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鳥
“說什麽呢,你要殺就殺,痛快點!”流筝用兩片花瓣打開魏煊的鹹豬手。
魏煊看着她,不太明白他都這麽主動直接了,她作何半點也沒有欣喜。
只是怔神的一會功夫,腿上的白蓮花又不死心地朝湖裏跳去,他讓她跳,等她跳進了水裏,還沒往前游,他指尖一點,身側的柳條垂下來擋在她眼前。
白蓮花吭哧吭哧繞過柳條。
魏煊不再阻攔她,看着她游走。
等那一朵花身徹底消失在眼底,魏煊摩挲起指腹,似在回味什麽。
等游上了岸,見男人半點沒有追來,流筝還處于震驚之中。
逃得這麽……輕松,确定不是她的幻覺?
流筝抹了把臉,甩甩水珠,往後看了看,趕緊跳上岸變成人形拔腿就跑。
回到她落腳的客棧,呼哧呼哧大喘了幾口氣。
接下來的幾日,流筝除了上茅廁,幾乎都老老實實地待在客棧裏,半點不敢到外面瞎逛,好幾次差點沒忍住打道回長橫複,思來想去,覺着為了一只鬼放棄自己的大好前程太過慫包,最終選擇繼續茍下去。
就這麽着茍了快半個月,轉眼到了邺主要給他傻兒子招貼身護衛的日子。
流筝對着客棧裏的菱花鏡把自己打扮成一個俊美的小公子,左右轉了個圈很是滿意,下到一樓去點了盤蛋黃蝦仁餡水餃填飽肚子,挺着小胸脯前往清風煙。
分明前不久還對着一只鬼瑟瑟發抖,這會兒流筝身上卻是有一股迷之自信,總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往那比武臺上一站,定是最閃閃發光的一個。
因為時間的流逝,也沖淡了一些她對那只鬼的心裏陰影。
“呵,其實一只鬼而已,也沒什麽好怕的。”被天上暖烘烘的太陽一照,瞅着萬裏無雲的藍藍天空,流筝腦殼裏那樂觀精神散出不棱不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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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這股子自信還沒膨脹多久,等人走到了清風煙,瞅着那人山人海的參賽者,一下子就熄火了。
月俸十萬晶,那是何等的誘惑,這樣的場景她不是沒有預料過,這玩意兒就跟考公務員一樣,成千上萬的人争那幾個名額,可是等親眼瞧見了,那便是另一番感受了。
芸芸衆生,自古修仙者無數,能成功飛升的寥寥無幾,流筝穿越到這地方來早有體會,而這份高新工作也是如此,望着那蒼茫人海,流筝摸摸鼻子,踩掉那搓想要退縮的小小火苗,懷揣着一顆走上人生巅峰的心,無畏地向前踏步,排隊去館裏報名。
“名字。”負責登記的小侍問。
“流筝。”
見那小侍問也不問,毛筆刷刷一寫,就寫了“劉針”兩個字。
流筝:“……”
她正準備糾正一下,小侍将一塊刻有數字的黃色牌子塞給她,就喊“下一個!”
流筝:“……”
後面的人也迫不及待地擠過來,還看了她一眼,眼神裏寫滿了“就你這副小身板小骨頭的,也好意思來競當護衛?”
