼着,撒腿跑了。
南溪幫忙收拾完餐桌才折回來找陸行簡:“阿行,這個盒子裏沒有什麽有用線索,要不我回家找找看?”
“好。”
倆人一起回了南郡城,路上南溪察覺出陸行簡跟平常有些不同,但怕影響他開車,一路說着笑話逗陸行簡開心。
推門進屋,屋內燈光依次亮起。
南溪彎腰從鞋櫃取出涼拖鞋,一雙粉色一雙藍色,一大一小并排放在換鞋凳前。
陸行簡心口一熱。
他接過盒子,牽着南溪徑直走到沙發前。
盒子被陸行簡放在矮櫃子上,他牽着南溪讓她坐在自己對面,倆人膝蓋碰着膝蓋。
陸行簡雙手握着南溪的手,平放在倆人的腿上,語氣慎重而嚴肅:“溪溪,我想跟你說件事。”
南溪不由得坐直了身:“你說。”她把後半句吞了回去,嚴不嚴重不都是要知道的,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那張照片上的人我知道。”陸行簡側頭看了一眼木盒子,聲音幹澀,南溪跟着他動作一起看了過去,并點頭示意陸行簡繼續。
南溪手微微往後退的動作刺得陸行簡心口像被人紮了一針。
陸行簡平靜而緩慢地把這個人的事情告訴了南溪,還有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溪溪,我想過要瞞住你的,可這是事都關于你,你有權知道。”
南溪臉色蒼白,揚起一個比哭還難過的笑:“我其實沒事的,媽媽早就跟我說過,他死了。我以前還幻想着,媽媽說的死,大概是在騙我,怕我像別的小朋友一樣,哭着喊着要爸爸,可我從來都沒有。現在知道了,他活着好好的,只不過在媽媽心裏,在我心裏,他跟死了是一樣的。”
陸行簡擡起南溪發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只要你不想認,他不敢來找你的。”
南溪露出一個諷刺的笑:“他敢的,年紀大了的人總愛好懷念那一套的。不過沒事,我能應付過來的,你和陸爸爸他們都不要參與進來,他對付不了我,對付你們還是可以的,所以楊輝他們的事,我親自去,你別去。”
陸行簡心口快痛裂開,他的南溪不用這麽懂事的。
“你擔心我,光這一點就夠了,但是楊輝他們的事,你不能一個人去,狗急跳牆,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面對。至于那個人的事,他手真要伸這麽長,陸家也不是吃素的,我陸行簡也不是。”陸行簡目光心痛而堅定,神情桀骜不羁。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找楊輝,打蛇打七寸,不要讓他溜了。”南溪拿起背包,往裏頭塞了防狼噴霧和甩棍。
“這些東西不用帶。”
“以防萬一。”南溪不管,把背包背好。
楊輝被陸行簡他們堵在門口,逮了正着。
他面如死灰,一步步往屋內退去,退到窗戶邊。
陸行簡抄着手靠在門邊,睥睨着楊輝,氣勢駭人,楊輝大腿抖得像篩子。
“楊先生,這是要去哪兒啊?怎麽這麽不小心,包的拉鏈都沒拉好,錢都掉出來了。”陸行簡蹲下去,撿起幾張鈔票,“怎麽?看見是我吓成這樣?”
楊輝就是個慫貨,他心裏是想着從這20幾層跳下來,一了百了,他惹的不止是南溪,還有其更厲害的。
可他腿軟手也軟,現在估計一個兩厘米高的門檻都能把他絆倒,更別提這一米多高的窗戶。
更何況,他怕死。老祖宗可說過了“好死不如賴活着”,死了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他活着還有這包錢,夠他找個地方過得舒坦着呢。
“陸......陸總......”楊輝铮亮的腦門上全是豆大汗珠,他哆嗦着嘴皮,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楊先生,請過來吧,今天登門實在是唐突,還請楊先生見諒,不過事急從權,我有點事想問問楊先生,你應該不介意吧?”陸行簡拿出錄音筆,“砰”地扔在桌上,吓得楊輝抖三抖。
“沒,沒問題,陸,陸總您問。”楊輝挪着步子,蹭了過來,并不敢坐下。
陸行簡打開錄音筆:“楊輝楊先生是吧?我是陸行簡。”
楊輝像個破了氣球:“陸總,您好,我是楊輝。”
“今天有事要請教,所以今天所有的對話都會被錄音,你同意錄音嗎?”
