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葛往事

第5章

姬瑤雪中毒無情亂花谷尋人相救

“天色已晚，你何不明日啓程？”無情叫住楚離陌，看她行色匆匆，應該是要去找冷血。

“我心急如焚，實在等不及了。崖山一役，大家都受了傷，如今冷血是為了找我才不見的，我理應去找他，何況，我擔心他的狼毒發作……”

“可……”

楚離陌打斷他，“你不用擔心我，我倒有一件事要拜托你，請好好照顧慕雪。她于我們有恩，又為了救我們與她二哥反目成仇，來到京城身邊也沒有親人，如今她只有你了，你應該要陪她度過這一段艱難的時日，好讓她早日适應中原的文化。”

“慕雪之事，我自有主張。離陌，你路上小心。”無情說道。

“原來如此，公主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古話說的好，邪不勝正，那唐長老作惡多端，上天當然是不會饒他的。”

“好在我師傅在回百花谷前，将楊正堂身上的□□都給了我，要我好好研究，說是日後自有用處，沒想到，就是用在我王兄身上。至于誕下後嗣……”姬瑤雪笑了一下，“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對了，為何我沒見到庫洛長老，許久沒見，還真有些想他啊。”姬瑤雪很懷念那個會陪她玩的老頑童長老。

“他啊，雲游四海去咯，我想起來，他是不是以前就曾說過，公主不屬于青葛部落，從哪兒來，就會到哪兒去？”

“是啊，他是曾這麽說過，我還以為老頭子年紀大了胡言亂語呢。”白發蒼蒼的老族長說，“看來，老頭子那預知天命的本事，即便是上了歲數，也沒退步啊。”慕雪公主會離開青葛部落，是因為姻緣天定，那老頭子曾這樣說過。

“無情，好了嗎？”

“嗯。”“那就放進來吧。”

“啊啊啊啊，輕點，慢慢來。”

讓人浮想聯翩的話語伴随着回聲，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原來是一雙璧人正伫立在廚房中，這畫面怎麽看都委實奇怪，無情擔任着搗藥童子的職責，姬瑤雪則是不停地搖着小扇子，看顧着藥壺下方的火勢，這火不能小了，也不能太大，無情此刻正将搗好的藥汁慢慢傾倒入藥壺，沸騰的泡泡停下了滿溢出來的趨勢，深色的液體慢慢平靜下來。

為了熬制解藥，二人已忙了一天一夜，藥材已全部熬進了那小小的藥壺之中，只待再沸一次，便可大功告成。

無情看了看姬瑤雪，專心致志的側顏在燭火下，格外美麗。她一天一夜都沒有進食，又一直顧着這火，無情擔心她會吃不消。“要不要換我來，你去休息一下？”

“不用啦，反正一會兒就好了。只有一個問題，比較嚴重。”姬瑤雪的聲音十分憂郁。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聽的出來，男聲緊張極了。

“無情，我現在好餓。”姬瑤雪對無情撒嬌起來，這個藥熬了這麽久，她肚子都要餓扁了，可是她又不擅廚藝，只會做點心，可點心哪裏能填飽肚子嘛！

無情啞然失笑，因她而急促的心跳平複下來，吓他一跳，原來是餓了，這丫頭向來挨不得餓，能忍到現在，也是難為她了。

他挽起衣袖，找到廚房裏的食材，動作娴熟地開始處理起來，菜刀落在砧板上的整齊聲，使寒冷深夜變得溫暖起來。

姬瑤雪伸了個懶腰，又打了個哈欠，她伸手想将藥壺放到一旁放涼一些，卻忘記了藥壺的燙度，“啊！”可是好歹是堅持了一天一宿才出來的成果，姬瑤雪可不想就這樣就全打了水漂，她咬牙将藥壺輕放到桌上，才松開手，又涼又燙的痛感開始從燙傷的地方傳來。

