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舊戲
羅吟霜見淩雪珺答應了自己，滿心歡喜，忙笑着說道：“雪珺，我們先去放河燈吧。”
“好。”淩雪珺點了點頭，便與羅吟霜一起走到了湖邊。她先将自己手中的玉兔拜月燈點亮，然後放入水中，立在湖邊，合上手，正準備許願，突然聽見自己身旁的羅吟霜大叫道：“哎呀！”接着便聽到“撲咚”一聲。
羅吟霜呼叫的聲音有些大，引得周圍之人紛紛側目。
淩雪珺轉過頭，看着羅吟霜上半身撲了一大截在水裏，衣裳濕了一大片。此情此景，簡直與自己前世一模一樣。
她愣愣地看着羅吟霜，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時，吳翎與淩玉柔趕緊上前将羅吟霜扶起來。吳翎看見淩玉柔衣衫濕了，忙說道：“吟霜，趕緊把濕衣裳換下來吧，不然吹了風要着涼的。”
羅吟霜裝作一臉懊惱的模樣，說道：“我真是太不小心了，還好帶有衣裳可以換一下。翎姐姐，雅竹舍那邊人少，我去那裏換身衣裳吧。”
吳翎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好，我與淩二姑娘帶你過去。”然後便與淩玉柔一起扶着羅吟霜往雅竹舍那邊走去。
羅吟霜走了幾步，還不忘轉過臉來，對着淩雪珺使了一個眼色。淩雪珺默了片刻，然後沖着她點了點頭。羅吟霜這才放心地回過頭，往雅竹舍走去。
淩雪珺看着羅吟霜慢慢走遠，這才定下心神，前去尋找顧骞。她知道，此時顧骞與韋海亭、簡平洛他們在清心小築那邊飲酒賞月，不過，她卻不好親自去那種場合找他。于是，她跑去将正準備去劃夜船的淩钰拉到一旁，讓他去把顧骞叫出來。
淩钰知道淩雪珺對這門親事不怎麽滿意，見她要自己幫忙叫顧骞出來，以為她要去找顧骞的麻煩，一臉警覺地問道：“雪珺，你找顧骞有何事？”
淩雪珺裝出一臉羞怯的模樣，說道：“我，我叫他出來，自然是有話要與他說。”
“你不會想叫他毀婚吧？”淩钰睨着她。
淩雪珺一聽，用嗔怪的眼神看了淩钰一眼，說道：“大哥，你怎麽如此說啊？我真的已經想明白了，願意與他結親。不過，我以前對他說過不敬之言，想與他說清楚，免得他對我多心。”
“真是這樣？”淩钰還是有些懷疑。
“真的。”淩雪珺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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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我幫你去叫他，不過我要在旁邊看着你們。”淩钰說道。
聞言，淩雪珺一愣。淩钰在旁邊看着，自己怎麽跟顧骞說啊。她頓了頓，說道：“大哥，你看着我們，我不自在呢。”
“不看着你，我不放心啊。”淩钰說道。
淩雪珺咬了咬唇，說道：“那這樣吧，大哥，你站在遠處，既能夠看見我們，又聽不到我們說話，這樣，我才好與他說話啊。”
淩钰一聽，點了點頭：“也好。”
“那你快幫我叫他來吧。”淩雪珺催促道。
“你急什麽？以後成了親天天看！”淩钰玩笑了一句，看淩雪珺紅了臉，然後才哈哈笑着往清心小築而去。
沒等多久，淩雪珺便看見淩钰與顧骞從清心小築走了出來。走了一段路之後，淩钰伸手為顧骞指了指淩雪珺所在的方向，然後自己便停下了。于是，顧骞便一個人往淩雪珺而來。
看着顧骞面帶着微笑，慢慢向着自己走來，淩雪珺從樹叢後走了過來，心頭卻是萬分緊張。她不知道，顧骞發現自己被她騙之後，會怎麽樣。