“同,同意。”楊輝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門外有人放輕腳步離開,按了通話鍵:“您好,2019已經被人控制。是,是,好,馬上撤離。”
三更:
“那既然楊先生同意了,你就說說吧,最近都做了些什麽?為什麽這麽做?”陸行簡往後一挫,松松靠在椅背上,氣勢突然憑空消失,氣氛輕松了一點。
楊輝目光閃躲,說話唯唯諾諾,交代了一切。理由倒也站得住腳,因為南溪他丢了體面的工作,自然對南溪、對陸行簡、對星耀懷恨在心。
他一直混娛樂圈,很多事比較清楚也合理,但有一點比較奇怪。
就是爆料的時間點和牽扯出來的人,這也是南溪她們在讨論時得出的,每次都會涉及到一個隐形人物——林雪。
南溪擡起頭看着楊輝,原本以為是恨是難過,可真的見到人了,南溪心裏只有厭惡感,從生理到心裏,身體的每一處都冒泡厭惡二字。
世上活法千千萬萬,為什麽就有人選擇陰溝裏老鼠這一種?如果不是行簡幫她把楊輝找出來,可能這個“清道夫”的ID會跟條毒蛇一樣,緊咬着南溪不放,如影随形。
陸行簡關了錄音筆,南溪開口說話。
“楊輝,你恨我,你卻沒想過你這是咎由自取。你有把女藝人騙上床後一腳蹬開過?你有沒有拍過女藝人的照片進行威脅過?你不要急着否認,我要是沒有證據,我也不會亂說,這袋子裏全是你發給別人的短信和馬賽克處理過的私人照片。”
南溪拍了拍紙袋裏的照片,厚厚的一沓,抽出其中一張:“她自殺了你知道嗎?因為你這段時間給她造成的騷擾,是,她是個小新人,她連死在你家門口都不敢,只能偷偷跑回來死的,悄無聲息。可是,楊輝,你這種人就不該活着。”
南溪站了起來:“今天我南溪還真要仗勢欺人了,仗的就是陸家的勢,仗的就是陸行簡的勢。如果你不死,這些人該多有難過,楊輝,在警察來之前,你就好好跟你這堆錢過日子吧。”
楊輝聽到這句話,從抖如篩糠變成了個瘋子,他狂笑着,片刻清醒了過來,以頭搶地哭着求南溪求陸行簡放過他。
陸行簡哼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好,我不活了,你們也別想過,我就是死,也要拖你們當墊背的,我只要從這裏跳下去,你們就是推我下去的,你們等着把牢底坐穿吧。”楊輝見求饒無用,面目猙獰着跑到窗戶邊。
陸行簡拍了拍手:“你身上我們連碰都沒碰到,談何謀殺?更何況我們現在出門,走廊的監控就能拍到我們,我估算了一下,從我們出門,你可能連窗戶都沒有翻上去,我們推你?你是在講笑話嗎?”
楊輝癱坐在地上,哭得眼淚鼻涕齊飛,樣子要有多醜就有多醜。
南溪偏了偏頭:“楊輝,你坐椅子上來吧。”
楊輝渾渾噩噩站了起來,坐在椅子上,南溪戴好手套,從抽屜裏翻出繩子,把楊輝綁在椅子上,又把窗戶全部鎖好,門打開,繩子尾巴系在桌子上。
“你先走吧,人馬上就要來了。”南溪做完這些,催促着陸行簡離開。
“誰來了?”陸行簡還不知道南溪做了件這麽大的事。
“那姑娘的妹妹,報警是她報的,我讓她一個半小時後再上來,看時間應該到20樓了,我不想讓很多人認識她。”南溪看起來很疲倦。
“楊輝,我還有一個事問你,徐芳和袁磊跟你是不是一夥的?”南溪臨走之前問了問題。
楊輝面露驚恐:“不是,她們只是問我料是從哪裏來的,很多人都問我,我只回複了他們倆個,随機抽的。”
這個也确實,很多人私信過楊輝,楊輝沒有回複。
南溪和陸行簡剛到樓梯口,電梯門打開,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孩戴着口罩,直奔2019。
“沒事吧?她會不會做傻事?”陸行簡有些不放心。
“我再回去。”南溪笑了笑,“你先下樓,第二批人應該馬上到了,我暫時呆在屋裏。”
陸行簡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直到警車聲消失,南溪才出現在地下停車場。
陸行簡駕車快速離開,一路上他倆一句話都沒有,南溪靠在副駕駛上睡着了。
直到車停在南郡城地下停車場,南溪才慢悠悠醒轉過來:“哥,到了嗎?”
