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張老師網購買了一只薩摩耶,讓快遞直接遞到學校裏了,然而狗狗心機太深,在教室裏一直哼哼唧唧的賣萌。成功吸引了所有小朋友的注意,導致我沒法兒繼續我的眼保健操教學課程,欺人太甚,這年頭如果連只狗狗都比你牛逼,那就甭在教育界混了。教學這東西,質量要求是一方面,另外很重要的一方面是得吸引人注意,倘若你的教學一點吸引力都沒有,質量再好,會有人想看嘛,能有效果不?
就好比現在,我的學生們全跑去看薩摩耶了,我一光杆司令不知道在講臺上該幹些什麽了,叫他們回來全當耳邊風,我要是打吧,現在《未成年人保護法》實施的太好,我壓根兒不能動手,要不是不打吧,真得要被氣死。據說智慧的老師總有智慧的方法去傳道授業解惑,于是在我一番冥思苦想之後,決定讓小趙老師幫忙看管一下班級,我把薩摩耶給在對面上武術課的小張老師送過去。
要說小張老師也是奇葩了,為了泡漢子,連課都不上了,請假來上什麽單人武術輔導班,也不知半天下來學得怎麽樣了。
“動作不夠标準,胳膊肘彎曲,不對,再彎曲,還是不對,彎曲……”
只見王洛萌從背後貼近張荷婷,古銅色粗壯的胳膊依附在小張老師嫩白的後背,好看的手搭在她胳膊肘處,耐心地矯正動作。
“對的,就是這樣。來,繞過來,推出去,沒錯,非常好,小張老師很棒棒喲……”
“哪有,是王教練教得好。”小張老師雙手握拳放在大腿處,十足迷妹表情。而王洛萌就像呆瓜似的朝小張老師放了個電眼。我也是無語了,他看不出來小張老師對他有意思麽?又是貼身示範,又是半.裸上身秀肌肉似的教學,他這是要引母狼上鈎呀。前幾天還拉着我跟我吐槽說自己曾經多喜歡多喜歡過一個女生,盡管默默付出了很多,但因自己過于老實的性格,沒能成功吸引女神注意,導致女神現在已經出嫁了。
當時他喝得那叫一個醉,走路都得要兩個壯漢才能扶住,都說酒後吐真言,我對他說得自身感人的故事堅定不移地相信了。我想呀娶不到女神,歸根到底還是自己太老實了,咱老實人就是用來接受那些浪子的。我對王洛萌的話感同身受,并且分外同情他的遭遇,記得當時我還安慰他說:莫怕,咱老實人也可以撿到寶的。那些浪子也是有資本才浪的,譬如顏朗。倘若你真心不想撿浪子,那就慢慢來呗,好姑娘還是挺多的,慢慢來都會有的,不着急。
話說為了安慰王洛萌我是浪費了不少口舌,晚上回去一身酒氣差點讓顏朗給我踢出門外。但我心想,為了好哥們兒的終生幸福,我稍稍犧牲一下自己的幸福又如何呢。結果今天就讓我看到他這樣放蕩的一幕,我真想扇自己一巴掌:老實人,又上當了吧,他丫那天很有可能沒醉,只是假裝醉了說些感人的話,好騙你付酒水錢和打車錢。
放蕩不羁,騷氣沖天的漢子竟然好意思跟我說自己老實單純。你要是老實單純,純潔如同初雪的我又該怎樣形容呢?
我站在玻璃牆教室的外面憤懑不平,王洛萌看見了我,向我揮揮手,跟我打了招呼。
我将薩摩耶以及籠子一同遞交給小張老師。小張老師似乎對我的到來有些不滿,當着我的面給我擺臉色,我說:“好了好了,不打攪你們上課了,我自己也要回去上課呢,學生還在等着我,你們繼續繼續。”
“喬喬,玩一會兒再走。”
王洛萌挽留我,我說:“不了,學生真的在等我,下次有空再……”留意到小張老師吃人的眼神,我說:“下次,下次再說吧。”
現在的小孩子壓力特別大,小小年紀就要學好多的東西,寫不完的家庭作業,上不完的輔導班。作為一個老師,我很能理解家長們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心理,但看着才幼兒園的孩子每天被家長逼着背三字經,唐詩三百首,元素周期表,真心覺得這些家長過于心急,揠苗助長只會适得其反害了孩子。我從不給自己的小班學生布制額外的作業,盡管有時那些家長們主動要求我加重課後任務。
對于自己的學生我是放養式教學,譬如如果某個小孩子上課時候突然跟我說想去拉屎,作為老師的我一定義不容辭的允許,并且還會跟過去幫個別不會擦屁股的同學擦屁股。畢竟小班孩子,才三四歲,上課能做些啥?不哭不鬧就已經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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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寫呢,磨磨蹭蹭幹啥呢?不寫完不準吃飯。”我拿着平板電腦,戴着耳機坐在弟弟課桌邊看電視劇,他正在寫我布置的家庭作業。
對于小班孩子我沒什麽要求,但弟弟已經快六歲了,開學上學前班了,學前班上完就是小學了,他必須得從現在開始認真起來,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我說你快寫呢,自個兒寫作業還能傻笑?糖吃多,傻了?”
