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忍耐
江靜影矮下視線, 見到魏沉白眼底昏沉沉的光, 聞見她身上格外明顯的酒味兒, 奇怪, 明明自己也沒有喝什麽酒,頂多就抿了幾口, 如今被魏沉白的氣息包圍着……
倒像是被扔進了酒池子裏, 無端端熏得她有些醉了。
江靜影從她呼在自己脖子上的熱氣弄得有些暈, 喉嚨動了幾下,做着吞咽的動作, 欲言又止好幾次,好不容易找回了聲音,正想開口的時候,魏沉白擡起右手, 用食指指尖輕輕在她的喉線上刮了刮, 泛起一點兒輕輕的癢意和不甚明顯的丁點刺痛來。
她低頭看着魏沉白的指甲, 唇角露出個一閃即逝的弧度。
“我不猜。”江靜影這才慢吞吞地發出了聲音。
魏沉白揚了下眉頭,像是幫她撓癢、又像是在逗她, 刮過她的咽喉還不算, 指尖上挪, 用微涼的指腹按了按她的下颌,如同幫貓咪放松時的動作一樣,無端端帶出點兒寵溺來:“嗯?”
江靜影任她動作, 只垂下眼眸, 又補了一句:“而且我也不想跑。”
魏沉白那頓酒灌下去, 雖然影響了體內的魏沉碧和魏沉黑,然而她自己也不是全然不受影響的,想也知道,大家共用一具身體,哪怕她再有意志力,這會兒終究還是有些遲鈍。
聽見江靜影的話,她眯了眯眼睛,因為情緒不明,故而那眸光就顯得有些危險,事實上她不過是在認真思考這人的話罷了。
好一會兒,江靜影聽見她沙啞的聲線再次響起:
“為什麽?”
魏沉白撫摸她下巴的動作慢了一點:“你不怕我?”
江靜影聽她這麽問,知道她是醉的厲害了,莫名因為她的語句湧出點兒笑意來,悶在喉間,順着她的意思回答:“嗯,怕。”
魏沉白聽得她的回答,手頭的動作停了停。
室內安靜許久。
倏然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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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靜影腰間被這人扣住,一陣天旋地轉,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江靜影已經被魏沉白壓在了身下。
如今兩人陡然調轉的位置讓魏沉白很是滿意,居高臨下地把人按在自己的地盤裏,侵染上自己的氣味,魏沉白用鼻尖挨了一下江靜影的側臉,問她:“說說看,怕我什麽?”
或許因為她醉的太厲害了,江靜影原先的那點兒擔憂還真就降了下去,半點沒有在捋虎須的自覺,真以為這只大老虎醉了可以任由拿捏,所以語氣裏就不自覺帶出了一股哄弄的味道:
“嗯……你指甲這麽長,我有點怕。”
魏沉白:“……”
她沉默了一會兒,順着江靜影的目光見到自己進組前剛弄的甲片,皺了一下眉頭。
長嗎?
她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問出來的。
江靜影黑曜石般的眼底蘊着笑意,加上這會兒房間裏的大燈照落下來,便顯出她眼底落了星星似的綴着點點光芒。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會兒的聲音有多溫柔:“嗯,很長,我會很痛。”
魏沉白歪了下腦袋,灼熱的呼吸一路落到了她最柔軟的頸窩裏。
見到魏沉白沒反應,江靜影終于沒忍住,悶笑出來,眼眸彎了彎,她有點明白前幾個世界裏魏沉璧怎麽總有個人格喜歡在自己跟前開車了——
偶爾這麽逗一下對象,好像還蠻有意思的。
以前怎麽從來不這麽做呢?
江靜影想,大約是那時候的自己太要面子了吧,所以……魏沉璧應該也覺得,大多數時候的她很沒意思吧。
才剛走神沒多久,她就感覺到自己的左肩一陣銳痛。
“嘶……”
江靜影倒吸了一口氣,下意識地擡手去推身前的人,魏沉白滿意地看着自己咬出來的印子,重又抱着她,道:“你騙我,你根本不怕我。”
要是害怕,才不會在這個時候分心。
江靜影清了清嗓子,現在她十分确定魏沉白所說的吃是字面意義上的那個吃了,為了不讓對方真将自己生吞活剝,江靜影不得不緩和語氣,去将人安撫下來。
“怕的,你牙尖嘴利,我怎麽會不害怕?”
“不過好吃的東西向來都是要留到最後的,你要不要考慮把我多留一會兒?”
