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咣咣”幾聲,辦公室的門被人大力推開,門反彈過去,又撞了回來。
秘書小姐露露踩着恨天高,一路小跑着跟在後面,眼明手快地扶住門,生怕門在暴力之下“散架”,殃及她這條池魚。
門口站着的女人氣場兩米八,一張臉被墨鏡、口罩遮得嚴嚴實實。
秘書小姐雙眼自帶“X”光,一掃描,就能斷定這人是個大美女,還不是美得千篇一律那種。
這也不怪秘書小姐不攔人,實在是她們老板周放太不靠譜,他可是放過話的:“凡是美女來找我,一律不要阻攔,尤其脾氣大的美女。美女就有生氣不講理的權利。”
周放看了一眼門口怒發沖冠的女人,笑意爬上了整張臉,唯獨眼睛裏不見半點。
他放下擱在桌上的兩條大長腿,又笑着朝秘書揮了揮手,做了個口型:沒事,有我呢。
秘書小姐輕輕關上門,退了出去。
“周總,我想跟你談談。”南溪摘下眼鏡和口罩,居高臨下地盯着周放,這樣才顯得談判有氣勢。
對,風風火火闖進周放辦公室的人就是南溪。為了不讓人認出來,她“全副武裝”了自己,在樓下登記也用的假名“安娜”。
看着周放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南溪在心裏長舒了好幾口氣,反複暗示自己:不要生氣,今天是來談和的,要以德服人。
南溪松開拳頭,真擔心自己忍不住一拳打爛周放那張笑得假惺惺的臉。
周放看了手機一眼,反扣着放在辦公桌上,臉上笑意漸濃。
他盯着南溪打量了一番,食指、中指并攏在額頭上點了點,作恍然大悟之狀:“南溪?原來是南溪,瞧我這記性。”
南溪揉了揉耳朵:這周放有病吧,聲音突然提高八個度?
周放站了起來,熱情得很是抽風:“南妹妹,好久不見,快,請坐,請坐。”又撥通桌上內線電話,“露露,我要一杯黑咖啡,再來一杯,不,你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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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皮笑肉不笑地坐在周放辦公桌前,靜靜看着他演戲:誰是你妹妹?還有點臉不?
周放停下來問南溪,态度誠懇:“妹妹,你喜歡喝什麽?”
“不渴,謝謝。”南溪心裏冷笑,演技這麽好,不去演戲真是演藝界的一大損失啊。
周放笑意只增不減,他沒有繼續追問,只是在電話裏交代秘書:“露露,那你把所有的飲料、咖啡、茶、水都備齊送過來。沒有,沒有,就只有一位尊貴的客人,是我的錯,我不知道客人喜歡喝什麽。”
南溪不禁在心裏“嘔”了一下,周放還真是把“把妹”那套把戲玩得爐火純青,自以為是的假紳士風度。
但禍不及秘書小姐,南溪只好忍下這口惡氣,開口打斷周放:“不好意思,周總,我要一杯白開水,謝謝。”
周放笑容都快咧到耳朵後面去了,一口白燦燦的牙齒全露了出來,他溫柔地對着電話說:“露露,那辛苦你了。”
就挂了電話。
南溪氣結:這人還真是不要臉。
“周總,我今天來,既不是敘舊,也不是消磨時間。我只想問一句,開機儀式上,你把我置在風口浪尖上,是為什麽?”南溪決定不被周放牽着鼻子走,索性攤開來說。
周放默默看了南溪一眼,又笑了。
其實周放笑起來是真的很好看,皮相長得太好。
“溪溪,我昨天真是一下沒認出你來,跟小時候完全不一樣了。”周放摸了摸鼻子,臉上浮現出一絲難為情的表情,“我只是犯了男人都容易犯的毛病,我以為你主動跟我打招呼,是想......算了,不說了,都是誤會一場。”
南溪火氣“嘭的”直沖腦門頂,像只炸飛的二踢腳。聽聽,多不要臉啊,裏裏外外把他自己撇得一幹二淨,言語之中全是他以為南溪想要玩什麽潛規則,他不過是順水推舟。
但得忍。
南溪知道周放是那種“他人生氣我不氣”的人,她氣笑了,調整了下坐姿,盡量坐得更舒服一些:“周總,我知道你是□□。那你也不問問人樂不樂意,讓你替他出這口氣?”
周放臉色微變。
南溪知道自己堵對了,決定一鼓作氣:“周總,你難道就不怕我借着這個機會回到他身邊?”
