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夏淩盯着溫書看了好一會兒, 确定這是她的真心話,唇角勾了勾, 舉起啤酒和她碰了:“不說了, 喝酒。”
溫書擡眸, 見她語氣輕松,雙手捧着易拉罐和她碰杯。
一來一往中, 一罐啤酒見了底。
很快又開了一罐,夏淩剛想說點什麽, 就見她蹙着眉頭又喝下一口, 小臉皺成苦瓜的可憐模樣落入夏淩眼裏,她手突然伸了過去。
沒敢直接碰上她的手,堪堪扶在易拉罐的末端, 夏淩開口:“喝酒哪有這麽喝的, 再喝下去你都要醉了。”
“那該怎麽喝?”
“陪我說說話,別總喝酒。”
她這話,仿佛剛才說‘不說了,喝酒’的人不是她, 溫書笑了笑,擡頭看她:“不用我陪你喝酒了嗎?”
她眼底澄澈,被啤酒潤過的唇瓣閃着淺粉的誘人光澤,連上下顫動的眼睫都透着一股乖巧的意味,夏淩喉頭一緊,慌張無措地別開視線。
一開始勸她喝酒确實存了不正當的心思,但看她喝得這麽痛苦, 她突然不想讓她喝了。
溫書對她一片赤誠,她卻對她存了壞心眼,實在不應該。
見夏淩遲遲不語,還躲着她,溫書又問了聲:“怎麽了嗎?”
——她竟然還敢追問。
夏淩苦悶地喝下一口酒,差點就要把這一切和盤托出,好在緊張時刻想起她以前對她的冷淡态度,終究将表白這類熱切的話憋在了心底。
她不敢。
“我又想起她了。”夏淩悶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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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書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種問題,只好道:“不然還是喝酒吧?”
她主動碰上她的杯子,壯士斷腕般喝下一大口,還不忘轉移話題緩解沉悶的氣氛:“姜菀這段時間和你聯系了嗎?”
“怎麽?她又去騷擾你那個朋友了?”夏淩有些緊張。
她怕溫書将對姜菀的不滿轉移到她身上,她怕死了她疏遠她的樣子。
“哦,沒有,靜靜最近沒再和我抱怨了。”溫書腼腆沖她一笑,有些尴尬想着,難道話題找錯了嗎?
夏淩以為她不願說,又開口解釋:“我之前找姜菀談過了,我讓她不要瞎負責。如果沒有喜歡你那個朋友,強行在一起也不會有好結果。”
“嗯。”溫書覺得這樣最好,誠懇道謝:“謝謝。”
溫書的“冷淡”态度落在夏淩眼裏,她慌不擇言:“你對姜菀怎麽看?”
“什麽?”
“就姜菀和你朋友發生這種事,你對她怎麽看?”終究怕被遷怒。
“不怎麽看啊,靜靜是自願的,又不是姜菀強迫——”
“真的?”夏淩有些不信。
溫書點頭,許是酒精作用,許是對姜菀不滿,她又透露了點個人看法:“不過姜菀也是,發生這種事,難道她随便誰都要纏上去負責嗎?”
上完就走确實很渣,可上完不走也有點渣吧。
這是指姜菀對待感情态度不認真?
夏淩會心附和:“我一直就覺得她對感情的态度不太認真。”
“就是嘛。”溫書念叨:“而且靜靜都說不用她負責了,她纏着負責算怎麽回事?她又不喜歡靜靜,瞎負責。”
“就是。”夏淩繼續違心附和。
話落,就見溫書拿起啤酒咕嚕咕嚕幾口:“反正姜菀這樣,我是不會支持她和靜靜在一起。”
磕下易拉罐時怨怼了聲:“即使她們不會在一起。”
夏淩瞧着她些許“粗暴”的動作,隐隐猜測她可能是有些醉了,即使沒醉,醉意可能已經上頭。
瞧她這霸道的小模樣,夏淩沒由來的心癢。
就像心裏那堆燃盡的死灰突然又冒出了火星,将她心燒得灼熱。
她沒忘記她說的。
——靜靜說我喝醉了喜歡親人。
夏淩舔了舔唇,不可避免有些期待,但又怕這“醜陋”的嘴臉被溫書看到,伸手想将易拉罐從她手裏搶過來。
夏淩邊搶邊問:“你喝醉了吧?不然,別喝了?”
