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不安的。”只是走的時候,洛希的情緒應該平複了些了,怎麽會一走了之呢?
展星翰的手機又響了一遍,他掃了眼茶幾上的手機顯示出的號碼,是物業的,他不打算聽。季衡接了起來,“你好,展總現在不方便接聽電話,有什麽事可以和我說。”
“你好,我們今天早上清潔園區積雪,發現一張樓卡是展先生所在單元的,麻煩您轉告一聲,可以随時到物業領取。”
“好的,謝謝!”季衡切斷了電話,覺得有些不對便問了嘴,“星翰,你昨天去過紫堇公寓嗎?樓卡怎麽會掉在那裏。”
樓卡他明明收好了,他又确認了下,他的在包裏沒有掉。他給司徒晶的是密碼,不是卡,還有一張卡在洛希那裏,“洛希!”他站了起來,“那張卡是洛希的,她去過那裏。”
“怎麽回事?”
“我昨天陪司徒晶去那裏取過行李……然後保險絲斷了……”
“洛希一定是誤會了,她一定看到你們在公寓。”季衡攔住要沖出去的展星翰,“星翰,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她!我要和她說清楚!”
“星翰,你冷靜點,我們會找到她的。現在出去亂找也不是辦法。”季衡明白他的心情,但現在放展星翰出去更危險,“物業!對了,她要是離開一定會和這邊退租的。”
展星翰和季衡想辦法聯系房東,卻聯系不上,又聯系了物業,問有沒有看見洛希離開,物業說洛希是昨天10點多出門的,淩晨有人來過,是個男人,收拾好行李箱就離開了,沒有看見洛希。
男人?那個男人是誰?展星翰從沒聽洛希提起過,此時有人來到樓下的前臺,是來送花的,找洛希,展星翰連忙上前問道:“是誰送的?”
“送花人是……诶?也是格洛希,看來是自己買來送給自己的,您要幫忙簽收嗎?”
“給我吧。”季衡接過了花,簽了字,這束花,他很眼熟,雖然已經很久沒有訂了,但他一眼便看出是那家花店的頂級白百合,他找出了卡片,看了一眼,猶豫的遞給了展星翰。
展星翰還在急切的思索為什麽洛希會訂花?他看季衡的眼神有些不對,接過了卡片,上面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甚至沒有道別的只言片語,卻痛徹心扉地說着“結束”二字,卡片飄落在地上的聲音,那樣輕,那麽痛……
原來,我也不是你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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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國邀請函
三年後,美國。
紐約曼哈頓在淩晨2點仍然熱鬧非凡,在與亨利卡蘭創始的旅館圖書館比鄰的80層寫字樓中,只有頂樓還亮着燈,如果經常在這個時間享受夜生活的人對這個風景一定習以為常或是從未注意過。
洛希看了看已經在休息室睡得昏天暗地的小家夥,下午一定是玩瘋了,看她酣睡着還時不時咧了咧嘴,洛希為床上的娃娃蓋好了被子,微微上揚了嘴角,終于也有了一絲睡意。
她坐在沙發上端起高腳杯,裏面的法國紅酒散發着誘人的香味。寂靜的夜裏,這深紅色的液體可以幫她入眠,她幾乎每晚都要喝上這麽半杯。
放下酒杯,看了眼桌面上的企劃書,看來是不能再推脫了……
她撥通了電話,“慕言哥,辛苦了,你的計劃,我同意。”
“決定要回來了嗎?”
