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開天辟地
? 當人在接收到一個自己沒辦法承受的消息時，大腦會出現短暫的空白，這也可能是潛意識的一種自我保護。
而季晨曦在趙澤研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就出現了這樣的空白，好一會兒都回不過神來。
他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但想過是一回事，被別人證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一直都存在的傷口在這時候就好像被重新撕開，有鮮血湧出來，還有因為長年累月的得不到治愈而結成的潰爛。
新傷加上舊疾，形成了一加上一之後遠大于二的結果。
季晨曦想要抽煙，這是他在重新有了意識之後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可當他伸出手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是抖的。
“晨曦…….”一旁的趙澤研注意到了他的異常，但有欲言又止。
這一關他總是要過的，當年他的不放棄讓他一直拉扯到今天，遲到但不代表不會到，該來的，該面對的，一樣都不會少。
終于點燃了煙的季晨曦狠命的吸了一口，尼古丁充斥了肺部，太用力甚至讓他的胸口都有些疼，頭也開始暈眩，但他還是依賴于這種感覺。
“多久了？”在季晨曦覺得自己稍微冷靜了一些，總之是不至于失态的時候，他開口問着。
短短三個字，低啞又滿含着壓抑和忍耐，就好像他在極力的控制着什麽，不讓它破土而出一般。
趙澤研知道季晨曦在問什麽，她回避了一下他的視線，然後才開口：“快一年了。”
“一年？”季晨曦重複了一次這個代表了時間的單位，然後又想了想一年之前自己在做什麽，他好像.......是和楊柳在一起的，他們去玩卡丁車，去釣魚，他還說想着要帶她去更多的地方旅行，可是他現在已經食言了。
想到楊柳的季晨曦好像突然就平靜了一些，當她清爽的好像六月陽光一般的眉眼出現在季晨曦腦海的時候他的傷口就那樣被止了疼，雖不是全部，但終于不再是挫骨揚灰般徹底。
“你為什麽會突然改變主意，不是說答應了桑榆嗎？”抽完了一根煙的季晨曦接着就要去點下一根，而在他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心裏終究做不到平靜。
“我不想看你再這麽下去，小榆說時間會讓你慢慢忘記，到時候再讓你知道你可能會比較容易接受，可我瞧着你卻覺得你這孩子就是個死心眼兒，這樣一來還不如早點告訴你，長痛不如短痛。”趙澤研緩緩說着，原本豔麗飛揚的目光今天卻是深沉的。
聽聞的季晨曦笑了，他笑得很悲涼：“是啊，長痛不如短痛。”
他本以為給了一個人全部的感情終究會有些回報，但馮桑榆走了，她說愛情是不能強迫的，不是一個人對你足夠好你就一定要愛上他，她還說他的愛情讓她覺得窒息。
随着她的離開季晨曦覺得自己的一部分好像也跟着她一起離開了，他找不到他，就也找不回自己的那一部分。
他是缺失的。
可是現在，他再也不用找了，馮桑榆已經和別人結了婚，她決絕的讓季晨曦無話可說。
她曾以自由為己任的離開，但如今在離開之後卻邁進了與另一個人的婚姻，如此違背初衷，或許也代表了她之前的不在乎和現在的在乎。
那天季晨曦沒去管其他人，自顧自的提前離開了。他開着車去了以前的高中，酒精讓他對速度的感知并不那麽明顯，好在一路順遂，老天爺今天倒是很眷顧他。
将車子停在校門口，季晨曦就那樣在車子裏坐了一整夜，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就算假期但還是需要補課的高三學生陸陸續續來到學校，有些好奇的還時不時向這輛有些惹眼的保時捷跑車投來了好奇目光的時候，在這時季晨曦調轉了車頭。
一個夜晚，不足以徹底的忘掉什麽，但足以去祭奠一份感情的離去。季晨曦知道自己沒那麽快就做到若無其事和不在乎，但至少他明白一點，那就是他真的該放手了。
就在他做了這個決定的時候他才發現也沒有那麽難，至少比他之前想象的要容易得多，甚至是在他終于離開這個他停駐了一夜的地方時，他的心中竟然是有些釋然和放松的。
放棄一個執着了那麽久的人是會疼，但他同時也在為自己終于肯放過自己而覺得輕松。
那份感情就好像一個沉重的包裹，他背了太久，同時也将自己禁锢在了原地，不曾移動。而現在，他終于放掉了那個包裹，他知道他确實是失去了一些東西，但現在他可以向前去看一看了。