溫書神情呆滞望了眼她,随手一掙:“你才喝醉了,我沒有。”
話畢,咕嚕咕嚕又是兩口。
磕在茶幾上的聲音并不厚重,夏淩想那一罐啤酒可能被她咕嚕咕嚕完了。
就見她仰頭,空空的啤酒罐沒有啤酒再往她嘴裏落,懸在空中停了幾秒後,她拿下空酒罐,嘟囔了聲:“怎麽沒了?”
“……”夏淩覺得她這個沒醉的人也快染上醉了酒想親人的毛病。
夏淩這回很輕易就将易拉罐從她手裏搶過來,指尖摸上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哄勸道:“不喝了?好嗎?”
“不好。”
面前的人兩頰微紅,耷拉的眉眼和微嘟的唇瓣都是可憐的小模樣,偏偏眼睛亮得驚人,眉梢不經意間染上風情,像是白玫瑰沾染上紅色,突然間魅惑起來。
理智告訴夏淩該拒絕溫書的要求,可是情感還是占了上頭,她将自己的那一罐喝過的遞給她:“最後一口。”
溫書雙手捧着,喝了滿滿一大口,末了滿足舔了舔唇,雙眼眯成月牙狀沖她道:“謝謝。”
她笑得像個得到了糖的孩子。
夏淩強迫自己挪開視線。
她是人,不是禽獸。
醉酒的溫書似乎也很聽話,安靜喝完後将酒往她面前一推,笑眯眯的:“最後一口。”
夏淩心情複雜的收回酒,沿着那杯口自顧自喝了兩口,像哄小孩兒似的問她:“接下來呢,接下來你想幹什麽?”
“不想幹什麽。”溫書枕着手趴在沙發上,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夏淩喝酒的動作一頓,硬生生挪開視
她那語氣,明明是想勾引她幹什麽的意思。
為避免自己真幹出點什麽來,夏淩盡量不看她,起身往廚房的方向走,打算去給她沖一杯蜂蜜水醒醒酒。
等這杯溫熱的蜂蜜水沖完,趴在茶幾上的溫書已經合上了眼。
夏淩蹲在她身邊,晃了晃剛剛還滿着的那罐啤酒,空了。
夏淩有些無奈,手指怯生生的觸上她的側臉,意料之中的柔軟觸感,她戳了戳,小聲喊了句:“溫書?”
