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定國公府的其他女人們
有句老話說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還有一句話，叫做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這兩句話，放在定國公府的後院真是再合适不過了。
林成茂自認為不是那種寵妾滅妻的混賬人物，平日裏雖然略微寵愛楊氏了一些，在某些事情上，或是看在林宇晖的面子上，或是本身就看重楊氏，因而擡舉了一二。可是這些在他看來并沒有出格，應該留給盧氏的正妻的體面，林成茂還是給得足足的。
但是架不住其他人并不這麽想——
定國公府裏面一共有八個女人，就像是手指頭伸出來會有長有短一樣，這八個女人，在林成茂心中的地位自然也是有高有低。
有人得意，必然會有人失意；有人得寵，當然也會有人失寵。
放在定國公府，楊氏得寵又得意了，那其他人可不就是要失寵加失意了家嗎？
林成茂再一次到楊氏那裏用飯，之後當然是順理成章地留下來了。這個消息傳到其他人的耳朵裏面，各人的反應也是不一——
胡氏早年失寵，又和盧氏結下了那般大仇，這些年在後院也不過就是熬日子罷了。那個時候林成茂和盧氏的關系還是非常恩愛的，再加上盧氏身後的勢力，但凡還有一點兒腦子，林成茂都不可能再讓胡氏出來蹦跶。當年事情爆出來的時候，林成茂本來是想要了胡氏的命，最後還是盧氏開了口，胡氏才僥幸留下來一條小命。
不過想也知道，縱然盧氏處于種種考慮，給了胡氏一條活路。可是指望着她善待胡氏，除非盧氏是聖母，盧氏顯然還沒有“修煉”到那種地步，所以這十幾年來胡氏過的是什麽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最初的一兩年，不光是該有的份例被扣光，身邊丫鬟被發賣，什麽事情都要自己做，還要時不時地應付盧氏的刁難，稍有不慎就是一頓折磨。胡氏現在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栗，都不知道自己當初是怎麽熬過來的。
也就是後來李氏、陳氏和楊氏先後進門，還一個接一個地生下兒子，讓盧氏感覺到了壓力，胡氏的日子才稍微松快了一些。可是盡管如此，還是要自己做活，身邊連一個丫鬟和婆子都沒有，吃的是殘羹剩飯，有時候還摻的有沙子。
幾年的苦日子讓胡氏的腦子也清醒了不少，再加上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胡氏倒是看出來了一下苗頭，許是日子有了盼頭，不管盧氏怎麽折磨，胡氏都一一地忍了過來，又過了幾年，後院形勢果然發生了變化，胡氏便幹脆投靠了楊氏，甘心做楊氏的馬前卒。
楊氏也算是投桃報李，在後院站穩了腳跟兒之後，暗中也給了胡氏不少的照顧——畢竟楊氏雖然得寵，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妾，不可能明目張膽地和盧氏對着幹，可是盡管如此，也足夠胡氏感激了。
胡氏這輩子已經是徹底沒有了其他指望，孩子沒了，身體壞了，容貌現在也不能看了，唯有緊緊地抱住楊氏這棵大叔，才有活下去的希望。要是楊氏倒了，那她這個小卒子只能更加倒黴。
所以聽到林成茂留宿竹院的消息，胡氏倒是真心地高興。她現在已經沒有那個資本，也沒有那個力氣去争寵了，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楊氏越好，她就越好。另一方面就是，楊氏好了，盧氏自然就不好了，即便是只為了這個，她也願意楊氏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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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可就沒有胡氏這麽心寬了——
吳氏當初和胡氏一樣，都投靠了楊氏，只是在行動上慢了一部，态度上也沒有胡氏那麽堅定，等到有了身孕之後，更是小心思不斷。