周放臉上的假笑終于消失殆盡。
南溪不等他反應,伸手扣住他桌上的手機:“周放,我回來,是因為這裏是我家。無論當時因為什麽,我被迫離家這麽多年,也夠了。如果你非要借着機會打壓,我也不是不可以走另外一條路。”
說完,南溪慢慢松開手,臉上一片釋然。
周放變戲法似的,臉上又恢複成真誠的笑意:“溪溪,是哥哥的不對。以後也別周總周總的叫了,叫哥。我保證,這樣的事以後絕不再發生。”
南溪扯着嘴唇帶起一個笑容,從善如流:“多謝周放哥,今天的事都拜托你了,給你添麻煩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再見。”
她抓起口罩墨鏡,風風火火,只是腳步有些急促,差點撞上推門而入的秘書小姐。
南溪說了聲抱歉,腳下未停,也無心留意秘書小姐。
直到出了“星耀”傳媒的大門,南溪才把憋了一路的那口氣吐了出來,手掌心裏全是汗。
“周總......”露露端着盤子進來,盤子上一杯黑咖啡,一杯白開水。
“謝謝露露小姐,你的手藝還是這麽好。”周放又沒了正經,接過咖啡,調笑着。
“謝謝周總。”露露看了看手表。
“沒事,你下班了。”周放看着露露走遠,才重新将手機放在耳旁。
“沒想到還是只野兔子。”周放咬牙切齒。
“德性,你不惹她,她會咬你?答應人的事就要做到。”陸行簡笑聲歡悅。
“知道了。”周放把玩着桌上的咖啡杯,一個歪主意又冒頭了,“阿行,你跟我說說當初的事,我就跟你交換個秘密,關于南溪的。”
陸行簡在電話那頭啐了他一口,說了個地址就挂了電話,又打了幾通電話,這事才算完。
周放“喲呵”了一聲,抓起椅背上的西裝,想了想,又進裏間換了一身裝,這才離開。
南溪出了星耀大門,離約定時間已經不早了。她只好攔了車,直奔下一個地。
她推開包廂門,屋裏坐着三個風格迥異的美女。她撒着歡撲了過去:“越越,意意,冉冉,我回來啦,想死你們了。”
“停”俞越放在酒杯,手一揮,“意意、冉冉,摁住她,今天不把丫喝倒,算我輸。”
南溪被鐘意和陸一冉一左一右,摁在沙發上撓癢癢。
她最怕癢了。
南溪笑得眼淚都出來:“你倆,這倆壞丫頭,學壞了。俞越姐姐,求放過,不行了,哈哈哈,不行了。再鬧我真崩你們一臉血啊,哈哈哈......”
鐘意停下來:“來大姨媽了?”聲音柔柔的。
鐘意大眼睛,齊耳短發,發尾微微往外卷起,空氣劉海,說她是高中生都不為過,皮膚又白又嫩。
南溪止住笑,頭靠在俞越肩上,一臉壞笑:“真來了,不信?給你們看看?”
“好啊,欺負我們不敢是吧?意意,上,把她褲子給扒了。”陸一冉站一旁叉着腰,吆五喝六,一小痞子樣。
一冉一頭非洲小辮,裏頭綁着五顏六色的發帶,張揚極了。巴掌小臉,五官又精致,眼睛冒着靈氣,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一冉,你為什麽不去?”鐘意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反問。
“啊,那是因為,因為我暈血,對。”陸一冉說完,自己率先笑倒在沙發上,這很“陸一冉”風格。
鐘意向來在“嘴巴官司”上沒有贏過陸一冉,這次也不例外,于是她主動鳴金收兵,從包裏翻出暖寶寶,給南溪貼好:“好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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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舒服地呼出一口氣:“太舒服了,腰不酸腿不疼,我還能跟你們再戰五百年。喔哈哈......”
“又活了是吧?”
俞越丹鳳眼一瞪,撩了一下大波浪長發。
南溪立刻蔫了,舉起兩根手指戳了戳臉:“沒,沒,小臉慘白能鐵證。”
“以前沒見你疼成這樣啊?”鐘意遞過一杯養生茶。
“大概體質變了。”南溪邊說邊樂,“來,今天不醉不歸。”
俞越撇了一眼養生茶:“要有身為來大姨媽的人的覺悟。”
陸一冉樂得嘎嘎笑,舉杯附和:“就是就是。”
俞越看了一冉一眼:“你屬于未成年,并沒有資格。”
一冉乖乖端起果汁。
幹完杯,南溪鼻頭一皺,捂着肚子:“不行了,我得去趟洗手間。”
這大姨媽功力真不是吹,瞬間就能讓你感受血流成河的威力。南溪不知道別的女生會不會像她這樣,來親戚就是小死一場。疼到炸的時候就希望這個親戚不要來了。
不來,她也怕。年紀輕輕不來,一是病二是孕。惹不起,惹不起,大姨媽是大佬。
“我也去。”俞越抓起包跟着出了門。
走廊盡頭,南溪和俞越站那兒說話。
“越越,今天這事謝謝你。”南溪頓了頓,“我不想讓冉冉知道這事。”
“跟我還見外?周放這事,一冉她知道。”俞越吐出一口煙,煙霧缭繞,細長的眉眼看起來更加妩媚風情,“你也知道,我就是個主編。同行那邊能搞定的我都已經聯系了,但關鍵還在周放那兒。”
“恩,我找過周放了,這事應該算了了,但當時現場還有粉絲,能不能全控制,誰也不知道。”南溪習慣性咬了咬下嘴唇,“不過,我不想冉冉為了我的事去找周放。”
陸一冉喜歡周放,一直都是。
“冉冉不死心。我有想勸過她放棄,可感情不是買個樓或者買個包,這些東西摸得到看得見,能貨比三家。可感情它不行。”俞越心煩地掐了煙頭,“等她想通吧。”
感情問題何嘗又不是她的事?說別人容易,到自己頭上一樣亂成粥。
“恩。你呢,還好麽?”
“我還成。這事你也別想多......”俞越停了下來,目光越過南溪,看向後面一笑,“還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