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南溪剛一下車,一輛炫酷的綠色小跑慢慢從她身邊開了過去,停在前面。
“嗨,真巧。”林雪搖下車窗,沖南溪招了招手。
還真是好的不靈,壞的樣樣靈,果然不能做壞事,呸,自己也沒做壞事。
南溪邊吐槽自己,邊跟林雪打招呼。
“你倆很熟?”林雪指了指走過來的陸行簡。
“林小姐好,恩,我在陸總家寄住了十年。”南溪也顧不得這話說得合不合适時機了,反正只要這倆人放過她就行。她心沒那麽堅定,陸行簡一再暧昧不清的,她保不齊自己會做出讓自己讨厭的事來。
南溪平生最讨厭的一件事就是:當小三。從生理到心理都極其厭惡。
至于別人當不當小三,她管不着,她不是什麽清道夫。
“你就是那個寄住在阿行家的女孩?”林雪擡起好看的眉眼,打量着南溪。
南溪點了點頭,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原來是這樣啊,拜拜。”林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一腳油門,車子跑遠了。
“行簡哥,非工作的事情,你以後可以讓林小姐代為傳達,那我走了。”南溪微微欠了欠身,朝影視基地走去。
南溪稱呼變了,連再見都不肯說。再見,意味着還可以再次見面。
陸行簡這次倒沒有再追上去,他原地停留了幾分鐘,目送南溪身影拐了彎,才調轉車頭。
“等會老地方見,我有事跟你們商量,要緊事。”陸行簡發了條語音在死黨群。
周放一陣疾風驟雨:“什麽事?公司要破産了?提前透點風聲,我好準備點強心降壓藥。年紀大了,心髒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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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琛鈞手術刀嚯嚯作響:“我最近嚴重缺錢。超過五毛錢的活動不要叫我。再見。”
周放切了一聲,聲音戲谑:“邰大醫生。你可是外科第一把刀,你還缺錢?別逗樂子了。弟弟我要是走投無路,求收留。地方不要太大,君臨天下那棟別墅給我落腳就成。”
邰琛鈞中氣十足吼了一聲:“滾蛋。我要攢老婆本了。正好,哥幾個碰個面,給我籌劃籌劃,最近俞越冷我很長時間了。她不會真不想要了吧?”
周放胸口拍得震天響:“這事,包我身上,我最擅長了。”
陸行簡聽着這幾條語音,真想憤怒掉頭回去:沒一個省心的玩意兒。
但他目前沒有更好的辦法,說不定損友,還有損友的妙招。
周放臨出門前,又折回辦公室,通知秘書:“露露,通知,各部門主管及以上的人,有女朋友的,已婚的人,男女分開,男在一號會議室,女在二號會議室。緊急會議。”
“周總,人已到齊,正等您呢。”露露敲門進來。
周放只開放一二號會議室的話筒:“嗯嗯。今天就一件事,大家都寫寫,怎麽做才能追到女孩,并順利娶到。十分鐘後提交,現在開始。”
會議室的人面面相觑,但誰也沒有停下來,他們周總總是創意無限,說不定有什麽新的營銷點子要出臺。
等周放到時,陸行簡二人已經喝上了。
“你怎麽來這麽慢?”
周放把三份文件往桌上一拍,翹着二郎腿,坐得像個大爺似的:“我這叫不打無準備之仗。琛哥,阿行來了這半天,給出你什麽方案了嗎?”
邰琛鈞喝了一口酒,懶洋洋靠在沙發上:“別提他了。問題最大的就是他。”
“他怎麽了?公司真要垮了?還是陸家要垮了?不是吧。沒有一點風聲啊。”周放一屁股挪了過去,興奮得不像公司要垮,反而像天降橫財。
“滾你的蛋。你家才垮了。”陸行簡蕩着杯子裏的酒,耳朵突然可疑的紅了,“我就是,問問,怎麽把人追到手。”
周放往後一躺,無精打采:“不是吧,你倆沒毛病吧,說好的單身貴族呢?說好的共同進退呢?說好的不要為了一朵花,抛棄一座花園呢?沒事吧,鮮花摘下來放在瓶子裏,她會枯萎的。”
陸行簡和邰琛鈞像看二傻子似的看了周放一眼,又對視了一眼,端起了酒杯。
周放蹦了起來:“你倆認真的?”
“嗯哼。”陸行簡用鼻音給了他個回答。
“阿行,你的事太簡單了。林雪跟你結婚是水到渠成。難道林雪為了事業不想結婚?還是林雪給你戴綠帽了?戴帽不太可能,這個應該瞞不過我的。”周放一拍腦袋,“是南溪纏着你?”
