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曾幾何時
初夏，天蒙蒙亮，六點的清晨，一切都還很安靜。偶爾樹上幾只鬧騰的小鳥互相追逐發出明銳的尖叫，林冉輕悄地梳洗完，将及肩的頭發紮成馬尾盤起來，因為是要做促銷，所以簡單的化了個淡妝，随意甩了甩劉海，露出清秀的眉毛。
六點半，林冉抓起包就走，主管昨晚通知她七點半在超市門口集合。
林冉有個毛病，只要坐車前不吃點東西，下車保準吐。
以前傅白雲在的時候，兩人出去玩帶吃的活都交給他，後來他走了，林冉逐漸養成在自己包裏随放小零食的習慣。
坐在車上，吃着巧克力，林冉自然而然想到了傅白雲。
他現在還在睡覺吧…
不對，他一向不喜歡睡懶覺，肯定起來跑步…
他會買好早點去宿舍下等女朋友嗎…
他女朋友漂亮嗎，溫柔嗎，和他搭嗎…
林冉不再想下去，如果再往下想就是一些惡毒的想法，不行，這樣不行。
“工作時間八小時，中午有兩個小時休息時間。這是你的工作服，下班領工資的時候給我就行。對了，一箱提成5塊，加把勁。”主管拍拍林冉肩頭。
林冉換好工作服，手裏端着試喝的小杯子，用擴音器大聲喊：“牛奶做活動，第二箱半價，我們家牛奶純天然無公害，歡迎大家來品嘗。”
林冉天生有副好嗓子，甜美的語調叫人聽了就心生歡喜。
大多都是小朋友圍在她身邊要試喝，他們說好喝，大人也就随他們。
林冉看準機會向小朋友們奮力解說，最後戰果累累。
林冉招呼完最後一批客人後，目光一瞥，看見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背影。
她看見傅白雲。
林冉慌忙轉了方向站，千萬不能被他發現。
然而她忘記了他們有十幾年的默契，她那特殊的嗓音早就引起了傅白雲的注意。
傅白雲來到她面前，拿起一小杯牛奶，“味道不錯，怎麽賣？”
林冉低聲嘀咕了一句，擡頭笑容可鞠地說：“好巧，你怎麽在這裏？”
傅白雲聽見她說了句“倒黴”，眉頭一緊，随即在她轉過身時，恢複成微笑。
“我來參加一個創業比賽。”
林冉這才想起來，全國大學生創業大賽的總決賽好像就在她學校舉行。
有句話是不是叫有緣千裏來相會？
“你等我一下，快下班了。”
傅白雲點點頭，幫她把貨臺上的牛奶整理好，“順便給我解釋一下，你為什麽打工。”
林冉捶胸，就知道躲不過！
她需要想一個好理由。
兩人找了家幹淨的小館坐下，老板将菜單遞給林冉，林冉朝傅白雲一推，“給他，我從來不點菜的。”
林冉是選擇困難戶，如果要她點菜，那麽兩人到晚上怕也吃不上飯。
傅白雲一邊點菜一邊說：“你這多年的毛病也不改改。”
林冉咬着筷子外面的塑封，“都不是你慣的。”
說完才覺得這話好像有些暧昧，看了眼傅白雲，他好像沒在意。
傅白雲點完菜，一手拍掉林冉嘴裏的塑封袋，“多大的人，壞毛病一個也沒改。”
林冉讪讪地放下筷子，老實坐着。
“說吧，為什麽打工？別說積累經驗。”傅白雲笑意地看着她。
林冉眼睛一瞪，顯然被他揭穿了。
趕緊再想一個。
“打工給男朋友買禮物？”
林冉眼睛又一瞪，哪來的男朋友？
“你知道我從小就喜歡畫畫的，但是媽媽不支持，所以大學想自己掙錢去學學。”
傅白雲看了她一眼，“這次比賽如果得獎，你把獎金拿去。”
林冉連連擺手，“我不能要，這是你的錢，再說你還有一個女朋友，花錢的地方多着呢。”
林冉發現傅白雲眉頭慢慢皺起來，眼神暗了下去，這一貫是他生氣的前奏。
“我拿着。”
眉頭平緩，眼神清澈。
“你來幾天再走？”
“後天就走。”
“那我送你。”林冉脫口而出。
“好。”
等菜上齊，林冉已經餓壞了，大口大口地吃，傅白雲将菜裏的肉盡數挑給她。