“一年前你獨自提出來要回去開辟市場,就料到有今天,不是嗎?nishell在國內發展順利,雖然公司是在美國注冊的,可是你已經把我大部分的人力物力都牽制在了國內,不就是在給我發一張回國的邀請函嗎?”洛希的聲音不大,怕吵醒了熟睡的女兒。
楊慕言不否定這點,一年前,他已經向洛希表明心跡,在多年的守護後鼓起所有勇氣,鮮花鑽戒求婚,被拒絕了,卻是意料之中。守在她身邊,知道她心裏一直有展星翰。于是,他決定獨自回國,nishell珠寶公司規模雖然不大,但有自己的加工廠,他覺得在國內很有發展前景。
雖然比不得那些珠寶行業的“老前輩”,但設計的新穎,和主要以年輕人為銷售對象的消費人群,讓nishell在亞洲很受歡迎。
“最終決定的還是你自己,而且,你知道的,老爺很想你,他年紀也大了,不能總讓他飛去看你吧。”楊慕言敲了一個回車,他也在工作,老實說,歐陽家最近很多事情,歐陽赟的身體也不似往日硬朗,這個商場上的老怪物已經年邁。
楊慕言會經常飛去美國看她們母女,但也總是不放心,又不得不守在歐陽老爺身邊,那麽,最好的方法就是讓洛希回來。
他知道,洛希不會接受他,因為太了解她愛得有多深,尤其是夏夏越來越像那個男人,而洛希看向夏夏的眼神那樣的慈愛,卻又有難以言喻的傷……他們的羁絆太深刻,他只能這樣默默的守護她們,別再受到傷害就好。
洛希沉默了良久,看向窗外,現在那邊應該是個夏天吧……然而在這邊,漆黑的夜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久那麽長?
“我會盡快處理好這邊的事,幫我在那邊找個房子吧……”
洛希又交代了下工作上的事,床上的小家夥翻了個身,她輕輕放下電話,替這個睡相都很甜美的娃娃拉了拉踢掉的被子。
格念夏,她的女兒,卻從長相到性格像足了他,就連踢被子的習慣和動作都像,遺傳的威力真的超乎她的想象。
三年前,那個下雪的夜裏,楊慕言把她帶回他的公寓,可她卻一點不記得他家裏的一切,只想着安排好一切,盡快離開那個城市。
然而等她交代好一切,她暈倒在沙發上,楊慕言請來了醫生,爺爺也來了,知道她是懷孕了…
這真是個莫大的笑話,就在她知道他和別人有了孩子,就在她決定從此離開,她居然懷了他的孩子?
爺爺氣極了,她的手放上自己的小腹,居然淡然的笑了,這一笑把爺爺和楊慕言吓壞了,誰都不敢多說一句,或是多罵一句。
她記得屋裏靜悄悄的,她躺在床上,側頭看着窗外的落地窗,她讓楊慕言拉開厚重的窗簾,從下雪到雪停,從黑到白,她就這樣看着,想着什麽又似乎沒什麽可想的。
天已經亮了,她慢慢坐了起來,平靜的看向沙發上擔心地看着自己的老人,“爺爺,今年你要當太爺爺了……”
歐陽赟了解孫女的個性,她那雙堅毅的眼神很像她奶奶,他嘆了口氣,“放心吧,我不打算插手你們的事情。”他當然想讓展星翰這小子知道,他的孫女不是他可以欺負的,但他太了解自家孫女了。
他又看了看洛希,她的眼神輕柔的看了看自己的小腹,那份憂傷那份難以割舍的愛……也罷,時間還在,日子還長……
“眉如姐,美國這邊就交給你了。”
柳眉如擡眼掃了眼格洛希,“三年前,是你把我挖來的,現在你把這邊的攤子都推給我?”
三年前,格洛希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宮老師在美國的大學聘書下來,聽說你弟弟在美國念書,眉如姐,要不要跟我去美國?”
柳眉如當時只覺得,她的氣息變了,眼神變了,不再那麽親近,多了份冷漠憂傷,說話變得果毅,她拿出了份足夠誘惑她的offer,柳眉如看了一遍,便簽字了。不過她很好奇,是什麽改變了她?
然而通常答案都是一個,所以她只輕描淡寫的問:“你們分手了?”
她只是輕松的笑了下,“放心吧,公司不是分手費創立的,這份工作,足夠你在美國站穩。”
但是她沒有想到,她懷孕了,她沒有去問孩子的父親,因為那孩子,一眼便知道是誰的……
格洛希看了看手表,還有些時間,“也不算推給你,以寧雖然是總經理,但到底還是年輕,再加上他現在和雨彤的關系,以後免不了一些麻煩,有你看着,我才安心。而且,你和宮老師都很适應這裏的生活,你肚子裏的寶寶也需要這裏。”
柳眉如低頭看了看已經6個月的肚子,她的孩子還有幾個月就出生了,本來不想操這份心。“真虧你找來這對活寶,不過以寧熟悉這裏,雨彤善于公關,你還真是煞費苦心。”
“公司雖然不大,但總要有自己的人,以寧當年肯來幫我,我倒是很意外,他本來對于經商沒有興趣的。”
“至于雨彤,恰巧在這邊碰到,以前是情敵,不過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至于他倆的發展……”洛希笑了笑,人與人之間是緣分也好是命運也罷,明明這兩個人最讨厭彼此性格的,卻又偏偏走到了一起,“只能說是,緣分妙不可言吧。”
柳眉如搖了搖頭,“聽說他們又吵架了?”