我的弟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養成的壞毛病,每次寫作業,一個人寫還能寫笑起來,笑得腼腆又春.心.蕩漾的,對書本都能産生異樣的情感,也不知道他到底多愛學習。我想多半是我任務布置的太少了。
我說:“十以內加減法寫完後,再去抄一遍三字經。”
“啊?好多呀!姐姐,我可以等會兒再寫嘛?”弟弟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搞得我好像虐待他似的。
我說:“怎麽了?你不是挺喜歡學習的麽?我看你寫得挺開心呢。”
弟弟夾緊雙腿,低頭偷窺我,小聲說:“我,我想小便……”
想如廁就去呗,這有嘛不好意思的?我還能堵住你菊花不讓你上嘛?我斜視一眼弟弟,說:“懶驢上磨屎尿多!快去快回!”
四五集電視劇都看完了,弟弟還在慢吞吞地寫着,他這寫作業的速度堪稱龜速。我關掉平板,湊近弟弟,弓腰低頭看他寫。他正在做一道百科知識問答題,問:一個正常的人身上有多少根骨頭?
許久不見弟弟動筆,他突然又傻笑起來,我上去給他一個後腦勺,謾罵道:“你倒是寫呀,這題昨天不是做過一遍了麽?不動筆傻笑什麽?腦袋裏糊屎了?”
原本傻笑的弟弟,被我這一巴掌一打,傲慢起來,沖我嚷嚷道:“不是啊,我知道的,我知道這題答案的,我知道一個人有多少根骨頭的。”
我說:“知道就寫呀,磨磨蹭蹭的,還笑?我看你再笑!”我伸手佯裝要打弟弟,他吓得立馬抿嘴低下頭,但不說話,也不動筆。
特別讨厭不老實的孩子,會就會,不會就不會,為什麽要裝呢?不會可以現在告訴你,你不就又記住了麽?而嘴上逞強說會,實際上并不會這可怎麽辦?并不是誰都能看出你真實的想法,這樣下去,以後還怎麽進步?我決定得給弟弟上一節課,給他上一節印象頗深的素質課“誠實”。于是我故意催促弟弟,說:“寫呀!”
“一回家就聽見你唧唧歪歪的,對小孩子就不能耐心點,溫柔點?你在幼兒園也是這樣麽?家長怎麽不投訴你。”剛下班回來的顏朗,一邊放下手裏的包包,一邊質問我。他就喜歡偏袒弟弟,瞧這段時間弟弟被他帶的,滑頭滑腦的。
“姐夫,你回來啦!”弟弟扔掉手上的筆,像只滿身肥油小黃鴨,左右搖擺,熱情地往顏朗沖過去。
顏朗蹲下身,張開雙臂接納弟弟,兩人明明才半天沒見,硬是搞得跟分別了七八年似的。
“姐夫,你知道一個正常人有多少跟骨頭嘛?”弟弟奶聲奶氣地問道。
我咳嗽一聲,給顏朗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不要告訴弟弟這個問題答案,顏朗挺聰明,一下子就猜到我的想法,于是反問弟弟說:“姐夫學醫的,當然知道呀,驀然你知道麽?”
“我,我知道呀,我想讓姐夫你說,姐夫你說多少根骨頭呢,我看姐夫的答案和我的是不是一樣。”
這個小家夥,花花腸子太多。套答案的套路一個又一個的,鬼精鬼精的,不知道跟誰學來的這些。
“我的答案是206根呦,驀然和我的答案一樣麽?”顏朗不顧我的反對,硬是告訴弟弟答案,我氣得大口大口喘粗氣。
“好棒耶,姐夫的答案和我一樣呢,都是206根骨頭!”弟弟激動地直拍手掌,歡呼雀躍。
顏朗放下弟弟,滿臉堆笑過來找我,瞅着他那損樣兒我氣不打一處來,果斷将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甩開了。
“別動!煩!”我氣呼呼地說。
我就想問問顏朗,他怎麽好意思過來找我的?我給他使了半天的眼色,他看明白了還故意告訴弟弟,他到底怎麽想的?我猜他多半是和弟弟一樣,腦袋裏糊屎了!
素質課這麽失敗了,瞅眼弟弟,他正開心地将“206”認認真真地寫在問題後面的答案處。見我瞅他,他笑嘻嘻地對我說:“姐姐,姐夫的答案和我一樣呢。好巧呢。”
我故意加重語氣說:“是呀,好巧喲,一樣一樣兒的呢!”這毛頭小子!