要是放在幾個月之前，看到楊氏得寵，那吳氏肯定只有高興的份兒，誰讓楊氏那個時候是她唯一的靠山呢？可是現在，吳氏的心情就有些複雜了。
固然她現在還沒有打定主意要自立門戶，可是眼看着自己懷有身孕，老爺也不過就是一個月來看個兩三次，再想想楊氏那會兒，老爺三天兩頭就過去看看。自己肚子裏面這塊肉還不知道是男是女，楊氏膝下已經有了一子兩女，其中還包括了老爺目前唯一的兒子。自己做了十年的小透明，楊氏從一進門開始就恩寵不斷。
這樣想着，怎能不讓吳氏心酸呢？
縱然理智上明白自己這種想法不對，楊氏對自己有恩，自己能夠有孕，全賴楊氏的提攜，可是這情感上，就有些難過了。
要說吳氏本來也沒有多大的野心，要不然也不可能會沉寂了這麽多年，可是再有自知之明的人，看到楊氏怎麽一個成功的例子擺在眼前，也難免要動搖那麽一下！
同樣都是女人，還都是妾，都是林成茂的妾，吳氏自覺又不像胡氏那樣沒有半點兒指望了，怎麽會不希望自己過得好一些呢？可是多年的謹慎告訴吳氏，要是再往前踏一步，固然有可能海闊天空，但是更加可能的是萬劫不複！
這麽多年了，楊氏的手段，吳氏管中窺豹，也略知一二，那可絕對不是什麽善人啊！
這幾個月，吳氏沒過幾天就要經歷這麽一次理智與情感的交鋒，連帶着原本健康的身體，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變得虛弱了不少，甚至是腹中的胎兒，都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盧氏的陪嫁劉氏，李氏的陪嫁蔣氏，陳氏的陪嫁張氏，三人在定國公府的處境相似，都是陪嫁丫鬟出身，都是賤妾，都被各自的主子捏在手裏不得自由，都只是一枚棋子。
稍有不同的是，劉氏生的林玉妍夭折了，盧氏身邊卻還有一個身體健康的林玉婷，而蔣氏生的林玉娟和張氏生的林玉嫙卻還活着，李氏和陳氏，一個身邊養着一個病秧子，一個膝下空空。
而後兩者中間也有差別，李氏的親生女兒還活着，且身體不好，李氏自然要先顧着中間的親生骨肉，所以林玉娟在她的眼中，當然就沒有那麽重要了。所以林玉娟得以經常與生母相處，相對應的，李氏對于林玉娟的提拔和擡舉比起陳氏對待林玉嫙也就少了一些。
而陳氏膝下荒涼，又失寵日久，所以對待林玉嫙，即便是不可能将對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可是相比前兩者，還是要親近了許多，就連林成茂偶爾過來的時候，都不忘讓林玉嫙過來露一下臉。雖然林玉嫙現在還不記事兒，可是看她平日裏的表現，和陳氏相處得也是十分不錯的。
如此一來，劉氏雖然自由了一些，牽絆少了一些，可是同樣的，利用價值也就小了一些，日子只能說是不鹹不淡。而蔣氏和張氏，前者知道李氏對于自己的女兒沒有興趣，所以放任林玉娟親近李氏，甚至願意親自上場創造機會。後者就比較矛盾了，雖然明白為了女兒的将來，應該多多親近陳氏，可是情感上又舍不得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
這三個人得到消息的時候，劉氏是無所謂，在她看來，楊氏再怎麽得寵，也就是一個妾，最多就是從良妾變成貴妾，反正是動搖不了盧氏作為嫡妻的位置，那自然是用不着她這個盧氏的“跟班”頭疼。林宇晖說是定國公府未來的主子，可林成茂不過才三十幾歲，等到這個“未來的主子”能夠當家做主的時候，天知道是什麽時候了？現在想那麽多，不是杞人憂天嗎？！
蔣氏和劉氏也是差不多的心情，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好處，那就是只要你自己老實，那些大人物是不會閑着沒事去找你的麻煩的。
在定國公府裏面，很明顯是有四股勢力，作為嫡妻的盧氏，作為貴妾的李氏和陳氏，還有生了林宇晖的楊氏，其他的人，還都上不得臺面。所以楊氏即便是得寵，要對付的也只會是盧氏、李氏和陳氏。而她們這些人，雖然也屬于楊氏的敵對勢力，可是只要不自己作死，那麽就算是主子倒了，別的不看，就看在她們生了個可以聯姻的女兒的面子上，也能夠混一個善終。所以自己的主子得寵了固然好，其他人得寵，她們兩個也并不怎麽擔心。（又不是劉氏和胡氏那兩個沒有指望的！）