“他們從認識開始,有哪天不吵架的?”
說的也是,美國這邊以後行政上的事務會多些,主營的銷售戰場搬回到了國內,其實也沒什麽好擔心的。柳眉如看洛希一直在意着時間,“着急去接夏夏嗎?”
“不急,夏夏說今天最後一天,要好好和好朋友道別,讓我晚點接她。”
有時,柳眉如不得不佩服她,從無到有的公司,到如今的發展,還要生孩子,照顧孩子起居,她似乎完成了一個不可能的project。洛希從低調親善的女孩兒,變成了雷厲風行的人,只有對夏夏時,才能看得到從前的她。
“你……後悔過嗎?”
柳眉如看得出,那看向窗外街燈的目光中應該浮現出了一個人的身影,然而洛希依然揚着嘴角,喝了口黑咖啡,那苦是最提神,最醒人心神的,然而就算抹去一道道浪漫,她卻只道:“誰知道呢?”
走在這條繁華的街上,是條雙向路,有人來,有人去,在路上,和多少人相逢,然後擦肩而過,萍水相逢,然後各奔東西……
然而,無論時間地點如何變化,光陰怎樣在生命中消弭,有些人卻永遠停留在她的腦海裏。
你……後悔過嗎?
這個問題,她問過自己,然而她多想,一次也好,一點也好,她能恨他……她明明不是聖人,他明明也不是那麽完美,他們明明只擁有了一個夏天……
“媽咪,我們為什麽要回國呀?”小家夥抱着個狗狗公仔,等着媽媽系好安全帶。
格洛希為女兒捋順了兩邊的馬尾,“夏夏不是一直很想回去嗎,我們當做去旅游,要是夏夏不喜歡,或者更喜歡美國,我們再回來,好不好?”
念夏高興的點了點頭,剛跟小夥伴分開的惆悵只能占用她一個晚上的時間,如今,她已經雀躍不已,“媽咪,那是不是可以見到daddy了?”
就知道她會這麽問,洛希沒有打算欺瞞女兒,自從女兒問過慕言叔叔是不是她daddy,她否認了,而且告訴她,她的daddy在中國,夏夏便一直好奇。
“夏夏偏心喲,只喜歡daddy不喜歡媽咪。”
“不會不會,夏夏最喜歡媽咪了。”
洛希摟着女兒,陽光灑在小家夥的紅色格子連衣裙上,暖暖的,好久了,沒這樣單純的映在陽光裏,感受溫熱,似乎可以讓生命中所有的烏雲都飛走。
☆、暗夜朱砂
DL市,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這裏曾有這麽多高樓林立嗎?洛希看着窗外,不過匆匆三年,整座城散發的忽明忽暗忽近忽遠的光芒。
“夏夏睡了?”開車的楊慕言看了眼後視鏡。
“上車就睡了,可能是在飛機上太興奮一直不肯睡。”一直嚷嚷要看這裏是不是和美國一樣,卻上車就疲憊的睡了。“慕言哥,謝謝你,這麽忙還來接我們。”
“這麽說就見外了,我也好久沒見夏夏了。”也好久沒見到她了,擔心她回來會是怎樣的心情,“洛洛,明天去公司嗎?要我安排?”
“不急,我怕夏夏不習慣,先跟她找幾個地方玩一玩,還要見見爺爺,等她适應了,我會安排她去幼兒園,之後我再去公司。工作的事情,還是老樣子。”
洛希會在夏夏睡了處理公事,這是她的習慣,所以,每天大概也就能睡上3、4個小時。
楊慕言擔心的看她一眼,然而能勸阻她的人卻不是他,他只能淡淡道一句:注意身體。
把這母子送上樓,楊慕言很自覺的下樓離開。這是個很好的園區,他為她們安排了幫忙的傭人,選了位置極好的一棟,洛希習慣開的賓利已經停在地下車庫。
然而,他能做的只有這些,他多希望她多依賴他一些,可以多為她分擔一些,可以讓她幸福一些……楊慕言站在門前嘆了口氣,他終究不是他,他旋即上了車。
水族館,動物園,科技館,恐龍館……幾天的行程下來,格念夏覺得這個城市讓她很過瘾,最起碼媽咪天天陪她,而且這裏的小朋友都不會覺得她是外國人。雖然在美國也沒有被排斥,但卻感覺不一樣。
“媽咪,以後我們可以在這裏生活嗎?”