陸行簡終于忍無可忍,給了他個腦瓜崩。
看着捂頭跳遠的周放,邰琛鈞于心不忍,給他指了條明路:“阿放,阿行要追的人是南溪。”
周放蹲在遠處觀察了二人一番,收起了嬉皮笑臉:“這是我在最短時間內,收集的有關方案,說不定能用得上。”
“網上抄來的?”陸行簡揚了揚手中的紙。
周放嘁了一聲:“那是我能做得出來的事?這都是我們公司有戀愛或新婚人士的實戰經驗。”
周放看着那倆拿出研究分析方案的勁頭,突然覺得冒出點孤家寡人的凄涼感,自己往旁邊挪了挪,窩在沙發一角給微信裏一衆妹妹發信息,沒一個回信息的。
“這些方法真能追到人?”陸行簡嘀咕了一句。
周放連忙放下手機:“這個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作為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我,應該能給你們做情感解答。阿行,你先來。”
“來什麽?”
“就是你跟南溪到了哪一步?”
“大概是她只想做兄妹了吧。”陸行簡想了想,用了個不太确定的語氣。
“你不是一直把她當妹妹嗎?”周放覺得戀愛就戀愛,搞這麽複雜還有什麽樂趣。
“十九歲那年開始,我就沒當她是妹妹了。”陸行簡這下老臉全紅了。
“阿行,你禽獸啊。”周放端着酒杯,喝了一大口,“南溪是不是還因為去韓國留學的事,恨着你?當時到底是出了什麽事,那麽着急忙慌出了國?”
這是陸行簡壓在心裏那點見不得光的小秘密,實在是難以啓齒,他一時不知道怎麽跟兩位死黨說起這事。
陸行簡腦子有些亂,坐在那裏發呆,往事就像膠片放在了老式放映機的機盤上,燈光一打,齒輪一轉,畫面鮮活了起來。
記憶回到了陸行簡最初認識南溪的起點。
那時候,南溪還很小。南溪家跟陸行簡外婆一個小區,住在門對門。
陸行簡那會讀小學,周末隔三差五會去外婆家。偶爾能見到外婆對面那家人,那是個漂亮阿姨,阿姨家有個漂亮女兒,從來沒看見過叔叔。
陸行簡聽阿姨喊過那小女孩溪溪。之前他一直以為是茜茜。
有一天周末早上,陸行簡撞見那阿姨站在門口跟溪溪說了會話,就走了。他留了個心,直到午飯後,那個阿姨都沒有回來。
陸行簡偷偷跑廚房裝了滿滿一碗飯,一盒菜,菜全是他愛吃的。他想了想又帶上自己最喜歡的玩具汽車。
敲開門,小妹妹站在板凳上。她還太小,夠不着門鎖。門上還挂着一道鏈子。
“溪溪,我叫陸行簡,你可以叫我哥哥。你餓不餓?”陸行簡獻寶似的搬出飯盒。
小南溪乖乖從凳子上爬了下來,盤腿坐在地上,從門縫裏看着陸行簡。
小嘴吞咽着,她太餓了,飯菜太香了。
“哥哥不進去,我從這裏把飯給你遞進去。對,不能開門,聽到沒,除了哥哥和媽媽叫門,誰來也不能開門,外面壞人太多。”
結果碗太大,門縫太窄,塞不進去。
于是,小小的陸行簡坐在門外,小小的南溪坐在門內。陸行簡隔着門縫給小南溪喂飯。
直到小南溪滿足打了飽嗝,這頓飯才算結束。
“溪溪,關好門,哥哥走了喔。”陸行簡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腿有些發麻。
小南溪定定看着陸行簡好半天:“哥哥。”
聲音超級軟,超級甜,像一顆超級大的棉花糖。陸行簡想,要是媽媽肚子裏是個這麽可愛又漂亮的妹妹就好了。
“欸。”陸行簡聲音又脆又響。
“哥哥,你等會還會來嗎?”南溪烏黑的眼珠子亮得能照見人影。
可陸行簡下午來不了,他明天就要上學了,晚上得回家。
“來,你等我。”
于是,那個周末,陸行簡賴到晚飯後才走。他少吃了很多好吃的菜,偷偷摸摸藏在飯盒裏。
等他再次敲開門時,開門的是那個漂亮阿姨。
陸行簡趕緊把飯盒藏在身後:“阿姨,溪溪在嗎?”
“溪溪啊。她睡着了。陸家的?找她有什麽事啊,小朋友。”漂亮阿姨蹲下來。
陸行簡聞到她滿身的酒氣,他有些害怕,又壯着膽子透過門縫往屋裏看了看,屋內漆黑一片。
他掉頭就跑,把飯盒緊緊抱在懷裏:“沒事,阿姨再見。”
後來陸行簡每個周末都往外婆家跑。
再後來,南溪上小學一年級了。
那是一個普通的周六,陸行簡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