“怎麽這麽不小心。”指責聲傳來，無情不知何時已來到她的身邊，他抓住她的手腕，就把她拉去水缸那裏，将她燙傷的手浸泡在水盆中。

“我……我們好不容易才将那藥熬出來，我不想我們的辛苦就此白費嘛。”姬瑤雪嘴上是支支吾吾的，心裏則因為他的關心體貼，不斷地冒出名為幸福的泡泡。

“你……哎……痛不痛？”無情倒是不在乎那壺藥，砸了再做不就是了。看看，好好的手心，現在被燙傷成什麽模樣了。

“不要生氣嘛，抹了藥之後，沒幾天就能好了。”幾天？意思就是她還要忍上幾天的疼痛才能好？無情的臉色陰晴不定。

“無情——你做了什麽啊？我餓了。”姬瑤雪眼睛骨碌碌地轉，想要借此轉移他的注意力。

“你啊……”無情舍不得罵她，嘆息裏盡是對她的寵溺，他把姬瑤雪一直坐着的木凳挪了過來，“乖乖坐着，我現在去拿藥來。”

看着他專注的側顏，姬瑤雪覺得這傷受得真是值，手上傳來的陣陣痛感，被冰涼的藥膏消去了不少，她笑得開心。

用布條打了個結，他擡頭看到的就是她笑得燦爛的樣子，“都傷成這樣了，你還笑！”他橫她一眼。

“人家已經很痛了，你還兇人家！”姬瑤雪眼裏泛起淚光，嘟起嘴，背過身去不看他。

這就是一物降一物嗎？自己還就見不得她這模樣，脫口而出道:“好好好，是我錯了。”他從身後緊緊環抱住她，“答應我，別再讓自己受傷了。我會心疼。”

姬瑤雪本來也就沒生氣，她點點頭表示答應，“無情，我好餓……”

無情放開圈着她的手，轉身去竈臺，掀起木制的蓋子，菜粥猶有餘溫，他盛了一碗，發覺自己被某女子抱住，“怎麽一刻都等不了？”原來是姬瑤雪在離了他的體溫之後，覺得內心空落落的，她忍受不了，此時她想與他更接近。

“你的手受了燙傷，我喂你。”無情舀起一勺粥，遞到她嘴邊，可她卻沒有依言張口。“不合口味？可是你整整一天都沒有進食，不宜沾油膩。”

“不是，你也一天都沒吃了，你先吃，我再吃。”

于是，就這麽你一口我一口的，一小鍋的菜粥很快就見了底。

吃飽了，困倦勁就漫上來了，姬瑤雪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困了？”無情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可是，這藥涼了就沒了藥性，得一直溫熱到明天二哥服用之時才行。”姬瑤雪說着又打了個哈欠。

“你安心睡吧，我來看着火。”溫柔地嗓音像是搖籃曲一般，讓人安心又催眠。

姬瑤雪撐不住了，咕哝一句後，就與那周公下棋去了，“那到醜時的時候叫我起來，我們輪流。”

姬瑤雪是被腳步聲，鍋碗瓢盆聲給吵醒的，再一看天色已經亮了，她看向身旁的的無情，卻發現他也在看自己，不禁紅了臉，“你為什麽不叫我起來？”

“我舍不得。”無情微笑以對，姬瑤雪都要溺死在他眼裏的柔情中了，這樣她哪裏氣得起來嘛！

“慕雪啊，為兄可是被你算計了？”莫爾赤接過無情手中的藥，哭笑不得地詢問姬瑤雪，他剛從麗雅那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大概。

“怎麽能說算計呢？妹妹是出于好心撮合你與嫂嫂，倒被你說成不懷好意了。”姬瑤雪一副委屈模樣，惹人心憐。

“那要不要我也如法炮制，撮合一下你與無情？”莫爾赤好以整暇地反擊。

“自然不可，你與嫂嫂早已成親，可妹妹還沒出嫁呢！說來，長老們也是極憂心皇族的後嗣綿延，若我告訴他們，王兄自成婚後，從未碰過嫂嫂，不知他們會是何反應呢？”慕雪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被恐吓的，“再說了，王兄莫非是對佳人的投懷送抱，不滿意？”

麗雅忐忑地望向莫爾赤，仿佛真的怕他不喜歡自己所做的那些事。

莫爾赤拍拍麗雅的手，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我去後廚拿些茶點過來。”麗雅走出了房門。

莫爾赤拿這古靈精怪的妹妹沒轍，若是被那些長老知道，那自己個把月耳根都不得清淨了。他便換了話題，“聽長老說，你做主把布力逐出青葛了？”