“也罷。”流筝很大度地不計較名字被寫錯這事兒,攥着手裏的小黃牌跟着其他手裏也攥着小黃牌的妖怪湊進手裏都攥着小黃牌的隊伍裏。
因為人太多,管事将人分成三撥,一撥手裏的小牌子是紅顏色,早上比試,一撥是橙色牌子,中午比試,最後一撥是黃色牌子,下午比武。
每撥決出十人,第二天進行第二輪比試,最終決出八人。
這報完名還早,流筝是下午場的,她将手裏的小黃牌丢乾坤袋裏,在附近找了家菜館休憩。
因為不太餓,就是閑着沒事不知道幹什麽,流筝吃菜吃得很小口,也不就着飯吃,就閑閑地撿着菜吃,吃了一會兒,她掏出書來看,想再瞅瞅這幾日窩在客棧裏練習的招式。
正瞅得認真,什麽東西飛到她面前。
眼睛從書上擡起來,是一只模樣賊俊的小麻雀。
一雙圓圓的鳥眼睛泛藍,屁股處的小翹尾呈紫色,兩只鳥爪灰嫩嫩的,流筝瞅着它,莫名地回想起那條被她養了一個晚上就無故失蹤的小紫魚,忽的鼻頭一酸。
小麻雀看着她,眨了眨眼。
流筝吸吸鼻子,輕輕放下筷子想去摸摸桌上的小麻雀,往常碰見這種鳥類小獸,若不是已經煉化成妖,普通的小鳥都是很警惕的,從不讓人靠近,流筝試着把手往它腦袋上移,怕驚動它。
果然她手剛要碰上小麻雀的腦袋,小麻雀立馬跳開。
流筝半點不介懷,彎了唇,用筷子夾了一小撮米飯落到桌上。
在她原來那個世界,麻雀曾被列為四害,經常偷吃農民伯伯種的莊稼,後來才變成了二級保護動物,這白糯糯的米飯它肯定特愛吃,突然飛過來,保不定就是被她碗裏香噴噴的米飯吸引了。
流筝這麽想着,又給小麻雀夾了一撮米飯。
小麻雀看着她,不為所動,看也不看那兩撮米飯一眼,就看着她。
“你這家夥,怎麽跟小紫紫一樣,喂好吃的也不吃。”流筝差點沒忍住去戳小麻雀的腦袋,怕把它吓走,忙收回手。
“這位小兄弟也是來參加比武的吧?”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走過來,非常爺們地拍拍流筝的小肩膀。
肩膀突然被一只大黑爪拍,流筝差點沒翻臉,但思及她現在是男子裝扮,落到人家眼裏可不就是一個男兒家嘛,哪會有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之說,見那男人面相也憨實,她便消了不快,還算禮貌地對他點點頭,“是啊。”
“這位大哥也是?”流筝從來不拒絕多結交點綠林好漢,燦了臉笑問道。
黝黑男人大大咧咧在流筝對面坐下,看了流筝攤在桌上的那本武譜一眼,憨憨笑道:“這邺主府那告示一貼,全留都的妖怪皆聞風而動,凡是有點想法的,誰不趁此機會來露露身手啊?這麽肥的一件差事,若砸在了自己頭上,做夢都能笑出聲。”
跟流筝聊着天,黝黑男人招來店小二重新點了幾道菜,全是油亮亮的葷食,他邀請流筝一塊吃,見流筝不怎麽給他面子,盡吃自己點了那幾道清淡的素菜,沒忍住說道:“小兄弟啊,哥哥有句話說出來你可能不愛聽,瞧瞧你這副小身板,看起來比女人家還廋小,那怎麽能行,這男兒長得太白淨沒有陽剛之氣,那些女人也不會喜歡的,若你以後讨媳婦了,你這兩只小細胳膊能把你媳婦抱起來?”
全然沒注意到桌上一只小麻雀正斜眼睨着他。
流筝将一根土豆絲吸溜進小嘴裏,沒所謂地說:“不打緊,我喜歡男人。”
“噗——”黝黑男人喝進嘴裏的老鴨湯噴了出來。
小麻雀黑豆小眼轉過來看她。
“同性之愛更純潔嘛,大兄弟見笑了。”流筝咧嘴笑,一臉純真無害的小表情。
看着她一本正經瞎扯淡的小美臉蛋兒,小麻雀別過臉去。
這大通融文明時代,跨種族結合的都不在少數,人尚且能喜歡上妖怪,仙與魔相互看對眼了也能結成夫妻,更何況是同性之愛呢,黝黑男人也就驚訝了那一剎,很快收回神。
怕流筝覺得尴尬或者難為情,他非常有涵養地趕緊把眸中的不理解收斂掉,對流筝笑:“原來如此,那方才是哥哥我多嘴了,小兄弟莫怪。”
