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蔡店”影視基地附屬酒店。
南溪正打算去食堂吃午飯,剛到大樓門口,她突然把林河娜手一拉,說帽子落房間裏了。還不等娜娜有所反應,她就匆匆忙忙往回走了。
南溪看見陸行簡的車了,她老遠一眼就看見了,她怕迎頭撞上,雙方都尴尬。
河娜張了張嘴,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姐,你頭上戴的那是啥啊?
畢竟南溪已經走遠了,說了她也聽不到。
南溪上樓後,偷偷貓在門後,耳朵緊貼着門,聽着走廊的動靜,像只靜待捕食的壁虎。
并沒有人上來。
南溪松了口氣,習慣性整了整頭發,才發現帽子在頭上。
真是憂傷,剛才在娜娜面前找的什麽破借口啊。
于是她索性換了身衣服,換了頂帽子。
結果一到一樓,南溪就看見陸行簡的車停在大門口。車停的位置很巧妙,只能看到車牌,車身被不透明的玻璃擋住了。
南溪心裏那股氣突然冒了出來,陸行簡雖然不直接管自己,但碰面還是難免的。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來個痛快,省得日後讓自己不自在。
打定主意後,南溪大步流星穿過玻璃門,眼前的一幕還是讓她吃了一驚,腳下一頓,差點崴了腳。
林雪拍了拍手,站了起來,拉開副駕駛車門。
大廳一樓的玻璃,下半截都是不透明的。林雪剛才蹲在地上弄鞋子,南溪沒有看見她。
林雪上了車坐好後才看見南溪,但沒有說話,只是禮貌性對南溪笑了笑,關上了車窗。
Advertisement
南溪情緒複雜,不知道是尴尬多一點還是委屈多一點,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逃走。
雖然整個過程就幾十秒,或者更短,但南溪覺得好像經歷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她木着臉越過這輛車,泥人還有三分氣性,她感受到了惡意。林雪的、還有陸行簡的。
陸行簡熄了火,握着方向盤問林雪:“你故意的?”
林雪噗嗤笑了,絲毫不畏懼陸行簡臭着一張臉:“哎呀,你看出來了啊?南溪這戰鬥力也太差了,以後還怎麽在這圈子混?”
“你下車。”陸行簡看着後視鏡裏落荒而逃的南溪,狂躁得要暴走了。
“分手飯不吃啦?”林雪絲毫沒在怕的。
“林雪,我覺得你弄錯了一件事。我再跟你說一次,我們不是男女朋友,沒有分手這一說。演戲而已,不必入戲太深。我人是好說話,但不代表我願意容忍你。”陸行簡一張臉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這才是陸行簡本尊嘛。幹嘛整天裝作一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彬彬有禮的大君子呢?你累不累得慌啊。”
林雪切了一聲,絲毫不在意陸行簡低到爆的氣壓:“陸行簡,我知道你今天來找我吃飯,是想說‘分手’的事,其實這事一個電話一條短信就解決了啊,我們是假的喂,你自己搞清楚沒有啊。”
“假的而已,難道還要談個什麽好聚好散?我們有好過麽?除了你家我家知道,還有別人知道我跟你的事麽?沒有啊,連緋聞都沒有一條,你擔心個球啊。”
林雪連忙捂住了嘴巴,眨了眨靈動的大眼睛:“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激動爆粗了。今天姐姐看在南溪的份上再給你一個忠告,不要跟女朋友以外其他的女人走得近,也不需要考慮你女朋友以外其他女人的心情感受,她們怎麽樣跟你有關系麽?就好比,今天,你還要擔心我會不會好受?別逗了。”
林雪喝了一口水,今天說得有點多:“我高不高興跟你有半毛錢關系?”
陸行簡老老實實:“沒有。”
“那南溪高不高興跟你有關系嗎?”