“姐姐我給你出個腦筋急轉彎好嗎?”弟弟把玩手中的尖叫雞,笑嘻嘻的對我說。
這小子,機靈了,都可以給我出腦筋急轉彎了,了不得。于是我說:“好哇,你說吧。”
“一個正常人,他有206根骨頭,可是現在有一個人他有207塊骨頭,這是為什麽呢?”弟弟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天真的望着我。
一個人207根骨頭,他是變異了麽?我望向躺在沙發上正在看球賽的顏朗。不胖不瘦極為勻稱的身材,43碼的大腳穿着我買的藍色情侶拖鞋,那雙長細直的腿除了腿毛茂盛一些以外,勘稱美腿,倘若剃了腿毛,不比我的腿黑。順着大腿再往上看腰部……腦袋裏靈光一閃,207根骨頭,我知道為什麽了。
我猜有207根骨頭的那人一定時個男人,并且他正處于亢奮狀态。可是,那不是海綿體麽?算骨頭麽?再說了弟弟還小,尚未到青春期,看起來不像是會問這種有色問題的人呀。再次瞅眼弟弟,他正眨巴眼睛,期待我的答案。
算了,不要多想了。
我拍打自己的大臉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沖弟弟尴尬地笑笑,說:“姐姐不知道哎。”
“姐姐笨,這麽簡單的問題都不知道,哼。”沒回答出弟弟的腦殘問題,導致弟弟很傲嬌,一直用鄙視的眼神看着我。那表情看起來着實欠扁。要不是顏朗過來搭讪,我早就上巴掌了。
“驀然你幹嘛呢?看把你姐姐氣的,臉跟西紅柿似的。”顏朗笑着問道。
我都被氣成這樣了,他還好意思笑?我看他也欠扁,于是我将剛剛從弟弟那兒攢來的怒氣全部發洩到顏朗身上。
一驚天地泣鬼神的萬火歸終掌華麗麗地降臨到顏朗後背上。顏朗吃驚地回頭看我。
要說我這人,為什麽總是表裏不一?思想和行為總是不協調。譬如我每次只是想想某些話和某些事,但嘴巴總是不受控制将它們說出來。再譬如我腦子明明沒有思考,但手卻不由自主地一巴掌拍上了顏朗。
手腦不協調的後果就是尴尬,好尴尬,特別尴尬!自顏朗轉頭後就一直盯着我,又跟個雕塑似的動都不動。我被他看得全身發毛。
瞥一眼他,我尴尬地撓撓後腦勺。如果此時面前有塊豆腐,我一定不顧千萬人阻擋,奮不顧身地一腦袋撞上去。然而盡管我意識到自己錯誤,臉紅到擡不起頭來。可顏朗仍然站在我面前一動不動,我低着腦袋也可以感覺到他異樣火熱的眼光。
真特麽尴尬,我是道歉呢,還是道歉呢?
就在我運量一種抱歉的情緒,并且準備道歉時,眼前一亮,身前的人影突然蹲了下來。于是低着頭的我也可以看到顏朗那張不動聲色的帥臉以及那雙盯得人毛骨悚然的眼睛。
有時候我們犯了錯并不代表我們就輸了,原則是人定的,而人是活的。盡管有時面子上會過意不去,但只要臉皮足夠厚,你完全可以先發制人。就是自己犯了錯還怪別人多此一舉的那種。
老實說,我就是那種臉皮足夠厚的人。
臉皮厚的我猛得站起,俯視顏朗說道:“你有病吧?弟弟問我腦筋急轉彎你過來攪和什麽?”
“哦,你自己答不出腦筋急轉彎,我過來看看,你就賴我打攪你了,所以乘機揩油摸我屁股是對我的懲罰,懲罰我打攪你們了?”顏朗反問我。
“廢話,這還用說嘛?你自己在咱家啥地位還用我再次重複一遍嘛?”
剛說完,顏朗起身一個反手将我逼到牆角,再次用他那盯死人不償命的眼神對着我,我看着很厭煩,不敢直視他。
“咱家地位?咱家啥時候搞了等級制度?為何作為男主人的我還不知道?”
我猜顏朗剛剛一定是吃了口香糖,嘴裏一股兒薄荷味兒。我伸出手捂住他嘴巴,嫌棄道:“又吃口香糖,常吃口香糖咬肌會變大,咬肌變大臉就會變方,臉變方人就會變醜,我這人有醜逼恐懼症,你變醜了別想我再跟你好好過。”
“不錯不錯,長本事了。敢威脅我了!”說着,顏朗避開我,趁我不注意吐掉了口香糖。
我說得是實話呢,常吃口香糖是會咬肌變大。至于顏朗的顏值,我想,就算他咬肌變大臉變方了,他的顏值仍然會在常人之上。我那麽說,完全是吓唬他逗他玩兒,瞅他那損樣兒,太容易上當了。再說,我怎麽可能會有醜逼恐懼症,我上高中那會兒胖得跟豬似的,不知道有多醜呢,我要是真有醜逼恐懼症那,早就投河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