“哪裏哪裏,我的确太苗條了,得長點肌肉才行。”流筝落下筷子,兩只小手捏成拳頭,試圖把胳膊擠出鼓鼓的肌肉,奈何一點肌肉也沒有。
小麻雀黑豆小眼又看她。
還沒看多久,聽到屁股後面黝黑男人的笑聲,它剛要轉過頭瞪瞪那男人,身上就被一只筷子戳了戳。
“這是你的小獸?”見那小麻雀一直在桌上杵着,黝黑男人注意到它,準備再戳它一下,沒戳着,小麻雀利索跳開了。
流筝抿了口熱茶,搖搖頭:“不是啊,它自己飛過來的。”
“它怕是瞧上你了,不如養了它,以後訓練成靈獸。”黝黑男人說。
小麻雀擡眼瞪他。
“喲,還會瞪人呢,若不是它身上沒有妖氣,哥哥都要以為它和我們一樣是妖怪了。”黝黑男人被小麻雀那看起來很生氣的模樣逗笑了。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眼看着那只小麻雀撲騰着小翅膀飛起來,然後飛到他頭頂,啪嗒一聲,拉了一坨白白的粑粑在他頭頂。
黝黑男人:“……”
流筝:O.O
吃完了菜,流筝約着黝黑男人一起回清風煙觀望比賽,他們都是下午場的。
最後一場比賽有一點好處便是可以先觀戰,在觀戰的過程中總結經驗,這路上那只小麻雀撲騰着小翅膀,直接賴着臉皮飛到流筝的小肩膀上,一雙爪子落上去,抓住流筝的衣褥,黑豆小眼不懼黝黑男人地瞪着他。
“黏人的小家夥,看來你是跟定我了,好叭,以後你就是我的鳥了。”流筝眉眼彎彎地用指頭戳了戳它,它也沒躲。
黝黑男人心裏雖然不大舒坦,但也不至于跟一只臭脾氣小鳥多計較,還調侃道:“哈哈哈小兄弟啊,這鳥脾氣大,惹不起,你若要養它,以後可得當心點了。”
小麻雀瞪他。
“喲,你又瞪我!”黝黑男人佯生氣地大掌一揮,想把小麻雀抓到手裏吓吓它,小麻雀卻反應極快地飛開,等安全了又飛回流筝的小肩膀上。
黝黑男人臉色不大好看。
流筝瞥了眼肩膀上的小東西,忙打了圓場,找了個話題來扯。
從喂養靈根一事聊到等會比武要注意哪些,漸漸的黝黑男人沒再把小麻雀當回事兒,到了比武場,兩人認真地觀看起比賽。
看了一會,有人扯了扯流筝的袖子。
流筝轉頭,是一個娃娃臉小姑娘,約莫十三四歲,面頰紅撲撲的,眼瞳清澈,檀口輕輕咬着,一身淺藍色精致錦裙,頭部兩卷梅花發髻上紮着繡有笙香學院徽紋的絲帶,溫婉可愛中透着書卷氣。
“這位小公子,請問、請問你身上有零錢嗎?可以、可以找一些給我嗎?”小姑娘都不敢跟流筝對視,越說臉越紅,袖子下面的小手纏在一起,模樣害羞。
小麻雀黑豆眼看她。
“有呀,你等等哈。”這麽個軟軟的小姑娘到跟前來求幫忙,豈有不幫之理,流筝熱情一笑,立馬摘了腰上的乾坤袋給小姑娘摸晶粒。
一塊晶幣能換十顆晶粒,流筝掏出一把晶粒對小姑娘問:“你要多少呀?”
“二、二十顆就夠了。”小姑娘小手伸出來,上面捏着兩塊圓圓的半透明晶幣。
流筝數了數,數出二十顆遞給她,“吶,給你。”
“謝謝。”小姑娘紅着臉将晶幣與流筝手裏的晶粒交換。
“不客氣啦。”流筝擺擺小手,将剩下的晶粒和那兩塊晶幣落進乾坤袋裏。
小姑娘紅着臉離開。
黝黑男人看着她的背影,摸摸下颌,對流筝笑道:“那姑娘怕是跟你肩上這只麻雀一樣,看上你了。”
小麻雀:“……”
遠在某間客棧的黑袍男人盯着桌上那只粉碗出了神。
粉碗裏泡着兩顆小小白白的蓮子,他捏起來又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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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匆匆一過客、攸寧、a~可樂妹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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