魏沉白艱難地順着她的意思思考了一會兒,覺得有道理,于是又親了親她的脖子,乖巧地順着她的安撫放松下來,還拍了下她的腰:
“嗯,看在你誠心求我的份上,我再留你幾日。”
江靜影眼底的笑意未褪,應她:“好。”
等到魏沉白真睡下之後,江靜影才松下一口氣,把人從身上推開,去浴室裏洗了條熱毛巾出來,幫魏沉白擦了擦臉和手腳,又幫她将身上的飾品取了,才挨在她的旁邊睡下。
……
意識混沌間,江靜影的肩膀被人推了推。
她閉着眼睛擰着眉頭,順着那推卻的力道往旁邊避了避,但是沒用,那只作惡的手又追逐了過來,锲而不舍地再次戳了戳她的肩膀。
江靜影艱難地将自己從舒适的睡眠中喚醒,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只依稀辨認出是魏沉白的動作,聲音裏是濃濃的鼻音:“……怎麽了?”
聽見她困倦的聲音,魏沉白半點深夜将人吵醒的罪惡感都沒有,酒氣略褪就清醒了許多,這會兒在熄了燈的黑暗中,非常有精神地将下巴壓在江靜影的肩頭,開口問她:“我知道你之前說的是什麽了。”
這回思緒艱澀的人變成了江靜影:“嗯?”
魏沉白輕哼了一聲,直勾勾地看着她,視線在她的面上描摹而過,又順着薄被覆上的曲線往下走,在腦海中描摹出她的玲珑線條,意有所指地回答她:“你之前是在暗示我,應該對你用另一種吃法,對嗎?”
江靜影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反應過來了她的意思。
再次睜開眼睛,她習慣地伸出手去推拒:“不是……”
魏沉白把她抗拒的動作全部攔下,擡手掀開被子,覆蓋上她的手背,用指甲在她的手背上刮過,問她:“感覺到了嗎?”
江靜影被她撓的有點兒癢,縮了縮手,“嗯?”
魏沉白得意地回答她:“我剛才把指甲剪了,這樣你就不會痛了——”
“既然你提出了要求,我還是應該滿足你的,對吧?”
江靜影:“……”
她現在有點知道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被魏沉白直白暗示的她稍稍掙脫困意,呼吸聲重了好幾下,才有些無奈地開口:“我之前是在開玩笑……”
話到一半,魏沉白擡手捂住她的嘴,湊到她的面前來,呼出的氣息裏帶着點酒味的餘韻:“不,你是認真的。”
江靜影被她不講道理的動作剝奪了發言權,意識到她現在是要來真的,困意又消退了許多,渾身的氣力回歸。
但還是沒用。
清醒時的魏沉白哪裏是她能抗拒的?
不過三兩下之間,這人就将整個被窩全然掀開,整個人壓了上來,将她牢牢地困在身下不許她動,甚至還有閑情逸致去戲弄她:“你乖一點,我另一只手的指甲可還沒剪呢。”
言外之意好像是說,江靜影的聽話程度能決定她一會兒到底能不能受到更好的待遇。
江靜影頓時停了動作。
但沒過多久——
她察覺到了魏沉白毫無章法的動作。
黑暗中,江靜影的眼中有笑意一閃而過,她意識到自己除了拼力氣,其實還能夠在別的地方将場子找回來。
不知是被窩裏的溫度太高還是別的什麽,江靜影很快察覺到魏沉白皮膚上覆上的一層薄汗,伴着對方章法全亂的呼吸聲:“……可惡。”
魏沉白憑着力氣壓着她,卻不知道有的時候在下方的反而會更有優勢,被獵物逗得情緒一截截敗退的魏沉白惱羞成怒,幹脆把江靜影的兩只手都按在頭頂,湊過去咬牙切齒地問她:
“你怎麽這麽會?”
江靜影:“……”
因為是在你身上練出來的。
正在她思考着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魏沉白湊到她耳邊來,學着她方才讓自己潰不成軍的動作,冷哼着道:
“會也沒有用——”
“現在我要‘以牙還牙’了。”
當對方的親吻落下來的時候,江靜影哭笑不得地想:
以牙還牙這個詞是這麽用的嗎?
她空有一身技藝,奈何被對方一力降十會,這會兒手腳都無法動彈,只能由着魏沉白作亂,更糟糕的是,因為她的教學能力太過優秀,學生又是個有天賦的類型……
這次魏沉白只花了兩分鐘不到的時間,就成功擾亂了她的氣息。
江靜影的呼吸變得灼熱,開口去喊她的名字:“魏沉白。”
聲音裏的意味不知道是警告,還是在哀求。
魏沉白唇邊挂着得逞的笑容,好整以暇地應了她一聲:“嗯?”
江靜影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住手。”
魏沉白故作不知,帶着調笑意味的嗓音在這時候開口,總有種莫名的嘲諷氣息,好像是在嘲笑江靜影不自量力,又仿佛只是單純的想戲弄她:
“為什麽?”
她擡手用手背貼了貼江靜影脖頸的溫度,刻意将自己的語氣帶出明顯的疑惑來:
“可是你都熱了诶。”
江靜影:“……!”
她有點兒後悔自己剛才怎麽動作不快一點,這樣還能掰回一城來。
她閉了閉眼睛,不想再開口,免得将自己潰不成軍的情緒顯露出來。
魏沉白卻不想讓她如願,非要讓她再開口說話:“江老師……?你怎麽了呀?你怎麽不說話了呀?”