洛希這幾天可是累極了,白天陪女兒,晚上整理市場部和銷售部的資料,“夏夏,想在這裏多久,我們就住多久,明天,媽咪帶你去幼兒園看看好不好?”
“好好!我想快點交幾個女朋友和男朋友,這樣就知道更多好玩的地方了!”
孩子的世界總是單純的,有好玩的地方,就是好地方。見過了爺爺,洛希發現他确實老了許多,雖不能在他身邊,但要是可能,她這幾年想在離爺爺近一點的地方。
L幼兒園的孩子并不多,教育風格與國外相似,不急于傳授一些文化知識,注重動手能力和溝通能力。夏夏很喜歡這裏,這裏環境好,像進了迪士尼,還有很多外國的小朋友。
格洛希聽着夏夏每天的彙報終于可以放心了,也是時候該去會會公司的人了。雖說國內的公司成立有段時間了,她還一直沒有露過面。
給女兒解下紮着魚骨辮的頭發,她擡眼看了看自己,過了三十了,很少照着鏡子打扮,細看下,眼下已多了一道皺紋,蒼白的臉色也不似從前紅潤……她只輕笑了下,繼續聽着小家夥的故事。
“展少,你這個食客報恩的時候到了。”季衡一邊吃着老婆的拿手菜糖醋肉,一邊給堂堂展氏總裁下達任務,“明天我去F市的出差已經約好了那邊的人,雖然可以當天往返,但回來已經趕不及接渙渙他們了,借你司機用用,12:00L幼兒園,可不許遲到。”
展星翰的新歡是朱渙渙的辣子雞,也是朱渙渙最新學的一道菜,因為她最近愛吃辣的,展星翰也很有口福的換了家常菜的口味,“我下午沒事,我去接吧。”
“真的?”已經懷孕兩個月的朱渙渙懷疑的瞅了瞅他,又和三歲半的兒子對視了下,“存希,賭不賭,你展叔叔鐵定遲到。”
季存希,季衡和朱渙渙的兒子,今年已經上幼兒園。從有記憶開始,展叔就三不五時的來家裏吃飯,雖然聽爸爸說,展叔是公司的總裁,在他看來,一點都不像,哪家公司的總裁總和他搶冰淇淋,還有玩具,對了對了,還有電視!
不過這次,季存希轉了轉和媽媽一樣的大眼珠子,“我賭展叔肯定提前來!”說完還将腦袋一揚,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季衡看兒子這副表情,看來事情不簡單嘛,連他這個老爹都沒猜透。
于是,季存希笑嘻嘻的吃飽了晚飯,在展星翰臨走時湊到他耳邊,“展叔,告訴你喲,我們班有個新來的女同學,她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展星翰聽着,心裏莫名的咯噔了一下。理性告訴他,長相是由基因決定,那麽沒有血緣而長相相似的概率是出于基因的排列組合嗎?他遲疑了下,笑了笑,“是嗎?她叫什麽名字?”
“格念夏。”
格念夏……展星翰的表情僵了僵。
季衡和朱渙渙也聽到了這個名字,該不會是……
“是嘛……”展星翰輕吐出這兩個字,不想讓孩子察覺變得有些沉重的氣氛,他的目光放得很遠,“那還真得早點去,說不定是我的小女朋友呢。”
“切,她是美國來的,才不會是你女朋友!”季存希紅着臉說了一句,便跑進自己房間。
展星翰用食指摸了摸鼻子,煞有其事地露出了苦惱的表情,“糟了,這麽快就有情敵呀。”
“星翰……”季衡正色的瞅着他,他知道他在等誰,知道他從未放棄過找洛希,“要不要我去查查?”