慢慢地，顧骞已經走到她身前。
“淩姑娘，你找我？”他的聲音滿含笑意。他沒想到，一向對自己冷淡的淩雪珺，會主動來找自己。對他來說，真可謂是中秋之夜的意外驚喜。
淩雪珺擡起眼，略微帶着些嬌羞地說道：“顧公子，你可有空與我到雅竹舍一敘。”
“雅竹舍？”顧骞一愣。
“怎麽啦？”看顧骞面色有變，淩雪珺心裏咯噔一下，問道，“你沒空閑嗎？”
“哦，那倒不是。”顧骞忙笑了笑，說道：“我只是奇怪淩姑娘有話為何不在這裏說，而要去雅竹舍。”
“我大哥在那邊看着呢。”說到這裏，淩雪珺低下頭，咬了咬唇，“有些話不方便在這裏說。”
看着淩雪珺一臉羞澀的模樣，顧骞只覺得自己心頭像被人輕輕撓了一下似的，癢癢的。他微微側過頭，發現果然淩钰站在遠處盯着自己與淩雪珺。他笑了起來，點頭道：“好，那我這便與你一起去雅竹舍。”
聽到顧骞答應了自己，淩雪珺心頭一跳。她擡起頭來，看着顧骞，說道：“顧公子，我們倆別一起走。我先走一會兒，你随後再過來。”頓了頓，她又說道，“對了，你可別來晚了。”
“好。”顧骞笑着點頭，“你先去，我馬上就來。”
淩雪珺看着他，只覺得他帶笑的雙眸亮晶晶的，像是綴了許多的星星在他的眼睛裏，閃閃發亮。
看着他，她一時有些怔忡。眼前的這個男子，是前世自己千方百計想要得到之人，這一世自己已經将他抓在手裏了，如今卻要拱手送人，想想都覺得可笑。此時，她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她擡起頭，對着他努力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他微笑着點了點頭：“你去吧，我很快便來的。”
他的聲音溫柔得像水，似乎快要讓她沉溺。不行，不能再與他說話了，再說下去，自己說不定就要反悔了。她不敢再看他，趕緊轉過身，邁開大步，往雅竹舍那邊走去。
拐角之時，她回身望了他一眼。只見他仍然站在原地，臉上依然帶着微笑，眼睛仍然明亮得耀眼。她的心突然莫名一抽，加快腳步一拐彎，他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她雖然往雅竹舍的方向走去，卻沒有去雅竹舍，而是去了後邊的山坡。她找了一塊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望着天邊的圓月。風一吹，她感覺自己頰上涼涼的。她用手一摸，這才發覺，不知在什麽時候，自己早已是滿頰的淚水。
為什麽，自己會落淚？難道是因為舍不得他？不，不會的。在前世飲下“無常”的那一刻，不是就對他死心了嗎？怎麽還會為他流淚。想到這裏，她吸了吸氣，将眼淚擦幹。
如果羅吟霜今晚所作的一切，結局會與自己前世一般。那麽，都過了今晚，自己便與顧骞真正地了斷了，再也不可能有什麽牽扯了。淩雪珺，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嗎？你應該高興，不是嗎？想到這裏，她擡起頭，望着天邊圓月，努力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平靜。
正在這時，有人在身後叫她：“淩三姑娘？”
聞聲，淩雪珺扭頭一看，看見有幾個女子站在自己身後。叫自己的是晉陽公主李蘊蘭，她的身邊還站着羅賢妃，陸夫人，袁夫人，簡夫人，常夫人。于是，她趕緊起身，上前向羅賢妃與幾位夫人行禮。
羅賢妃也聽說淩雪珺快與顧骞定親了，忙一臉親熱地将她扶了起來，随口問道：“三姑娘，你怎麽獨自在此？”
