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剛進家門我嬉皮笑臉地對正在沙發上看動畫片的顏朗和弟弟說:“我回來了!”
半晌無人應答。
果然,我這個攪屎棍不受歡迎了。
弟弟最喜歡吃冰淇淋了,想起今天我說話不小心中傷到了他,心裏異常愧疚,晚上回來時,便多繞了十裏路給他買了一份。我提高音調,故作俏皮地說:“我有買冰淇淋哦~有誰要吃嘛?”
弟弟的腦袋稍稍扭動了一下,但很快被顏朗扳正了。
哎,對于弟弟這樣的小孩子我好蠱惑,但顏朗這個王八犢子我還真拿他沒辦法,平時偶爾我會因為一點小事和他叽歪幾句,但每次冷戰的是我,冷戰結束最先講話的還是我。結婚三年來,我算是發現了他軟硬不吃,我永遠拿他沒轍。每次我心情不悅對他叽歪時,他都無動于衷,仿佛我的挑剔和吵鬧都不是對他,所以每次吵鬧的是我,率先和好的也是我,他就像個從來不參與我吵鬧的局外人。
眼下最關鍵的是三年來我們倆幾乎沒鬧過矛盾,像今天這樣我怼他娘的狀況還是第一次發生,我要如何化解,煩啦~
洗完澡出來,顏朗像往常一樣倚靠在床邊,捧着一本英文書看。打我們結婚以來,他就有愛睡前看書的習慣,三年了從來沒變過。每次他看書的時候,我就端着手機在邊上玩,有時候玩游戲有時候看小說。在沒有生理需求的情況下,我們大多數晚上都是這樣過來的,各做各的,互不幹擾。
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我着實挺內疚的,竟然毫無防備地将心裏想的話說了出來,血淋淋的中傷了婆婆,中傷了弟弟,中傷了顏朗。
也許我現在最為欠缺的是道歉。
我放下手機,指尖戳了戳顏朗。他沒反應。我想也許他看書太入迷了,我力道不夠。我用指尖摳後背,他還是一動不動。摳了許久他都沒反應,無聊的我在他後背畫起了各種圖案,愛心,小鴨子等等,畫到巨蟒時他後背有些不夠用了,我順其自然的将線條往他屁股勾拉。
今晚顏朗穿得是我上次給他買的精神病號服模樣的睡衣,老實說路邊攤的衣服質量真心不咋滴,透。藍白相間的條紋睡褲,粉色櫻桃圖案的,也是我給他買的。起初他嫌棄幼稚,太女生,我強制性給買了下來,他也就穿了。我手指停留在他的褲腰處,情不自禁地勾了他松緊帶褲腰。你還別說,顏朗的身材真心不錯,要啥有啥的。
就在我望着顏朗傻笑時,“啪”地一聲,松緊帶從我指尖滑落,彈射到他腰上,我瞬間清醒。
瞅我這不老實的手都幹了些啥!
我假裝啥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立馬閉起眼睛裝睡。我能感覺到顏朗轉身,正在看我。我将被子往身上扯了扯,裝作迷糊的樣子翻了個身,背對着他。
許久沒動靜,就這樣蒙騙過去了?我偷偷睜只眼打算偷窺一下顏朗。一睜開,顏朗的大臉赫然近在我眼前,距離不到十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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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得坐起,離顏朗遠一點,支支吾吾地說:“你,你幹嘛?”
“看看你能裝睡多久。我褲腰帶好玩麽?屁股好看麽?”這男人說起話來真不害臊。
我理直氣壯地說:“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你不理我來着。”
“噢,我一時半會兒不理你,你就上天了,光明正大的性.騷擾?”
