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溪溪, 你要洗好了就趕緊出來吧, 我去把飯菜盛出來。”陸行簡敲了敲浴室門, 起身去了廚房。
要是他一直站在這兒,他家這丫頭肯定躲在浴室裏,不敢出來。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陸行簡鑽進廚房, 狠狠洗了個冷水臉,頭發沾了不少水珠,劉海微微垂了下來,服帖了不少,襯衣也被水濺濕了些。
南溪輕輕打開浴室門,左右瞄了一眼,陸行簡不在, 大概在廚房了。
她輕輕呼了一口氣,扯了扯身上的長款襯衣, 挺保守的,下半身是同款七分褲。
頭上還戴了一個用粉色浴巾做成的花卷頭, 兩邊有個小揪揪,可愛又俏皮。
一次性的拖鞋全打濕,已經不能穿了。
南溪光着腳丫,咚咚跑了到玄關處, 正對着那雙粉色拖鞋傻笑。
端飯菜出來的陸行簡看了個正着,忙出聲阻止:“溪溪,不要光腳在地板上跑, 天冷了,會着涼。穿好鞋子快過來,準備吃飯,我去把湯盛出來。”
“是。”南溪吐了吐舌頭,穿好拖鞋,乖乖坐在餐桌上,蕩悠着腳丫子,還用手揪了揪“花卷頭”的兩邊的小揪揪。
陸行簡很快端了湯出來:“怎麽沒吃?沒有喜歡吃的?”
餐桌上的四菜一湯,陸行簡全部盛在自家湯碗和盤子裏。
南溪在家居上,對餐具有些特殊的癖好,喜歡買,好看的一套套的往回家搬,能用上的機會其實跟少,因為她都不在家。
今天用的餐具是清粉那套,純粹的淡青色,碗沿有一處小小的紋飾:一枝翠竹,再無其他,幹幹淨淨。
紅的辣椒油、綠的青菜、奶白的魚湯配上這純色漂亮的碗盤,看着就讓人食欲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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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香。”南溪低頭猛聞了聞,做了一個陶醉的表情,“我都快流口水了。”
“餓了就先吃啊。”陸行簡坐在她對面,順手給她盛了一碗湯,“嘗嘗看,據說這家的湯還不錯。”
“我想等你嘛。既然是一起吃飯,當然要倆個人一起呀,我不喜歡前前後後,那開始吃飯咯。”南溪很開心,這屋子第一天充滿了煙火氣息。
今天就倆人吃飯,用的是一個吧臺式的餐桌,倆個人坐,顯得很親密。
南溪吃開心了,翹着二郎腿的腳丫子蕩起勁了,鞋子啪嗒脫落,掉在地上,搗蛋的腳踢到了對面的陸行簡。
陸行簡本來正感動的呢,突然一只微涼的腳丫子踢在自己小腿上,他猛地咳了一聲,被湯嗆到。
南溪咬着筷子悶頭笑,連忙把腳收了回來,繃着腳尖在桌下底下劃拉找鞋子。劃拉半天,沒劃拉到,腳是越伸越遠。
南溪為了保持平衡,雙手緊緊拽着桌沿。
陸行簡放下筷子,把餐椅往後挪了挪,蹲了下去,撿起被南溪踢到一邊的拖鞋,捏住那只打算溜之大吉的腳。
瑩白的腳趾頭大概知道主人害羞,忍不住蜷縮了起來,陸行簡微微一笑,輕輕朝腳背拍了一下,然後給它穿上拖鞋,輕輕放在地上。
南溪大眼睛瞪得圓溜溜地:“你打我?”
陸行簡漫不經心往椅背上一靠,眼皮一挑,低垂的劉海投下一片陰影,襯得他眼睛越發顯得深邃而多情,嘴角似笑非笑,突然整個人散發出一股不正經的氣息。
這跟南溪以往的認知有很大出入。
南溪這才發現,陸行簡不正經是怎麽回事了。
襯衣領口處兩粒扣子松開了,胸口的衣服被水洇濕,肌膚裸露出來,看得出健身效果顯著。
陸行簡聲音就跟他現在的狀态一樣,不正經又慵懶:“大冬天的光腳到處亂跑,凍得冰涼,你說該不該打?”
南溪眼珠子一轉,決定堅決不受美色蠱惑:“涼嗎?不涼啊,暖氣挺足的啊。”
陸行簡身體往前一傾,推開桌上的碗盤,雙手一撐,人離開了餐椅,上身越過餐桌,俯視着南溪:“那不如,我再親自檢驗一下,你腳涼不涼?”