趙澤研走的那天季晨曦也去了機場送她，在這個過程中趙澤研幾次欲言又止，季晨曦看在眼裏，但一直都沒什麽特別的表示，一直到趙澤研臨上飛機，他才在她過來和他擁抱的時候同她說了一句；“人總不能一直停留在過去，放心吧妍姐。”
這句話好像是粒定心丸一樣，讓聽聞的趙澤研頓時眼神一松，如釋重負般連笑容都輕快了些。
從機場離開之後季晨曦沒和宋岩他們去玩，而是直接就回了家，從他自己的書房裏收拾了一箱子東西出來。
那些代表着過去的紀念和睹物思人的東西。
本來季晨曦是想着要直接扔掉的，可是等他将東西都收拾出來之後他又突然之間猶豫了起來，心中終究是舍不得的。
也正好這時候他的母親走進來找他，季晨曦便有些逃避的為自己找了一個讓這些東西再留一段時間的借口。
暑假期間楊柳并沒有留在北京，學校一放假她就會老家去了，一直到學校開學才回來。
在這期間季晨曦打過一次電話給她，就在趙澤研回美國去的第二天，在得知她沒有在北京時也沒再多說什麽，只是讓她回來時提前告訴他一聲，他要去機場接他。
挂斷了電話的楊柳坐在桌邊單手扶着臉頰，窗外南方的豔陽比北京要灼熱幾分。她知道這個電話是一個信號，但卻依舊有讓她疑惑不解的地方。
主動和季晨曦分手是楊柳的一次賭博，她了解一段感情是絕對不會在沉默中升華的，适當的給予刺激是必須。
但分開不代表放棄，楊柳依舊抓着手裏的繩子，時緊時松，小心的拿捏着尺度，一直到那天晚上的徹底爆發。
其實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有些超出楊柳的計劃，但變動也不完全就是壞事，趙澤研的出現讓楊柳換了個思路，于是便有了那天的酒醉。
楊柳知道自己的酒量，高中畢業的時候他們幾個要好的同學就曾經不醉不歸過，所以她清楚自己的酒量雖然不算特別好，但在女生中也還算不錯了，這一點大概是遺傳于她爸爸的好酒量，她爸爸在年輕的時候簡直可稱得上是千杯不醉。
俗話說酒後吐真言，楊柳就是借着酒精來給自己一個突破口，讓她能夠合理的做出和平時不太一樣的事情。
季晨曦不是壞人，他的內心明辨是非，對她的不愛本就讓他心存愧疚，而楊柳所做的，無非就是将他的這種愧疚擴大到極致。
雖然可能依舊沒辦法讓季晨曦愛上她，但有的時候人的感情是沒辦法區分的那麽分明的，當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格外在意的時候，這種在意到底是源自于什麽，其實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時隔一個多星期之後，季晨曦再一次來到機場，今天機場的人要比趙澤研走那天多很多，這大概和鄰近大學開學多少有些關系。
季晨曦站的離人群稍微遠了一些，沒等多一會兒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緩緩走了出來，一件寶藍色的連衣裙配簡單的帆布鞋，卻已經足夠讓她在周圍人群中格外醒目的讓季晨曦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等很久了嗎？”楊柳顯然也看到了季晨曦，腳下加快步伐走到了他面前。
“沒有，飛機很準時。”季晨曦這樣說着順便接過她的行李。
兩人一起走出機場，就這麽一段路但俊男美女的組合卻已經讓不少人紛紛側目。季晨曦有發現那些目光，空出一只手來摟住楊柳肩膀的動作讓楊柳神色一頓，忍不住轉過頭看向他。
但楊柳沒能得到季晨曦的回應，他的側臉沒有任何異常，就好像他做這個動作是那麽的天經地義，就算他們已經是分了手的前任戀人。
收回目光的楊柳斂下眼眸，眼神有些耐人尋味，但到底是沒拒絕季晨曦，一路讓他摟着來到車邊。
季晨曦去後備箱放行李，讓楊柳先一步到車上去，楊柳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便發現座位上放着一大束紅玫瑰，意想不到的展開讓季晨曦完成了一次小小的浪漫驚喜，在楊柳睜大了眼睛看向他的時候他的笑容是有些得意的。
“送給你的，歡迎回到北京，北京真的很需要你。”季晨曦微微側着頭，揚起的嘴角弧度有着近乎攝人心魄的魅力。
季晨曦是一個長相英俊，同時又非常懂得發散自己魅力的男人，這一點毋庸置疑，有時是不經意間，可這一次他完全是故意。
楊柳怔了一下，手上沉甸甸的分量讓她切實的感受到了一些什麽，有水的波紋從她明亮的眼睛裏漾開，嘴上卻是調侃：“北京歡迎你，為你開天辟地嗎？”
“北京會不會為你開天辟地我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想能和你有一個全新的開始。”季晨曦淡淡接口說着，而他和楊柳都同樣知曉他這句話的潛在含義。?