“恩,到了,下車吧,哥給你做吃的。”陸行簡牽着南溪的手,回了家。
吃完飯南溪把事情跟陸行簡完整交代了一遍,小區的監控早在十天前就失效了,所以不能證明南溪的進出入時間,2019是小姑娘前幾個月租好的房子,楊輝的房子在2018。
南溪是前幾天才認識小姑娘的,今天只是剛好約了來給小姑娘送學費。至于這房子,小姑娘沒跟南溪說實話,說的是寄住在親戚家。
都有聊天記錄證明的。
楊輝是罪加一等,試圖對小姑娘用強,沒想到剛好撞見南溪進來,三人少不了一番搏鬥。
更巧的是,楊輝認罪了,陸行簡那事只字不提。
南溪洗過澡把那件破了衣服扔進了垃圾桶。
“恩,那就沒事了,今天這都大半夜了,早點睡,有事明天再說。”陸行簡把南溪摁在床上,蓋好被子,滅了床頭的燈。
“哥,你別走,我不想一個人呆着。”南溪伸出手指,拽着陸行簡的袖子。
“恩,我不走,我就在外面沙發上,有事你叫我。”這麽一天折騰,真演戲似的,不說南溪,陸行簡都覺得有些受不住。
南溪是當事人,受的沖擊更大,更何況她還找到了那個小姑娘。
南溪往床裏挪了挪,讓出一個人的位置:“你睡這兒。”
“我還沒有洗澡......”陸行簡胡亂搪塞着,說不多想是不可能的。
“沒事,你就躺一會,十分鐘,就跟上次一樣。”南溪像個讨要糖果的孩子,雖然人已經困得有些犯迷糊,但依然不肯睡。
陸行簡脫了鞋子,躺在背面上,連人帶被子一起擁在懷疑,一手輕輕拍着南溪的後背。
南溪緊繃的神經逐漸松弛了下來,聞着熟悉的氣息慢慢安睡了過去。
陸行簡看着懷裏熟睡的人,臉上的表情終于也松弛了下來,人一松也睡了過去。
三更:
“早安,可以吃早餐了喔。”
一大早,陸行簡是被飯的香味,還有南溪的早安叫醒的。
這一瞬間,陸行簡的幸福感爆棚,恩,這就是他夢想的生活,當然,做早餐的人可以換成是他。
“那我們一起上班吧?”陸行簡吃得心滿意足,整個人神采飛揚,一洗昨天的疲憊。
南溪也是,整個人冒着光。
“好。”南溪這次沒有推脫,以後誰愛說誰有空誰說去。
“你今天不一樣了啊,肯讓我送了。”陸行簡打趣着,幫南溪拿着包一起出了門。
“男朋友送女朋友,正當光明,我是傻子才會拒絕。”南溪回頭一笑,百花盛開。
反正他們是自由戀愛,正當戀愛,礙不着誰,以前也是傻,非較勁那口氣,想自己闖出個名堂來證明自己。
“好,男朋友收到,那今天就是一個特殊的紀念日,男女朋友紀念日。”陸行簡替她開了副駕駛門,系好安全帶,自己返回主駕駛室。
“那請問男朋友,你想要什麽禮物呢?”南溪雙手撐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陸行簡。
“唔,我想想啊,我得好好想想。”陸行簡側過臉看着南溪,笑得溫柔似水,“那麽,請問女朋友,你想要什麽禮物呢?”
南溪戳了戳鼓起的臉頰:“周末我有半天假,我們去游樂場玩,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陸行簡爽快答應,“我想到我的禮物了,你現在就可以送給我。”
南溪捂住嘴哈哈大笑起來:“不是吧,送個臉頰吻就是禮物了?”
“讨要吻怎麽會臉頰吻這麽容易?起碼也得是個法式熱吻,不過念在你今天拍戲第一天,不能花了妝,這個禮物就晚上回來補。”陸行簡音調一轉,調子愉快地上揚着,“不過,現在我的禮物是這個。”
陸行簡指了指南溪手腕上那只純黑的橡皮筋。
“這個?就是你要的禮物?”南溪不信,沒有這麽簡單的禮物,絕對有陰謀。
她手朝陸行簡一指,一副慌張的小小模樣:“陸老師,你趕緊從實招來,是不是有陰謀?”
陸行簡笑得更開心了:“沒有沒有,這個我可是請教了相關專業人士,跟女朋友必做的一百件小事裏其中一件,索要女朋友紮頭發的橡皮筋。”
“原來是這樣啊,吓死我了。”南溪拍了拍小胸口,“不是,陸老師,我有個小小的小小的問題,就是你這個層次的人,怎麽也會玩這個小游戲?我沒有任何歧視的意思,首先聲明。”
南溪掐着一小節小拇指,力證自己的問題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