林冉也不客氣地都接受，他們從小就這樣，被照顧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麽。
這時，傅白雲的手機響了。
林冉聽見是一個溫柔的女聲。
她放慢嚼東西的速度，她看見傅白雲低頭溫柔地對電話說着。
“嗯…後天就回…嗯…早上是不是又賴床沒去吃早點？…昨晚幾點睡的？…”
林冉放下碗筷，拿起包。
傅白雲拉住她的手，唇語：你去哪兒？
林冉指指手表，唇語：要上班了。
其實，離上班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她只是再次選擇逃避，她發現自己太天真，以為可以接受他們在自己面前甜蜜，可惜她錯了，她很小氣，小氣到不能接受自己的雲哥哥對別人好。
曾幾何時，傅白雲也是這麽對她說話的。
那時他騎着車帶她，她坐在後面抱着他的腰靠在他背上。他說，晚上記得早點睡，別躲被窩裏看小說…
晚上下班已經是七點半，林冉走出超市發現傅白雲站在外面。
“我送你回學校。”
“不用，我可以……”
“天黑，不安全。”說完，牽着林冉的手就走。
熟悉的掌溫，林冉眼眶一熱，意識到自己失态，使勁抽回自己的手。
傅白雲看着自己落空的手。
“呃…你有女朋友，這樣不太好。”林冉低着頭說。
傅白雲放下手，幹笑了兩聲，“也對，你以後也會有男朋友。”
林冉擡起頭看着他，蹙着眉頭，她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走吧，不然趕不上最後一班車。”
林冉心裏別扭着，腳步比平時慢了不少。
“快，車來了！”傅白雲這次想都沒想抓起林冉的手就跑，兩人好不容易擠上公交，林冉站穩後準備抽回自己的手，卻反被握得更緊。
“你平衡差，一個急剎車就摔在地上，還是抓着你好。”
噢，原來是這樣，她又想多了。
回宿舍的路上，林冉問他：“女朋友漂亮嗎？”
“比你漂亮。”
林冉一巴掌打他頭上。
傅白雲一笑，“這才是我認識的林妹妹，還以為你上大學後改頭換面了。”
“誰讓你貶低我來捧高你的女朋友。”
傅白雲框住她脖子把她往懷裏一帶，揉她頭發，“不過她的聲音沒你好聽。”
“傅白雲，你把手給我拿開！！！”
“快上去吧，宿管阿姨要鎖門了。”
林冉頂着一頭雞窩樣的頭發，氣呼呼上樓。
好奇怪，原本酸痛的心情被他這麽一鬧，淡了不少。
他真的是她的魔障啊！
“你怎麽了？誰欺負你了嗎？！”賈琳看她樣子吓一跳，直接從床上沖到林冉面前。
“被只狗給欺負了！”
咳咳，傅白雲屬狗。
“啊？！”賈琳一臉問號。
林冉捏捏她的臉，走到窗邊，果然他還沒走。
林冉打開窗戶，“我到了，你快回去吧。”
傅白雲朝她揮揮手，轉身離開。
“誰呀？”賈琳沖窗外看，“你談男朋友啦？”
林冉搖頭，“我哥哥。”
“你什麽時候有個哥哥，我怎麽不知道，難道是…雲哥哥？！”
林冉捂住她的嘴，“你給我小點聲音。”
“他怎麽來我們學校？來找你？”
“我哪有那麽大魅力，他只是來參加創業比賽而已。”
賈琳一副了然的樣子，“他還送你回來？”
“小時候就是這樣，送我回家，看我進門他再進門。”
“如果我沒記錯，你和你哥哥是對門吧？”
林冉點頭。
“哎呀我的媽呀，對門還要看你進門才放心，你那個哥哥也太肉麻吧。”
林冉對賈琳又一頓暴打，“那叫貼心懂不懂，懂不懂！”
“你還不會因為他這該死的溫柔而淪陷吧。”
林冉豎起大拇指。
林冉伴随着賈琳那激昂歌聲去了浴室。
果真是該死的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