淩雪珺笑了笑：“回娘娘，臣女覺得在此賞月正好，便上來看看。”
“一個人賞月有什麽意思啊？不如與我們一道走走吧。”羅賢妃笑道，“一邊走，一邊賞月也很有意思的，而且你還可以陪蘊蘭說說話。”
聽到羅賢妃這麽說，淩雪珺覺得有些為難。照理，羅賢妃叫她，她不能拒絕的。可看幾位夫人這行進的路線，應該去向雅竹舍的方向。這時候自己跟她們一起過去，不是正好遇到顧骞與羅吟霜？她們去了倒也無妨，可自己去了，被顧骞看見可就尴尬了。
她正在想自己怎麽推托才好，便聽見顧骞的母親陸夫人冷冷開了口：“三姑娘，賢妃娘娘賞臉叫你陪公主，你還不謝娘娘？”
淩雪珺聽陸夫人開了口，只好點頭道：“是，夫人。”
畢竟在衆人眼中，陸夫人差不多已經是自己的婆母了，若不聽她的話，只怕會被人說淩家教女無方。自己倒無所謂，不過今日袁夫人在場，自己若是言行不當，影響了淩玉柔與羅霖的婚事。
于是，她溫順地笑了笑，然後轉過頭，對着羅賢妃說道，“臣女多謝賢妃娘娘。”
見淩雪珺如此聽說，陸夫人面上總算是有了一絲笑容：“那便走吧。”
“好。”淩雪珺笑了笑，等幾位夫人與羅賢妃說笑着走到前邊，自己才陪着晉陽公主跟了上去。
“三姑娘，聽說你要與顧六郎定親了？”晉陽公主問道。
淩雪珺一聽，愣了愣。她知道晉陽公主對顧骞有情，前世便是因此被她擺了一道。如果她因自己要與顧骞定親，對自己不滿，說不定又想出什麽歪招來整自己。這麽一想，她趕緊對着晉陽公主笑道：“回公主的話，我與顧公子之間的事情，還不一定呢。”
“什麽叫不一定？”晉陽公主輕輕皺了一下皺。
淩雪珺說道：“公主也知道，顧公子與我定親，只是因為上回去山中狩獵時，我與他在山野共處了一晚，他為了給郡主和我大哥一個交代，逼不得以才答應與我議親的。”
“逼不得以？”晉陽公主冷冷一笑，“我看他是巴不得吧？”
聞言，淩雪珺一梗，又想起晉陽公主上回說顧骞心悅自己之事，想着自己再解釋，她也不會信的，也就不再說話了。
正在這時，一行人已快走到雅竹舍了。淩雪珺的心突然忐忑起來，她不知道顧骞與羅吟霜之間是否發生了什麽？這樣下去，若是被顧骞看見了，會怎麽樣？
正在她心裏七上八下的時候，一行人已經從林中穿了出來。淩雪珺一擡眼，便看見吳翎與淩玉柔、陸雲珊、陸雲婷站在雅竹舍的大門邊。吳翎走到門前，正要敲門，突然，門“呯1地一聲打了開來，顧骞一臉尴尬地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看見門前出現吳翎等人，顧骞一愣。
陸氏姐妹及淩玉柔看見顧骞，也呆住了。
正在這時，羅吟霜流着眼淚出現在門前，拉住顧骞的衣袖，叫道：“顧公子，你別走！你都看見了，今日你一定要給我一個交代！”
吳翎一聽這話，一臉驚訝之色：“顧公子，吟霜在換衣裳，你怎麽會在裏面？”
“啊？”陸雲珊一聽，大驚失色，叫道，“骞表哥，怎麽回事？你真的看見吟霜姐姐換衣裳了？”
此時，羅賢妃，陸夫人，袁夫人面色大變，趕緊從坡上下來。
顧骞趕緊說道：“我進屋的時候，羅姑娘早已經換好衣裳了，我什麽都沒看見。”
“顧公子，你怎麽能這麽說？”羅吟霜大哭起來，“你，你明明看見了的。”
聽到這裏，陸夫人終于忍不住了，一邊疾步前行，一邊對着顧骞大聲叫道：“六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聽到陸夫人的聲音，顧骞與陸雲霜等人忙轉過臉，看見羅賢妃與幾位夫人走了下來，都愣住了。
淩雪珺知道，好戲就要開始了。就是不知道自己能否置身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