展星翰放開了不知什麽時候因為激動而攥緊的左手,随意的擺了下,轉身往外走,“不用了,明天不就見到了嘛。”
看着電梯門關上,朱渙渙的眉間仍是緊攏着,三年多了,是不是洛希回來了?孩子是星翰的嗎?“他真的不着急嗎?我都想馬上知道真相。”
季衡摟着她的肩膀往家裏走,“不是,只是害怕而已……”
“害怕?……”
季衡難心的笑了下,渙渙看着他,明白了他的意思,嘆了一口氣,“希望,這次真的是她。”
季衡點了點頭,阖上了房門,希望他們這次走到一起。
展星翰是害怕的,害怕希望越大,而無法承受再一次失望。這三年,他打聽了很多地方,國內,澳洲,還有他父親出生的英國,也燃起過不知多少次希望,卻都不是她。
夏季的夜裏,吹來一陣海風,紅色的星星之火亮了一下,又險些被漫無邊際的黑色吞噬。展星翰倚着陽臺的欄杆,緩緩吐出一縷煙霧。
美國?他還真沒想過,她會去那裏。可是孩子是怎麽回事?
他曾想過,她或許已經結婚,或許也有了孩子,可是孩子為什麽會像他呢?
難道她當時離開時,懷了他的孩子?
媽的!他是有多爛?她寧可自己帶着孩子,也不找他?
他有些氣憤的捏滅了那點光亮,雙手環在胸前,壓住了胸中的疑惑和怒火,算了,還不一定是她呢……
☆、粗暴的重逢
灑脫,展星翰自以為他可以為這兩個字代言,然而坐立不安了一個上午,草草結束了和各個部門總監的會議,不到11:30便到了L幼兒園等候。
朱渙渙的學校離這裏很近,不用他去接。而這個時間,怕是朱渙渙還沒到吧。
透過後視鏡,展星翰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居然還一大早特意的試穿了好幾件衣服,明明早就過了怦然心動的年紀,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然而忽然有道光閃了一下,展星翰瞄了下鏡子,“竟然跟來了只蒼蠅……”
除了第一天來送夏夏來幼兒園,這還是洛希第一次來接夏夏回家。一直以來都是楊慕言搶着來接,她可以直接回家為夏夏準備晚餐。
而楊慕言今天去了SY市出差,要三天後才能回來。索性她安排好了工作,讓夏夏請了半天假,明天是周末,準備好東西,帶女兒去郊游一圈。她把車停好,前面停着一輛賓利,只不過不同款。
她穿着黑色的連衣裙辦公裝,拎着手包,鎖上車門看了看時間,似乎有些早,無妨,她去和門口的門衛打了聲招呼,便走了進去。
一切那麽正常,卻總覺得哪裏不一樣?格洛希領着女兒走出教室,走到操場,仍覺得似乎有什麽人在盯着她?是她的錯覺嗎?
直到她的目光從女兒身上移開,擡眼看向對面走來的一個修長的人影,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睛,她站停在樹下……
“媽咪?”夏夏晃了晃媽媽的手,順着媽咪驚愕的眼神,她發現了一個叔叔……“daddy?媽咪是daddy!是daddy!”
他沒有找到她,他卻碰到了她。
她沒有想到他,她卻見到了他。
夏夏拉着洛希走了過去,洛希沒有攔着她,但是她很奇怪女兒是怎麽認出來的。
展星翰看着跟自己神似的女兒,遺傳真的太奇妙了,他居然有這麽可愛的女兒,他迫不及待的蹲了下去,“你叫念夏?”
“嗯,嗯!”娃娃努力的點着頭,像每一個乖孩子一樣,她還扯了扯裙角,顯得有些緊張,“daddy叫什麽?”
“展星翰。”他牽起她稚嫩的小手,看着她,好想知道她的一切,想知道她的生日,愛吃什麽東西,喜歡什麽顏色,會不會游泳,聽過哪些故事……
他相信,他以前錯過的,他之後一定會補償她,一直陪伴她長大。
展星翰抱起女兒,“你似乎不打算瞞我?”
洛希的語氣很冷漠,态度也顯得涼薄,“你知道或者不知道不會對我們的生活有任何影響,只不過她有權利知道父親是誰,僅此而已。”
看她上前要抱走孩子,他搶先一步握住她的手,她瘦了,手心涼涼的,讓他心生一抹不悅,“我在你心裏,有多不堪,你有了我的孩子,卻不告而別?”