“檢驗”二字咬字特別重。
南溪被撩撥得面紅耳赤,她覺得今天她要敢說讓陸行簡試腳溫,陸行簡絕對不會是用手試這麽簡單。
她慫,她不敢。她肖想陸行簡小十年,她可沒什麽定力不被陸行簡誘惑,何況這男人年紀越大,魅力越大。
于是,南溪身體微微往後仰,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不用,我餓了,我要吃飯。”
南溪想用撒賴躲過去。
陸行簡唇角勾起,頭低了下去,在南溪額頭上親了一下,收回身體,重新放好飯菜:“恩,那趕緊吃吧。”
南溪“嗷”的一聲,心裏狂喊:陸一冉,你說你哥是鋼鐵大直男的呢?
一冉隔着老遠打了個噴嚏。
一頓飯倆個人恨不得吃出一群人的架勢,你搶我的我搶你的,搶得哈哈大笑,他(她)倆小時候總玩的把戲。
小學生的南溪很挑食,凡綠色菜不吃、湯不喝,如果桌上的菜都不想吃,那她就把一碗白米飯幹吃掉。
陸家其他人毫無辦法,陸一冉只會跟在後面起哄,有樣學樣。她跟南溪親着呢。
但陸行簡能鎮住她。陸行簡那會半大小子,吃飯又快,飯量又大,小小一盤子菜,幾下就沒了。
南溪彎着腦袋琢磨着:這綠汪汪的草,估計也沒那麽難吃。
于是,青菜每天的分量越炒越少,花樣多,兄妹倆恨不得在飯桌上打起來。
三個月後,陸行簡就不怎麽吃青菜了,用他的話說:最近青菜吃多了,面如菜色,他急需補充蛋白質。
但小小的南溪還不知道這些小把戲,不過挑食的毛病倒是糾正過來了。
吃到後來,一頓飯又變成了你喂我,我喂你,簡直讓人沒眼看。
吃完飯,陸行簡切了水果讓南溪邊吃邊看電視,自己則收拾餐桌,去廚房清洗去了。
等他再出來時,時間已是淩晨三點了。
“時間不早了,溪溪你早點睡。”陸行簡站在沙發前,南溪看肥皂劇看得津津有味。
“啊,一點多了,确實有點不早了。”南溪看了眼牆上的鐘表。
“你這鐘表估計沒上鐘,走得很慢,明天我給你看看。現在三點了。”陸行簡指了指手腕。
南溪一愣,條件反射應着:“恩,好的,那你路上小心。”
她有點不想一個人待着。不,是很有點不想一個人待着。
陸行簡是人精,怎麽會看不出來,可又不得不走。
“我的意思是,等你睡着了,我再走。”陸行簡摸了摸她頭發,“還是說你現在不困?那我陪你看電視。”
“不了,我困了,要睡了。”這都三點了,再陪自己睡着,那還不知道幾點。南溪猶猶豫豫,隔壁有客房,她想開口讓陸行簡留下來。
哪怕隔着一堵牆,她內心也是滿足和安寧的。
南溪有很多年沒有這種情感上的需求了。她做什麽都可以一個人,她也習慣了。
大概是過年的熱鬧勁影響了她。
“睡吧,你睡着了,我就走。”陸行簡掀開被子,南溪聽話鑽了進去。
陸行簡脫掉鞋子,躺在被子上面,伸出左手,枕在南溪脖子下,拍着她的肩,像小時候哄南溪睡覺一樣。
這是他們成年後,第一次躺在一張床上。
南溪原以為自己會心慌意亂、意亂情迷,結果全沒有。屋裏很安靜,南溪眼睛很沉,她真的快要睡着了。
“哥,你走吧,我真的要睡了。”南溪聲音低低地,耳語般,“我有點敏感,一有什麽動靜,我就容易醒過來。”
陸行簡有節奏地拍着她的肩,呢喃着,像溫柔的風:“睡吧,睡吧。”
南溪下意識往陸行簡懷裏靠了靠,慢慢熟睡了過去。
陸行簡看了看懷裏睡得正好的南溪,自言自語地問了一句:“我在身邊居然還能這麽快睡着?這叫哪門子敏感嘛。”
他小心地慢慢地把胳膊從南溪脖子底下抽了出來,在床上坐了片刻,南溪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陸行簡蹑手蹑腳下了床,看着南溪熟睡的臉龐,他俯下身去,用手摸了摸南溪頭發:“晚安,我的南溪。”
他擰暗了床頭的燈光,光着腳,拎着拖鞋,出了卧室門。
真不想離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