“你胡說八道什麽呀,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習慣性動作,手不自覺的就……”
“不自覺,那你什麽時候能自覺呢?”顏朗單手撐着腦袋,側躺在我面前。倘若他是個女人,在本少爺面前擺這個造型,絕對滿分,很誘人。
我垂下眼簾,愧疚地說:“對不起,今天我說話過分了些,我先向你道歉,改天有機會再向媽道歉。”
估計我道歉的态度太誠懇,顏朗頓了許久,開口道:“不怪你。”
我直起身子正對着顏朗,激動地說:“怎麽不怪我了?是我不喜歡小孩子你将就我才導致我們結婚三年沒孩子的,媽說得沒錯,問題确實在我身上。是我的錯。”
“你說得也沒錯,媽她太誇張太着急抱孫子了。生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要不要小孩決定也在于我們,他們老人再着急也無濟于事。再說二人世界還沒過夠,多個孩子也是麻煩。”顏朗說。
今天的事我一直很內疚,耿耿于懷,沒想到等我道歉時顏朗竟站在我的角度思考,為我說話。一瞬間,我心裏滿滿地感動,這一感動我就情不自禁地做一些自己也意料之外的事,我彎下腰,對着顏朗的嘴巴吻了上去。
原本顏朗是側躺着,我坐着的,只一秒就變成我躺着,他趴着了。顏朗從床頭櫃裏拿出套套,我摁住他的手說:“要麽這次別戴了吧。”
“不怕意外?你決定了?”顏朗挑眉問我。顏朗喜歡小孩我是知道的,每次他去幼兒園接我都會和小朋友們玩一會兒,從他看小孩子的眼神裏我能看出,他真的很喜歡小孩,以後也一定會是個疼愛孩子的好爸爸。剛結婚那會兒,我說暫時沒有做好要孩子的準備,顏朗聽了啥也沒說,每次都很自覺的戴着。沒想到這暫時一暫就是三年。
也許真的是我太過分了,凡事都順着自己的心意來,還強迫別人跟随自己的心意,太自私了。
就在我準備好要小孩時,弟弟邊哭邊咚咚地敲我們卧室門:“顏朗哥哥,顏朗哥哥~”
顏朗立馬穿起外套開了門。原來我那調皮搗蛋的弟弟尿床了。因其它房間床鋪要重新打掃鋪被子,已經太晚了,幹脆就讓弟弟和我們睡在了一起。果然小孩子就是屁事多,就是煩人。
弟弟很快進入了夢鄉,我小聲對顏朗說:“孩子的事兒,再等一段時間吧,我還是沒準備好。”
顏朗輕吻我額頭,摟着我和弟弟,說:“睡吧,晚安。”
體重這東西真不是容易控制的,尤其是我這種易胖體質,喝杯涼水都能胖兩斤。當我和顏朗說我喝水都胖時,他說:剛喝完上秤當然胖,如廁之後再秤看看。
我照着他說得做了,一天上秤好多次,吃飯之前秤,飯後秤,如廁前秤,如廁後秤,果然每次都少了點。每天高頻率的上秤,以至于我對自己每頓吃了多重,如廁釋放了多少,了如指掌。
因為曾經胖過,被同學嘲笑過,導致我對肥胖有了陰影。就像得了肥胖恐懼症一樣,只要小腹稍微圓潤一點,我就不想吃飯,但不吃飯又不行。最好最健康的減肥方法還是運動。為了控制體重,我報了個瑜伽班。想起我第一次進瑜伽室看到懸挂在半空中的瑜伽繩時吓了一跳,差點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房間像極了電影《五十度灰》裏面的某個場景。後來老師簡單描述了一下,我才知道那是空中瑜伽。
學瑜伽除了可以塑形減肥以外,另外一個益處還是上課時導師說得呢,說可以提高某方的生活質量,畢竟又是劈腿又是下腰的。柔韌性一下子出來了,幸福生活指數蹭蹭上升。
最近瑜伽沒少練,可我發覺自己又胖了,上完廁所之後比沒上之前還重,鞋脫了,毛衣脫了,幾乎裸秤了,體重仍是居高不下,心哇涼哇涼的。我憤懑地從秤上下來,一屁股坐在飯桌前,顏朗盛了碗飯遞到我面前,滿滿的一大碗,堆得跟小山似的。我真想問問他,這麽藝術的飯是怎麽堆出來的。
“米黏。”顏朗笑着說。
“開飯啦,開飯啦!顏朗哥哥做的飯最好吃了,我最喜歡吃顏朗哥哥做的飯了!”圍着奶黃色口水兜的弟弟,一手拿勺一手拿筷子,不停地敲擊桌面。我正為體重的事煩着呢,他這一敲搞得我腦袋都要炸了。
我說:“吵死了,安穩點行不行?”