“有。這不是廢話嗎。”陸行簡是在玩快問快答。
“那還不趕緊滾下車去,該哄哄,該挨罵挨罵,還跟我在車上坐着閑聊?你有這美國時間我還沒有呢。”林雪覺得自己好像在帶兒子,不但要把兒子帶大,還要教他談戀愛。簡直操碎了一顆老母親的心。
陸行簡拿起錢包,拔了鑰匙就走,想想,又給了一千讓林雪去吃飯。
林雪看在這一千的份上的,又提供了一個情報:“二號食堂,三樓,靠左。祝你好運。”
林雪開着綠色小跑一溜煙跑了。
二號食堂,三樓。南溪、娜娜、樸彩珍正在吃飯。
“彩姐,你說溪溪姐是不是受刺激了?苦瓜她以前可是從來都不吃的,今天吃的全是苦瓜,還一大口一大口的。”
娜娜看着南溪一口口吃着苦瓜,自己都覺得嘴裏苦得發麻。于是她把苦瓜盤子挪到樸彩珍面前,換了一盤子紅燒排骨在南溪筷子底下。
“她不就是回去拿個帽子嗎?怎麽成這樣了?是撞破了不得了事被人威脅?還是被人陷害了?”樸彩珍腦補了好幾出宮心大戲,吓得連飯都吃不下了。
連南溪都覺得嚴重到六神無主的事,那估計就是天被捅漏了。
完了完了。
陸行簡一踏上三樓,就看到了南溪,南溪背影太好認了。
娜娜眼尖,她跟樸彩珍咬着耳朵:“彩姐,溪姐上樓後,我看到陸總的車了。”
娜娜腦補的是一出愛恨情仇大戲。陸總強制索愛,南溪奮力逃脫牢籠。在她眼裏,陸總就是個“大變态”,以折磨人為樂趣,說白了,就是巧取豪奪,仗錢欺人。
難怪每次南溪看到陸行簡都不開心。
樸彩珍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南溪有靠山了。
憂的是這兩座靠山看起來都不太好相處,得罪哪一個都不敢想。
“南溪,陸總來了。”樸彩珍推了推南溪。
南溪認真埋頭狂吃,充耳不聞。
“這裏可以坐嗎?”陸行簡客氣問道。
南溪擡頭看了眼陸行簡,又低下頭,繼續認真吃飯,一盤子排骨都快被她一個人吃完了。
“陸,陸總,請坐。”樸彩珍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南溪看着盤子,陸行簡看着南溪,眼神裏什麽都有,心疼最多。
樸彩珍看出點門道,拉着娜娜就要走。娜娜不願意,她要保護南溪姐。
“保護你個頭啦。陸總心疼她都來不及,還輪得到你保護,這下我們發財了。”樸彩珍半威脅半誘導,拽走了河娜。
這個時候本來就已經過了飯點,三樓人都走空了,連食堂的師傅都走完了。不走也不行,誰敢盯着大老板?
三樓就只剩下陸行簡和南溪了。
“溪溪。”陸行簡剛開口,就被南溪打斷了。
“別說話,我飯還沒吃完。”
陸行簡腦袋一下短路了,這個話怎麽接?
他悄悄摸出手機,發在群裏。
周放響應速度最快:盤她。盤她就完事。
陸行簡氣死了:說人話。我坐在她對面。
周放:......
硬喂狗糧可還行?
邰琛鈞回了一句:我想帶你去吃什麽,什麽,就是你們以前吃過的,她覺得超級難忘的。
陸行簡拿筷子碰了碰南溪的筷子,小時候她倆老這麽玩。
“溪溪,我想帶你去面一碗。那家店還在。”陸行簡說得小心翼翼。
南溪放下筷子,人回過神來。飽腹感突然反彈,她吃撐了,一盤子的排骨全被她吃完了,一大碗米飯也被她吃完了,她意識晚上十公裏少不了了。
“陸行簡,你到底找我有什麽事?”南溪擦了擦嘴,擡起頭,看着陸行簡。
目光澄靜。做演員就是這點好,演起來,連自己都信以為真。
這眼神,陸行簡看着太難受了,他腦子裏所有讨女孩子歡心的技巧消失殆盡。
他不光心疼,頭疼,胃疼,全身上下都在疼,疼到骨頭裏面。心口像被人拿針紮一下,又密又狠。
他聽見自己幹巴巴地聲音了,他說:“南溪,我跟林雪關系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說。”
南溪澄靜如海的眼睛裏,掀起了風浪,像一場即将來臨的海嘯。
頃刻間,又退散開去,南溪的笑容綻放在他眼前,全是嘲諷:“陸行簡,你說這話的時候,想過林雪嗎?想過我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陸行簡抓住南溪的手,試圖安撫她不要激動,他會跟她慢慢解釋,但突然聲音變得嘈雜,又逐漸消失。
最後停在耳朵邊是南溪慌亂的哭喊聲:“陸行簡,陸行簡,你怎麽了,你別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