洛希的手心一熱,卻排斥的甩開了他的手,“翰總,您很忙,我也很忙。簡單點說,就是聚散已随緣,夏夏是你的女兒,如果你想跟我談撫養權或者探視權的問題,請找我的律師,如果你想談情,您找錯人了。”
聽着她不溫不火的語氣,卻字字将利刃插向他的心裏,他的胸口悶得緊,她卻似乎已經雲淡風輕的音容,這是她先惹上他的。
“好,既然要講我們就找個地方。”他順其自然的一手攬上她的腰,一手抱着女兒往外走。
展星翰能夠這麽多年立足在商場、立足在展氏董事會,甚至讓展雲山放開大權給他,是因為他不會跟自己過不去,不會跟善加利用和能夠利用的資源過不去。
往文了說,叫以彼之道,還之彼身;往好了說,是絕不暴殄天物,知人善用;往白了說,就是節約,節能;往壞了說,就是吝啬鬼,鐵公雞。
只見門口有一臺高端單反相機,咔嚓咔嚓了幾下,淋漓盡致發揮了狗仔的拍攝技術,快狠準!
格洛希這邊連展星翰的鹹豬手還沒來得及拍下去,就已經成功入鏡。等她察覺不妙,想要抱走夏夏,狗仔早就跑得不知所蹤。
“糟了!”她倒是不要緊,爆不出什麽新梗,就算爆了,她也不會皺一下眉毛。可是夏夏呢?他們會怎樣寫她,不用多想也知道。
等她看向展星翰那副看了場好戲的表情,她挑動了下眉毛,“你是故意的?”
展星翰只是抱着女兒聳聳肩,然後悠悠的問了句,“帶身份證和戶口本了嗎?”
“楊總!”
楊慕言聞聲看去,這一大早的,他打開了房門,“什麽事?”很少看見她這麽慌張。
樓靜初平複了下慌張的神色,“這是公關部剛剛發給我的。”
楊慕言看了看她手裏捧着的電腦,頓時瞠目,卻又漸漸釋然的恢複了往日的神色,她到底還是嫁給了他。“相信格總自會安排,我們專心先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吧。”
“楊總?”樓靜初知道,楊慕言對格洛希的感情,跟在他身邊的樓靜初最為清楚,如今,格總居然嫁給了展氏總裁?“楊總,你該打電話問問這件事,或許是誤報,我們可以讓公關部,想想轉圜的餘地。”
楊慕言已經走到了房間的鏡子前面,打着領帶,今天還有一個重要的商務會談,他知道樓靜初的意思,“這是格總的私事,公關部聯系你,自然也就報給了格總,但格總既然沒有聯系我來應對,我們就先做好眼前的事吧。”
樓靜初本還想申辯些什麽,但楊慕言的一個眼神,讓她只能作罷。她只是不理解,跟在楊總身邊這兩年,她看着這個男人是怎樣為格總付出的,為她開拓這片市場,為她的回國細致的準備好一切,怎麽會突然就嫁給了展氏總裁呢?
難道默默的守護就不是愛,不是更值得一個女人心疼和心動嗎?
☆、一張紙的關系
格洛希看着手上的紅色結婚證書,是展星翰沖動?還是她太欠考慮了呢?
那天下午,幸好渙渙剛好趕來,接了季存希然後帶着夏夏一起去不遠的兒童樂園。
洛希只來得及匆匆和渙渙打了下招呼,緊接着就被展少帶去了民政局。
“展星翰,你是不是瘋了,我憑什麽要嫁給你?”
展星翰領了號碼,“我有說要娶你嗎?我只是需要這張結婚證書,給我女兒光明正大的身份。還是你希望明早的頭條,就是女兒上封面,被蓋上私生女的印章?”
格洛希自然明白那些八卦記者會怎樣寫,“以展氏在這裏的威望,這點小事還是壓的下來的,如果你不想動用關系,我去也可以。我不會讓夏夏留下這個陰影。”
“是嘛?你壓得下來?”