弟弟調皮地對我吐了下舌頭。
我這人有個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的習慣,就是不管飯菜好不好吃,只吃一碗并且全部吃完,飯多是一碗,飯少也是一碗,大碗是一碗,小碗也是一碗。從小我媽就給我起了個外號,叫“老一碗”。但今天這碗飯真的太多了,我實在沒胃口吃。
我把飯往顏朗碗裏撥,顏朗挑眉說:“你這是要成仙?”
“不要吃,吃那麽多幹嘛,我又不是造糞的機器。”我說。
顏朗和弟弟一臉無語地看着我,仿佛我說得話很不适宜很不得體的樣子。我忽視他們的目光,一邊夾菜一邊說:“幹嘛?我說得有問題嘛?的确是這樣呀,吃得多拉得多。少吃點多消化好吸收。”
弟弟冷眼道:“說得好像你以後不要拉屎了一樣。”
以我這暴脾氣真想一巴掌拍小屁孩屁股上,瞧把他能的,都能跟姐姐頂嘴了。
弟弟端正坐好,一本正經背誦道:“孩子的身上存在缺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作為孩子人生領路人的父母缺乏正确的家教觀念和教子方法。”
我說:“哎呦,長大了,了不起了,說話都一板一眼的了,我看這麽有道理的話不像從你那滿腦子吃貨思想裏面冒出來的呀~”
弟弟嘟嘴,望向一邊,不屑道:“是美國珍妮·艾裏姆說的。”
我說:“你剛剛說啥?可怕的是什麽作為孩子父母什麽正确家教觀?”
顏朗複述道:“可怕的是作為孩子人生領路人的父母缺乏正确的家教觀念和教子方法。連孩子都懂這些,你這當家長的真的有點失敗。”
要我說這小屁孩就是欠抽,你也知道孩子人生的領路人是父母哦,有本事回家讓爸媽帶你,讓他們帶你去那什麽老年勁舞社團跳廣場舞,學校也甭去了,每天臉抹得跟猴屁股似的,随身攜帶大喇叭和荷葉扇,天天在小區下扭,也不怕被人潑糞,城管來了也甭怕,咱人多勢衆老少皆有。
弟弟嘴角抽搐了一下,奶聲奶氣繼續道:“教育孩子如育花,精心澆水、施肥、呵護,方能成功。但事實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養好花,不懂得就要向別人請教,學習養花的經驗與藝術。舒天丹。”小小年紀,懂得不少。
我說:“就你還祖國的花朵?看看你學習多好,這個期末能拿到小紅花嘛?上個幼兒園隔三差五就要請家長,不是尿褲子就是被女同學欺負哭了,家長呢?你爸媽呢?哪一次不是我去和老師面談?好意思指責我沒有養好你,還要怎麽養?自己不學好老師家長都管不住。”
弟弟漲紅了臉,低頭玩手指,不說話。
我說:“噢,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是不是我不說,你都以為自己是祖國的花朵很厲害,你不學好是我教育無方!”
“行了,別說了!都吃飯!”顏朗将碗往弟弟面前推了推,叫弟弟吃飯,弟弟仍舊将手放在桌子下,埋着腦袋,怎麽叫都不理。
“說你幾句不得了了,飯也不吃了?看你能的!”我說。
“好了,一直喋喋不休,你能不能少說兩句!都是大人了,還像孩子一樣,說話完全不顧及他人感受。只知道說弟弟,你又什麽時候能成熟起來?”顏朗撫摸弟弟肩膀,安慰弟弟。我沒有理顏朗,摔下碗筷直奔卧室。
竟然說我不成熟,我哪兒不成熟了?是胸不夠大還是嘴唇不夠性感?真是要被他們倆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