“溫書——”還是沒回應。
夏淩大膽離她近了些,指尖也有些放肆的捏上她鼻尖,略有不滿的抱怨了聲:“笨蛋,明明喝不了還喝這麽多。”
躬身将人抱起時,甜香味在鼻腔蔓延,夏淩深嗅了口,盯着那張可口的小臉忍不住又抱怨了聲:“笨蛋,竟然不記得我。”
小心翼翼将溫書抱到卧室的床上,夏淩守在一邊不願意走,看她安靜的睡臉,有些無奈。
這睡着了就安靜得像只貓的模樣,哪有半分要親人的樣子。
說不清是失落還是什麽,夏淩就着床沿坐下,手肘搭在床沿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胡亂想着。
沒準喝醉了愛親人只是幌子。
那話是溫書她那朋友對她說的,擺明了就是為了避免她在外面亂喝酒。
照溫書的性格,一聽說她喝醉了還有愛親人這毛病,那在外面無論如何就都不會喝酒了。
至于她那朋友為什麽要這麽做——
夏淩扭頭看了眼安靜睡着的溫書,她想她也能猜到幾分。
溫書喝醉了很聽話,很安靜,小眼神還很勾人,這要是遇到了壞人——
後果不堪設想。
幸好是遇見了她。
夏淩為自己的自制力而驕傲,怕忍不住對她做點什麽,起身往房間外走,還沒到門口,又大步折返回床邊,俯身在溫書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就當是對她沒做什麽的獎勵吧。
****
溫書醒過來時,望着房間內昏暗的視線還有些發懵。
鼻尖傳來枕頭和被子的味道,都不是她所熟悉的,溫書掙紮着從床上起來,頭昏昏沉沉,隐隐約約提醒她這是醉酒的後遺症。
這是夏淩家——
溫書下床,找了一圈沒在床邊找到拖鞋,只得赤着腳走到窗邊将厚重的遮光窗簾拉開。
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有些摸不清現在究竟幾點。
一路赤着腳往房間外走,下樓梯,溫書以為夏淩會在客廳或者廚房這些位置,可粗粗掃了一眼都沒找到她,只得到一片狼藉的茶幾那兒取來手機,摁亮屏幕。
……一點。
頭一次在別人家裏待到這麽晚,溫書莫名心緊了下,回家的念頭占據了整個腦子,但還是沒忘記該向夏淩這個主人辭行。
沒等上樓,背後響起開門的聲音,她以為是夏淩出門了,回頭徑自道:“我要回——”
“沈姐?”溫書詫異。
而詫異地遠遠不止溫書一個,沈青同樣詫異地很。
将門重新關上時她想起來這兩人已經是戀愛關系,像這樣深更半夜出現在對方家裏是很正常的事,無可奈何嘆了口氣。
“我打擾你們了?”
“……啊?”沈青是誤會了吧。
“夏淩呢。”沈青以為溫書害羞,沒再深究。
“我起來的時候就沒見到她。”溫書尴尬的往樓上一看,也沒發現夏淩,又回頭去看沈青。
見她眼神落在一片狼藉的茶幾,忙走過去收拾。
“喝酒了?”沈青又問了聲。
不知為何,溫書被這一問就沒了底氣,心虛答着:“沒——老大沒喝多少。”
身為助理,不攔着夏淩喝酒就算了,竟然自己先喝了個不省人事——
溫書已經準備好承接沈青的怒火,誰知她反應卻平淡:“沒事。”
見溫書還在拿垃圾袋啤酒裝空罐子,沈青親切地拍了拍沙發的位置:“別收拾了,我有幾句話問你。”
“……”來了來了。
溫書遲疑着轉移到她身邊的位置,扭頭看她,又是尴尬一笑。
“上回交待給你的事你打聽的咋樣了?”
見溫書一臉不解,她善解人意地補充了聲:“溫總真讓夏淩去談戀愛?”
“啊?”她姐讓夏淩談戀愛?她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不是嗎?”
沈青原來就更願意相信‘溫習讓夏淩談戀愛’這事是夏淩騙她,一看溫書這反應就更篤定。
夏淩就是在騙她,就為了和面前這小姑娘談戀愛。
仔細想了想,還是沒阻攔,只是殷切叮囑了幾句:“那你以後和夏淩談戀愛的時候注意點,別被媒體拍到了。你也知道夏淩這名氣,媒體和狗仔幾乎無孔不入。”
“等等。”溫書驚愕:“什麽叫做我和夏淩談戀愛?”
沈青以為她害怕害羞不願意承認,拿夏淩在會上說過的話來問她:“夏淩高中暗戀的人是不是你?她現在是不是和暗戀的人在一起了?所以她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溫書險些被這三段論給繞暈,好不容易繞明白了又是一臉的驚愕。
沈青見狀,拍了拍肩頭安慰她:“行了,我現在又不打算拆散你們,你別這麽緊張。”
“……好。”
她,她不緊張。溫書咕嚕一聲咽下一大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