“嗯，我怕你失了理智，取他性命。”莫爾赤聞言挑眉，倒不是沒可能，對他下毒也就算了，可是布力竟然敢觊觎甚至輕薄他的女人，這種人，怎能輕饒！

遠方依稀傳來女子尖叫，廳裏三人神色一變，忙往聲音傳出的地方去，那是麗雅的聲音。

“布力，青葛已經饒你一命，你就別再執迷不悟了！”姬瑤雪趕到現場後，急忙勸說道。

“饒我一命？可笑，若不是你們兩人，我根本不會被逐出青葛！”在青葛，他身為布吉長老，權利地位都遠勝于平民，可一旦離開這裏，他就一無所有了，布力眼裏陰狠，他揮揮手，示意手下一擁而上，解決了在場的三人。

莫爾赤和無情武藝不低，可是布力手下着實不少，一時間也無法脫身，姬瑤雪見狀近了布力和麗雅的身，随即出手從他手裏奪回麗雅。

“嘶……”劇痛幾乎麻痹了她的神智，“你竟然想殺她？”

對方則是笑得猖狂，“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不過你若是死了，倒也是挺解氣。哈哈哈哈哈！”

“表姐！你別吓我！”姬瑤雪想笑着讓麗雅別擔心，卻覺得她的聲音變得不真切起來，眼前現出一片黑暗，無力的身子跌入溫暖又熟悉的懷抱——無情！

“別殺他，交由長老們處置。”無情點住她幾個大穴，阻止毒性的蔓延，姬瑤雪覺得沒那麽難受了，便急急開口。

無情的暗器硬生生轉了向，滑向男人握着毒針的右手手筋，男人慘叫一聲後便昏了過去。

無情并不在乎此人如何，而是一直注視着懷中的佳人，“你怎麽樣？”

“還好，只是要去拜訪姐姐的故人了，解毒……需要四色魚血……”話還沒說完，女子便陷入了昏迷。

“慕雪！”“表姐！”

“莫爾赤，這些人就交給你處置了，我要帶慕雪離開這裏，找人為她解毒。”無情對着莫爾赤如此說道。

當初刀夫人用以解冷血之毒的就是四色魚血，好在瑤花所說地方并不遠。無情使出輕功，往亂花谷的方向而去。

“我這亂花谷近來真是熱鬧，怎麽個個都往我這兒闖？”刀夫人自嘲，有了兩個小輩來吵還不夠，上天又派來了兩個？

“瑤雪？無情？”姬瑤花驚叫。她連忙跑過去，問無情:“瑤雪怎麽了？”

“瑤雪中了劇毒，昏迷前告訴我，需要四色魚血解毒，我就帶着她來了。”無情簡單的解釋。

“還請前輩出手相救。”無情向屋內的中年女子抱拳，語氣極為誠懇。

刀夫人在這幾天裏，可是聽姬瑤花說了不少事兒，雖然她并不想聽，可她還是記住了不少，比如她知道眼前的二位是姬瑤花的妹妹姬瑤雪和未來妹夫無情。

“我可以救她，只不過我這亂花谷，從不招待男人，你要是想留下，就只能住在柴房裏，而且還得要付出一點代價。”刀夫人緩緩開口。

“只要前輩能出手救瑤雪，無情聽候前輩差遣。”無情不假思索地答應。

“我的四色魚血是能解毒，不過上次為了救那個臭小子，我的魚兒元氣大傷，如今就算再用它們的血，解毒的效力也是不夠，所以我還需要一個習武之人，在不運功的情況下，取之全身四分之一的鮮血為藥引，将四色魚血的藥性催發至極致。這樣，這小姑娘所中的毒自然就解了。”

“好。”無情不假思索地就答應下來。

“什麽？全身四分之一的鮮血？前輩，能否……”即使是運功護身，四分之一的鮮血也夠他受的了，更何況是不運功，那必然兇多吉少啊，而她的妹妹，定然也是不希望無情有什麽三長兩短的。

“只有他的血才能成事，他與你妹妹心靈相通，是最佳也是唯一的人選。”刀夫人看出了姬瑤花的意圖，便出言打斷了她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