明明只是戲場裏對其他演員的敬稱,放到這個場合裏,卻有種不得了的含義在裏面。
江靜影被她貼着耳朵喚得面紅耳赤,也還好這會兒屋裏沒有燈,否則魏沉白就要看到她整個人因為被這聲老師戲弄得像是一只煮熟的大蝦。
恨不能将自己縮作一團。
她的呼氣聲重了重,攢了攢氣勢淡淡開口道:“有本事就公平競争。”
魏沉白歪了下腦袋,摁着她手腕的動作又往下壓了壓,語氣得意地對她說道:“我憑本事将你按住的,你要是不服,你也來按住我呀?”
江靜影:“……”
她氣極反笑,還想說些什麽,就察覺到魏沉白越發嚣張地往危險的邊緣試探了。
“魏、沉、白。”
江靜影警告她的意味更濃重一點,甚至不得不搬出救兵來:“你這樣做,萬一明天讓魏沉碧知道了……”
魏沉白笑嘻嘻地将她的話堵了回去:“放心,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背着她偷吃了。”
“她明天就算知道,也已經晚了。”
江靜影:“……”
她現在有點知道“無力回天”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了。
魏沉白偏偏還不給她個痛快,想了想,又帶着惡趣味地補了一句:“不過你畢竟不太一樣——”
江靜影的內心不可避免地燃起一丁點希望來。
就在這時,魏沉白慢吞吞的往下接了一句:“說不定她對你的心思跟我是一樣的,發現咱倆今晚的事情之後,明天她會非常氣憤,覺得你背叛了她,然後……”
江靜影:“……”然後?
“咱倆就能在地底下做一對苦命鴛鴦了,這是不是叫‘殉情’?”魏沉白虛心請教江老師。
江靜影拒絕回答這個教會了學生就要老師命的問題。
她眼神裏透出稍許的絕望來。
魏沉白在黑暗中将她眼底的情緒看的清清楚楚,非要繼續逗她:“啊,還有另一種情況——”
“那就是魏沉碧惱羞成怒,不服輸地決定繼續和我搶你,但是看見你身上的痕跡又覺得礙眼,所以大概會比我更狠地将那些痕跡覆蓋掉吧?”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她這家夥是一點兒憐香惜玉都不懂的。”
“這麽想想,是不是覺得跟我在一塊兒要好的多?”
江靜影:“……”
她的內心毫無波動,因為她的心已經死了。
魏沉白目的達到,心情愉悅地想直達目的地,結果動作卻倏然停了下來。
半晌之後。
江靜影意識到魏沉白莫名放棄了打算,好奇地動了動脖子,剛準備開口,就發現身上這人的氣息落了下來,在她的唇畔親了親。
她隐約意識到什麽,倏然睜大了眼睛——
果不其然,身上那人笑了一下,應她一聲:“是我。”
“魏沉璧。”江靜影喃喃地喊出她的名字。
魏沉璧靠近的動作裏帶着憐惜和小心翼翼的珍視,和魏沉碧不自覺的信任、魏沉白不自知的霸道占有、魏沉黑的下意識依賴,都不一樣。
江靜影輕易認出自己最真實的愛人。
她略微松了一口氣。
聽見她的呼氣聲,魏沉璧悶悶地笑出聲來,趴在她的身上,聽着她的心跳聲,開口問道:“怎麽?是我你就不怕了?”
江靜影:“……不是。”
魏沉璧問她:“知道我為什麽出來嗎?”
江靜影:“知道。”
魏沉璧卻還是多說了一句:“因為她們能碰你,我看着好嫉-妒。”
江靜影失笑。
明明這些人都是她設定出來為難自己的,偏偏這人還要真情實感地吃醋。
不愧是魏沉璧本人了。
原本被魏沉白挑起的熱度現在有慢慢降低的趨勢,江靜影想将那感覺壓下去,于是擡手輕輕拍了下魏沉璧的肩膀:“下去。”
魏沉璧:“不。”
她抱着面前的人不肯撒手,帶笑的聲音裏有幾分郁悶:“江總,你現在這麽熱都還能忍,你不是人啊。”
江靜影偏了偏腦袋,無奈地想着:
就是因為不太能忍,所以才讓你下去的。
但沒聽見她回答的魏沉璧卻以為她不想搭理自己,于是退讓了一步——
抱着她的腰,再次換了換兩人的位置。
江靜影下意識地擡手撐在她的腦袋旁邊,将自己的身子穩住,以免全部重量壓下去。
恰在此時。
魏沉璧抱着她的腰,得寸進尺地微微直起身子,去親她的下巴,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我就不一樣了。”
在江靜影撐着身子的手臂略微顫抖的時候,魏沉璧在她緊繃的神經上又點燃了一把火,暗示意味濃重地開口:
“我忍了好久,都要憋壞了。”
“來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