因此這三個人知道以後，連愣一下都沒有，就原來在幹什麽，現在還幹什麽去了。（次數太多，早就習慣了！）
李氏和陳氏的反應倒是差不多，都還算是淡定。
天氣轉涼，林玉娴這兩天又不舒服了，李氏操心着女兒的身體，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恨不得省下來了，哪裏有時間去争風吃醋？！
至于陳氏，林宇昭的死對她來說打擊實在是太大了，現在不過三十出頭的人，看上去竟然還四五十歲一樣，眼角帶着皺紋不說，連帶着頭發都有些花白了。更不用說那一雙原本靈動的眼睛，說好聽了是古井不波，說難聽了就是——唉！
陳氏現如今是孑然一身，只要別人不來招惹她，誰得寵誰失寵，陳氏并不關心。甚至于聽到楊氏得寵，壓了盧氏和李氏一頭，心裏面還隐隐地有些幸災樂禍。
別以為她不知道當初自己的兒子是怎麽沒的，盧氏、李氏都牽扯在裏面，怪只怪她當初只是一味的傷心，沒有想到這一層，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證據已經都被她們兩個人收拾幹淨了。陳氏自己又因為過度傷心而損毀了容貌，徹底失寵，這才沒能為兒子報仇。
所以聽到丫鬟來報，陳氏“嗯”了一聲就打發對方下去了。可是陳氏心裏面在想什麽，是不是真的心如死灰了，就沒有人知道了。
這些人，不管心裏面是怎麽想的，至少還都能夠維持一個表面的平靜，可是等到消息傳到蘭院的時候，盧氏可就沒有那麽好的涵養了——
“楊氏這個賤人——”
丫鬟彙報完消息之後，馬上就條件反射性地縮了縮肩膀，然後就毫不意外地聽到一陣瓷器被砸到地上的聲音。沒辦法！每一次聽到竹院的消息之後，盧氏都要來這麽一次，不是砸瓷器就是拍桌子，大家夥都已經習慣了。
早些年盧氏掌握後院大權，庫房鑰匙在手的時候，脾氣還要更加厲害，後來辛老夫人和林成茂查賬的時候發現不對，将盧氏的權力收走了一部分，以後再砸東西必須要自己補上的時候，盧氏才收斂了一二。當然，這個“一二”只是盧氏自己的感覺，其他人可沒有感覺到什麽明顯的差別！也虧得是盧氏的嫁妝豐厚，才能夠經得起她這麽折騰！
盧氏發脾氣的時候，身邊沒有人敢勸，林玉婷倒是敢，可是她自己也正生氣着呢，因此蘭院裏面“乒乒乓乓”地好一陣，才消停下來，盧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平息了一些自己的怒火，調整了一下呼吸，才嫌惡地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外廳，揮了揮手，“趕緊收拾幹淨了！”
說完自己轉身往裏間走去。林玉婷從後面跟上，還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後的下人們，“動作都快着點兒！梅香，先去端兩碟點心過來。桂香，你帶着其他人把這兒收拾幹淨了以後，再被一桌子吃食來！”
盧氏身邊的大丫鬟梅香和桂香連忙應是。
看着盧氏和林玉婷母女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紗幔之中，包括梅香和桂香在內，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氣。心道，今天這一關終于算是過去了！
沒辦法！盧氏和林玉婷都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在蘭院伺候，可真是要時時刻刻小心啊！盧氏早些年還好，倒是有一些侯府小姐的涵養和氣派，手段什麽的也不差，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年其他人的步步緊逼，脾氣是越來越不怎麽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折騰了兩天，電腦還是上不了網，服務器無法解析DNS地址是什麽鬼？
沒辦法，只能用公司的電腦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