她确實還沒有十足的把握,nishell在DL市還算不上一線品牌,而她也多年不在這裏與媒體走動,要想短時間壓下來,還真是有些難,搞不好要找爺爺出手幫忙,可是這樣,會引來夏夏和爺爺關系的猜忌……情況可能會更糟。
格洛希看着展星翰氣定神閑的掏出了手機,他是故意讓人拍到她們母女的,自然也別指望他去壓下來這件事,她的語氣放柔了些,揉了揉眉間,“你就一定要這樣報複我嗎?這樣對你并沒有什麽好處的。”
她覺得這樣夠得上報複?他只不過不想再次失去她,就算她以為是報複也好……“你剝奪了我們父女這三年的相處……而且,我想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庭。放心,只是一張紙而已,我們沒有實質的夫妻關系。”
他的話,沒有讓她的思緒漸暖,反而讓她感到了徹骨的寒和想要呼之欲出的痛,但她什麽也沒有說,這些年,她已經學會,讓眼淚碎在心裏,不管那碎片會在心中跌宕出怎樣的铮铮之聲。
她可以理解他對夏夏的執着,這畢竟是他唯一的孩子。他的話,她明白,他的目的只有孩子,他不要她,也不打算要她……
也好,夏夏一直想要一個父親,這是事實。那麽,一點點的尴尬和別扭……也算不上,如他所言,一張紙而已……
如今這張紅色的證件沒有任何溫度的躺在她的手心裏,她看着上面兩人的合照,她微微挽起嘴角,不曾想,這竟是他們第一張合照。
“媽咪不開心嗎?是因為我們要搬到daddy那兒一起住嗎?”
格洛希看向女兒,似乎所有的煩惱都會在看到這張臉時顯得無關緊要,“夏夏喜歡daddy嗎?”
“當然喜歡,daddy跟我長得好像喲,而且比我想象的更handsome,我太喜歡這個daddy了,他還會游泳,會打球,daddy還說會把我的房間裝扮成公主房,還會給我個小閣樓。”
格洛希只能嘆氣,展星翰對夏夏确實極好,這點上,她不能否定他。
“媽咪不喜歡daddy嗎?”
格洛希靜靜的摟了摟女兒,“媽咪還是最愛夏夏。”
她曾那麽愛展星翰,那熱度在心中交織成的過往,将所有的美麗幽居在了傷口之上,縱使能将寂寞折了又折,這顆謹慎的心卻已不敢輕易鋪排,或是輕易緬懷。
“去挑一套好看的衣裳,一會兒daddy來接我們,去看看太奶奶。”
“就是那個跟我一樣喜歡小黃人的太奶奶嗎?那我可以穿那件黃色的公主裙嗎?”
洛希微微皺眉想了想,點了點頭,“好吧,但是不可以去草叢裏亂跑,可以嗎?”
夏夏用力的點點頭,她很早就想穿了,只是媽媽說這個季節,黃色的衣裙容易引來蜜蜂。
替女兒編了頭發,紮上發帶,格洛希滿意的看着女兒,或許,她現在最感謝的就是展星翰的基因了。
正想着,展星翰便出現在門口,一身嫩黃色的小公主馬上飛奔向親愛的daddy,她現在已經和daddy熟悉多了,再加上天生的血緣關系,一點都不會覺得陌生而疏離。
“夏夏今天真漂亮!真是daddy的小公主。”他又看看了小公主的媽咪,一身淺藍的中袖西裝外套,裏面是一條白色打底裙,別致素雅,再加上剛好到肩的中長發,顯得更加幹練了幾分,不過這身去家庭聚會就顯得有失親切感了。
展星翰本想勸她換身柔和的,話到嘴邊,還是作罷,只溫和地說了句:“走吧。”
“夏夏,到太奶奶家裏要懂禮貌,媽咪之前跟你說的還都記得嗎?”眼看着快要到地方,格洛希不免要多叮囑女兒幾句。
夏夏一邊欣喜地看着窗外一邊匆匆的點頭,“那套高爾夫球杆是給爺爺的,奶奶喜歡喝茶,所以那盒四季茶是給奶奶的。太奶奶跟我一樣喜歡小黃人,那個小黃人限量版的發音盒是給太奶奶的,裏面播放的是她喜歡的卡侬小提琴協奏曲,對不對?”
展星翰聽着女兒不疾不徐地講着家人的喜好,又看了看格洛希的表情,“怎麽?你不打算一起去嗎?”
格洛希低眉垂目交織着雙手,“我……還是不去了……”她也算不上是展家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